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婚礼比伊妮德预想中的要快的多。

她以为就算法诺安·普里斯特莱公爵是被人逼迫与她结婚,至少为了公爵府的名誉起码面子上的功夫也会做足,但她显然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冷漠和无情。

结婚本该是女性一生中最美好神圣的经历,但这位法诺安·普里斯特莱公爵却只给了她一个难以忘怀的简陋至极的冷清婚礼。

没有来宾,没有婚宴,没有双方的亲属出席,甚至连鲜花和红毯都省去了。

整个结婚仪式上除了主角两人在场,还有一个空旷安静的大教堂和一名主持婚礼仪式的神官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主持这场婚礼的神官全程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念错一个词就惹恼了这位英格列远近闻名的‘恶魔死神’,等念完最后一句婚礼祝词后他整个人都如释重负的呼出了一口气了,就像是完成了一件事关小命安全的险要之事。

这大概是他成为神官以来,见证过的最不像婚礼的婚礼了吧。

等仪式一结束,神官就匆匆忙忙的告退了。

只剩下两名主角还站在空旷的教堂内。

即便穿着一身新郎的礼服,也依旧未能淡化半点黑发男人身上溢出的冰冷漠然气息。

沉默了一会儿,法诺安忽然冷淡的出声道:“我并不喜欢热闹,况且你我两人的婚礼都并非出自双方自愿,我想过程简单点对我们都比较省事。”

头上戴着白纱的少女温顺的低着头一言不发,即便被法诺安这样冷落委屈,看上去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对或者不满的意思。

少女身上的婚纱虽然看起来十分华丽精致,但明显有些赶工的痕迹,而且颇为不合身,抹胸式的设计衬托出少女胸前发育姣好的饱满轮廓,只是由于礼服的胸围有些太紧了,原本保守贴合的布料被少女的胸口撑得满满涨涨的,雪纱的边缘还透出隐隐的诱人沟壑,而腰围又太过宽松,将少女原本不盈一握的细腰衬的有点臃肿了起来。

似乎制作这件婚纱的裁缝也没有料到穿这件婚纱的主人先天条件太好了,原本他按照帝都这个年龄的少女们的标准尺寸做的婚纱一穿在伊妮德的身上,顿时就显得十分不合身且太过花哨。

一下子就将这件婚纱的缺点全都显露了出来。

哪怕是对女性的服饰完全不感兴趣的法诺安也明显感觉到了他让公爵府加急赶制的这件婚纱有多么的不入眼了。

黑发男人的目光在少女瓷白如雪的胸口肌肤上凝滞了一瞬,随后若无其事的别开了目光。

尽管他是被迫娶了这名少女,但对方也是迫不得已才嫁给他这个不解风情的老男人的,对于他的安排也从未提出过半分的反对意见,非常乖巧柔弱的任他摆弄,而他连一个完整的婚礼都无法给她,甚至连一件合身的婚纱都没有……

仔细想想,确实有点过分了。

他曾经的三任妻子,基本都是由老公爵安排的政治联姻,甚至在结婚前,他都未和几位妻子有过什么感情上的交流,若不是为了满足老公爵的心愿延续公爵府的血脉,法诺安或许连成家都未曾考虑过。

他从未爱慕过任何一名女性,也无法理解这种会令人失去理智和冷静判断的无趣感情,那些为爱痴狂的男男女女在他看来十分的愚蠢可笑。

唯有手中的剑和亲手击败敌人的胜利和荣誉能令他发自心底的感到轻松和愉快。

至于女人和爱情,从来不在他的人生规划中。

若不是老公爵以死相逼,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娶这名比他年龄小了整整一倍还有余的少女。

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你身上的这件婚纱,确实有点不合身,以后你可以让维斯特总管给你找几名裁缝帮你量身定制一些漂亮裙子。”大概是出于某种难掩的愧疚心理,法诺安难得颇为体贴的补充了一句。

虽然他们的这段婚姻不会维持太久,但她毕竟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他无法给予她感情和丈夫的义务,至少在物质上他还是不会亏待她的。

少女似乎有些受宠若惊,颇为羞怯的点了点头,虽然有白色的的面纱遮住了她的脸庞,但那对仿若蝴蝶羽翅般蜷长细密的眼睫和柔弱温顺的神情,还是极为动人的,而且她还有着一副堪称极品尤物的曼妙身材,若不是嫁给了他这个不解风情的冷酷老男人,这样娇滴滴的柔弱小美人还不是被自己的丈夫捧在手心里呵护疼爱。

见少女这般乖巧识相,法诺安也颇为满意的抿了下唇。

这场婚姻本就是一场为无关情爱的纯利益性质的交易,最初他还有些担心少女会胡搅蛮缠,委屈不满,现在看来是他想太多了,若是她能一直这么听话,等他们的婚姻关系解除时,法诺安并不介意赠与少女一份丰厚的陪嫁,再为她找一个真正疼她爱她的丈夫,也算是他给予她的补偿了。

举行婚礼的地方是在离公爵府距离颇远,位于西郊方向的一个教堂里,原本这场婚礼按照老公爵的意思,是要在普里斯特莱公爵府邸中宴请宾客举行一个盛大的结婚典礼,但法诺安嫌太麻烦了,便背着老公爵就在这个简陋的教堂中进行的,若是被老公爵发现,估计会气的从病床上跳起来狠狠的骂他一顿。

法诺安就算在皇帝面前都能从容不迫,镇定自若,可对于老公爵却半点办法都没有,加上这些年老公爵的身体越来越糟糕,当他一边痛苦的干咳着,一边用苍老沙哑的嗓音苦苦恳求他。法诺安无奈之下才答应了这个荒唐的要求。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对于当年背叛挚友洛克菲勒公爵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这么多年无时无刻的被深深的愧疚和懊悔所折磨着,好些次他都想去找洛克菲勒公爵恳求他的原谅,但又无颜去面对曾经的挚友,直到一年多前听到了洛克菲勒公爵逝世的消息,父亲的身体也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仿佛一直强撑着的某种信念也跟着垮塌了。

他最后的心愿便是希望法诺安迎娶洛克菲勒公爵的孙女,也是为了挽救当年他悔婚的错误举动。

站在普里斯特莱公爵的位置上,法诺安并不觉得自己的父亲做错了什么,毕竟作为一家之主,怎么能为了旁人将自己的全族都牵连进去。

可站在个人的道义上,普里斯特莱老公爵在洛克菲勒家落难时毫不犹豫的撇清干系视而不见,其实也算是极为薄凉无情的做法,所以普里斯特莱老公爵这么多年才会一直被内疚和忏悔所折磨着。

可若是重来一次,法诺安认为自己的父亲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父亲,是多么冷静理智到可怕的一个人,甚至可以为了普里斯特莱家族,付出自己的生命。

若是某天赫尔曼或者亚伯威胁到了普里斯特莱家族,法诺安相信自己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这便是身为贵族需要担起的责任和决心,也只有这种不会被情感左右理智和判断,近乎冷血的男人,才能坐稳普里斯特莱家族族长的位置,延续这一族的未来。

……

“小、小姐……你、你和公爵大人的婚礼……就这样潦草的就结束了?”

丽莲一脸呆滞的望着少女。

“这样不是很好吗?没想到会这么简单,我还以为要折腾很久呢。”

伊妮德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对着还在发呆的丽莲招了招手。

“丽莲,快来帮帮我把后面的绑带解开,这件衣服实在太紧了,我都快无法呼吸了。”

丽莲回过神,忙跑过去,一边解绑带一边还忿忿不平的抱怨道:“真是的,小姐你也太不把自己的婚礼当回事儿了吧,这可是女孩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啊,不过那个公爵大人也是真的好可怕,昨天就被他看了一眼,我还以为他会杀掉我……”

伊妮德忍俊不禁的完了弯唇,逗弄她道:“你平时胆子不是很大吗?怎么被那个男人看一眼就吓成这样了。”

“那不一样啦!之前我还以为是谣传,等我亲眼见过后,我觉得公爵大人比传闻中还吓人,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死神,光是被他看着,我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丽莲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寒颤,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语气一转,兴致勃勃的说道:“小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公爵府派去接我们的那队骑士,里面有个长得很俊俏的骑士在早上的时候主动找我搭话了呢!”

骑士?

伊妮德愣了愣,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骑士小队里一个颇为温和羞涩的年轻骑士。

不得不说相比起法诺安公爵那种俊美冷漠的长相,她还是比较偏向像那名叫做钴兰·威克列夫看起来就比较好欺负的类型,可惜她现在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哇,小姐,为什么你的腰明明这么细,偏偏这里却长的这么好……”丽莲一脸艳羡的看了看少女的胸口,又颇为沮丧的看了看自己的。

伊妮德白了她一眼,“你这么喜欢的话,要不咱们俩换换?”

天知道胸口挂着两坨肉有多辛苦,少女宁愿这些肉都长在腿上也总比长在胸口好,不仅穿衣服勒的慌,行动时也很累赘,完全不知道有什么用。

要不是这个时代做不了缩胸手术,她一定想办法先把这两坨碍眼的肉给解决了。

越想越岔岔不平,伊妮德便朝着丽莲伸出了自己的恶魔之爪。

“啊哈哈……小姐……别闹了,好痒啊……”

“你再弄我……我、我就要反击了哦!”

“啊……救命!”

虽然丽莲名义上是伊妮德的侍女,但两人从小的相处模式更接近姐妹一点,偶尔也会无伤大雅的打闹戏耍一番,只是两人一时忘了这里是公爵府,丽莲的求救声很快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伴随着‘哐当’的碰击声,卧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士小队破门而入。

“全体注意,保护好夫人!”

清朗冷厉的严肃呵斥声一响,闯入房间的骑士们纷纷拔出了佩剑。

“谁准许你们闯进来的?”

就在众人全神戒备之时,一道宛若月光般美妙动听,却带着微微怒意和冰冷的少女嗓音从层层叠叠的床幔后传出。

为首的年轻骑士在听清这个声音后,身体陡然同步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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