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五行 第七十章 大杀四方
一石激起千层浪,半街铁甲皆疯狂。
青竹寨步卒眼里的竹通天,不仅是他们的将军,更是未来靠山。
跟着竹通天躲进凤凰山十几年,吃苦受累,图啥。图得就是一朝得道鸡犬升天。
现在可好,眼看着富贵就要来了,却有人拆了通天路,让他们万劫不复。
这些步卒敢赌上一条命跟着竹通天,皆因竹通天是个赏罚分明有情有义之人,是他们的兄长。兄长若是不在了,那个老不死的院监就敢把功劳据为己有,把他们这些人全部扫进臭水沟里。
长兄如父,杀父者人恒杀之。一群铁甲红了眼,发疯般扑向蒙眼瞎。
崔器本要杀鸡儆猴,却适得其反。现如今也顾不得泼猴
只见其腾身后翻,一脚踹在石球上吼道:“滚过去。”
泼猴很听话,脚到球滚,所过之处,筋断骨折,甲碎肉扁……
崔器紧随泼猴之后,但凡有漏网之鱼,便会顺势补刀。
全身铠,甲片相连之处有缝隙。崔器捅过刘队正的腰子,如法炮制起来倒也顺手的很。
一名重甲步卒倒下,便有更多步卒奋不顾身的补上。石球慢了,崔器突进的速度自然也慢了。此消彼长下,斩马刀的威力也就显现出来。
斩马刀握在重甲步卒手中,不止能斩马还能劈石。他们要劈开石头,杀掉藏在后面的那个人,为兄长报仇。
泼猴身上石甲不知挨了多少刀,此时看着百孔千疮,球也不像个球了。就在这时,铁甲中有一大块头飞出,使出一招从天而降的刀法。
刀光耀眼劈开雨幕,似乎将天地也分成两半。
在崔器看来,这一刀很强,即便用刀之人不过养气上境,却劈出了大无畏一刀。他崔器现在宗师境,若是实打实接这一刀,怕也很难全身而退。
刀劈了下来,劈在泼猴身上。石甲开,刀落肩头……
队正一刀劈开石球,顿时惹得步卒欢呼叫好,却又戛然而止。
一双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透过头盔缝隙,看到石球内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大手。那手顺着刀柄一把抓住队正脖子,下一刻猛地将队正拖进裂开的石球之中。
惨叫传出,血水溅射,那是极度血腥的画面……
“队正!”
“老子跟你拼了……”
一声声怒吼,一把把大刀,朝着裂开的石球劈去。
“轰!”
石球炸裂,铁甲横飞。
一只毛发如铁,高不下三丈的大猴子蹦了出来……
泼猴现身,可是把铁甲步卒吓到了。一个个面色发白不敢上前,却又不想退后。
崔器见状,踹了泼猴一脚:“他们当家的吃了老子的马,老子要连本带利一起收……”
下一刻,一人一猴同时扑向铁甲步卒,搅起腥风血雨……
宗师不无敌,即便窃天机修五行,面对人海也要被吞没。更何况铁甲步卒乃坤国精锐。
这是一场惨烈的,血性的,没有人性的厮杀。
崔器在白虎城六年,见过各国精锐换防驻守。却没见过眼前的重甲步卒,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坤国藏了私心,隐瞒了战力。
坤国想干嘛,不是崔器需要考虑的。可这些铁疙瘩却着实让他吃了苦头。
一人一猴皆是宗师,且身子骨也不比那些铁疙瘩单薄。可即便这样,面对最后一队铁疙瘩时,两位也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
崔器杵着刀回头瞥了一眼。
雨水中东倒西歪躺了一地的铁疙瘩,有捂腰的,有抱着断臂的,有上气不接下气的。
“娘的,硬骨头不好啃。好悬没崩掉牙。”
泼猴扭头看了一眼崔器,大口喘着气:“器哥,牙掉不要紧,眼睛可得蒙住了。不然会满寨皆敌的。”
崔器紧了紧遮掩布,狠声道:“已经人尽皆敌了,还在乎多几个匪类。打过铁疙瘩,后面的更难打。”
泼猴看了一眼拜月楼方向,打得惊天动地,不由往崔器身旁靠了靠:“器哥,一匹马而已,没必要死磕吧……”
朱厌,曾经的大妖。虽然现在一身修为十去七八,可只要活得久未来定然可期。他还不想短命,所以得劝一劝才行。
却见崔器瞪眼道:“一匹,那是三匹。再说了,别说是马,就算是一条狗,只要是老子的谁动老子剁谁。”
泼猴一看,这位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劝是不顶用了,只能盼着玉山君早点把那个女人打死。也省得两个脱力的,到时还要冒险一战。
石街此时还能站着的,都是不要命的狠人。
狠人与狠人之间,矛盾也好,积怨也罢,只能在一方倒下后才能平息。所以喘口气的时间,对方也不会给。
崔器看着一队铁疙瘩摆好阵型压了过来,不由直起腰握紧刀,一句话也不说,甩开膀子就冲了过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那最后一队五十人铁甲,充分展示了什么是勇者,什么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升官加薪英雄胆,不畏妖兽,不惧强权。
铁疙瘩有他们的执着和念想,崔器也有。
崔器的念想很简单,长命百岁,活得痛快不憋屈。如此简单的想法,对他来说却比登天还难。
入得凤凰山,看到的,听到的,没一件顺心。盗亦有道,他是一点也没见着。所以这杀人放火的心思,便如燎原野火一发不可收拾。
伸张正义,这事二先生来还说得过去,他崔器可不敢这么说。如今这么干,只是为了心中的不痛快,为了亲密无间的战友。
崔器的杀生刀很适合对付重甲,一对一的情况下,卸甲杀人不费吹灰之力。问题是没人跟他一对一,都是一窝蜂的上。
宗师也是人,一刀捅不死,多捅几刀也会死。
崔器一招夜战八方,刚刚荡开数把斩马刀,却又见数把刀劈头盖顶而来。宗师的气也是有数的,继续夜战八方,真气早晚耗光。
千钧一发之际,崔器还刀入鞘,双手一托一抓,便见铁砂化作一面盾牌,一根狼牙棒头上带刺那种。
盾挡刀,棒袭胸。
一记横扫过后,崔器双脚踩碎了青石板,铁疙瘩们也飞了出去。
钝物重击是对付重甲的办法之一,棒子下去无需破甲,仅凭力道也会让铠甲里的人受到重创。轻者头晕眼花一时半会而回不过神,重者内府受创,倒地不起。
打法变了,杀生刀不见了,崔器仅凭肉体力量蛮横地朝重甲步卒杀去。另一面,泼猴本就皮糙肉厚,完全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不过效果很好,伤换伤一合倒一个。
暴雨依旧,拜月楼大战依旧,长街却消停了。
崔器跪在雨水里,双手颤抖着,青衫染尽血水。可他却笑着,笑得很开心。杀穿重甲,前方再无拦路之人。
大猴子坐在雨水里,靠在一处门板上,歪头看着那些畏畏缩缩,想围上来又不敢的无胆匪类,猛地呲牙咆哮一声。
一声嘶吼,吓得那些山贼,丢盔弃甲,跟头把式退后数丈远……
崔器没回头,他晓得那些家伙不敢上来,他们已经杀破胆了。
一人一妖数丈方圆无人敢近,只有冰冷的雨水落下。
崔器仰着头,看着半截拜月楼上,一花一白近身短打,速度快到连雨水也落不进,不由远山之眉相连。
速度力量非常人可及,怕是只有修行了跋折罗外功,才会有那等身手。而真正让崔器皱眉的原因,却非二人恐怖的爆发力,而是时不时便会使出的回旋身法。
弧形步,崔器也会。所以他可以肯定,回旋身法就是弧形步。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从哪里学来的弧形步。
离国国师公孙翦死后,天下间会弧形步的便只有他的老师。
崔器不知老师收了多少弟子,但他知道老师的弟子,没人敢把功夫外传的。
那是不是说凤彩衣和玉山君都是老师的弟子,如果都是,为何玉山君很不一样。
尸山,天下罪恶、最凶之人居所。而玉山君是尸山的山君,其凶残可想而知。
崔器第一次见玉山君,便看到了一言不合便要往死里打的狠辣,但却没有感受到来自玉山君的恶意。
这几日相处,他知道玉山君乃父辈好友,可这依旧说不通,玉山君让他感受到的那份亲情。毕竟他只是故人之后,不是玉山君的亲儿子。
都是师傅的弟子,见了要分生死。
见,不如不见。
如今一次见到两个,一个他会杀,一个师傅之命要杀,他却不想去杀。
崔器缓缓起身,扭头看了一眼泼猴,沉声道:“可还能战。”
泼猴摇头笑道:“不能战也得战。小命可还在器哥手里握着呢。”
“问你能不能,哪来的些许废话。”
崔器拔出刀大步朝拜月楼而去,泼猴翻身而起,紧紧跟了上去。
麒麟寨大当家够呛了,青竹寨大当家也出气多进气少了,现在就剩凤彩衣了。努努力,加把劲儿,凤凰山里吃马肉的,也就血债血还了。
狂风暴雨天,想那么多干啥,睁一眼闭一眼弄死一个再说。崔器是这么想的,可到了拜月楼下,却不进反退,差点没闪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