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柔第一个支撑不下去，没多时，走在最前面的书怡也停下了脚步。

可此时，不只是四周黑漆漆一片，而他们所能触及的四周，也全都是溪水，根本不知道距离岸边有多远。

“给。”

陈伊人的手突然伸到林弃面前，等林弃接过后，发现那是一个葫芦。

“我曾经与苦茶和尚有过一些机缘，我与他一起游历过一段时间，其间相谈甚欢，于是他送了我一些酒水。”

林弃刚用嘴咬住酒葫芦的塞子，准备打开，在听到陈伊人的解释后，不禁愣住。

苦茶和尚……

这个名字印象很深的名字，他已经许久没听到过了。

当初为了经营杨生的酒肆，他才想到寻找酒虫的下落，后来苦茶和尚突然被杀，周听怨的兄长周听喜因此还险些被冤枉，再到后面涉及到昆仑宫的密辛，就连明槿也没办法打听更多的事情。

林弃仰头喝了一口，温润的液体流后喉咙，全身在一瞬间竟普通蒸了个桑拿，冒出一层细汗。

果真舒服许多！

她把葫芦递给陈伊人，陈伊人却是摇摇头表示她不需要，于是林弃又交给兮柔。

兮柔和书怡两名女子在这种关键时刻也是识得大体，也不将就什么男女有别，接过葫芦就是小心地抿了两口，看她们的状态，也是缓过来不少。

“说起来，苦茶和尚不就是佛家中人吗？”林弃发现了一个他们一直忽略的重点。

以前的苦茶和尚在他们眼中，是明帝的异性兄弟，是酿酒大师，他们从而忽略了和尚两个字。

“佛家的传承后面确实是断了。”

陈伊人给出了回答:“按照你的话说，苦茶和尚是佛陀的小迷弟。”

林弃点点头，表示理解。

就像是他和老头子游历三千大界时，经常会遇到一些小团体，或者一些神里神气的人说自己是书院弟子，是夫子的亲传学生的。

林弃刚想要说些什么，可刚张口马上又觉得不合时宜，又将话给咽了下去。

“放心，不管怎样，夫子对于佛陀其实还是十分满意的。”

陈伊人看出林弃在忌惮啥。

“那他对萋为啥就那么绝情？”

陈伊人沉默。

而这沉默也代表了某种答案。

两人交谈并未避讳前面的两名女子，兮柔和书怡两个全程耳朵都竖了起来，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字，但她们也知道，今日不管听到的什么，都只能烂在肚子里，带进坟墓里。

“书院三千弟子，大儒有七十二位，也就是夫子最得意的弟子。”

“包括你吗？”

“包括。”陈伊人想了片刻，对林弃说道，“在发生那件事之前，夫子很认真地跟我说过，他要是哪天离开的话，会考虑把书院给我。”

林弃倒吸了一口气。

自家媳妇这么牛的吗？

“我拒绝了。”陈伊人不紧不慢道，“我说我这种人适合读书，勉强也能做一个教书先生，可传道受业这么重要的事，我做不来。”

“这很陈伊人。”

憋了很久，林弃说出这句话。

片刻后，林弃感觉黑暗中有一只手揪住了自己的耳朵，疼得她龇牙咧嘴。

“轻点儿，你轻点儿。”

兮柔不知道两人在后面干什么，这个纯情的小姑娘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烫，同时另一双手将她耳朵捂住了。

“书怡……”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林弃听到了两人的交谈，知道她们误会了，可两个小姑娘就是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大步向前走。

好在没走出多久，一行人再度看到了光亮。

再然后光亮从一个小光点变得越来越大，最后他们清晰地看到那是一道门。

一道大门。

再然后，林弃几人从与之前那个一摸一样的大殿走了出来。

因为前一个院子的经历，几人神经都很紧张，可刚走出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商良。

见到此人，几人表现各不相同。

最淡定的仍旧是陈伊人，直到此时，她发现自己仍趴在林弃背上，然后才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拍拍林弃肩膀，示意放她下来。

兮柔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向商良，身子止不住往陈伊人身边靠。

唯有书怡则不可置信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商良，真的是你？”

“是我。”商良冲书怡一笑，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却让书怡的心凉了半截，“只不过我没猜错的话，这一刻，我与你们所处的时间是错开的，我应该是之前的商良。”

没让书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商良道:“可以告诉我，我后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直很有主见的书怡在这时也终于乱了方寸，她向陈伊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见陈伊人点头，书怡这才把之前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这样啊。”

商良在听完后，有些感慨也有些凄凉地笑了起来。

林弃也能理解，换成很多人，在得知自己未来会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下场，肯定也是唏嘘。

“那你能说说你的情况吗？”林弃上前两步，向商良问道。

“你还记得我们当时遇到那头三足凶兽的事吗？”商良没有正面回答林弃的问题，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一旁正神色复杂望向自己的书怡。

“当然记得……”

书怡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躲在陈伊人身后的兮柔给打断了:“我当时就是被那头凶兽追杀，然后与你们走散的，再然后，林弃说，我可能被那头三足凶兽杀了，因此去了第三章。”

兮柔这段话的信息量很大，当她说完后，书怡和商良都陷入了沉默。

“果然如此。”商良最终长叹一声，“向死而生，要死了才能离开这一块地界。”

“可林弃也说了，我已经死过一次，阴差阳错下从第三章又回到了第二章，谁都不能保证，我再死一次，不会真的死在这里。”

兮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

“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回事。”林弃道。

“我当时也是被那头三足凶兽追赶，慌乱之下躲进了那个破败的寺庙，大殿里黑漆漆一片，刚进去我就迷了方向，我就一直四处寻找出路，等我终于看到有亮光时，再出来就来到了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