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伏鬼入王都
华无尘边说边往城门的鬼魂大军方向走去,一手端着葫芦,衣袖翩然,背影潇洒。
而风曦月和韩莫离听得豁然开朗,然后赶紧跟上……
一阵阴风卷起地面上的落叶,随风飞扬而起。
华无尘定住了脚步,镇定地看着这群鬼军;而风曦月则握紧了手中之枪,眼神锋利;只有韩莫离下意识地往华无尘的身侧贴了贴。
三人站成一排,立在鬼军身后的城门之下。
城门鬼军的最前方,有一飘飘然的红衣女子,她乌黑的头发长及脚踝,脸色苍白,双眼深陷成两团深渊般的漆黑,四肢与脖颈间的皮肤皆是累累的伤痕与鲜血,根本看不出生前的面容。
再细细一看,这个女首领不同于其它飘忽游荡的鬼军,她飘荡开来的绯红色裙间,竟然有双脚!
女子瞪向他们三人,先是观摩了一刻,然后仰天一声尖厉而恐惧的怒吼,声音如同一根扔向天际的钢丝,一下穿透星空。
就在同一时刻,那些木然目空的鬼军仿佛约好一般,霍然向他们三人的方向猛扑过来,如同一帮着急开餐的饿狼猛兽不顾一切地急奔。
这样排山倒海的阵势,令风曦月和韩莫离倒抽了一口冷气,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只有华无尘还站定在原地,只见他反手一抛紫金宝葫,飞身掠出,猛然间向大军后方的女子飞去,衣袂翻涌。
女首领惊起,立即退飞三丈,一袭红衣在夜里飘摇,如同烈火般穿进穿出。
而风曦月和韩莫离则被陆续跳跃的大军围住,没多会儿功夫便如同一团形体巨大的人球,缓缓蠕动。
“法术没用!用体术打!”华无尘认真提醒道。
提醒完他在空中升起紫金宝葫,闭眼念咒,絮絮叨叨。
当咒语念完的那一刹那,那红衣女子忽然动了,仿佛被施下某种束缚一般,瞬间向着葫芦的葫口吸来,她拼命地舞动着手脚,不顾一切地挣扎,却如同被揉捏变形的一抹红布,呼咻褶皱着钻向葫芦……
而听见提醒的风曦月和韩莫离立即收起法器,切换赤手空拳的攻击。
群鬼蠕动之间,球团里传出阵阵击打以及他们叫喊的声音——
“怎么办?没实体我打不到啊!”风曦月大声问。
“它攻击的瞬间好像是实体!得趁这个时机揍它!”韩莫离发现了窍门,并大声告诉曦月。
“哦!”曦月应声,再接着传出兴奋的惊呼声:“哎,真的耶!”
……
过了一会儿,人球里清晰地传出曦月大杀四方的声音:“哎呀闪开!你挡道了!!”
另一边,手持葫芦收鬼的华无尘听到这个动静,他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又将注意力转回女鬼头这边。
只见那道绯色的“布料”抽拉挣扎,竟又有挣出逃脱的迹象,华无尘翻手掐诀,又念一遍咒语,“布料”才继续抽拉吸入。
到了那抹红布即将全部吸入的时候,尾部的一端渐渐显现出那女人的脸,女人眼里有狂乱急切的光,苍白的嘴唇哆哆嗦嗦,似是要向他说些什么,却只发出风吹木头门一样嘎吱的响声。
华无尘皱眉,最后还是将她尽数收入葫中,然后优雅地合上葫芦的盖帽,完美收势。
旁边风曦月和韩莫离他们猛然弹开群鬼,只见两人翻身一转,从容不迫、行云流水地施展着各种体术武学——天山折梅手、惊神指、憾天拳等,动作快如闪电,瞬间击落了周身所有鬼怪。
这时华无尘收好葫芦放置在腰间,然后飘飘然飞来,落在他们身前。
鬼怪们发现首领已沦陷,群龙无首,只得愤恨哭嚎着各自散去……城外的阴森白雾也随之缓缓消散。
“走吧,该入城了。”华无尘轻甩衣袖,翻身往城门方向走去。
风曦月和韩莫离又默契跟上……
进入王都的城门后,映入眼帘的果真是一座空城——
街道处的摆设、小饭摊的桌椅皆光滑干净,没有落灰。虽摆放杂乱,但不像是遭过大难后空置许久的模样,倒像是普通的夜市收摊打烊。
可这样安逸寻常的街道却寂静得有些诡异,竟连声鸡鸣狗叫都听不到。
“这是……收摊了?”曦月怔怔地边走边问。
若说是集体提早收摊回家去了,全城人却又仿佛在睡梦中死去一样,没有半点反应,也鲜有几家灯亮。
这时,“啪”地一道狠厉的关窗声传来,几人循声望去,隐约看见住宅与商铺的屋舍内有人影攒动,他们三两抱团,因恐惧而不待见他们的感觉。
“呵,这是把我们当鬼了吧!”韩莫离不屑地自语。
“我们是从外面进来的,不被当鬼才怪。”华无尘语气很轻,接着指了指前方,“前方似有微光,我们去那边吧。”
接着,三人在漆黑萧条的街道上走着,往前方走去,那光亮在街道的尽头处,是一座有三层高的民家酒馆,似乎还是营业的样子。
约摸到酒馆的附近,华无尘腰间的紫金宝葫忽然抖动起来,急躁不安,华无尘随手按住,有安抚之意。
“几位客官,是住店来的么?”空幽的街道上,一道娇柔阴森的女声由他们身后响起。
几人同时回头,风曦月和韩莫离吓一哆嗦,因为这女人一身红装,与那只女鬼恰好是同一种绯红色,不禁心有余悸,只有华无尘表现得处事不惊些,但从他的眉目间还是能看到被惊吓的神色!
可这是个活人,还是一个身材姣好、五官清冷的红衣女人。
她提着一盏光亮微弱的玲珑灯,手指娇嫩,就是举手投足间莫名地伴随着一股风尘味。这股风尘味浓郁,与她清冷淑雅的面相形成反差,尽是不协调。
不过不管穿着是何颜色,还是样貌的和谐与不和谐,这半夜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溜达,还从他们身后幽幽地冒出说话,任谁也会被吓一跳!
女子自知吓到了人,心生愧疚。
她慌忙道歉:“哦,实在对不住,我并无恶意。”接着她抬眼看向那边营业的酒楼,问:“那边是我的酒馆,我就是想问你们住不住店?”
“住,恰是往那边去的。”华无尘点头,礼貌回答。
女子听后忽然喜笑颜开,风尘味更浓,“那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引你们过去!”
说着她转身带路,径自走于前面。
幽黑的街道上,唯有月光铺下,她提着裙摆碎步前行,纤腰微扭,背影勾人心魄。
几人刚要跟上,忽然听见街道旁的屋舍内传来一道妇女的鄙弃啐骂:“呸!骚货!这会儿竟也敢出来拉客,简直不要命的!”
然后屋舍内又一道烦躁的男声响起,似乎是她的丈夫,“行了!你也不要命了!赶紧躲起来,切莫作声了!”
妇女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本想多骂些什么,可又在乎那句提醒,赶紧息声。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向走在前面的女人,这么近的距离那女子不可能没听见,但她依旧开心地往前走着,对别人的啐骂声充耳不闻,似乎早就习惯了别人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