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傅年
是的,那人正是景玔。
他走过来了,刚好路过奶茶店,刚好往窗口里看了一眼。
几乎是一眼,他就认出了里面的女生。
纤细的背影,紧绷着的小脸,还有她面前即将张牙舞爪扑过来的不良少年。
一切都在宣告着她的羸弱。
这种羸弱……令人莫名兴奋。
很快,一抹浓黑在胸口淤开,在他脑子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已经提前冲了进去。
是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那种感觉,心口砰砰地跳着,脸上却想挂起一抹扭曲的笑。
那种感觉很强烈,很刺激。
等他正式低头看向坐在原位上神情呆滞的少女时,染着黄毛的不良少年,早已被一脚踹翻,在地上捂着肚子喘气。
“走。”他扯起小姑娘的手就往门口大步迈去。
后面的女同学也赶紧跟上,奶茶店一片狼藉,却没人敢说话。
也许是“我哥哥是江留”这句话把黄毛吓住,亦或者是被景玔那一脚的狠劲太恐怖。
总之没有人再追过去。
被半拽着拖出门口,手腕上传来一阵痛楚。
这副身体本就娇嫩,他一直抓着不放,刚停下,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景玔一低头,恰好对上她水汪汪的眼。
是真的哭了,不是假装的委屈。
他下意识放手,女孩子手腕上一圈红痕就径直进入眼帘。
“小枝,你,你先别哭。”
旁边的女孩子看到了之后连忙过去安慰。
可她的眼睛就像是拧开了开关的水龙头一样,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看到高瘦的男生正拧着眉头看她,吕枝下意识把声音放轻了。
真弱。
胸口的浓黑慢慢收拢,兴奋感在平息。
“你想被抓回去?”
他冷冷地睨她。
“不、不想。”
果然,这么一说,吕枝的抽噎声立马止住,打了个哭嗝,才怯生生看他一眼。
奇怪,太奇怪。
中午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她身上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吸引力。
那种纤细、平和、倔强的感觉……时有时无,可一出现,总能让他这种长久被阴暗覆盖的生物,感到喉头发紧。
可大部分时间,她并不是那样的。
也许,是偶然?
正在他拧住眉头疯狂思考的时候,侧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道诧异的声音。
“阿玔?”
声音温和且清朗。
景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女生已经率先回头朝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
是一辆黑色的卡宴,一个男人坐在车里,身着西装,皮肤很白,带着一副金边眼镜,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温和而斯文的气质。
只是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冷刻。
这种气质的男性,很吸引小女生的视线。
按照漫画里的剧情,他只要还有一颗切开黑的心脏,那必定就可以成为最合格的斯文败类。
边上的女同学这么想着,脸突然就红了。
“好帅啊。”她干巴巴地吐出了一句话。
景玔听到了,从鼻子里溢出一声轻哼。
“送你回去,走吧。”
“不、不用了,我们家有司机来接我的。”
“在这里不安全。”
也确实,在这里等着,那几个不良少年也不知道会不会重新出来骚扰报复她。
见景玔牵着一个小姑娘过来,那人眼里明显闪过几分诧异。
景玔随便解释了两句,吕枝和另外一个女生又报了自己家的地址,车子才缓缓开动。
一路无话,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偶尔会从后视镜里看吕枝一眼,眼里带着兴味。
他以前可从来没见过景玔和别人密切接触过,别说异性了,就连同性都很少。
可刚刚,他居然看到自己的侄子牵了一个女孩子的手。
嗯,长得不错。
用一贯的长辈目光去观察后座的女生,傅年觉得满意。
毕竟自己这个侄子也挺可怜……大哥,太荒唐了。
这么想着,傅年又往镜子里看了一眼,
没想到这次,小姑娘的视线直接在镜中和他交汇了。
是一双水润的大眼睛,上面还沾着几颗未干的泪珠。
可就是这样漂亮的一双眼睛,趁他不注意,毫无预兆地弯了一下,瞬间变得流光溢彩。
然美景转瞬即逝,她的表情很快恢复原状。
傅年的胸口木了一下。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女孩子细白的尾指朝上翘了翘。
唔,又是剧情人物,提前见面什么的……真令人苦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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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之前,吕枝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眼泪擦干,脸上扬起淡淡的笑,除了眼睛还微红之外,没再表现出其他异样。
让家里的仆人打了个电话给司机,告诉他自己已经回来了,不用再等。
说完之后,小姑娘便蹦蹦跳跳地上了楼。
其实她心里是兴奋的,因为明天是周六啊,这……意味着明天她就可以去见江老爷子,那位老朋
友什么的,会愿意教她吗?
这样想着,她又跑去了三楼的画室,找出画板话画纸,天马行空地画了起来。
艾菁菁大概过不久就要转学过来了,那时候自己就可以暂时告别剧情一段时间,应该还有大把的时间来锻炼自己的绘画技巧。
至于学习,吕枝从来就没有关心这方面的事情。
她很聪明,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那种智商高……只是领悟力和记忆力很高。
在21世纪时,便是这样。
所以,现在课堂上老师传授的知识对她来说,不过是小儿科。
做什么都是有方法的,尤其是学习。
可绘画不是这样……想要成为一名画家,需要时间,灵感,经验。
相比那种只要努力就能取得成功的行业,这个领域显得残酷很多。
可她喜欢……这种喜欢,大概是第一次被院长带去博物馆时不由自主产生的。
泛黄的纸张,明艳的色彩,还有……几乎要从画框中溢出的,如同油井般热烈喷发的感情。
她只看第一眼,就感觉浑身血液都烧了起来。
像是被扔到滚烫的岩浆里,翻滚再翻滚。
直白,热烈,奔放。
几乎一眼,就一眼,她爱上了这样了感觉。
因为在那时,听到了自己血管跳动的声音。
那次回去之后,她整个人都是魂不守舍的。
后来社会上有好心人给他们作捐助,带来了一大堆二手的衣服,新鲜的食物,破烂的的书本。
孩子们一哄而上,把所有有利的物资都抢走了。
年纪大的,力气大的孩子可以拿两样东西或者三样东西。
而年纪小的没有反抗之力,只能选一样。
吕枝不言不语地捡了一本三分新的画册,忍着饿了一天半的肚子。
那上面全是名画,很多流派都有,她常常躲在角落里,把它们翻了一遍又一遍,如痴如醉。
后来她走出了逼仄的孤儿院,被好心人收养,还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大学,一路上参加过大大小小的画展,也找过很多机会,到世界各地有名的博物馆看画。
基本上那些感兴趣的,她都曾一览全貌,并且牢记在心。
后来,看得多了,她心中想要创造的**也愈发强烈。
每逢闲暇时间,她便拿出画本和铅笔涂抹。
买各种介绍绘画技巧的书籍,自己学起来。
久而久之,画技虽然比不上那些学画画很久的专门人士,可拿给自己的作品给行业的专门人士看,大家也都说,呀!这画真有灵气,谁画的?
这时吕枝总是笑而不语,而对面那人便要惊讶起来了。
于是大说一通羡慕之类的话。
什么“你学习这么好,就连画起画来也比我们专业生厉害,我真的生气耶”、“天哪,我觉得你比我导师的花还要有味道”常在耳边回荡。
吕枝只是笑。
心想,这种中等偏上的绘画水平,怎么能肆意表现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呢。
现在倒好,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就摆在她面前。
这样想着,小姑娘脸上涨起了兴奋的红。
国画么?也很好的呀。
把克制变成一种飘逸,是很有风骨的存在。
……
在这样的期待之下,时间一晃就到了第二天。
先去的江老爷子那里,然后被老爷子又带上了车,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曲径通幽。
来到一处清静安谧的住宅,外面有人领她们进去。
看着小姑娘脚步僵硬的样子,江震川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不用害怕,这个爷爷很慈祥的。”
正说着,拐角处就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只见一名身着唐装,慈眉善目的老人从走廊那边缓缓出现,而此刻,他的身边还跟着一名年轻男人。
那人亦着一身唐装,身材颀长,皮肤很白,脸上挂一副标志性的金边眼镜。
不是傅年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