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野餐, 其实是把晚餐搬到草坪的树下吃。

需要的东西阿姨们都已经准备好了，直接交给宗信然，陈乔抱着陈乐和他一起出去。

晚风习习, 树下带着一股草叶的芬芳，蓝白格子的野餐布铺在草坪上, 他买来的水果阿姨们洗好了，还有很多其他水果和食物，阿姨们把这当成今天的大任务，给他们准备得都很尽心。

烤鸡散发着油脂和海盐的焦香, 切开还有腌料淡淡的香气。

空运的生蚝翘开清理了放在冰盘里，旁边是有着清新酸味的青柠檬。

烤的牛肋条和牛舌切好了放在盘子里，这就是今天的主菜。

水晶盆装着一盆蔬菜拌好的蔬菜沙拉, 饮料是冰椰汁。

肉丸和小不点的晚餐也准备好了, 肉丸是一大盆各式各样的肉，小不点的是奶泡狗粮。它年龄大了，吃生肉就要拉肚子。

小不点没有经过训练，吃了自己的份还想去吃肉丸的，被她吼开了。

自己跑到后院玩, 肉丸坐下来，等着陈乔发出吃的指令。

一切都准备好了, 陈乔斜坐在草坪上，她今天穿了一条略显宽松的法式长裙，身前靠着咿咿呀呀的陈乐。

美好得像是一幅油画。

宗信然掏出手机，问陈乔：“能给你们拍一张吗？”

“当然可以。”陈乔笑。

宗信然蹲身, 给陈乔母女拍了一幅夏日野餐图。

换了姿势拍了好几张，他的嘴角一直没有放下来过。

陈乔把肉丸也叫过来了，肉丸乖顺地趴在她旁边。

陈乐的小手努力地拽着肉丸的耳朵, 她也不生气，任由她玩闹。

宗信然把照片拿过来给陈乔看，构图和色彩都非常漂亮，陈乔很喜欢这组图。

“你呢？”

“什么？”

“你不和我们一起拍吗？”

宗信然闻言更开心了一些。

他调成自拍模式，和陈乔并排着坐在一起，陈乔怀里抱着陈乐，身边趴着肉丸。

他喊“一二三，茄子。”

咔嚓拍了一张。

这张图被他设置成壁纸，随时随地都能看到陈乔和陈乐。

拍完照，两人终于准备开吃。

给陈乐另准备了一张野餐布，把她放在上面，肉丸就在那逗她，教她爬。

陈乔看着宗信然，忍不住亲吻他的嘴唇一下。

宗信然的耳朵一下红了。

纵使亲热过这么多次，他还是会因为陈乔的一个亲吻而激动得立上小旗子，不对，大旗子。

陈乔看着他，眼里都是笑意。

他重新亲吻上来。

这次的吻持续了很久。

唇齿分开之后，陈乔睁开眼睛，看到了认真看着她的宗信然。

她摸摸他的脸，终于决定顺从自己的内心。

未来怎么样，这份爱会持续多久都不重要了。

她此刻爱着他，再也不怕被伤害，再也不怕失去。

陈乐这个小淘气，一会儿没看她，她竟然已经趴在了肉丸的肚子上，抓着肉丸的毛呜呜叫，凶得很。

肉丸就包容着和她的一切，像是一个最好的玩伴。

两人的手交握在野餐布上，都在看陈乐。

“她很可爱，很像你。”宗信然说。

这句话他已经说过了，可是看见陈乐，还是想要感叹一下。

“你是唯一一个说她像我的人。”陈乔靠在他肩膀上。

和瑞吉娜一样，陈乐既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她超越了二人。

“你昨天说的还算数吗？”

“什么？”陈乔问。

“让我当乐乐的爸爸。”

“嗯，你会好好对她，把她当成你女儿吗？”

“会。”

陈乔看着他，其实他才二十岁，还那么年轻，很多人在这个年龄幼稚得像是个大童。

宗信然在这方面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超然，他温柔细心，能很好地陪伴陈乐长大。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陈乔问他。

“责任。”他回答。

“我会每天过来陪她，教她说话，和她一起玩，我会像个父亲一样保护她。”

“如果有人威胁到陈乐，你愿意用生命去捍卫她吗？”

“嗯。”

这句话就足够了。

真正的父亲，在看到子女受到他人折磨的时候，会想要杀了对方，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倒不是真的要他去杀人，只是想知道，他为了她们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宗信然从来不说谎，他说了会，就一定会。

“信然，那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她说。

“我让司机每天送你，或者你有驾照的话，我给你买辆车吧。”

宗信然摇头。

他不想这么张扬，和陈乔在一起也不是为了这些。

“以后我坐地铁，我听说在地铁上背单词记得很牢。”他难得幽默了一把。

“你的六级不是已经过了的吗？”

“那我就看专业书。”

“好。”陈乔不勉强他。

这一顿野餐吃得很开心，也演变成了今后的家庭节目。

这晚上宗信然没有回学校，陈乔的床比五星级酒店的床还要好睡，运动一番之后，两人洗了澡，相拥而眠。

宗信然说到做到，第二天就申请了晚上在校外住宿，他父母也同意了。

他的理由是在学校感觉不自由，他父母对他的决定一般都持支持的态度，很配合地帮他把申请办下来。

寝室里的东西他也没有带走，中午还可以在这里睡觉。

下午下了课训练完就回家陪孩子。

他还没有适应当爸爸，但是在努力地尝试中。

和陈乔一样，他也买了很多育儿书籍看，试图从书里找到当好爸爸的方法。

其实最核心的就是爱。

你爱一个孩子的时候，很多行为都是自发性的。

他爱陈乔，所以也爱她的孩子。

每天晚上陈乔都能看到他们两个在客厅玩，宗信然不厌其烦地给陈乐示范怎么爬。

终于在她七个月的时候教会了，小陈乐能依靠手腿协同，爬出去一米远。

多了就累了，得休息会儿才能继续。

这一切都被他记录下来。

陈乔家里买了拍立得和手持摄影机，他总是会把关于陈乐的瞬间记录下来，留着晚上跟陈乔一起在床上看。

家里的相册里照片越来越多了，大部分是陈乐和陈乔的，偶尔有几张他的自拍，后面都有她们的身影。

这天，宗信然难掩兴奋地走到陈乔的书房。

“怎么了？”陈乔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到他身上。

“带你看个好东西。”他的声音里带上快乐的情绪。

陈乔被他牵着大步来到客厅。

他的相机已经开始运行，陈乐坐在地上，看到妈妈爸爸，就很快乐地爬过来。

守着她的阿姨也忍不住笑。

“怎么了？”陈乔问。

“乐乐，叫什么？”宗信然提醒陈乐。

陈乐的小嘴巴吧嗒吧嗒几下，像是在尝试着什么。

然后看着陈乔，伸出了双手，一个要抱的姿势。

“乐乐。”宗信然又叫了她一声。

“ma，mama，妈妈。”她终于又叫出来了。

“宝贝，”陈乔的脸上露出激动的表情，随后又有些难过似的蹲身，把她抱起来。

“宝贝，你会叫妈妈了吗？”她的眼泪几乎要忍不住掉下来。

“妈。”小嘴发音不是很准，但是妈妈却喊得很响亮。

陈乔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好几下，“再叫一声，叫妈妈。”

“mama”

“乖宝宝，你真棒。”

可是陈乐才十个月，怎么就会叫人了。

陈乔看向宗信然，一定是他发现了陈乐有要说话的趋势，然后偷偷教她叫妈妈。

陈乔伸手拧了一下宗信然。

他笑着跳开了。

相机里不仅有母女俩的影像，也有他的声音。

他希望把她们所有瞬间都记录下来。

陈乐很聪明，十个月会叫妈妈之后，十一个月就可以颤颤巍巍走几步了。

到十三个月，家里的人她都会叫了，每天就像是只小鹦鹉，不断地叫着每个人的称呼。

最喜欢的还是肉丸。

她还说不清楚肉丸，说的漏丸。

肉丸每次一听就知道是在叫她。

在楼下也会飞奔到楼上，看看这个小可爱又叫自己干什么。

陈乐也会到一楼客厅里肉丸的窝里睡觉，有时候陈乔忙完就会看到在窝里睡得很香的一人一狗。

有时候肉丸没有睡，但是陈乐靠着她，她也不动。

肉丸有八十斤，很小心地不压着陈乐。

有阿姨看着，也没有什么问题。

陈乔就会摸摸肉丸的头，然后给她吃点零食。

肉丸也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周围都是自己爱的，爱自己的人。

陈乐十五个月的时候，希尔来国内看她了。

陈乔事先跟宗信然说过这件事，宗信然有点吃醋，但是他百分百信任陈乔。

希尔被人从机场接到陈乔家里，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扎着两个小辫的女孩在骑狗。

那条狗他很熟悉，就是肉丸。

肉丸闻到他的气味，耳朵一下立起来，随后站起身，跑到他身边，围着他的裤腿闻了一圈，尾巴摇得很欢。

“妈妈，有人来了。”小姑娘喊妈妈。

陈乔刚欢好衣服下来，看到希尔，像是见到了久违的好友，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希尔也笑着看她，“乔。”

他蹲身在陈乐面前，看着她。

“你好啊，小朋友。”他专门为她学了中文，说得不太好，不过也能听懂。

“你好，叔叔。”

陈乐大大方方地跟他打招呼。

“乖宝宝。”他摸摸陈乐的头。

这次是来北京做学术交流，一结束他就赶飞机过来了。

一切疲惫在看到陈乐的时候都消散了。

这种亲缘是很奇妙的。

陈乐一眼就喜欢上他，只有他跟自己长得比较像，其他人鼻子都没有自己高，眼睛都没有自己大。

“我可以抱你吗？”他伸出双手。

陈乐看看妈妈，又看看不太高兴的爸爸，点点头。

希尔将她抱起来。

竟然就舍不得放下了。

他的女儿悄悄地长得这么大了。

可是陈乐天生好动，被抱了几分钟就要下去跟肉丸玩，希尔无奈，却也将她放下。

“谢谢你，乔。”

哪怕只是这么短暂的相见，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