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杜云曦
不远处驶来了一辆马车,马车由两匹白马拉着,白马身上的毛整齐油亮,身体也高大健硕。
马车金光闪闪,看起来精致且豪华,车厢门口挂着一排蓝色的风铃,想必刚才的声音就是它们发出的。
宋十音自然也听到了众人的惊呼,他们不是惊讶于豪华的马车,而是惊讶有人来撞仙缘,却没有“斩凡尘”。
【金色的马车缓缓停下,空地似乎因为这辆马车变得也有些不一样了。风铃声响起,白皙的手轻轻掀起门帘,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走了出来,她穿着整齐,衣服上没有一点儿起皱的地方,发丝被梳的整整齐齐,头上的发饰散发着微微光泽。
丫鬟们陆续出来,一共八个,她们跳下车后分列在马车的两侧。几位丫鬟无一不精致,从穿着打扮到样貌气质,都让人惊讶,这样的人竟然只是个丫鬟。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辆马车上,这样的排场,马车的主人定然非富即贵。果然不出众人所料,马车又有动静了。
纤纤玉手掀起门帘,门帘本是白色,可却衬的这一只手更加白皙,随着叮铃铃的风铃声,里面的人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十五六岁的少女,肌如白雪,腰如束素,眉若翠羽,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她一袭缥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一头青丝绾起,发饰并不繁冗,只一根莲花步摇,外加几只蝴蝶夹子点缀。
少女站在马车上,只微微抬头,望向仙山山顶,阳光打在少女的衣裙上,微风徐徐,似神女降世。】
宋十音观察着众人的反应,从看见马车的震惊到见到杜云曦容貌的惊讶再到最后的幸灾乐祸,因为看起来,她没有完成撞仙缘的任何一步。
这就是《踏青云》一书中女主角杜云曦的第一次出场,与原文描写分毫不差,众人的目光皆在她身上。
杜云曦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接过准备好的行李,转身向山里走去,这几步,她走的万众瞩目。
人群在杜云曦家的马车走远后才又骚动起来,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开始窃窃私语,讨论的话题无非就是杜云曦此行是否能够成功,大多数人持否定的观点,更有甚者大骂杜云曦“不识礼数,不敬仙师”,同时默默祈祷“她的行为可千万不要波及到自身,不能影响到自己的仙缘”。
在这干等着也不是办法,越来越多的人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进仙山看看,山脚下的人一下子少了大半。
“十音,我们也走吧。”边婷玉说着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灰,然后伸手欲拉宋十音起来。
宋十音点了点头,跟边婷玉一起走向了仙山。
一踏入仙山,众人的视线就被浓雾遮挡,失去了方向,这里的浓雾并不是仅仅遮盖视线那么简单,它能够屏蔽五感、麻痹神智。
所谓仙山,其实是一道天然屏障,仙山以北为凡人居住的十二城,仙山以南是修仙界的九域。两者之间除了群山之外,还有灵气形成的结界,群山原本的雾气因为沾染了灵气的缘故,愈发浓郁且经久不散,而灵气本身对于没有灵根的凡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那么撞仙缘一事就变得十分简单了,在浓雾中找到方向、翻越群山、穿过结界,仅此而已。
撞仙缘中的“缘”就在于是否具有灵根,有灵根的人才能长时间处在灵气弥漫的环境,灵根越优越,对灵气的承受能力就越强,就越能根据灵气的指引找到方向,也就越能发现结界中薄弱的地方,从而迈入修仙界。
杜云曦不是莽撞的人,况且她的家族也不会允许她这么“不敬仙师”,这一切的一切是因为,杜家有一块测灵石。作为当时接待仙人的杜家,在“问缘”一事上,对大众稍有隐瞒。
“仙师,您来了这么多日,帮助我们许多,可你们终有离开的一天,到了那时,我们没有仙家手段,万一再度突逢大难,百姓们抵御不住啊……”这日,有人试探的询问仙师。
这个问题,在仙人们来的第一日,就做过解答。
他们会在城下布上阵法保护城池,另外会将十二城中的所有凶兽全部斩杀,不留隐患。
“你们也想修仙?”仙师直接点明他们的意图。
“是,是……仙师,或许这样问有些冒昧,但我们也想拥有一些自保的能力。”询问之人没想到仙师的回答如此直白,他顶住压力,为自己的话语解释了一番。
“有缘即可。”仙师说完,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看似回答了,但谁知道“缘”是什么?
仙师没有解释,场面一瞬间尴尬起来,众人皆不敢开口,甚至有人认为是先前的话惹怒了仙师。
夜晚,仙师照常来到院中,对着月亮掐算。
“仙师,那如何才叫做有缘呢?”彼时的杜家家主杜天成问道。他看着眼前的白衣仙人,在黑夜中与月同色,气质出尘。
仙师略作思索,凭空拿出一块石头来,递给了杜天成。
这块石头仅婴儿拳头大小,通体洁白,似玉非玉,触手冰凉。
“此物叫做测灵石,将它握在手中,若它发亮,便来灵城以南的群山吧。”听到仙师这话,杜天成不由得将测灵石握在了手中,测灵石没有任何反应。
仙师没有再开口,杜天成隐藏住失望的情绪,转身离开了。
收回思绪,宋十音牵着边婷玉的手,在浓雾中辨别方向。
“这仙山里怎么有这么浓的雾啊,也没听人说起过啊。”边婷玉边说边挥了挥手,试图挥散浓雾。
“也许他们进来之后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宋十音平静的说出了令人心惊的猜测,那些传闻中撞仙缘成功的人,究竟是成功进入了修仙界,还是死在了浓雾中呢?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说话,连空气都沉默了下来。
“不管了,来都来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出去。十音,往哪边走,我听你的。”边婷玉言语坚定,不服输。
宋十音闭眼,静心去感应,她牵着边婷玉向灵气浓郁的方向前进。
山里的雾让人无法分辨时间,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一刻钟,也许一个时辰,宋十音感觉到边婷玉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十音,我们说说话吧,周围太安静了。”我有些怕,这一句边婷玉没说出口。
但她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
两人说起小时候一起做过的趣事儿。
“那时候我带你去买梨,结果那老板见我们年纪小,诓骗我们,最后我用十两银子买了两个梨回去,被我娘狠狠说了一顿,我气势汹汹的去找老板算账,结果他早就脚底抹油溜了……”边婷玉边说边笑,回忆往事总是令人开心的。
每说一句,宋十音就回应一次,大部分时候是边婷玉在说,宋十音在听。
“咔嚓”声传来,宋十音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这一声划破了寂静,气氛瞬时紧张了起来。
边婷玉伸手将宋十音护在身后,然后慢慢后退,周围静到能明显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没有任何事发生,边婷玉走了几步后慢慢下蹲,在雾气中隐约看到了一节人的腿骨,边婷玉不免心惊,倒吸了一口凉气,宋十音之前的猜测恐怕是真的。
“婷玉,是什么?”宋十音询问的声音很轻,有些发抖,她也看到了这节腿骨,浓雾中的危险在此时露出了一角。
“树枝而已,没什么的,我们继续走吧。”边婷玉回答道,宋十音胆子小,这种担惊受怕的事情她一个人感受就行了。
她们必须要加快进度,否则到了傍晚温度下降她们单薄的衣物根本扛不住,在这里着凉生病的后果显而易见,况且山里的夜晚很大可能会有野兽出没,这些野兽常年沾染灵气,实力不是普通野兽能比的,夜晚对她们二人来说太过凶险。
宋十音开始加快脚步,边婷玉好像也想到了什么,跟上了宋十音的步伐,衣物摩擦的“咻咻”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更加明显。
计划往往没有变化快,两人没走几步,就听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宋十音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透过浓雾,一双绿豆般大小的眼睛微微泛着红光,危险已至。
“跑!”宋十音抓着边婷玉的胳膊迅速跑了起来,人的速度怎么比得过大自然中的猎手,况且这还不是普通的蟒蛇。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后是动物爬行时与地面的摩擦声,宋十音和边婷玉只能跑,尽全力的向前跑。
逃跑之路并不顺畅,仙山的路不是平坦的大道,再加上又有浓雾遮挡,两人总被地上的石头和树枝绊到,这大大影响了逃亡的速度。
“十音,快跑!”听到边婷玉的声音后,宋十音猛地回头,只见边婷玉面对着一条头部腹面黄白、体背棕褐色的巨蟒,她单手举起的行囊被巨蟒咬在口中,而她的身体被巨蟒紧紧缠住,在压力下,边婷玉的面部已经开始充血涨红。
危急情况下,宋十音顾不得其他,只能放出神识,持续攻击巨蟒的脑域,巨蟒吃痛停住了动作,神智有片刻的恍惚,宋十音趁此机会将边婷玉从堆叠的蛇身中捞了出来。
宋十音拉着还没有缓过来的边婷玉继续向前跑,又开始了逃亡的旅程。
边婷玉一边跑步一边咳嗽,被巨蟒缠住时的气还没顺上来就又开始全力奔跑,宋十音都担心她会不会喘不上气,但是现在的情况紧急,每一秒都在死亡的边缘游走。
距离巨蟒越远,宋十音对它的攻击就会越弱,巨蟒反应过来之后,很快就会追上来,此时停下休整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在踏入修仙界之前,宋十音不能过于暴露自己,暂时拖住巨蟒的脚步已是极限。
伸腿、交替,全凭逃命的本能在支撑,宋十音感觉嗓子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在冒烟,脚步越来越沉重,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往下落,脸上全是汗水,心脏像要跳出身体。
边婷玉的状况比她更糟糕,满脸通红,呼吸困难,整个身子向前倾着像是快跌倒了,长长的衣裙盖住双腿使得奔跑更加困难。
跑了好一会儿,宋十音再没听到巨蟒的声音,也没感应到周围有其他生物的存在,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放松,关闭神识后她拉着边婷玉慢慢停了下来,双腿止不住的发抖,像灌了铅般难受,她只能弯着腰用双手撑住膝盖来稳住身体。
“我们慢慢走,好吗?”
边婷玉轻声应了。
温度渐渐下降,冷风吹在被汗水打湿的衣裙上,宋十音打了一个寒战,仙山的温度比她预想的还要低,夜晚只会更冷,火光会吸引来在夜晚捕猎的动物,她们不能点火只能硬抗,她说不定她们会冻死在这里。
宋十音拉着边婷玉的手,她吸收周围的灵气进入自己体内,之后迅速将灵力传入边婷玉的身体中,以缓解她的不适。
边婷玉几乎将身子完全靠在了宋十音身上,宋十音干脆用手穿过边婷玉的腋下,将她的胳膊放在自己肩上,把她扶住。
宋十音不停叫着边婷玉的名字,让她保持清醒,边婷玉的回应却越来越微弱。
宋十音能感觉到空中的灵气越来越浓郁,她知道,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