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苏爸爸把苏然从房间里抱出来的时候,外面围了一群人。

都是苏家人,上致苏老爹和苏老太,下致他们的几个儿子儿媳妇,还有孙子孙女们。

苏然被撞在井边的事情他们都知道,至于后来被苏老太揪住头发挨的那一顿打,他们自动的都给忽略了。

孩子被奶奶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如果还拿出来议论的话,那就没有其他什么事情了。

“哟,老五老五媳妇,你们这是要去哪啊?”莫来娣抱着双臂,依在屋柱上,脸上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苏爸爸只是瞄了她一眼,连说都懒得说她。

倒是苏妈妈开口了:“还不是被你女儿撞破了头,然然要是有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们大房。”

莫来娣愣了一下,赶紧往苏然的脸上看过去,跟她闺女有关的事情,那就不是小事。

却见到苏然苍白着脸,紧闭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苏爸爸的怀里,似乎已经没有了知觉。

她心里又是大吃了一惊,也不再看五房的笑话,赶紧拉起一旁的女儿,去了自己屋。

莫来娣的动作,自然全部都在苏爸爸和苏妈妈的眼里,苏爸爸冷哼了一声。

该算的账,他一分不少地都会从大房那里算出来,靠躲能躲得了?

苏妈妈也是看了一眼大房,像是要把他们这些人都记在心里,跟上苏爸爸的脚步,出了院门。

看着这一切的苏老爹一声不吭,他想要去摸旱烟袋,却发现烟丝已经没有了。

家里的土烟丝很难抽,他抽习惯了老五给他买的好烟丝,这一时半会也适应不了。

可惜,老五现在已经把这事给忘了。

他想了想,到时候找个时间提醒一下老五。

苏老太也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她心里有点儿发慌,毕竟苏然之前被撞了脑袋,就已经晕了不少时间,这会的晕倒又跟她有关系,她心里不紧张才怪。

她小声地问旁边的苏老爹:“老头子,这死丫头不会有事吧?你说老五他……”

“如果然丫头有事,以老五的性格,他不会罢休,你还是祈祷她没事吧。”

苏老太愣了下:“怎么,老五还能怪我这个亲娘?”

“老五会跟你拼命!”苏老爹叹了一声,摇着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其他的儿子儿媳们,都面面相觑,老爷子老太太的对话,他们也听到了,当时苏然晕倒时的情况,他们也看到了。

但他们不敢当着苏老太的面议论,怕这个老太太当场发悍。

这一幕,自然全部都落在了苏然的眼中。

她虽然闭着眼睛,但也开了一点点缝隙,观察着苏家那些人的表情和神色。

她在心里嗤之以鼻,苏家果然没有齐心。

如今虽然没有分家,大家都挤在一起,但各有各的小心思。

人多了,自然事情也多了。

老爷子老太太想要把所有儿子和儿媳妇都给攥在手里,不让他们反抗,挣了钱全部上交,他们享受这种权利的过程,却不知道,儿子们大了,也需要自己的生活。

那些人哪有苏爸爸那样的老实厚道,挣了钱,几乎不存私房钱,一分不少地都会上交。这么多年下来,五房也就存下了十块钱不到的私房,这其中还包括了苏妈妈自己的体己钱,还有嫁妆钱。

对于姥姥姥爷那边,苏然的印象不太深。平日里,林家的两位老人也不常上门,也就是过年过节的时候,苏爸爸会带着苏妈妈还有她回娘家看看,但也坐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印象中的林家,似乎也不太省心。

但比苏家倒是好多了,至少没有像苏家这样,最会赚钱的儿子,过得却是最差的。

苏然都不知道苏老爹和苏老太怎么想的,按正常人的想法,不是应该更紧着最会挣钱的儿子吗?

可他们却不一样,偏偏对最会挣钱的儿子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反倒对最小的儿子却是宠爱有加,一个游手好闲的人,有什么好宠的?

但这两位老人的脑回路,苏然并不能理解,也理解不了,正常人都理解不了他们的思维。

或许认为,越是把最会挣钱的儿子攥在手里控制住,就越不会反抗吗?

想想,似乎父母在她出事之前,确实没有想过反抗。母亲更是因为什么愧疚,一直在忍让着,父亲更是只顾着挣钱,苏老太又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虐待过他们,这才一直没有反抗。

要不是她的事情,或许父母还要再很多久才会提分家的事情吧?

可惜,分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次父亲是不是会利用她撞破脑袋的事件来达成分家的愿望呢?

苏然不知道。

她的脑袋已经没事了,说也奇怪,那么重的伤,现在竟然一点事也没有了,特别是在她进入空间之后,那种感觉竟然神奇地消失了。

难道,空间里有治疗伤势的特殊物质存在?

……

那边,苏爸爸和苏妈妈抱着苏然出院门,就看到了门口停着的那辆拖拉机。

司机是他们本族的一个族叔,叫老平叔。辈分很大,年龄却只比苏爸爸大了十来岁,也才三十几岁,不算老。

其实整个苏家村,八成的人家都是苏家的本族人,只有两成是其他姓,但也跟苏家多少有点儿沾亲带故的。那些杂姓的,都是以前逃难过来的人家,在苏家村扎根之后,就跟村里人通婚,到了现在,谁家都有血缘或是亲属关系。

“这孩子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老平叔看到苏爸爸怀里抱着的苏然时,也吃了一惊。

苏家发生的那些事情,他多少也有耳闻,也知道老五家的闺女被撞破了脑袋,但没有想过会这么严重。

能让苏耀宗抱着孩子上县医院去治病,那肯定就不是什么小伤小病。

一般的小伤小病,难不倒苏耀宗,只有大伤大病,他才可能治不了,才会想着上医院。

这么小的孩子,要是真的把脑袋给磕破了,那可怎么整?能不能活过来都是件难事。

……

苏然他们就坐在后车厢上,那个拖拉机是手扶的,就算想坐前面那也坐不了,何况苏然现在还是个“病人”。

而且,苏爸爸也怕被老平叔看出来,老走叔那可不是个笨人,精明着呢。否则也不会成为苏家村唯一的一个拖拉机司机,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得到的工作。

拖拉机“突突突”地响了起来,苏然被苏爸爸抱到了后车厢,苏妈妈给铺了一层床单棉被。

现在的天气不冷,但也不热,三月的天气冷暖刚好。苏妈妈怕搁疼苏然,把家里睡的棉被给拿了出来。

家里也就这一床棉被是新的,其他的都是旧物。

三人坐在后车厢,两坐一躺,苏然现在是“病人”,得有病人的样子,她只能装作躺在棉被上。

拖拉机启动,就苏然他们三人在后车厢,车子驶出村子之前,苏然只能躺着,一旦车子驶出了村子,她就能够放松一下。

趁着这个机会,苏然在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之前在空间看到的一切。

可以肯定的就是,她的空间那一亩红土地能够种植,至于能种多少,以后能不能升级,她暂时不得知。到时候找个时间,弄点儿植物,看能不能种。

那口水井的水,能不能喝,也不得知,她暂时还没有尝试喝过。

想要喝水,还得找一个担水的桶子,那口井的水有点儿深,没有工具暂时什么也办不了。

至于说能不能像有些小说中写的,能不能用意识去操作,暂时也不得知,她还没有试过。

到时候一定要找个机会试一下。

微微睁开眼睛,见到父母坐在她的旁边,并没有说话,她决定在这里测试一下。

趁着父母没有注意到她这,她轻轻地闭上眼睛,意识回到了空间里。

空间里依然还是跟以前一样,一块红土地加一个水井,其他什么也没有,好凄凉的感觉。

苏然越发地觉得,需要把这里打理出来,种上庄稼,在这个靠天吃饭的年代,家里有粮,腰板就直。她有一亩土地,这能种出多少粮食来?

也不知道空间里的时效是多少,小说里写都有一定的比例,也不知道她这个空间又是什么情况。她也得找时间测试一下。

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要紧的,她首先要测试的就是意念能不能把井水给弄出来的事情。

她不知道意念要怎么做,按照以往看小说的步骤,她开始闭上眼睛,然后在脑海里想象井水的模样,再想象把井里的水给掬出来。

再睁开眼,什么也没有,井水甚至连波动都没有。

看来,暂时不能用这个。

有点儿失望,苏然又重新回到了外面。

刚一出来,就听到苏妈妈在问苏爸爸:“耀宗,然然既然都没事了,为什么你还要送苏然去医院检查?是有连你也检查不出来的情况吗?”

苏爸爸说:“我送然然去医院,有两个目的,一是确实想让医生给然然检查检查,这是怎么回事。二是,这是做给家里人看的。”

“你是说……”苏妈妈眨了眨眼睛,突然有点明白了。

见媳妇终于明白了,苏爸爸说:“你真的以为爹娘会同意分家吗?只怕有的磨,我送然然去医院,把声势搞得那么大,担心然然的同时,也是做给他们看的,我希望分家能够顺利点。”

“那如果他们还是不愿意分家呢?”苏妈妈担心的是这个,如果老两口死咬着不松口,他们做儿女的,也没有办法。

苏爸爸说:“那以后他们就别想从我口袋里掏出一个子来。”

“耀宗,你……”苏妈妈突然想说,“耀宗你终于想明白了。”但话到嘴边,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年那个保证书,是他们两个一起签下的,当年耀宗为了娶她,牺牲了很多,甚至连工作都让了。

这也是她这么多年忍气吞声的原因。

但没想到,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他们五房这个小家。

苏爸爸将手抚在妻子的手背上,“惠玉,这些年苦了你了。当年如果我不顾一切娶了你,不做所谓的孝子,这些年你也不会吃那么多的苦。我以为娘对我冷淡点,是因为从小我是在奶奶身边长大,我们母子没有多少感情,结婚后她会对你好,会遵守当年的诺言,没有想到,这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当年,他太过渴望母爱,渴望父爱,只想要让父母能够多看他两眼,能够让父母能够重视他一点。

没想到,他的妻女会受到如此不公正的待遇。

他如果早知道如此,还渴望什么父爱母爱,自己的小家都照顾不来,还去照顾苏家这个大家庭?

苏然一出来,就听到了父母的对话。

对于父亲的回答,她非常的满意。

父亲并没有村子里有些人那样的愚孝,他有孝心,但同时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什么对于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不会毫无原则地偏向爷奶,知道自己小家的重要性。

以前没有发现这些,其实也跟母亲的软弱不反抗有关,受害者都没有告状,父亲又怎么知道老太太对五房的虐待?

再加她没有恢复记忆前的性格,也跟母亲一样的软弱,什么都不说,也是导致一切的原因。

“爸爸,我们去医院,我没病,爷奶如果去问医生,穿帮了怎么办?”

苏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老太太或许不会这么较劲,但是老爷子可没那么好糊弄,万一他让叔伯们来医院询问怎么办?这不就穿帮了?

她自然知道爸爸的用意,但一旦穿帮,那后面的戏还怎么演?

苏妈妈也说:“对啊耀宗,然然说的没有错,穿帮了怎么办?”

苏爸爸也在同时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情确实不好办。

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没有事,但这场戏要往下演,就得制造出女儿伤重不治的假象。

但医生不可能配合他一起演这场戏。

“到时候我想办法。”大不了用中医针灸的方式,先用用。

苏然却说:“爸爸妈妈,我有办法,到时候你们不要惊慌就行。”

苏爸爸突然想起了闺女那突然没有脉象的事情,他皱起了眉头沉思,问她:“然然,你是想用之前的那一招办法?”

“爸爸,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能力吗?”

苏爸爸摇头:“这是属于你的秘密,我和你妈妈都不想知道。”

他很好奇,女儿为什么会突然没有脉搏,但是这是有关女儿的秘密,他不能探问。如果女儿愿意告诉他,那他就听,不愿意说,他不会轻易去问。

苏妈妈也说:“对,这是你的秘密,妈妈不会过问。”

苏然突然很感动,这就是父爱和母爱,全心全意为孩子着想。

她这个秘密,确实不能让外人知道,毕竟这是她的金手指,是老天爷给她的一个补偿。

只能在心里跟父母说一声“对不起”了,她不能说出真相。

……

果然被苏然猜到了,他们一家三口前脚刚出门,后脚苏老八苏耀礼就跟上了。

他比苏老爹还精,没有跟任何人说,就悄悄地跟在了后面,坐上了去往县城的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