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先生。

第一次，韩数对这个称呼极其地不满意，转念又一想，这个称呼从米霏跟他在一起后，似乎一直没变过。

“你怎么没回我信息？”韩数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问道。

今天一大早被湿漉漉的内裤弄醒，脱掉裤子直接扔掉后，他心血来潮给米霏打了个电话，等电话刚接通他突然想到米霏可能没醒又立刻挂掉，发了两条信息给她，但直到现在他都没等到米霏的回信。

对此，米霏早就想好说辞，淡淡回答：“手机没电，关机了。”

韩数：“你们不是来电了吗？那你现在就去充，然后立刻回我。”

有什么要回复的事情现在打电话为什么不能说，偏要她回信息？米霏闭闭眼，忍着脾气回了两个字，“好的。”

电话挂断后，米霏将手机递给程果时，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起身回房间给手机开机，虽然从昨晚开始就停了电，但米霏带着充电宝，手机里的电一直很充足。

等待开机的时间并不长，划开手机输入密码再点进威信找到未读的两条信息。

“我知道我妈找过你。”

“我新改的名字怎么样？”

米霏的眼睛盯着第一条信息看了一分钟后，慢慢从慌乱的情绪中平静下来，她揣摩了半天韩数刚刚在电话里的语气，不确定他知道多少事，也不知道他是在生气边缘还是在忍气，于是试探着回了一句。

“嗯，阿姨很和蔼，也很慷慨。”

韩数看着手机，笑出了声。

“我妈给了你五百万你就说她慷慨，如果我送你一套五千万的别墅，那叫什么？”

米霏坐在床边看着韩数的回话，重复读了三遍后，确认他知道自己收了岑香琴五百万，并且还没有不高兴，米霏感慨这人脑回路清奇同时，准备进一步试探他。

“韩先生，做人要有信用，我收了阿姨的钱，就会遵守诺言。”

那句对岑香琴说的“即使他给我再多钱我也不回去”是米霏的真心话，当然，即使岑香琴不给她钱，她仍然要离开韩数。

韩数不笨，当然明白米霏说的“遵守诺言”是什么意思，他收了脸上的笑本想继续回她，但又觉得打出来的字没有威慑力，于是一个电话打到了米霏手机上。

“你又不记得我说过什么？这样的话，不管是明示还是暗示，我不想再听到了。我妈给你的五百万你拿着零花，其他的就当没听过。”

米霏咬紧牙齿，半晌后松开，想着反正天高皇帝远，他再生气也强不了她，于是决定继续重申自己的意思：“韩先生，何必呢，强扭的瓜不甜，您有您的生活要过，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可能一直做您的情人。”

一听米霏说什么有自己的路要走，韩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整个人处于暴走状态。

“什么叫你有自己的路要走？做我的情人就妨碍你走路了吗？”

韩数不能理解，米霏在他身边能获得更好的资源，她不是喜欢钱吗，他可以给更多的钱随她花，怎么就一直说走走走的事呢！

MMP三个字一直在米霏嘴边徘徊，最后忍了又忍，米霏耐着性子跟韩数解释，“韩先生，我只想要正常的生活，到了什么年龄就做什么事。这几年您一直在帮衬我，我很感激，以后的日子我也会一直记着您的大恩大德，我会默默祝福您好人有好命。”

米霏淡淡说出来的话让韩数气到吐血，虽然韩数一时半会儿没想清楚米霏说的正常生活是什么，到了年龄该做什么事又指的什么，但他却听出了米霏的中心意思——她的未来没有他，他并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只活在她的祝福里！可没有了她，他要她的祝福能艹吗！

认识到这一点，韩数气得想掐死米霏，他朝着手机怒吼道：“你是不是没长记性，我都说了，不准提离开！再提一句你信不信老子过去日死你！”

“我还是那句话，有本事你让我腻了，不然这辈子你都别想逃脱！”

话一说完，韩数挂了电话就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对着墙壁就是一拳。数分钟后，等理智回归，他重新拿起手机给岑香琴转了五百万，并留了一条言。

“不要干涉我的生活，这是最后一次。”

而米霏这边把挂掉的手机重新放回抽屉，躺在床上准备午睡，对于韩数强硬的态度她渐渐习惯，并没有多失望。

说来好笑，维持这种关系两年多，两人的交流仅限于床笫之间，他有需求了就找她，而她每次过去就开始做，做完睡一觉就回家，大概是她一直扮演的柔顺模样骗过了他，在此之前韩数除了偶尔幼稚一些并没有这么频繁地发脾气，也是最近的事发生，她才意识到他骨子里有多强势。

但这并不是米霏继续屈从他的理由，既然他不准她离开，米霏不介意帮他找一个充足的理由，让他主动放自己离开。

而米霏没有意识到的是，从某种意义上说她跟韩数挺像的，两人就像两头为捍卫领土与底线的牛，固执起来争锋相对毫不相让，或许到了伤筋动骨一方不得不低头的那一天，两头牛才能真正地和平相处。

米霏闭着眼躺在床上休息，程果拿着电扇走进来，将电扇对着米霏摆好，插好电源打开开关后，程果小声叫了米霏一声，见她没有反应，叹了一口气出了门。

而等房门被关上，米霏睁开眼看了房门一眼，很多事因为立场不同会有太多的不得已，她能理解，但也会失望。

下午米霏带着陈果刚到片场，方导将早上给米霏送早餐的女孩带到她面前，略带讨好的对米霏说：“你到片场不久，乡下的生活可能不习惯，或者有些不方便的镜头，这些就交给妃儿吧。”

电影里的女主白玉会有不少烧火做饭的镜头，另外方导早听说过米霏身后的金主不允许她拍亲密戏，吻戏床戏就算了，连牵手都要借位，而这些镜头刚好可以由替身代拍。当然，这也是方导擅自答应妃儿做替身的一部分原因。

米霏看了方导一眼，又看了站在他身后叫妃儿的女孩一眼，微笑着回答，“行啊，那以后要麻烦妃儿姑娘了。”

妃儿有些羞涩地摇摇头，“米姐姐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米霏笑笑没说话。

而方导见米霏没生气，心下狠狠松了一口气，也不怪每个导演也要找靠山，这种没靠山只能看投资方脸色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啊，好在米霏性子好不跟他计较。

等方导和妃儿走开后，程果的眼睛都气红了，这种碰瓷碰到家门口的事做的真够恶心的，是打量天高皇帝远，二少手伸不到这么远吗？程果和曾小柔虽然明面上是韩数的人，但对米霏却是真心的好，见不得她受委屈，此时程果看了米霏一眼，见她坐在椅上安静看剧本，于是走到一边找候唯一的经纪人去了，前段时间候唯一签到韩氏，带他的经纪人自然出自韩氏，而那位同事程果认识并很熟悉，打听一点消息并不难。

一个小时后，等米霏从片场回到座椅上，程果已经把整个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这个叫妃儿的姑娘可真不简单，听说是某个野鸡电影学校的学生，给剧组送了两次菜后成功搭上了一个来探班的小资方，两人露天搞了一个晚上后，资方就让方导给妃儿找个角色，结果人家挨个挑了一遍后，一个都没挑上，最后人主动要求做你的替身，想替你分担一半的剧情。”

说到这里，程果讽刺一笑，“还有这妃儿的艺名也是刚取的，呵呵。”

自从知道妃儿的底后，程果恨不得用世间最烂的字眼形容她，因此话中恶意满满。

米霏默默听着，觉得这妃儿挺能耐的，未来只要找到好梯子，上天都不成问题。

程果见米霏不说话，试探着问她：“要不要我去跟方导说说。”

现在小资方早就回了T市，妃儿没有靠山，方导自然不会因为小替身得罪米霏。

米霏却摇摇头，“就这样吧，不然传出去又有人说我打压新人了。”

程果有些不甘心，但米霏不同意，她也不好擅做主张，只是心里想着之后跟方导说好，能少用就少用妃儿的镜头，尽量不给妃儿以后拿米霏炒作的把柄。

等到再一次休息时，候唯一主动坐到了米霏身边，两人对完了一会儿要说的台词后，等身边没有旁人，候唯一开口道：“替身那事你别怪方导，他也不容易。”

米霏有些诧异地看了候唯一一眼，居然连他都知道？

似是看出米霏的疑惑，候唯一笑了一声，解释道：“前几年我跟方导合作过，他很有才华，就是时运不济。”

米霏了然地点头，方导有才华这点她也认同。

“我并没有怪方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我理解的。”

说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时，候唯一看了米霏一眼，米霏的眼里有一丝无奈一闪而过。米霏背靠韩氏小老板的事候唯一当然听说过，但跟其他有金主撑腰就喜欢耍大牌看不起人的艺人不一样，米霏对谁都真诚友善且随和，再加上坊间谣传米霏其实是被韩数下套弄到手的，候唯一对米霏又多了一丝同情。

*

自从上次在电话里跟韩数不欢而散后，韩数两天都没主动联系她，米霏觉得没有他的打扰自己的生活清净了很多，但到第三天晚上，米霏刷手机的时候收到他的信息。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韩数的语气很随意，仿佛前两天的不愉快没有存在过。

米霏看着这没头没脑的问题愣了愣，重新将聊天记录往上翻，没一会儿就明白他的第二个问题了——

“我新改的名字怎么样？”

米霏将目光看向他的昵称，一张脸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才合适，半晌，米霏强迫自己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挺好的。”

“我也觉得挺好的。”得到米霏的肯定，韩数的信息回得很快，而且那种傲娇感透过屏幕米霏都能体会到。

米霏没回话，暗自在心里哼笑，您高兴就好。

“你以后不要再叫我韩先生了，就叫我这个名字。”

米霏脸上的表情绷不住了，把手机扔在床上不想回话，让她每天这么称呼他，还不如让她去死！

而让米霏如此纠结的昵称其实跟她有直接的关系，因为韩数的新昵称是两个叠字——数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