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欣雨从林蓉蓉那里知道了庄岩带着人离开团队的事，她也是从A大出来，对江澜一个寝室的人，还有有一定的了解，都住在一个寝室，哪怕不是关系最好的朋友，好几年住在一起，那感情自然很深，再加上大家一起到这个小县城来，那感情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陈欣雨因此有些担心江澜的心情，毕竟庄岩的行为，等同于背叛了顾成北背叛了他。

陈欣雨受到这件事的影响，连工作都没有办法执行下去，她看着自己刚才画得一团糟糕的所谓设计图，自己都看笑了，然后才撕下来，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陈欣雨深呼吸一口气，拿着挎包，走出工作室。她的工作特殊，不用一直待在工作室，可以出去找找灵感之类，因此时间比较自由。

在她走下楼，还没有走到大门口，就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向自己靠近，她微微一怔，站在原地没有动。

江澜一步步向她走来，站定在她面前：“你这是有别的事？”

陈欣雨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门卫怎么就把你放进来了？”

“他一直放我进来。”江澜轻轻笑了下，似乎在疑惑，为什么她以前没有关注这点小事，现在却关注起来。

“看来他工作不认真呀……”

江澜有些难为情的避开她的目光：“那是因为我求他，说我在……”

江澜又认真的看着她，有些话不用完全说出口，立即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看对方，又刻意的移开目光，然后再次看向对方。

这样的别扭，这样的不知所措，于是都笑了。

陈欣雨轻呼出一口气：“那你既然来都来了，那陪我走走吧！”

“好……”江澜嘴角逐渐蔓延这一丝笑容。

两人就这样沿着围墙边的小路走着，小路旁边，有各种野草野花，长势茂盛，花朵繁密，在阳光下随风轻轻晃动。

“我听说了庄岩的事，你没怎么吧？”陈欣雨主动了找了话题。

江澜满是纠结，嘴唇翕动了好半天，竟然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陈欣雨耸耸肩：“要是觉得不方便说，就别说……没什么的……”

“不是。”江澜似乎下定了决心，“顾成北让我装作很难过的样子，让我假装因此受到很大的打击，最好颓废个十天半个月，这样就可以让你心疼我，让你关心我了……我觉得他这主意挺好的，但我看到你以后，不想做这些了，也不想骗你……”

陈欣雨怔了怔，完全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以至于不知道如何反应。

江澜也觉得有些尴尬，于是自顾自找话说：“我和庄岩顾成北都是一个寝室的，要说没有感情，肯定是假的，尤其是我们都在这里，感情肯定更加深厚。庄岩做出这样的事，我确实很愤怒，但冷静下来后，我也知道人各有志，庄岩这么做，自然有他自己的理由……据我所知，庄岩家里条件不错，但他还有一个弟弟，在他上大学后，他家里把所有家产都给了他弟弟，理由是庄岩既然能上A大，可以自己赚回一份事业来，他弟弟却不行。因此庄岩和他家里闹得很不愉快，他现在就是下定决心，要干出一番事业了……他比谁都着急……”

江澜继续说道：“而且上大学后，看得多了，也知道，很多人会因为环境和利益改变……”

尤其是快毕业的时候，按照分配原则，原本是很多人是要回原本的家乡，很多人为了不回去，做了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

看得多了，似乎也就没有那么愤怒了，甚至还可以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

陈欣雨迷迷糊糊的听着，并没有听到心里去，她此刻还在想江澜最开始说的话，顾成北教他骗自己。

“你……为什么不按照顾成北说的做？”

“啊？”

“就是假装很生气很愤怒很难受……”

“我不想骗你。”江澜站定，与陈欣雨面对面站着，“那如果我真的那样，你会关心我，心疼我吗？”

他眼里有小小的忐忑，还有小小的害怕，还有一股子坚定，那样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落在她脸上，落在她眼里。

陈欣雨似乎看到了当年的那个自己，无数情绪在心海里翻腾着，上涌着，她不想去思考什么过去和未来了，只想在这一刻这一瞬间忠实于自己。

“会。”她说得如此坚定，毫不犹豫。

江澜嘴角的笑如同涟漪一圈圈荡开，露出大大的笑容，他下意识的伸手，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嘴边，他情不自禁的亲吻了一下。

而她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就这样让他拉着自己的手。

…………………………

庄岩离去的事件，顾成北这边，一边稳定公司的运作，一边自然会打听庄岩为什么会离开，其中又有什么隐情，总不能不明不白。

顾成北和林蓉蓉调查出来的真相，让他们既感到意外，又觉得情理之中。

又是陈刚。

陈刚找到了庄岩，愿意同庄岩合作，陈刚出钱，庄岩提供技术这些，赚的钱两人对半分，而这公司里的事，陈刚不懂，所以由庄岩全权负责，因此庄岩选择和陈刚合作，并且打算全方位压制玩趣公司。

陈刚和庄岩的公司总部，直接就在远隅市。

陈刚为了给顾成北找不痛快，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要是陈刚和庄岩真的赚了大钱，公司蒸蒸日上，顾成北和林蓉蓉那真的就是如鲠在喉。

……

江澜和陈欣雨都在林蓉蓉家里，他们刚在一起，原本是打算请林蓉蓉他们吃个饭，但林蓉蓉提出就在家里吃，她和顾成北亲自做饭，于是江澜和陈欣雨就过来了。

江澜和陈欣雨坐在沙发上说着话，吃着水果。

顾成北和林蓉蓉则在厨房里忙碌。

没有过多久，饭菜就做好了，林蓉蓉还拿出了家里的酒，男人们喝啤酒，林蓉蓉和陈欣雨则喝她做的葡萄酒。

林蓉蓉给陈欣雨介绍着，这葡萄酒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喝点对身体也不错。

陈欣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顾成北，她以前真不觉得，顾成北这脑子里竟然装了那么多东西，那种主意都可以想得出来。

顾成北感觉到什么：“江澜，把你女朋友管好，我可是有老婆的人，看什么看啊！”

江澜不以为意：“就应该让小雨看你，多看看，她就更知道我的好了。”

“嘁……”顾成北大言不惭，“我的好和优点，只有我媳妇火眼金睛才能看得出来，不是你们这种俗人可以感受到的。”

“我呸……”

顾成北和江澜就这样互相打击对方，互相揶揄对方，像两个小学生吵架似的，谁也不服气谁。

林蓉蓉和陈欣雨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两个男人幼稚极了，闹个不休，但莫名的看着又觉得有趣。

顾成北直接拿着一瓶啤酒，直接往自己嘴里灌着，不管是坐姿还是喝酒的样子，都充满了豪爽劲儿。林蓉蓉欣赏他此刻的别样帅气，压根不劝解，反而想着，要托人买个相机回来，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就可以拍下来了。

顾成北拿着啤酒瓶，斜睨着江澜：“我真没有想到……我和庄岩最后会这个样子。而你这个我最开始那么讨厌的家伙，现在竟然和我一起合作，共同做事……这TM神奇的发展。”

“说得我愿意和你一起共事似的……”江澜撇撇嘴，他看了陈欣雨一眼，“我是为了讨媳妇才顺便过来的。”

顾成北笑笑：“都一样……我那时讨厌死你了。”

“说得谁喜欢你一样。”

“我这么好，为什么没有人喜欢？”

江澜做了个呕吐的动作：“顾成北你真TM恶心。”

顾成北笑了起来，自顾自的说着话：“那时啊，我觉得你们一点都不懂得生活，完全没有趣。我和庄岩一起逃课，一起跑到外面买东西……还去和别人学习如何讲价，买到很多便宜东西，觉得自己可牛了，可厉害了……”

顾成北就这样说着，说着那些点点滴滴。

江澜沉默了，陈欣雨沉默着，林蓉蓉也没有出声。

顾成北又喝了一口气，看着他们，视线其实很模糊，但他也不想看得那么清楚：“有些人，为什么走着走着就变了呢？”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那么散了。

没有人回答，顾成北也不需要别人回答，大道理的话谁不知道，谁不会说，谁不知道去分析呢，他就单纯的发泄而已，因为有些情绪，不管多有道理的话，都没有办法排解。

顾成北把啤酒瓶放到桌子上，他就盯着那个瓶子，修长的手指不停拨动着：“如果庄岩能告诉我他的想法他的打算，我可以不和他合作，直接出钱投资他要做的事，让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事……”

江澜没有忍住，直接道：“那他更觉得是在为你打工了，一定会拒绝你。”

顾成北微微动了动嘴角，没有说话。

一个人对你有了意见和想法后，不管你做什么，对方都会用最大的恶意去想你。

气氛有些僵硬，陈欣雨和江澜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了林蓉蓉和顾成北。

林蓉蓉走到顾成北身边，替他揉揉太阳穴，而他闭着眼睛，似乎有些难受的样子，今天他喝了不少酒，虽然是啤酒，但也喝了很多。

“一身酒气。”

“你嫌弃啊……”

“你说呢？”

“不嫌弃。”

林蓉蓉笑了笑，拍拍他，让他休息一下去洗澡，而她则开始收拾桌子。

林蓉蓉见男装和内衣等销量都很不错，觉得自己的方向走对了，她去店里看了看，发现店员们现在特别喜欢讨论男女顾客，女顾客更喜欢试穿衣服，有时候试了也不买，而男顾客则不一样，目的性十分明确，有些比划几下后直接就买了走人，相当干脆利落，以至于这些店员更倾向于男顾客了。

林蓉蓉觉得幸好大家工资和业绩不挂钩，卖多卖少不一样，否则的话，可能大家都喜欢去招呼男顾客去了。

在林蓉蓉想出品牌加盟的主意后，终于来了第一个加盟商，对方是远隅市一个县城的人，就是安县隔壁县城，过来这边走亲戚，无意中看到了林蓉蓉让人贴的广告，于是这人就跑来问林蓉蓉情况了。

林蓉蓉和对方说清楚如何加盟后，对方非常感兴趣，主要就是只需要找店和装修，其余一律不需要多管，反正林蓉蓉这边会提供货。这人原本都想要做生意，但不知道做啥，也没个渠道，林蓉蓉这里正好给他提供了一条道路。

两人一拍即合，就谈好了，林蓉蓉会派人专门去帮助对方。

与此同时，陈欣雨也来找林蓉蓉。

陈欣雨这些日子在做设计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个点子，可以设计一套男女一起穿的衣服，当然了，男生和女生的衣服只是大概很像，也有些区别，穿出去，别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关系匪浅。

不用特别亲密的动作，就能让人知晓两人的关系。

林蓉蓉听得眼睛一亮，这不就是情侣装吗？

陈欣雨原本很紧张，怕林蓉蓉觉得她这想法很莫名。结果林蓉蓉不但非常感兴趣，还让她放心大胆的设计，并且还揶揄她，果然谈恋爱了就不一样了啊，连情侣装都能想出来了。

陈欣雨有些害羞，但更高兴林蓉蓉认可了自己的提议，高高兴兴准备设计这种比较新颖的款式了。

林蓉蓉这边好事不断，发展顺利，但她不敢表现得太开心，这样会让顾成北更有压力。

顾成北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对庄岩离开的事非常在意。

……………………

这天林蓉蓉就待在自己办公室里，她们的办公室，就是包装加工厂的顶楼，因为上面两层都空着，所以被她用来做成办公的地方了。

她正在思考一些品牌加盟的事，现在虽然少，但以后会很多，相关的规定，得从现在考虑好，这样才不会在事情来的时候手忙脚乱。

很关键的一点就是范围问题，店与店之间，必须隔着一定距离，拥有各自的客户，而不是两家同样的店进行竞争……

她正思索着，保安就来喊她了，说是外面有人找，人很陌生，不是安美厂的人，以前也没有过来过。

这种时候，林蓉蓉就无比想念手机，要是有手机的话，直接一个电话的事，哪里需要人家专门来喊她。

至于手机，别说安县这地方了，连A市那边都没有，她也不清楚是现在还没有发明，还是已经有了，暂时没有传到国内来。毕竟那东西要使用的话，光是手机本身还不行，还需要信号相关的一系列东西。

林蓉蓉在心里嘀咕了几句，这才下楼，走向工厂大门，想去看看到底是谁要找自己。

她走到大门，就见到了把头发烫成卷的张荷花。现在把头发烫成这个样子是非常洋气的事，但凡这么做的人，回头率绝对杠杠的，但林蓉蓉没有考虑过这样，她上辈子的时候烫头发都是一种特别伤发质的行为，这时候的技术，她不敢信任。

她还给徐晓兰她们科普了，所以顾家都没有人这么弄头发，实在想卷发的话，就按照林蓉蓉说的方式，洗了头编辫子这样，或者用林蓉蓉想出来的小玩意弄出卷发来，就是管的时间不如编辫子的时间长。

林蓉蓉轻轻呼出一口气，走到张荷花身边：“你找我做什么？”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来找你。”

“找我干嘛？帮你老公来嘲笑我？不过走错地方了，应该去玩趣那边，找我老公嘲讽。”

张荷花微微一怔：“你说的是陈刚和那个庄岩合作的事？”

“原来你也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陈刚都为此，想把那个超市的事给停下来了，毕竟那个需要很多钱……”

“那怎么解决的？”林蓉蓉有点好奇。

张荷花给出了一个有些玩味的笑：“他准备把超市规模弄小点，以后有钱了再扩大。至于钱么，他跟你们学，打算把县里的那些产业都拿去抵押，从农村信用合作社里弄钱出来投资庄岩。或许他有针对顾成北的想法，但也不完全，主要还是为了赚钱吧！”

当然了，张荷花觉得陈刚的目的更多，还有一点就是那种藏在心里的快感，顾成北是A大毕业又如何，好朋友都被他陈刚抢走了，还有那个庄岩，也得和陈刚合作。

这让陈刚有种把名牌大学生玩弄于鼓掌的快感，管你什么身份，管你多有才华，不一样由他陈刚为所欲为？

林蓉蓉的脸色难得这么难看，这意思就是她给那陈刚提醒了一些有钱的方法？真希望陈刚能够把事情做失败，然后赚的钱都赔进去了。

但她理智的知道这种可能非常的小，这年头，真的可以算是遍地黄金，只要不是运气太差的人，基本上都能够赚钱。

林蓉蓉咳嗽两声：“你找我到底要干嘛？”

“快到中午了。我请你吃饭吧，我们边吃边说……如果你不放心，就去你大嫂的火锅店里。我请你吃饭。”

“好……”林蓉蓉也想从张荷花嘴里了解一些信息，尤其是陈刚以后还会不会再做什么伤害他们的事。

现在林蓉蓉对陈刚，都有条件反射的害怕和厌恶了，她相信随着陈刚越来越有钱后，对付顾成北的方式也会越来越多。

林蓉蓉在心底叹气，想着要不要给顾成北雇个保镖，现在不知道有没有这个，那就是保安或者打手？但那陈刚也不像会做这么直接的事，按照陈刚的作风，只会教唆别人来干这种事，尤其是那种本身都对他们有憎恨的人。

林蓉蓉和张荷花来到“辣不怕火锅店”，徐晓兰看到林蓉蓉和张荷花来吃火锅，眼睛都瞪圆了。

张荷花直接道：“我要一个包间。”

包间是需要另外支付费用，一般人除非特殊情况，还是喜欢随便找桌子坐下吃火锅，不愿意支付额外费用。

徐晓兰直接看着林蓉蓉。

林蓉蓉点点头，徐晓兰便亲自带她们去包间，亲自去弄锅底。

林蓉蓉和张荷花分别坐下。

“你刚刚一直看我嫂子干啥？”林蓉蓉觉得好奇，张荷花刚才一直打量着徐晓兰，情绪不浓，但那眼神给人感觉怪怪的。

张荷花没有回答：“这火锅店，是你为他们想的吗？”

“你怎么就想到是我？难道就不能我大嫂自己想？”

“直觉。”

林蓉蓉不置可否。

张荷花继续道：“你二嫂和顾成北姐姐的食品厂，也都是你帮他们想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蓉蓉没有这个耐性，她也不觉得自己和张荷花之间有什么可以聊天的。

准确来说，算仇人还差不多。

这会儿徐晓兰端了锅底也一些菜进来，让她们有事的话就喊她。

徐晓兰离去后，张荷花这才看向林蓉蓉：“你相信重生吗？就是一个人的一生过完了，但有一天，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己少女时期，回到了当年，人生再次开启。”

林蓉蓉心口狂跳，总觉得张荷花要说一些会让自己为难的东西。

“这个轮不到我相信吧。如果有这样的事，我相不相信，它都有。如果没有这样的事，我相不相信，它都没有。”

张荷花点点头：“但如果重生了，就会提前知道很多事，提前准备很多事……”

“就像你那样，卖绿豆糕被当做投机倒把抓了？”

张荷花扯扯嘴角：“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说得你以前认识我，又很了解我一样。”

“你好像并不排斥我说重生的事……”张荷花笑了起来。

在陈刚猜测林知微重生后，张荷花自己也有了不少的想法。上辈子的那个林蓉蓉，懂那么多东西，能是一般人吗？或许上辈子的林蓉蓉，就已经是重生的人了。

那上辈子的林知微呢，有没有可能也是重生？一般的女子，哪里能够像林知微那样洒脱，二话不说选择离婚，离婚的原因还那么让人无语，但换成是重生，或者说和重生差不多的经历，也就能够理解了。

林蓉蓉立即发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问题，被张荷花抓到漏洞了。但这个，根本没有办法避免，她在顾家的时候做的事，现在又开服装店开厂，一大家子都因为她而改变，除非是傻子，否则张荷花一定会往这个方向去想。

“林蓉蓉，我对你没有恶意，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关系。你曾经帮过我，我找你，只是想回馈那一份好意。”

林蓉蓉听到张荷花的话，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了。

张荷花自己吃着放进锅里煮熟的菜：“林蓉蓉，如果你上辈子过得很好……”

张荷花说到一半，突然闭嘴了，她抬眼看着林蓉蓉：“如果人真的有上辈子和这辈子，你想知道你上辈子的人生吗？想了解你上辈子的生活吗，有没有孩子，有没有自己的爱人……”

林蓉蓉看向张荷花，她发现自己胸腔里的一颗心怦怦直跳，自己的答案，似乎能够影响很多的东西。

她清楚，张荷花是在问自己，要不要知道自己上辈子的事。

但那上辈子，会不会是要说真正林蓉蓉的事？

她不确定。

林蓉蓉深呼吸一口气：“那些事，会影响我现在的生活吗？会让我纠结吗？”

张荷花原本想问林蓉蓉，如果她上辈子过得很好，而有人这辈子偷走了她的人生，要不要让对方付出代价？如果要的话，她可以提供帮忙。

但张荷花突然想到，要不要知道这些事，由林蓉蓉自己做主。

“会。”张荷花笃定道。

尤其是苏子欣苏子航那一对龙凤胎，上辈子可是由她亲自养大，这辈子属于别人的孩子，喊别人妈妈，心情一定很复杂吧？而且看到现在的林知微和苏志明，肯定会特别的尴尬。

林蓉蓉拧起眉头，会影响自己现在的生活。

“那我并不想知道。我现在过得很好，不想知道那些会影响自己生活的事。”林蓉蓉直接作出决定，如果那些事不影响生活，她还可以当做故事听，但会影响生活，那何必给自己找不愉快。

张荷花轻轻拍了拍手：“果然是林……蓉蓉你。”

还是那个她熟悉的人，除了她，不会有人如此轻易的做出这样的决定。

林蓉蓉从张荷花的这句话里感觉出了别样的东西，张荷花似乎真的认识上辈子的自己一样。

但更大可能是那个真正的林蓉蓉，那个女主角林蓉蓉，虐尽一切极品的爽文女主角。

“你认识以前的我？”林蓉蓉试探道，她相信张荷花明白自己真正的意思，这个“以前”代指的是什么。

“对，你以前曾帮过我。我刚才说的啊！”

林蓉蓉皱起眉头，真的是指自己吗？

“那你说说看，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不用通过具体事件来说，就是说说性格啥的……”林蓉蓉非常纠结，想着自己要不要假装就是那个女主角，然后借着对张荷花曾经释放的善意，来给自己和顾成北弄些好处，比如提前从陈刚那里弄到一些消息啥的。

还可以发展一下线人啥的……

林蓉蓉很确定，自己就是穿到一个作者的文里了，还是那种好几个文的结合那种，压根不是重生，也不可能有上辈子。

“你是什么人啊，其实我也不好说，毕竟我们接触得少。但给我的感觉吧，就是什么都不太在意，也不太在乎，虽然很多时候，都感觉你在吃亏，但那只是你不计较而已。你最在意的是自己亲人，特别在意……对待另一半的态度吧，和别人都不一样，哪怕遭遇了背叛，还能够如常分手，甚至还说你自己也有问题。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能把别人气得够呛……喜欢长得帅的男孩子，不过你称呼为小鲜肉……”

林蓉蓉越听，脸色就越白，她很清楚，这说的不会是那个打脸爽文的女主角林蓉蓉，而是真正的她。

小鲜肉？难道她真的有上辈子，之前就已经穿到了这本书里，这是第二次穿越了，只是她完全没有记忆。

这怎么可能呢？

张荷花想了想，继续道：“我一开始觉得你特不尊重婚姻，大概婚姻让你感到拘束吧……后来又觉得，或许正因为你对婚姻十分看重，把它看得格外神圣，才轻易的不去触碰……”

张荷花现在都还记得上辈子的林知微只恋爱不结婚的态度，然后那个男人背叛了她，理由就是因为她不结婚，但他需要结婚，要自己的孩子，反正理由很多。而那个林知微，就是选择和平分手，然后那个男人又不干了，说她没有付出真心。

于是那个林知微一脸懵逼，问对方，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张荷花觉得想起来很好笑，明明那个林知微才是被背叛的那个，但每次，她都能弄得对方反而特别愤怒特别生气特别的放不下。

在张荷花眼里，这就是一个很随心所欲的女子。

林蓉蓉没有出声，就那么安静的坐着，她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又或者太多杂乱的思绪了。

如果，她真有那样一个所谓的上辈子，那她一直想的那个上辈子的一切，真的存在吗？她记忆里的亲生父母，哥哥姐姐，真的是存在的人吗？还是也属于某种设定？

林蓉蓉轻轻呼出一口气：“我以前……还是叫这个名字吗？”

她发现自己问出这句话时，手有些颤抖，而她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答案。

“不是。”

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炸开了一般，让她本能的闭上了眼睛。不是，那个“以前”的自己不是叫这个名字，也就是说张荷花重生前认识的那个人，真的就是自己，张荷花在经过了各种办法的试探或者确认，终于把自己认了出来。

如果是这样，她还曾拥有过另外的一些人生。

那她这样，算什么？

她手上的筷子，就这样掉在了桌子下。

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为什么她觉得他们的面容是那么的模糊，那样的亲人，她真的拥有过吗？还有她的人生，又是真的吗？她真的拥有过非常幸运的一生吗，她真的就是中了大奖后被安排穿到这里来受苦的？

这像不像是一种设定？为了穿书的一种设定？

那她自己算什么？从来都没有过的人，一直都是作者笔下设定的人物吗？

她莫名的感觉很愤怒，但又不知从何而起。

张荷花感受到她的情绪，莫名的觉得可以理解。她从椅子上下来，帮林蓉蓉把筷子捡起，随后才发现自己做这件事多么多余，然后去到外面，找服务员拿了一双新的筷子。

于是包间里再次安静下来，林蓉蓉能听到锅子里发出咕咕咕的声响，能看到锅里冒出些许白烟……

她低着头，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战栗。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真的很重要吗，假的很重要吗？自己觉得是真的，那就是真的啊，她觉得那是自己爸爸妈妈，那就是爸爸妈妈，觉得那是自己哥哥姐姐，那就是自己的哥哥姐姐，那样的感情那么真的啊。

哪怕认真回想起来，会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美好得如同一个梦。

但只要她自己认为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张荷花重新回到包间，给林蓉蓉放好新拿回来的筷子。

“刚才那个答案，你可以随时改。”张荷花想了想，“你想知道你以前的事吗？”

林蓉蓉抬眼看着张荷花：“我以前，有对不起别人吗？”

张荷花想了想：“没有。”

“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吗？”

“没有。”

“有违反法律道德吗？”

“没有。”

林蓉蓉扯了扯嘴角：“那以前的我很圆满了，我不需要去打扰，也不用为去弥补对别人的亏欠。”

张荷花想了想，确实如此，虽然苏家对她有怨言，但她没有对不起苏家，反而给苏家不少帮助，而苏志明出事，也和她没有关系。

林蓉蓉再次点点头，仿佛在确认什么一般：“那我的答案就不变，我不想因为一些我根本没有印象和真情实感的东西，影响我自己的生活。”

“我明白了。”张荷花点点头，“其实来找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过答案了……但我觉得你有资格知道那些事，即使选择不知道，也该由你自己来做决定。”

林蓉蓉只觉得自己脑子乱乱的。

张荷花看出了什么，对林蓉蓉低声道：“你可以陪我吃完这顿饭吗？这么多菜，如果不吃完的话，多么浪费。”

林蓉蓉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吃着东西，算是回应了。

张荷花笑了起来，也坐下来吃东西：“那时候啊，我过得可惨了……”

因为涉及顾成北，张荷花没有提她遇到的那个愚孝丈夫，让她日子过得多么艰难，好不容易才离婚，跟着顾成北他们混，可惜顾成北他们一群人后来也那么惨，导致她也跟着惨兮兮。

“没钱，也不想回家去被人嫌弃……就一个人在外面，都想到了死了，有时候饿得难受的时候，甚至都想在大街上随便找个男人，只要对方给钱给吃的，我就什么都愿意……下贱得我现在都不敢回想。”张荷花轻轻吐出一口气，“你给了我钱，让我好好找工作，好好做人……真的，要是你那时候没有帮我，我的人生绝对不一样……好一点给人当小三当二奶，坏一点，直接去歌舞厅当小姐了……”

林蓉蓉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张荷花，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短短几句话，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怀疑那些上辈子的真实，有些矫情了。

在生活的温饱面前，所谓的精神，似乎更像一种奢侈品。

或许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经历，于是张荷花才能和陈刚那样的人生活下去。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你确实帮过我，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也会愿意帮你。”

“我什么都不用……”林蓉蓉下意识回答，随即吐槽一般，“真想的话，希望你老公能出事，最好没有出头之日那种，他实在太坏了，坏得让我都害怕……”

张荷花笑了笑，没有作声。

林蓉蓉摊摊手：“算了，我知道，我为难你了。但是你自己也要好好想想你的生活……那陈刚，不是个好人，你也要为自己考虑。”

张荷花点了下头，看着林蓉蓉觉得好笑，这么狠陈刚，也不知道教唆自己。林蓉蓉眼神那么复杂，肯定是知道陈刚做的那些事了。

张荷花也不傻，能不知道吗？陈刚早就嫌弃她了，主要是她有别的男人的儿子，仿佛提醒陈刚，他那时候多么失败，还得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

而陈刚有钱了，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你……这样就好。很好。”张荷花说着，仿佛对林蓉蓉说，又仿佛是自言自语。

而林蓉蓉却没有听明白张荷花的意思。

…………………………

林蓉蓉一个人在城里游走了几圈，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呢？她想不出答案，突然不想去想了。

虽然张荷花给她带来了很多消息，但她固执的打算就按着以前认定的东西来，就像不曾知道，自己曾拥有一个真正的上辈子那般。

她不希望自己现在的生活有所改变。

她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顾成北工作的地方，于是直接上去了，反正不用多久，顾成北就要下班了，而她可以接他回家。

她走路走太久了，之前想事情，不觉得累，现在却觉得自己脚底都走穿了。

林蓉蓉突然来公司，把顾成北都吓了一跳。

“我来突击检查。”林蓉蓉逗他。

“随便检查，我不怕……”

“我怕。”

“怕啥？”

“走过来累得慌。”林蓉蓉选择在顾成北办公室里坐下，“你继续工作，我坐一会儿，等下我们一起回家。”

“好。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接我回家，太荣幸了。”

林蓉蓉哼哼了两声，就斜靠在桌上，用手撑着自己脑袋，然后看顾成北工作的样子。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顾成北工作时候的样子，但却是她看得最认真的一次。

此刻她自己是真实的，脚底的不舒服是真实的，屁股坐到椅子上是真实的，手碰到的桌子是真实的……

那个认真工作着，好看得如同明星海报的男人也是真实的。

这就是她林蓉蓉所待的世界，要工作才有工资，有钱才能买东西……

就算是书里世界又如何？就不是一个世界了吗？

她能够感到的才是真实的东西啊，所以干嘛怀疑自己？

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露出好看的弧度。

顾成北突然抬起眼皮：“看够没有？”

“没有……怎么办，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够了。”

“那就看，看一次给一百……”

“那我可付不起。”

“没关系，用你自己来抵债。”

林蓉蓉夸张的笑：“那你可占便宜了。”

顾成北就跟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