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他们会离开。

只是这三年并没有听他们提起，他便差点以为他们要留在这里了。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一个是自己养大的崽子。

一个是把自己养大的，在他心里当做父亲一样的存在。

“什么时候走？”

随意的抿了一口茶，习惯性的掩饰掉自己的异样，故作一副轻松姿态，但握着茶盏的指尖却有些泛白。

秦少阳想说马上。

但看了看穷极老祖，沉默了一下，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明天吧。”

气氛一瞬间变得沉默，好一会儿。穷极老祖将手中一盏茶喝好，“还会回来吗？”

这一句话不仅仅是问的秦少阳，还是问的媌淼。

媌淼撇着嘴，看着终于舍得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的老头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回。”

有些没好气。

有心想说不回，但瞅着老头表面上很平静很轻松，恐怕心里快要哭了的媌淼，难得的良心发现。

仅仅只是一个字，就让穷极老祖松了一口气，有些紧绷的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行。”这一次回答的很轻松。

那种松一口气的感觉，不仅媌淼听出来了，就连秦少阳也听出来了，他不仅有些哂笑。

啧，这崽子，还真是和以前一个样。

“你们着急回去，要不现在就走吧。”

管理局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说的，但他们说了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事，也说了他们要离开这个世界，没有说具体要去哪里，但穷极老祖下意识的认为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

而现在之所以催着他们回去，就是想着赶紧回去处理完事情，然后再赶紧回来。

“师父你之前不是还不想让我们走吗？现在就赶我们走了，万一我们走了不回来呢？”

媌淼自觉自己是有点恶劣在身的，本来是不想让老头伤心，可现在看着这老头这副轻松，还赶他们走的样子，就不由的嘴欠了一下。

穷极老祖当时脸就黑了。

就差上手去薅人的耳朵，再骂几句小兔崽子。

“害，我说着玩呢”

看人真气着了，媌淼赶紧补救。

可别气吐血了，不然她这个欺师灭祖的称号可真要挂头上了。

看着一旁在看戏的秦少阳，媌淼眼珠子一转，“那啥师父，这事儿我先去跟师姐他们说一声，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了。”

媌淼咻的一下跳到一旁的小的背上，拍了拍小的头，给小使了个眼色，小一溜烟的就没了影子。

跑得贼快，像是兔子成精一样。

媌淼走后，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有些怪异。

秦少阳坐在石凳上有些坐不住，跟石凳上长了钉子一样。

眼神飘忽闪烁，心虚的很。

就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穷极老祖不说话，眼神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幽幽的。

良久，两人竟同时开口：

“那个，我……”

“师尊……”

穷极老祖顿了顿，“既然师尊有话，那就请师尊先说。”

秦少阳眼神四下乱撇，就是不看穷极老祖，这三年来其实他一直在避着这崽子。

就是避免有这一天被这崽子逮到，主要是当年的事儿，确实是他做的有些不太地道。

“额，要不你先说？”

秦少阳自觉自己不是一个遇事就逃避的人，想想自己曾经做了那么多坑人的事情，都不见得心虚的，可以也不知道咋的偏生在面对这崽子的时候，就那么的心虚。

让他总是下意识的想要躲避。

穷极老祖又不说话了，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思绪有些飘忽。

他是怎么成为这位人人敬仰，人人膜拜的仙尊的徒弟呢？

那年寒冬腊月他六岁，险些饿死。

是他出现在他的梦中，救活了他。

他也因他，踏上了修仙这条路。

自此他每日里出现在他的梦中。

教他修炼，教他识字，读书，还告诉他修真界的残酷，教他怎么保护自己，伪装自己。

没有感受过爱和温暖的他，很贪恋这一抹温暖。

每日他都期待着夜晚的到来，因为只有在晚上，在梦里他才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有人爱着的，也是有人关心着的。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在他的指导下逃脱过很多次生死危机，也避免过很多次，被杀人夺宝。

可在他成年的那一日他就突然不见了，往后的每时每刻，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想找人，可是那只是出现在他梦中的身影，他根本就找不到。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他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个传闻中的仙尊。

是那个为了天下舍弃了自己的生命仙尊。

知道他身份以后，往日里他的一些怪异，他也算是有了解释。

“师尊是不是从接近我的时候就想好了利用我，还有当年的不告而别，是故意的吗？”

想故意让他生出心魔，好历练他的心性吗？

小时候的他或许只会觉得这是一个好心人，看中了自己的天赋，所以才会对自己的那么关心，才会收自己为徒。

可是成年后的他，通过难以察觉的丝马迹却是发现，这人，从一开始似乎就是带着目的性的。

他不想那样想，他想自己是因为自己本身，被人期待被人关爱，而不是因为自己工具人的身份。

可是种种痕迹，却不得不让他这么想，那段时间他一度出现心魔。

差点被心魔占据心神。

不过还好，他凭着自己的毅力撑了下来。

只是自那以后，他就有了一个执念，他想再见他一面，想亲也问亲口问问他这些。

“师尊若是不愿意回答也无事，我其实已经不那么在意了。”

穷极老祖的话幽幽的，一双眼眸格外的深邃，说着不在意，可实际上还是很在意啊。

话都说出来了，秦少阳也没办法再避开这个问题了，他叹了一口气，索性摆烂。

“是，我一开始确实是抱着目的性接近你的。”

接近对方，让对方强大起来，然后庇护，引导，后来来救他的人。

只是中间出了岔子，来的人并不是管理局派来的人，只是无辜被卷入的路人，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路人也是管理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