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最近是不是太忙了,看你脸色有些差。”饭桌上,言妈妈看着言秉初轻微的黑眼圈有点担心,给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还好,可能没休息好。”言秉初说。
“一会儿走的时候拿点安神茶,作息要规律,别总熬夜。”言父带着一副眼镜,穿着月白对襟中式上衣,丰神俊朗,温文尔雅,
好像有点知道言秉初遗传谁了。
“茶还是自己自己做的?”言秉初问。
“嗯,前段时间闲的时候做了点。”言父脸上露出一点骄傲,这倒显得有点孩子气。
言秉初的父亲言心陶是一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家喻户晓的那种,以前还出诊,不过现在年龄大了就在重点高校担任博士生导师。而反观言秉初的妈妈叶澜头发高高挽起,散发出来的气息干练利落,一看曾经就是职场女强人。
“儿子,我今年就要退休了。”叶澜说这话的时候,还跟言父偷偷眨了一下眼睛,“你有没有考虑过给妈妈找点事做。”
言秉初心里暗笑,知道母亲大人要说什么,但就是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你跟我爸都工作了几十年了,多去外面旅游散散心。”
“哈哈,你妈是在暗示你她想抱孙子了。”
“难道就我自己想你不想?”叶澜一眼看过去,言心陶连忙应了两声。
“想,怎么不想!”
看着自己的父母一唱一和的,言秉初有时候还挺羡慕的,几十年了,感情也没有被琐碎的生活磨掉。
“秉初,我跟你爸也不逼你,但是你能不能定个小目标,先找一个女朋友。”叶澜说。
“嗯,知道了,我自己努力就行,你可别再给我安排什么相亲了。”想起来上一次的经历,言秉初就觉得该提醒一下叶女士。
“你怎么就和你爸一样像个呆头鹅呢?”
“我儿子哪像呆头鹅?”
叶澜也不反驳接着说道:“不过秉初我跟你讲,你爸那时候追我的时候还真不是呆头鹅,整个一大灰狼啊!”
“你看你妈又开始了。”
“人家那时候都是写情书,但是你爸……”
叶澜还没说完,言心陶就接过话了,“那时候你爸我写了一个小册子叫《拿下叶澜女士一百式》,不过有八十一式都没有用,你妈在第十九式就被我拿下了!”
“是吗?看不出来您年轻的时候这么大灰狼,”这事儿言秉初还真不知道,听见大灰狼这三个字就觉得喜感,“改天教教我。”
“放心,一定会倾囊相授的!”
言秉初在家说话还是比较多的,一方面家庭环境让他觉得很放松,另一方面,他想做到为人子的基本责任。他工作以后就搬出去住了,平日里也不经常回来,父母年龄大了,他想多陪他们聊聊。
吃过饭言秉初陪他们在客厅看电视。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上班。”叶澜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八了,就提醒言秉初。
想到回去,言秉初收回视线,睫毛下垂,看着自己的袖子有些出神,“今天太累了,就不回去了。”
“也行,明天开你爸的车去上班,行了,你早点回房间睡吧,看那黑眼圈。”叶澜说。
言秉初简单洗了个澡,就躺下了。双臂交错着叠在脑后,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能跟你回家么?”
在刚开始的诧异之后他是想拒绝的。
和纽约不一样,纽约只是他临时的一个落脚点,而这个城市有他的朋友、他的亲人、他的工作,这是他实实在在的生活,被突然闯入的感觉他还是不怎么能接受。
不过他回答她——
好。
她轻轻拉着自己的衣袖,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而那时他对于她来说就是避风港。
那一刻他心软了,因为她也因为自己。
……
李尔落想要换睡衣的时候才想到这里什么都没有。于是她去了附近的商场,买了一套衣服、睡衣、内衣以及各种生活用品。
她没有很快回家的打算。
浴室里,水流顺着脖颈优美的弧度流下,身上暧昧的痕迹还没有消散干净,只留下浅浅的粉红。
李尔落怔怔的看着手上的一大把头发,很害怕。她抬头看向对面的镜子,那个人真的是自己吗?眼窝深陷,红血丝遍布在眼睛里,浑浊的再也看不到以前的清澈。
为了一个男人她竟然把自己折腾到这个地步。
值吗?
她笑了,很难看。
“那我有什么办法?我能怎么办?”她有气无力的呜咽着,顺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落坐在地上,抱膝把自己蜷缩在一起低声的哭着,像一头受伤的小兽。
过了将近两个小时她才从浴室出来,看到桌子上的玻璃杯,她拿出安眠药一饮而尽,关灯上床,又把自己躲进黑暗里。
……
言秉初下午上课的时候收到一条短信。
“初初~初儿~小初初,今天晚上七点人面桃花不见不散哟~”
看见这种从头到尾波浪线不断的短信,你绝对想不到这是一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棱角分明、一米八以上的男人说的。
他下班已经五点多了,地点离学校有点远,算上堵车到那里也就差不多7点了。
人面桃花听这名字你可能想象不到这是个中式餐厅。不过,在A市也算是挺有名气的。古色古香的装潢,贵的有点让人心疼的价格,精致可口的菜肴,都让这个餐厅成为那些附庸风雅之人的不二之选。
嗯,这家店就是江西哲开的。所以,听这店的名字就能想象出主人那衣冠禽……不,衣冠如玉的样子。
言秉初刚进包房,就听见咔嚓一声手机拍照的声音。
只见江西哲拿着手机的手已经放下了,点开朋友圈——
“生日,只想跟你一起过。”配上刚刚拍的照片,主角,言秉初。
看着他的动作言秉初就知道他在干什么了,“别让我爸妈看见,老年人经不起吓。”
“真是简直不要太有意思,还有我一定会让二老看见的,哈哈哈!”
言秉初跟江西哲虽然比不了李尔落和刘夏从小穿一条裙子长大的关系,但两个人也是从高中开始就一起穿一条裤子的,也铁了十几年了。
后来两个人考上一个大学,在学校里经常一起出没。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挡不住两个人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啊,所以走哪都是焦点。这可就给众腐女提供了生动鲜明、活生生生的现实素材以及无限的想象空间。
从那以后,言秉初就成了江西哲挡桃花的一柄利器,所以,这不知道又挡谁呢。
“谁生日在自己家请吃饭?”言秉初本来以为他叫了不少朋友,没想到就他自己。
“这不是研究出了新菜品吗?来,师父,尝尝小哲亲手为您做的桃花羹。”说着端起一个精致的骨瓷小碗,还真要去喂言秉初。
“有完没完?”言秉初只笑着把碗接过来了。
“真是没有一点情趣。”
“情趣这不是被你拿我挡掉了么。”言秉初打趣他,“还是上一个?”
“别提了,要知道她这么难缠我可不去招惹她。”江西哲一副悔(lang)不(dang)当(zha)初(nan)的样子。
“我看着还挺好的。”言秉初说。
“嗯,结婚是挺好的,但是谈恋爱可就不好了,我这游戏人生流连花丛还没够呢!初初~咱们一会儿去酒吧?”
“不去。”言秉初拒绝的干脆利索。
“怎么了?”江西哲问。
“太累了,回家休息。”言秉初说。
“我整天夜夜笙箫都没说什么,你这整天清心寡欲清粥小馒头的说什么累!”江西哲说这话的时候真是脸都不红一下下。
“您身强力壮的怎么能跟您比,年龄大了要注意身体。”言秉初那温润的外表说出这样的话,还真难让人捕捉到其中嘲讽的意味。
“行行行,道长您好好修炼!哪天飞升了记得带我上去!”
跟江西哲吃完饭言秉初也没跟他去酒吧,开车直接回去了。
回到家已经十点了,这个“家”指的是他自己的住的家。不知道她睡了没,只是整个房子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
他打开最暗的灯,想到家里不是自己一个人,言秉初拿着换洗的衣服才去浴室。
注意到他的牙刷旁边多出一个牙刷,那种异样的情愫又在他心间流窜。虽然他谈过恋爱,但是从来没有和对方住在一起过。这种感觉陌生,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排斥。
简单的洗了个澡,出来路过她房间的时候言秉初停顿了一下,然后回了他的卧室。
打开床头的壁灯,半躺在床上拿起旁边的一本书,这是他睡觉前的习惯,已经有二十年了。
“当当……”
在他看书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这个场面给他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请进。”
只见李尔落穿着睡衣进来关上门,刚刚过肩的黑色长发披散,拿着枕头走过来放在床的另一半,然后自己上床窝进言秉初的怀里,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腰上,紧紧抱住。
言秉初被她这一系列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错,只是怀里的温度是如此真实,低低的问她:“怎么了?”
声音像羽毛一样轻柔,生怕吵到她。
“睡不着。”她吃安眠药的没有用,她只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爆炸了。
言秉初闻言,把手中的书放下,关了壁灯,“睡吧。”
手缓缓覆上她的腰,抱住。
不一会儿,李尔落的呼吸声就变得平缓起来,她竟真的睡着了。
她埋在言秉初的胸膛,言秉初看不见她的脸,只是不深不浅的呼吸灼热了他心口的那寸皮肤。
在这静谧的夜里,言秉初只觉得自己的嗅觉异常灵敏,她身上和头发散发的味道和他身上的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嗯,她用了他的沐浴露洗发水。此时这个认知让这淡淡的香好像变成了浓郁的桃夭,戳着他的神经更加清醒。
嗯,空气很热,他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