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钻石男的天命真女
爱情从来都是看不见的虚幻的东西,可这一刻,仿佛看见它了。
两人之间心结解开,感情进入了蜜月期,而周景宣的生日宴会很快到来,秦渊决定带着丁冬出席,正式对外公开她的身份,结束媒体的胡乱臆测。
造型这些事自然不用丁冬担心,出席晚宴的下午,她正在做发型,不想却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盛匡打来的。
他大概也在杂志上见到报道,马上认出丁冬,在电话里怒不可遏,“好你个丁冬!原来真趁着我在里面的时候偷人!臭娘们,真不要脸!以前说什么欣赏我的才华,一碰上有钱男人还不是巴巴贴上去,贱人!”
“匡哥,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男人愤怒地打断她,“丁冬,你敢甩我攀高枝,我盛匡明明白白告诉你,没那么容易!不让我好过,你们也休想做快活鸳鸯!你等着!”
男人满含威胁地挂了电话,丁冬听着那头的盲音呆滞了一会,心事重重地收起手机。
镜子里的她愁容满面,因为不知道盛匡会做些什么举动来,更加不安。
但那晚她还是挽着秦渊的手臂,犹如一株清雅的山谷雪莲,亭亭玉立地出现在众宾客面前。
他们一进门,原本热闹的晚宴一下子鸦雀无声,所有人停止交谈看向他们这边,眼神灼灼。
秦渊的真命天女终于揭开面纱,怎不叫人兴奋?
丁冬知道自己已成在场焦点,眼睛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偏头遇上秦渊含笑鼓励的眼神,她也随之一笑,竟觉得不再怕了。
所有宾客将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看在眼里,神色各异,有好事者更是挪开眼,将看好戏的目光对准了一旁的艾明媚。
艾明媚今晚身着一身高级定制鱼尾晚礼服亮相晚宴,犹如蓝色妖姬般魅惑高雅,直把在场众多名媛佳丽都比了下去,而她挽着的外籍超模男伴更是高大帅气,两人俊男美女组合在晚宴上一时风头无两。
艾明媚本来正挽着她的男伴与周景宣寒暄,周景宣风度翩翩,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风头被抢。
秦渊和丁冬的到来让场内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两个一度要成为夫妻的男女,如今挽着各自的新欢出现在同一场合,饶是再迟钝的人,也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所有人都没有忘艾明媚曾经在婚礼上给秦渊带来的羞辱,那个耳光更是让他颜面全无,秦渊携新欢出现在旧爱面前,大家表面交谈,其实暗地都在注意艾明媚的反应。
艾明媚脸上毫无异色,落落大方地拿过侍者送上来的香槟,风情万种地朝秦渊举杯示意,红嘴轻翘,只抛过来的一个柔媚眼神就电波十足。
这在外人看来,就是明显的示好了。
有女宾客悄悄给身旁人递了个眼色,三五个女人围在一处交头接耳起来。
“艾明媚居然没什么反应。”
“她哪敢有什么反应哪,嘉瑞差点资不抵债破产,还不是靠着秦氏才缓过一口气来,她艾明媚聪明着呢,要是当着这么多人面让秦渊过不去,她也没好果子吃。”
“在婚礼上当着那么多人面给秦渊甩耳光走人,还不够她出气的吗?说她聪明还是傻呢,风光的秦氏女主人不做,现在倒好,倒是让不知道哪里出来的灰姑娘上位……”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当时婚礼我在场,听得清清楚楚,秦渊啊,一直爱的是别人,艾明媚那是心气高,不愿意嫁不爱她的男人。不过这话说回来,秦渊爱的是谁?难道是……”
女人们好奇的目光齐齐转向宴会正中央处,那里,璀璨璎珞灯下,财子佳人正聚在一处,举杯交谈。
丁冬笑着对周景宣说,“寿星,生日快乐!”
周景宣与她碰杯,“我这寿星怎么快乐的起来,丁冬你一进门,我的风头可是全被你抢走了啊。”
他身体一偏,与她亲密耳语,“你说,你可怎么补偿我?”
丁冬还未开口,秦渊就已强势插入二人中间,老鹰护雏般将她护在自己肩下,面带不悦地对周景宣道,“她补偿我就够了。”
想来,他已经听到二人谈话。
周景宣并不恼怒,反而对无措的丁冬说,“丁冬,男未婚女未嫁的,你要不要考虑下我,比起某些占有欲强还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我真的好太多了,你可别急着做决定啊。”
丁冬抬头瞄了秦渊一眼,见他面沉如水,笑道,“我是还在考虑的。”
秦渊抿着唇,正对上丁冬有些调皮的目光,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说,“晚上我会让你好好感受下大男子主义男人的占有欲。”
丁冬红着脸瞪了秦渊一眼,不想这柔情蜜意的一幕落进众人眼里,丁冬就不幸地被议论成“恃宠而骄的上位女”。
这一幕自然也逃不开艾明媚的眼睛。
很快,丁冬的视线就与艾明媚撞上,丁冬想起几个月前他们坐在不知名的咖啡店里的交谈,恍如隔世。
那时她贫穷落魄,为钱欣然答应艾明媚的要求,一脚踏入这个早已被精心设计的局。
艾明媚,为了家族公司,于是也答应成为秦渊的棋子吧。
丁冬正这样唏嘘,就见艾明媚趁人不备朝她打了个眼色,随即人往洗手间走去。
丁冬心领神会,对秦渊说,“我去下洗手间。”
“我陪你去。”秦渊有些不放心,在这个弱肉强食充斥着虚伪笑声的地方,他的宝宝简直是可怜的小绵羊。
周景宣用讥笑的口味道,“我说,你也太紧张了,丁冬可不是小奶娃,我记得她没失忆之前,可是个能打架的小野猫啊。”
“我找找。”他作势解开自己的袖子,“说不定还能找到当年的牙印。”
丁冬成了被打趣的对象,说的还是当年她不记得的事,她完全无法反驳,只好嗔怪地看着秦渊,“你上次怎么出手不重一点,你看他多欠揍。”
周景宣噗嗤一笑,秦渊嘴边也噙着淡淡笑意。
丁冬顾自朝洗手间走去。
艾明媚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她的皮肤被地中海的阳光晒出了古铜色,高耸的胸口配上妖娆的身材曲线,是个能让男人魂牵梦绕的野性美人。
丁冬顿住脚步,与艾明媚的三次见面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她在婚礼上的眼泪也不像是假的,反而透着深深的真实和悲伤。
她说她爱秦渊十年。
她说她希望给他留下一个穿着婚纱的美好背影。
其实她不想走的吧,只是不能不走。
但艾明媚这样的女人,从来是不需要怜悯的眼光的,她高抬着下巴,表情依旧冷傲。
丁冬走上前。
上一次的见面距离今天,仿佛有万水千山之远。
艾明媚笑着冷哼了一下,“怎么?都想起来了?”
丁冬摇摇头,“不过我已经知道了。”
她低下头,“谢谢……你的成全。”
她话一出口,艾明媚像是听错了一样错愕了一下,随即捧腹大笑,“成全?哈哈哈哈。”
她笑出了眼泪,云淡风轻地用中指抹去眼角的液体,姿态优美,“你失忆了以后,倒是变傻了许多。啧啧,那会可是嚣张至极啊,现在居然会对我说感谢了。”
“嘻,你以为我想成全你吗?我艾明媚有那么伟大?我呀,天天祈祷你们有情人这辈子,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在一起。”
“我啊……”艾明媚的眼底划过一抹不加掩饰的憎恨,“这世上最恨的女人就是你了,可这样的你,我竟然还要为了老头子的公司出手演这场戏,老天对我真是不公平。”
艾明媚说到最后,竟是语气里带了浓浓的伤感,“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同情你的失忆。”
“甚至,我羡慕你能失忆。”
“有什么好羡慕的。”丁冬苦笑连连,“我太想知道过去了,可想得头都痛了,还是想不起来。”
“是吗?”艾明媚昂着下巴,眼底苍凉一片,“可你是最幸福的。当你在重新开始人生的时候,我、秦渊、周景宣,我们每个人依旧深陷在过去里,等不到,得不了。”
“笑到最后的,还是你。”艾明媚的苦笑里掺着无奈,“你这个人啊,果然是幸运儿呢。你瞧,才几分钟,就追出来了。”
丁冬诧异转身,就见秦渊出现在走廊上,一脸深沉地看着她俩,然后疾步向她们走来。
艾明媚转身对镜自照,泛出一个光彩照人的笑容,就与丁冬擦肩而过,朝走过来的秦渊走去。
两人擦肩而过时都停了下来。
艾明媚媚眼如丝,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瞧你那紧张的样子,难不成我还会吃了她?”
“怎么不在欧洲多玩段时间?”秦渊顾左右而言他。
艾明媚耸耸肩,“怎么?在你眼前晃让你碍眼了?再说,国外有什么好玩的,当然是回国看戏重要喽。”
她冲他俏皮眨眼,“奉劝你啊,秀恩爱,死得快,注意低调。”
说完,她不再理会秦渊瞬间阴沉的脸,得意地翩然而去。
“跟她聊了些什么?”秦渊见丁冬表情怔愣,有些担心艾明媚对她说了些什么。
“啊?”丁冬回过神来,顿了一下,表情认真严肃,“她说我是幸运儿。”
她的眼眸盘旋着某种叫做“感动”的东西,“是你,让我成为那个幸运儿。”
秦渊心情大好,刚要张口说话,就见周景宣风风火火出现在走廊那头,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看样子是有急事找他。
秦渊牵起丁冬的手就要走,丁冬嘟着粉色的唇怯怯地说,“人家还没去洗手间哪。”
她这软软润润的目光还有撒娇的口气实在是让秦渊的心酥酥麻麻的,他的眼里柔软一片,七年前那个爱撒娇的女孩又回来了。
“去吧。我在里面等你。”他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手。
丁冬从洗手间隔间里出来的时候,一抬头就与镜子里的漂亮眼睛撞上,她一怔,认出眼睛的主人是饶竹。
此刻明艳动人的饶竹身着一身黑色V领紧身晚礼服,领口开得很低,可以看得到乳沟,礼服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曲线,她身体微微前倾,对着镜子用唇膏涂抹自己的烈焰红唇,只这一画面就能让男人血脉贲张。
自上回在剧组的冲突过后,两人已经很久不曾见面,饶竹那天对丁冬表示出的鄙夷和对秦渊的爱慕还历历在目,乍然在这种场合下碰面,有点戏剧化。
她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洗手,准备马上离开。
宽敞的洗手间竟只有她们两个人,气氛静到诡异,只听得到水流的冲刷声。
丁冬洗完手转身正要走,只听饶竹一声冷笑,“这么急着走干嘛?”
“我跟你不熟。”丁冬冷声拒绝,刚跨前一步,就被饶竹挡住了去路。
饶竹不是艾明媚,后者虽然也不喜欢她,但对她没有恶意,看得出是个家教良好心怀善意的女孩。
眼前的女孩气焰更嚣张些,年轻漂亮的脸蛋上写满对她的轻视。
她到底要干什么?
丁冬皱了下眉。
两人用目光对视,饶竹先懒懒地笑了,“之前没有正眼打量你这个小人物,今天仔细看,也不过如此嘛。”
对方挑衅了一次有一次,饶是丁冬脾气再好,也是被惹生气了,笑道,“我这张纯天然的脸当然跟你这样精修过的脸没法比了。”
媒体曾经不止一次质疑饶竹有整容嫌疑,拿了她出道时的照片和现在的对比,模样大变不说,整个人的气质也完全不一样了。
网上甚至有粉丝发帖表示遗憾,清纯女星改走妖姬路线,可是娱乐圈的妖姬还少吗?
饶竹被经纪公司和身边人惯坏了,乍听到有人敢讽刺她完美的脸,横眉竖目眼露凶光,“你什么东西,敢笑话我?”
她扬手就要扇丁冬巴掌,可手还没碰到丁冬的脸,却被丁冬抓住手腕,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丁冬抬了一下眼皮,“打我之前你想清楚一点。”
她放慢声音,“我这张脸,是你打的起吗?”
饶竹明显迟疑了一下。
丁冬心想自己如今还真像是个恃宠而骄的坏女人,仗着自己背后的男人,也学会欺负人了。
但她不得不承认,这种为自己出气的感觉很爽。
“你没忘了吧,郝贝儿只是推了我一下,就在娱乐圈人间蒸发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后悔呢。我这个人呢,最怕疼了,他啊,又最怕我疼了。你这一巴掌下来,我怕是忍不住眼泪要找他哭诉的。”
她扬了扬眉,将刚才饶竹的嚣张神态学了个七分像,“他一生气,我可不保证他会做出什么来。哦对了,你最近准备接了大导演的新戏吧?试镜通过不容易,不过也不能太掉以轻心啊。”
“我做过娱记,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这种事,也是见过那么几桩的。”
饶竹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手,显然是忌惮于丁冬刚才这番话,她是聪明人,知道秦渊不好招惹。郝贝儿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饶竹妄想通过征服男人从而得到世界,可显然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她气急败坏地瞪着丁冬,想要发疯尖叫,想要撕碎她那张得意的脸,可最后只能眼睁睁看她越过自己离开,以胜利者的姿态。
不,她不甘心,她咽不下这口气。
饶竹眸底升腾起阵阵寒意,“等下。”
她笑得明媚生风,“我从小到大,抢男人的本事,自称第二,就没人敢跳出来说第一。”
丁冬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如果饶竹觉得这种话能对她有所影响,让她茶不思饭不想,那么她就错了。
如果秦渊真是能抢得走的男人,那么早在七年前,他们的故事就结束了。
饶竹恶狠狠地撂下战书,“得到他的女人只能是我,你等着吧。”
丁冬觉得有些好笑,“我就不祝你心想事成了。”
她转身就走。
没想到刚开门,一抬头,又看到走廊边站着一位不速之客。
穿着花西装梳着油头的秦牧,像是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正抱着肩膀邪笑看着她,那渗透着冷意的笑让人遍体生寒。
都是秦家的男人,为什么差别那么大?
丁冬决定无视他,靠着另一边的墙壁迈步越过他。
可到底还是差了一点,秦牧身子一闪,拦住了她的去路。
丁冬满脸不悦,低着头往左,他也往左,往右,他依旧一脸从容笃定地堵在右边,很享受丁冬此刻略显不耐烦的表情。
三番五次受到挑衅,丁冬彻底恼了,抬头怒道,“好狗不挡道。”
秦牧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嘴边轻浮的笑刺眼,“果然是那个野种的女人,跟他一样挺会装的啊,啧,今天脾气渐涨啊。”
“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有脾气的女人。”
他的手伸向丁冬的脸,被她一手厌恶地挥开,她义正言辞道,“嘴巴放干净点,谁是野种了……”
在她的质问声中,身后洗手间的门再度打开,饶竹婀娜地出现在门口,一怔,飞快地扫了两人一眼,顿时小嘴委屈地一瘪,娇滴滴一声“Honey”,惺惺作态地扑进了秦牧的怀里。
她猩红的手指向丁冬,“这个贱人,她刚才想打我。老公,你要替人家做主。”
丁冬先是被这两人的组合给弄得茫然了几秒,见饶竹这般颠倒黑白贼喊抓贼,不禁在心里鼓掌赞叹:这演技,可真是影后级别的。
秦牧阴晴不定地瞅着怀里突然出现的小野猫,安抚般地拍了拍,嘴上却十分敷衍,“做主,一定做主,你先到里面等我,我有正事跟她说。”
饶竹见目的没达到,秦牧竟然也是出手维护丁冬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阴狠,可她到底聪明不敢逆鳞,“可是人家真的很差点被打呢,这口气怎么咽的下。”
最后这句话她是面朝丁冬说出来的。
“今天那串帝王玉项链我回头给你拍下来。”秦牧已经有些不耐烦。
“好吧,今天就算了。”饶竹敷衍地吻了一下秦牧的脸颊,轻抬眼皮瞥了一眼丁冬,风姿妖娆地离开。
丁冬也跟着抬脚要走,却被秦牧伸手拦下了,这下子,刚才在新欢面前装绅士的虚伪面具撤下,面对丁冬的,是一个冷漠慵懒的男人。
饶竹在转角时停了下来,朝这边望了过来,秦牧向她投去警告的眼神,饶竹只好离开。
这边,又只剩下他们两人对峙。
秦牧面色不善,“怎么?叫他野种,你不高兴了?”
这样一脸冷然的秦牧,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种冷血无情的爬行动物。
丁冬目光如炬毫不露怯,“我想不用我提醒,那个叫野种的男人,是你的哥哥。”
“哥哥……”秦牧细细咀嚼这个词汇,突然哈哈大笑,眼底寒光逼人。
“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哥哥吗?设局夺走我的股份,像是施舍乞丐一样给我一笔钱,让我在国外自生自灭,”他步步逼近,丁冬节节后退,直到背靠在墙壁上,“哦,我怎么忘了,我还像个乞丐一样跪在他面前痛哭着请他给我留下一点股份,可是呢,我这个好哥哥呢,他像是踹一条狗一样,无情地把我踹走了。”
“我忘了他是我哥哥,他又何尝记得我是他的弟弟呢?就在刚才,我这个弟弟又像乞丐一样请求他借点钱给我周转,可是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他拒绝我了,他说你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小美人,你看看,这就是你男人的真面目。”
秦牧离得太近,像是被毒蛇缠绕全身无法挣脱,丁冬背脊凉意阵阵。
她咬着牙不让自己泄露一丝颤抖,“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如果他不出手,那么被踹走的人就是他,他不过是赢了而已。还有,大家都是成年人,他没有义务帮你收拾烂摊子不是吗?”
豪门里手足相残的戏码不算少,丁冬也耳闻过一下,如果不想做待宰的羔羊,那么就要学会先发制人,这个道理,想必秦渊自己再明白不过。
秦城、秦牧,他们都输在秦渊手上,只不过秦城接受了这一现实,而秦牧,显然还在拼死挣扎。
秦牧脸色阴寒地望着他,邪佞一笑,“我说过,游戏还没结束,我,还有翻盘的机会。”
“夺走我一切的野种,还那样理直气壮,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丁冬的眼瞳缩了一下。
秦渊说的没错,秦家的男人都是毒蛇,眼前的男人,分明已经露出他狰狞有毒的牙。
秦牧看出了她的害怕,更加得意,再度逼近她,两人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灼热的呼吸。
“我最近才听说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呢,野种原来很痴情啊,这样才对嘛,有弱点的男人才比较有人情味,小美人,你说对不对?”
丁冬直觉不对劲,颤抖地问,“你,你要干嘛?”
她脸上恐惧的表情让秦牧满意,他说,“你会知道的。”
“眼睛真漂亮。”他想抚上丁冬的脸颊,却被她躲开了,他的手僵在空中,最终放下了。
“你这样的小野猫,连我都有点喜欢了呢。不过,下次见面,我一定会剪掉你的爪子的。这样想想,真的觉得好期待呢。”
“你不要乱来。”
秦牧意味不明地勾唇一笑,转身悠然离开,丁冬目送他背影,按捺下狂跳的心脏,这才心有余悸地回到晚宴中。
宴会里宾客谈笑风生,小提琴曲悠扬动听,驱走了一些她身体里的阴霾。
可秦牧的话依然如噩梦般萦绕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丁冬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安。
她害怕秦牧会对秦渊不利。
当憎恨埋怨愤怒失望像是火山熔岩一般积累在一起,一天天过去,总有一天会喷发出来,以毁灭天地的力量。
她魂不守舍地走在人群里,甚至碰翻了一个侍者手里的托盘,酒杯碰地发出清脆杂乱的声音,让她的心绪更加乱了几分。
不远处正与饶竹站在一起的秦牧转头,与她目光交汇,他向她举杯示意,姿态狂妄。
秦渊心不在焉地和周景宣讲话,时不时望着洗手间那个方向,他有好事要告诉她,这会见她终于姗姗来迟,也顾不得在场那么多双眼睛,像个拯救公主的王子,将她从一片狼藉里解救出来。
“来,跟我走。”他在她耳边说。
他拖着她走,到后来竟然是用跑的,落地窗内的众多宾客望着草地上牵手奔跑的男女没了语言,男的挺拔高大,女的衣裙飘飘,这夜幕下携手狂奔的画面那么富有震撼力。
爱情从来都是看不见的虚幻的东西,可这一刻,仿佛看见它了。
丁冬和秦渊坐在周景宣特意安排的电影放映厅里,屏息等待《恋之海滩》的反映。
他们是这部电影的最早观众,只因为这是他们的故事。
丁冬目不转睛地望着大屏幕,她急欲知道她带血的青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渊见她紧张地都不能呼吸了,在她耳边笑道,“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催泪电影,尽情哭吧,我为你准备了足够多的纸巾。”
丁冬偏头瞪了他一眼,“我才不哭呢。”
屏幕的光打在男人硬朗的五官上,忽明忽暗,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揉搓,“这是为属于你的电影。”
他吻了吻的手背,深情地望着她,“我送给你的迟来的生日礼物。”
两人五指相扣,而电影开始放映了。
影片以倒叙的方式缓缓展开。
茫茫翠绿竹海,飞驰的汽车载着年轻男女奔跑在山路间,身后有数辆车呼啸着紧追不舍,有人拿着喇叭对着窗外大声对前方说:“少爷,前方有山体坍塌,不要再往前开了,跟我们回去吧。”
手握方向盘的男孩浓眉皱得紧紧的,女孩苍白的脸孔挂着泪痕,频频往后张望,“哥哥,他们追来了,我们怎么办?我不要被抓回去。”
男孩用坚定的眼神传递给她力量,“放心吧,这次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前有山体塌方,后有追兵,他们最终无路可走,只能弃车钻进茂密的山野丛林。
雨后泥泞的山路越来越难走,两个人全身湿透,饥饿寒冷疲惫还有绝望都像猛兽一样向他们袭来,男孩的手紧紧拽着女孩的,女孩滑倒了,男孩也被她带着从山坡上滚下来,雨水浇灌着土地,他们满身泥泞,在彼此的眼里看到绝望狼狈的自己。
这个荒芜冰冷的世界,他们拥有的只有对方了。
他们明明拥有这个世界最纯净最珍贵的爱情,可为什么要向这个世界妥协呢?
不,绝不妥协。
不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是那些追捕他们回去的人,他们就在附近,男孩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势,“能走吗?我们必须找个地方躲躲。”
女孩的胳膊被尖利的石块划破了,血在涌出,但她一声不吭,乖乖地跟在哥哥身后,她见识过那些人的手段,她不想回去。
回去,就意味着她永远也见不到她的哥哥。
他们很幸运地找到了一个能容身并且很隐蔽的洞穴,两个人哆嗦着抱在一起躲起来,努力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对方。
而外面的追兵还在喧嚣着四处寻找他们,有两个男人,甚至从他们的洞穴前经过,女孩的眼睛蓦地睁圆,眼里满是惊恐,男孩也很紧张。
但好在他们没有发现,走远了。
黑夜降临,山林间隐隐约约能看到火把和手电筒的亮光,寻找他们的人不知不觉多了起来,有个似乎是领头的男人大声说,“没有脚印,再仔细找找,他们两个跑不远,应该是找到地方躲起来了。”
这句话胆小的女孩没有听到,因为太过疲累,她窝在哥哥温热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而依然清醒的男孩像困兽一般睁大眼睛,绝望而坚定地守护怀里他唯一珍爱的人。
他的怀里,是他一生的挚爱,他发誓要一生一世守护的人。
当黎明之光透过灌木细缝照进狭小潮湿的洞穴,也照耀在男孩年轻英俊的脸上,他醒了,突然发现怀里的身体烫得吓人,女孩发烧了。
“宝宝,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
女孩迷迷糊糊地醒转,双眼迷蒙,“渴,哥哥,我渴。”
男孩眼神黯然,他抿唇望向窗外,外面追捕的声音正在远去,丛林里传来清脆的鸟叫声。
他用舌舔了舔自己干涸龟裂的嘴唇,“你等等,我去给你找水。”
他猫着腰小心翼翼从洞穴里钻出,躲在树后仔细张望了四周,这才朝某个方向快速跑去。
昨天来的时候经过一条雨水充沛的小溪,他还记得路。
他蹲在小溪边,用手掌舀水喝了一口,只觉得快意非常,刚准备用采摘的宽大叶子给女孩装水时,身后一道愕然的男声划破天际。
“少爷!是少爷,少爷在那!”
他扭头看去,几百米外,一个男人指着他对同班呼喊。
他站起来就拼命跑。
丛林里人声起伏,脚步声凌乱,丛林里的小鸟都被惊起,成群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长手长脚的少年被七八个男人追赶,他在为生命里最后的一点自由狂奔挣扎,他年轻的脸上满是绝望和不甘。
女孩被摇醒,一睁眼就看到男孩焦急的脸,“宝宝,醒醒,我们必须走。”
女孩也听到了洞穴外的人声,那声音犹如死神的脚步声,让她全身颤抖。但她还来不及惊恐,就被男孩拖了出去,两个人在林间穿梭,趔趔趄趄地牵手狂奔。
想要相爱的自由,可自由仿佛成了这个世界最难得到的奢侈品,他们终于无路可走了。
在他们眼前是一道悬崖,悬崖下江水湍急,像是一张大嘴,能轻易吞噬年轻脆弱的生命。
天空有孤雁飞过,林间传来一声哀鸣。
他们站在悬崖边,紧贴着彼此,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绝望和悲痛。
没有路了,真的没有路了。
十几个穿着雨衣的壮硕男人站在他们几十米处停了下来,他们被奉命必须带着活的少爷回去,至于那个女孩,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上头的命令就能轻易让人分辨出人命的贵贱,那大宅子的主人,不希望女孩活着。
“少爷,跟我们回去吧,夫人不吃不喝都病了,你不回去,兄弟们没法交差,也很为难的。”发话的是个中年男人,“我看丁小姐脸色不好,应该是病了,她需要去医院。”
听到“医院”一词,女孩的身体下意识颤了一下,求助地望着男孩,他将她紧紧搂住。
中年男人抬脚欲上前,男孩手一挡,沉声道,“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
他低着头,深情脉脉地望着怀里娇小的女孩子,“你们退后一点,让我跟她说两句话。”
“这……”
“叫你退就退,难道我还会插了翅膀飞了不成?”男孩对众人怒吼,一身威严。
女孩望着他泪流满面,她知道等待他们的是离别。
“哥哥……”她流着泪哽咽,“为什么我们那么努力,最后还是这样……为什么……”
她将头深深埋在他怀里,呼吸他身上青草和泥土的气息,“你不要回去,我不要分开,我不要跟你分开!”
她的身体都成筛子,揪住男孩的领子不放,她发着烧,梦里她和心爱的男孩本奔跑在荒原上,开满鲜花流着泉水的乐园就在远处,只要再往前几步就能到达,可是当她睁开眼前,他们的眼前只有一道万丈悬崖。
那个能自由相爱的乐园是她永世不能到达的地方,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男孩沉默不语地低头望着她,他被现实击垮了,只能默默拥抱怀里痛哭失声的人。
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暗哑的声音,“我们,先回去吧,回去了再找机会。”
“不,没有下次了,不会有下次了,他们觉得我是疯子,他们要把我关起来,所有人都不会让我们在一起。”女孩绝望地摇着头。
女孩哀伤地低头看了一眼脚下深不见底的悬崖,她发着高烧,全身绵软无力,可盈着泪水的眼还是掠过一抹倔强,一个念头在她心底生根,很快就茁壮发芽。
两人悲伤对视,似在告别,她突然笑了,眼泪从眼眶里蜿蜒而下,她垫着脚尖在男孩耳边蛊惑地说,“哥哥,我们一起去死吧。”
男孩讶异了一下,随即了然地偏头看一眼悬崖,年轻的脸庞上,对于死亡,并没有流露太多的害怕。
女孩哭着说,“我们的爱情要被掐死了。哥哥,我们说好的,一辈子,可是现在……既然出身爱情自由和未来我们都无法选择,那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离开你,羊羊活着也像是死了一样,离开我的哥哥也不会好过的不是吗?不如就现在一起去死吧。”
多日的疲惫击垮了她,她拉着他的手,“哥哥,这是我们能为对方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男孩被女孩的眼泪刺痛了,他低头吻去她脸颊上的泪,他望着苍茫的天地,唯一的路只在脚下,世界这么大,路那么多,原来对他们来说,却已是无路可走。他的眼前划过父亲冷漠的脸庞,母亲狠心美丽的面孔,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他们忌惮于他尊贵的姓,却在背后嘲笑他下贱的出身。
“他不配做我的哥哥,他只是个低贱的私生子,他的妈妈是个舞女,我不要和他玩!”
“谁知道是不是老爷的种,还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种呢。”
“妈妈是舞女,儿子能好到哪去?”
他寸草不生的世界里到处是黑暗和寒冷,眼前的女孩是他的太阳,他生命里唯一的温暖,而现在,这唯一的温暖也要被夺去了,从此他的世界里将只剩黑暗。
有时候,活着倒不如死去。
男孩英俊的脸庞漾起一个柔软的笑,“好,哥哥陪你。”
两个人心手相牵,最后看了一眼世界,还有边上错愕的男人,中年人心头一跳,突然有很不好的预感。
男孩女孩对他诡异一笑,下一秒,两个人决绝地跳了下去,消失在众人眼前。
世界宁静了,只剩湍急的江水,满载着希望,向遥远的远方奔腾而去。
丁冬曾经发誓不会哭,可到了电影的最后,她在秦渊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己。
大概是又回想起从前的无助和绝望,秦渊抱着她,眼眶也湿润了。
丁冬失声痛哭,她在为自己的青春哭,为秦渊哭,也为自己哭。
她不知道自己曾经为了能让秦渊母亲同意见他一面,在地上跪了整整一夜。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铁窗里,冷漠的医生护士无视她的求救,全世界都当她是疯子。她更不知道,他们的第一次也发生在一个雨夜,他们被困山中木屋,窗外雨声滴答,窗内年轻的身体散发诱人的气息,他们终于偷吃禁果。
丁冬趴在秦渊痛哭很久,秦渊温柔地亲吻她,爱的烈焰在燃烧,这个吻慢慢失控,此时此刻,两人都激动地恨不得马上融入对方的身体里,仿佛只有这最原始的本能才能宣泄情绪的激涌。
秦渊眸底幽深,虽然一副恨不得马上吞掉怀里的人,但被欲望占据的大脑到底还存了最后的理智,整了整理丁冬的裙子,“我们回家。”
丁冬红着脸点头。
两人手牵手去了地下停车场,丁冬的脸上甜蜜蜜,那上面满是对身边男人小女孩般的爱慕。
这个男人是她的,在很早很早以前,在她还是个小女孩时,他们就已经互相爱着彼此。
他们的爱情经历生死考验,终于等来了涅槃。
地下无人的停车场,丁冬突然一个跨步站在秦渊的面前,然后手一伸满足地抱住他,“哥哥,你要好好的,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秦渊轻抚她及肩的黑发,这么多年的孤独等待仿佛已是过眼烟云,他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好,哥哥陪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