第七章、欲收魂、先还人(求推荐收藏)

陆询不忍卒视,别过脸去对萧望之道:“请取令女公子贴身衣服一套备用。”

萧望之点点头,吩咐完萧美玉尽快取衣后,邀请陆询楼下奉茶暂候。

到了楼下,二人刚落座。

一名绿衣女子风风火火地跑了来,满身大汗浸湿了衣裳。

萧望之略有些拘谨地站了起来,“翠儿,这是陆……”

绿衣女子白了眼萧望之,对着陆询深敛一衽,“小女子萧翠拜见陆仙师。没想到仙师来得如此迅疾,翠儿有失远迎,还望仙师海涵。”

“是你?”

陆询站了起来,吃惊地叫道。

原来,这萧翠就是胡细妹当垆卖酒那家铺子的老板娘。

萧翠擦把脸上汗珠,道:“正是小女子。没想到陆仙师不但急公好义,更是招得一手好魂。”

她说着,端起几上的茶盅,一口灌进肚去,拿手背擦下嘴巴,又道:“小女子临来前,见西市上方突然云山雾罩,霞光万丈,光顾着看景儿,以致未能亲自去接胡细妹,还请仙师不要责怪才是。”

陆询猜测,她说的霞光应该是自己祭出定海神珠时产生的异象。

只推作不知,客气道:“老板娘客气了,陆某不过是一二皮匠罢了,可当不得仙师名号。”

萧翠瞪起眼,“怎么不是仙师?谁敢说您不是仙师?十家缝尸铺子,慑于冯殷淫威,没人敢为细妹敛容。也就仙师您肯出手帮忙,这份大恩大德,翠儿记在心里,永世难忘。”

陆询被她说得脸有些红,答应帮忙,那也是原主的事儿,“老板娘言重了!”

萧翠摆摆手,“小女子说的是真心大实话。对了,玉儿送去的三头鲍可还可口?”

“嗯,味道……”

“定要杀了那麒麟子报仇!”

楼上突然传来的尖叫,打断了陆询的话。

萧翠道声失礼,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楼。

萧望之尴尬地拱拱手,“我这女儿性子急,仙师莫怪。”

陆询笑了笑,“挺好的!”

他说完见萧望之脸有异色,又补充道:“你家的酒挺好的,味甘醇厚,当得上兰陵美酒四字。”

“嗐!都是翠儿闲不住,没得让仙师见笑了。不过……”萧望之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仙师年少有为,将来必不是那池中物,还是不要贪杯才好。”

穿越前的陆询其实也好小酌,不过不贪罢了,于是敷衍道:“阁下教训的是。”

萧望之听他说得生分,只好压下心事儿,不再多言。

二人一时无话。

一会儿,萧翠抱着一套白色亵衣,同萧美玉走下楼来。

陆询见许平君没有跟来,眼中失望一闪而过,很快又释然,不过是长得像罢了。

又不是她!

天下好看女子多了去了,又不是只有一个林颦儿!

比如,眼前这对姐妹花儿就不弱于她。

陆询站起身来,道:“还请借平日里为令姊扫榻的笤帚一用。”

萧美玉扑哧一笑,伸出背在后面,拿着笤帚的手,“阿姊,怎么样?是我赢了哦,以后,你可不许再拦我去东市酒铺了。”

萧翠颇为怜惜地点点头,很快悖然变色,“是不是平君那小蹄子教你的巧?”

萧美玉吐下香舌,算作回答。

站在楼梯口,正偷偷打量陆询的许平君,听萧翠骂自己是小蹄子,不由悲从中来,洒下几滴清泪。

都怪阿翁!

若不是他替我定了与欧侯氏的亲事,我何苦躲到萧家,过这寄人篱下的苦日子。

陆询走上前,从二女手中接过亵衣并笤帚。

他手筋一阵抽搐,仿佛有虱子似的小虫子,从亵衣里钻入手臂,最终汇入脑海。

识海里响起哗哗翻书声,一会儿,打开在一幅画上。

那画极为简洁,只有泼墨一般的寥寥数笔。

晦暗的天空中浓妆淡抹出了一片正在下雨的云彩,白茫茫的大地上一盏瓦豆青灯在高风急雨里摇曳,奄奄欲熄。

判曰:昆仑山巅麒麟崖,高雾雨云呈紫霞;前来今生三世身,一心二用作豆瓦。

陆询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字识不懂!

不禁有些埋怨,这《洗冤录》也真是的,有什么话就不能说在明处?

非得打这些哑谜。

金色书册好像听到他的报怨,又显示出几行小字:

欲招其魂,先舍其身;身体发肤,还于父母。

十根青丝,十片趾甲;李代桃僵,蘖生枝叉。

日浴咸池,夜宿莲勺;铜盆食鲍,三只奏效。

这回,陆询终于大体看明白了。

看这提示,想招回萧云的魂,必须先替她“还人”。

所谓还人,说是的转世为人后,前世的孽缘未断,未避免被追索,丢了性命,须以身体的某一部分,或者直接扎个纸人,以秘法代替本主还命回去,以除阴煞!

《洗冤录》提示,须用十根青丝,十片趾甲,表示的就是从头到脚,视同全人。

萧翠见他呆立不动,焦急地问道:“仙师,可是有为难之处?但有所需,我萧家无不答应。”

陆询思索片刻,转身对萧望之道:“莲勺县内可有咸池?”

萧望之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愣了,想了会儿,道:“咸池?没听说过。不过,莲勺县境内倒是有片盐池,方圆几十里内分布着大小不等的咸水湖。”

陆询激动得一拍大腿,“那就是它了!快,带上令女公子,咱们现在就赴莲勺。”

去莲勺县?

请你是来招魂的,跑那块盐碱地儿作甚?

萧望之略有些责备地瞪了萧翠一眼:你找来的这二皮匠到底靠不靠谱?

萧翠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瞪还一眼,然后对着陆询使劲点头,“好,但凭仙师吩咐!另外,可还需备香烛等物?”

陆询想了想,金色书册并未提到这些招魂用的惯常法物,应该是不需要。

“不用……不用带太多。对了,带上一把剪子。”

话到嘴边,他又临时改口,做戏做全套,宁滥勿缺。

剪子?

带那东西干什么?

这回,连萧翠都愣住了。

眭弘这短命的半仙儿,被腰斩后,以手蘸血所写的“欲还金身,只在公孙”到底能不能信啊?

又想到,云姊姊尚算清醒时,虽不能言语,但举动行止中对这谶言极为推崇,那就权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若是招不回魂,只能怪云姊姊自己命不好。

“是!”

萧翠答应着,一叠声地吩咐下去,连萧望之都受她指挥去套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