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谈
早晨的竹屋,太阳还未升起时,从窗户外传来几声叽叽的小鸟叫声,六子睁开了眼睛,一番洗漱后,他要遵循三爷的要求,在日出前,打坐吸收天地第一缕朝阳之气来凝炼内息和打磨内力。
推开竹门,走到院中,一套五禽戏做了起来,这是效仿动物(虎、鹿、熊、猿、鹤)的活动汇聚古人智慧创立的一套强健体魄的运动,对躯体及五脏都有良好的锻炼效果。
反复五遍后,盘坐于院中石墩之上,收敛气息,凝神静气,开始凝炼内息,打磨内力……
渐渐的,一轮红日从东边缓缓升起,洒下天地间第一缕朝阳之气,阳光照射在六子身上,映衬着六子古铜色的皮肤熠熠生辉。
收功后的六子,清洁了院落与门前,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就进了厨房,他要准备爷俩的早餐,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挑起两个木桶,就奔向院外不远处的小河,两大桶的水,在六子手中稳稳当当,连水面都没有泛起波纹……
三遍水淘米后下锅,随着木勺的搅动,慢慢释放出丝丝米香,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浓香,人说要想米粥熬的好,非得少不了慢搅,这是个考验耐心的活………
在搅动米粥的时候,六子单手切着,事前从陶缸中捞出的泡菜,刀法细腻,丝丝缕缕,粗细均匀……
半个时辰后,一小盆约莫两人量的米粥就已熬好,下饭的是一盘拌泡菜和腌豆子也端上了桌,三爷好巧不巧就已落坐,三爷言道快坐下吃吧,不由分说这顿早餐就已开动起来………
吃着…吃着…三爷突然给六子说“老夫打算今儿不出摊了,歇一天,计划明儿出一次远门,可能得个月时间,才能回转,你呢,就在家,哪儿也别瞎跑,好好温习功课和修炼,静等三爷回来即可,你听到了吗”?
六子闻听此言一愣,印象中,自他记事以来,三爷去哪都是带着他这个拖油瓶,从未分开过一次,这是老爷子是闹哪出幺蛾子?
“我说三爷,您这是……这是……准备离家出走吗?今天我可没惹您,您可别来这招欲擒故纵哦,要六子干什么,您就直说吧,一边吃着,还一边嘟哝,都这把年纪了,还跑啥啊,大不了以后,我听你的就是了”。
三爷急着说道“混小子,瞎嚷嚷什么!狗屁欲擒故纵,当你三爷什么人啊?
你个混小子……听着,三爷这次去天雍城可是有大事要去办,若办好了,那就是你小子的福气咯,别一天天瞎掰你家三爷,可不是你说的这些乌七八糟……
还有,再过个把月,就是你的生辰了,天雍城距此有千里之遥,不晓得,能不能在你生辰前赶回来?唉……时间像一头野驴啊,跑起来就不停啊”!
六子听着天雍城,生辰,这些字眼,一时没有接话,也降低了喝粥的速度,他低着脑袋,只是默默的听着三爷在说“还有…你生辰之时记得去祭奠你娘亲,慎终追远,作为人子,可不能忘本啊……”
三爷当年捡起六子时,正好是六月六,也是从六子口中得知,当时将他死命护在身下的女子,就是他的母亲,也不知道,具体的生辰时间,就以当时捡起的时候六月六,作为六子以后的生辰了………
所以,三爷在焚烧了众多难民尸体后,唯独将六子母亲的骨灰单独收起,一并带回了凤鸣镇,就葬在距离凤鸣山不远之处的地方,听三爷之前说,那是一块风水宝地。
六子听罢,回答三爷知道了,一时气氛有些低沉,他也没了兴趣再问三爷为什么出远门……?两人就这样草草吃完早餐……
静坐于竹屋的六子,今日收起了跳脱的性子,眼神看向了窗外竹林中的鸟窝,不知再想些什么……
对于一个自小,没爹没娘的孩子,哪怕脾性再跳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也有自己的爹娘,看着同龄孩子,有爹有娘,说不触动,那是骗人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六子也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也从三爷口中知道,自己的娘亲为了保护自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世道如此,面对强大敌人的侵犯,那些手无寸铁的难民,能有什么反抗?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抗争?实力决定了生死!
而母亲用自己脆弱的身躯,最终保护了他,让他能够免受屠刀,在那场针对难民的大屠杀中成为唯一一个幸免于难的幸存者,这是多么大的付出?……
一日的时光总是很快过去,当晚上六子练功完毕,刚洗漱后,就听见三爷喊他,言道让他过去一趟,六子随口应了一声,片刻理了理身上的衣衫,踏步走向三爷屋中。
六子眼见三爷坐在堂前,一手煮着茶汤,一边还在拨弄炉边的烫壶(温酒所用),不晓得,他老人家这是喝酒还是喝茶?
三爷眉毛抬了抬,拨弄烫壶的手,向下按了按,这是在示意他坐下,六子拿起蒲团坐垫,坐在三爷对面,就听老爷子说“喝茶还是喝酒”?
六子比较光棍的回答“您老不是不让我喝酒吗?怎滴?今儿个反倒问起这个来”?
三爷被六子的话给逗笑了,缓了一下才说道“混小子,老夫不让你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你每样不都多多少少犯过戒吗?背着老夫跟镇街上那些半大小子没少偷喝吧?老夫人老,可不傻啊”!
六子眼睛滴溜转了下,三爷斜了他一眼继续说“你都十岁了,长大了,老夫就不管你喝酒了,明白了没”?
(凡人寿元简短,人活七十便是古来之稀罕事,一般十一二岁都已经开始成亲了,山野偏远的地方还要早一些,十岁也该说亲了)。
“叫你来,是准备告诉你,明儿一早老夫就准备出远门了,思来想去,出门前还是得给你再交代一番,依你如今之功力,按照凡俗武者来说,快到突破先天境界的时候了”。
这是许多武者梦寐以求的境界,也属于顶流武者之列了,但是,老夫要告诉你的是,即便突破先天境界的武者在对上修士的时候,那也是不够看的。
所以,你不能有一点傲慢与轻视之心,这关系身家性命,你可牢记?
还有,这些年,老夫再三叮嘱不让你在人前展露武技,你可知为何?
三爷停下双手,就这样看着六子,静等他的回答。
六子看着三爷,略微思索便答道“藏拙,谨慎,保命”。
三爷闻听六子的回答,开怀大笑,捋了捋下巴的白胡子,开心的说道“好!好!好!这下知道老夫逼你读典籍的好处了吧?
你能明白这些道理,老夫甚慰,说罢笑嘻嘻看着六子……”
在修真界,一个人没有绝对强大的实力前,任何一次高调和嚣张,那无非就等同于寻死。
不仅财不可露白,人也不能太冒尖!要学会韬光养晦,不出手,则矣,一出手,那就一击毙命,否则,就是无尽的麻烦……
…嗖…一声传出……
“来……接着”,只见三爷变戏法一样,从腰间摸出一把黑色的长剑,抛给了他。
六子一抬左手接住,右手从剑鞘中拉开剑柄,此剑约长二尺八寸,宽一寸一分许,剑身通体为一整体打造,似玄铁而铸及薄,透着淡淡的黑色寒光,剑柄为一条黑色的龙雕图案,上有篆刻暗影两字,配上龙纹,显得无比威严。
“哈……好剑!三爷这是给我的”?
六子兴奋的问道,因为这些年,他向来都是用竹枝练习剑法,尚未使用过一次正儿八经的兵器。
此时满脸开心的笑容,拿着宝剑反复打量着。
“这就当是老夫给你的生辰之礼吧”。
“好嘞……谢了三爷您……”
六子此时高兴的忙给三爷作了个揖,三爷瞧着手拿宝剑,反复摆弄的六子,沉声道“给老夫记住,今晚给你所讲这一切,也要牢牢记住,你自己说的,藏拙,谨慎,保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