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拒绝了。

宋明砚其实是有些懊悔的。

他有些太着急, 只是单纯的想表达自己的想法，其实早该想到自己对于姜璃而言，不过是个脾气还算不错的学长而已, 她不会那么轻易地答应他。

何况这句话说出口后，也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吧……

垂了垂眼, 他把自己的表情调整到平日里最自然的样子。

“没事, 我很抱歉，是我太唐突了。”

“我没有在意这些事情啦, 会长, 那我先去图书馆了，麻烦你跟林渡说一声哦。”

姜璃面带笑容的向他道别, 脸上也并没有介意的神色。

走下了最后一层楼梯, 而宋明砚则是站在楼梯上方, 浅灰色的瞳孔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失落。

宋明砚就站在那里, 薄唇微抿, 路过的女孩有的红着脸，纠结半天才敢上去给他打招呼。

他轻抬眼，礼貌却冷淡, 声音缓慢地拒绝了女孩子的搭讪。

他站在楼梯那里许久, 直到姜璃的身影消失许久, 宋明砚把视线收回, 回到了走廊。

-

姜璃从校医院走出来，就去了图书馆。

她来的时间晚, 楼下一层的公共自习室都已经被学生占满了, 每个人面前都是厚厚的辅导材料和书本，姜璃好不容易才在角落找到了个位置，把电脑放下, 翻开了书。

最近距离校园文化节的时间越来越近，但是十一假期结束后，紧接着就是期中考试。

他们艺术系的专业课向来排的紧密，再加上还有选修课和公共课，这才让她想要早点复习的。

身后似乎还有人在讨论她。

还有些人故意从后面绕道她面前，姜璃被这种充满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很不舒服，她索性戴上耳机，埋头在自己的书本上勾画，根据课堂上老师的讲授在梳理脉络，等这一遍复习结束，再用电脑制作逻辑思维导图，这一切都做完，才开始着手准备背诵。

“……”

她的对面似乎坐了个人。

姜璃只有余光才能瞥见对方翻看着英文原版书。

袖子随意的卷着，露出冷白色的小臂，宛如钢琴家的修长手指夹着银灰色的签字笔，时不时会在自己的书本上写。

她连头都没有抬，继续梳理着中外画论概要的笔记。

一片寂静内，姜璃又戴着耳机，周遭的声音压根听不到，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姜璃看书看了大半，小腹一阵绞痛，疼的她立刻把头抵在书本上。

其实这几天是姜璃生理期的日子，她也早早地准备好了护垫，可是今天却疼的特别厉害，姜璃抽了口气，拿过了一旁的玻璃杯。

因为她长时间没怎么去倒水的缘故，玻璃杯内的热水早就没有温度了。

姜璃已经疼的快思维混乱了，她想起身赶快回宿舍吃药，但是腰酸的厉害，小腹也是痉挛的痛感，她只好艰难的抬手到自己的腹部，希望这样小小的举动可以让自己好受一点。

这次生理期，那股热流好像非要折磨她似的，也可能是前几天学生会聚会的时候喝了太多冰酒，疼痛几乎让她快要晕过去了。

一阵又一阵，姜璃赶忙拿过自己的包，从里到外翻了个遍。

口红、钱包、减脂奶昔、粉饼、巧克力……

愣是没有卫生棉。

她忽然想起来，两天前把平日里丢在包里隔层备用的卫生棉借给同班的女孩子了。

姜璃：！！！！

让我死了算了！

身边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干净，姜璃宛如一只鸵鸟，她把头埋在书里，想等到图书馆闭馆前，没什么人的时候再偷偷离开。

“手抬起来。”

姜璃听到这句话，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微张，看着走到了自己身边的人。

长相内敛的美貌少年就在她面前。

少年高挺的眉弓之下，眼睛之上，有一道很淡的伤痕，不至于影响他英俊的五官，倒是给他添了几分难以接近的不良感。

他拿着姜璃那个已经灌满了热水的玻璃杯，脱下身上的棒球衫，把玻璃杯放进了外套内，才递给了姜璃，避免她被高温烫伤。

“……我，我没事的。”

这个时候碰到前男友，就问你尴尬不尴尬！

姜璃：谢邀，我已经尬到可以用脚趾抠出一栋京市的别墅了。

她一时间有点，做个鸵鸟直接把头扎进沙子里算了，该如何面对叶时煦呢？

那时候分手的时候，她放了狠话，一定要找一个比他会体贴自己，还要温柔百倍的男朋友，谁能想到，姜璃自以为深深喜欢的温和又优雅的初雀竟然害她死于车祸，反而是她总觉得焦躁又阴狠的叶时煦会为了她，开着车朝着那天刚录完节目的初雀撞了过去。

初雀被撞成了重伤，当场就晕了过去，看着满地的鲜血，叶时煦笑的很疯狂。

“疼吗？她比你还疼。”

这样一个前途无量，在校期间就发表多篇SCI论文的医学天才，很淡然的接受了自己入狱的结局。

初雀被他那群壕气冲天的兄弟们救起来了。

姜璃魂归何处无人知晓，她的身体被穿书者占据了。

叶时煦的父亲几乎动用了一切人脉，才把他捞了出来，甚至害怕他再对初雀做什么事情，把他送到了国外。

“好些了吗。”叶时煦摸了摸姜璃的头，“这个时候就别说没事了。”

“嗯……”

不得不说，玻璃杯的热水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姜璃腹部那种绞痛的感觉，她勉强牵起唇角。

“先把这个换了。”

少年将浅粉色的卫生棉递给了姜璃，就连包装都是姜璃最喜欢的，她瞬间耳朵通红，一把抢过卫生棉，抱着叶时煦的外套站起来。

叶时煦皱起眉。

“女性的生理期经血量大多是20-100毫升左右，你从来身体都不好，经血量通常是比普通女性要少，何况今天是你第一天，看你疼成这样，大概是因为精神过度紧张，营养不良，或者是在生理期左右触碰到了凉水导致代谢紊乱，暂时不会顺腿往下淌，不过我还是建议你跟我一起去第五人民医院检查一下，看看能否借助中药治疗缓解每次生理期——”

姜璃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别说了！”

呜呜呜呜呜呜。

太丢人了。

还好现在一楼的阅览室没有什么人，要不然听着叶时煦一本正经跟她科普这些常识，她真的要从楼下跳下去了。

姜璃低头看了看座位，没发现血迹，松了口气，连忙冲向了洗手间，又给徐玥打了电话。

裤子后面被染了一点，但不是特别的明显。

姜璃从洗手间走出来，叶时煦已经替她收拾好了电脑和课本，正在门口处的走廊等着她。

图书馆明显已经开始清馆了，有点冷清，昏黄的灯光照在两个人身上，在地上拉出的影子似乎隐约交叠在了一起。

她唰的低下头，把外套还给他：“谢谢了，我已经好了。”

“……拿着吧。”叶时煦回答她。

“给你。”姜璃看他没动作，不依不饶的就把外套往他怀里塞，叶时煦都快被她气笑了，微恼着开口：“我气到现在，你就只跟我说这句话？”

“你生气？”姜璃懵了。

叶时煦额发垂下，眼眸是那种浓稠的墨色，眉骨下的疤痕被灯光打了重重的阴影。

“我在这所学校等了你三年，你不会以为，我为你做这些事都只是我在这里跟你发善心吧。”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姜璃完全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姜璃。”

徐玥没理会姜璃旁边的叶时煦，扶了扶了眼镜：“我们回去吧。”

姜璃连忙跟着徐玥走了。

叶时煦走出图书馆，从烟盒里抽出了根烟，他以前没这个习惯，自从认识姜璃后，这玩意儿就跟有瘾一样。

看不到她的时候，每次看到她在朋友圈发那些喜欢初雀的小女孩似的文字的时候，他被姜璃在气死的边缘徘徊的时候……

看着火光燃起，叶时煦没有动。

人都回来了。

他的病，已经有药可医了。

宿舍内，姜璃被徐玥扶着上/了床，女孩子这时候到底有多疼，徐玥倒是能感同身受，她烧了水，给姜璃泡了红糖姜茶，又把柜子内的药统统翻了出来。

姜璃抱紧了自己的玩偶，徐玥把还冒着氤氲的热气的姜茶给了她。

“……好难喝。”姜璃皱眉，“我还是想喝桃子味的元气森林。”

“你想死吗。”徐玥翻了个白眼，强行看着姜璃喝完。

徐玥难得八卦：“你认识叶时煦？”

“嗯，我以前高中的学长，比我大三级。”姜璃支吾，“上次你们学院和医学院一起去波士顿，他不是也在嘛，没跟你说吗。”

叶时煦是当时一中的传说。

他的学生生涯大多是半学半玩的，记忆力又出众，每每都能拿到考试的第一名。

以前他在南楼教室的座位都快成神话座位了，每年一中参加高考的学生都要去拜一拜。

“我们和医学院的参观项目又不是重合的，不过我知道他被邀请了美帝那边新的多米诺移植手术的讲座，我们学校不也传言叶时煦是和宋明砚并肩的天才嘛，什么时候我能替代他们两个成为学校综合评价第一名的学生就好了。”

徐玥作为大学霸，从未考虑过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反而是对科研研究的排名以及未来是否能够有自己的独立实验室更感兴趣。

姜璃闭上了眼睛。

“对了，他当时问我——”

“你过得好不好。”

“你们应该不只是简单的学长和学妹这么简单吧。”

徐玥没谈过恋爱，但也是知道姜璃这人桃花特别多的，她好心提醒了一句。

“我觉得他不太适合你。”

……

姜璃把头埋在了枕头上，徐玥半天没听见她的声音，以为她睡着了。

直到她听到姜璃压抑着的抽泣声。

徐玥以为姜璃是疼的哭了，默默地给她递了个装满了热水的暖宝宝。

她怎么能害他再落到那样的结局呢？

绝对不会。

-

第二天的时候，徐玥没去图书馆，而是先去食堂给她打了饭送回来，用保温盒装着，放在了她的桌上，然后让她先吃饭再睡觉。

桌上除了徐玥买回来的粥和花卷，还有几盒药。

盒子外贴着便利贴，字体龙飞凤舞，十分张扬。

“乖乖吃药”

姜璃勉强吃了点，脑袋昏沉，又趴了回去，一觉睡到了傍晚，直到晚上徐玥回来。

她这段期间除了给老师请假外，什么都没做，手机就扔在了下面，都没充电，等到她第三天终于不那么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微信都快炸了，消息直接被刷到了99+。

她随意扫了眼，大多都是林渡给她发的，还有初雀，以及班里一些平时关系好的同学。

学生会一起训练的妹子们也给她发了关心的消息，宁鹤的消息反而是被压到了最后。

【今天的新尝试，巧克力蛋糕，下次来尝尝吧。】

【……店主买的猫咪我带回来了，有点毛茸茸的。】

【店里有好几只猫咪了，我拍视频给你看，我记得高中你总是去猫咖玩。】

【我和初雀都在图书馆，一起去外面吃饭吗？】

……

【姜璃，你回我一句。】

她本来是只想回一句自己身体不太舒服，但是看到了宁鹤发的信息，巧克力蛋糕的香味好像都快从屏幕里冲出来了，姜璃把手机抵在下巴上，也没扭捏，就准备现在去宁鹤打工的甜品店。

因为身体还是不太舒服的缘故，姜璃并没有特地在妆容和衣服上调整，只是把自己的头发绑成了低低的双马尾，点缀了两个浅粉色的小蝴蝶结。

甜品店就在学校的天桥附近，这里距离附近的高新科技区也很近，另外一条路是京市有名的清大，所以人流量很大。

走的稍微近了些，就可以看到甜品店的装饰，以浅色为主，十分的可爱，漂亮又干净的店铺，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呢。

门口有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半蹲着，正在喂猫。

他的身影高挑颀长，手里是专门为猫咪做的小零食，那只小猫毛茸茸的，软软的，宁鹤大概也觉得很可爱，看着小猫的时候嘴角带起很浅的笑容。

眼睫微垂的时候，自然地映出精致弧度。

宁鹤的长相绝对是帅气的，他自带的那种有点冷漠和书卷气的清隽感也很讨女孩子喜欢。

喂完了猫咪，宁鹤把它抱起，转身的时候，有点惊讶。

“姜璃？”

“对不起，我前几天身体不舒服，才看到你的消息。”

姜璃走到了他面前，声音里也露出某种不安：“你不会生气吧。”

宁鹤一字一顿地说：“不会。”

嗓音还有点哑。

姜璃笑了一下，问：“我可以摸摸它吗？”

“嗯。”

宁鹤调整了一下抱着猫咪的姿势，猫咪可爱的尾巴晃了晃，姜璃被逗得笑个不停，纤细的手指在猫咪的背部碰了碰，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被讨厌后，她的手柔顺的抚摸着猫咪的头。

宁鹤低头，用他自己都没有留意到的温柔的眼神看她。

姜璃的脸色是真的有点差，比平时苍白了不少，身上的露肩格子裙子有点宽松，有点羸弱味道。

“你没事吧……”宁鹤问。

姜璃失笑，意味深长地瞥了眼：“生理期。”

宁鹤立刻扭过头。

只是他的耳朵有点泛红。

又逗弄了一会儿小猫咪，姜璃才跟着宁鹤一起进入了甜品店。

宁鹤把菜单递给了她：“要吃什么。”

姜璃低头。

这家甜品店可真是太精致了。

就连菜单都是很可爱的，再加上还聘了宁鹤这个清爽感十足的帅哥，难怪妹子这么多。

姜璃嗯了声，“我想吃你做的巧克力蛋糕。”

她浓密的睫毛颤动，眼神软软的看向他，宁鹤笑了一下，朝她点点头。

浓郁的巧克力风味比蛋糕更早一步吸引了姜璃。

她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甜食控，只不过因为考虑到身材和热量的缘故，从来不敢多吃，也只有在生理期的时候会放肆一下。

宁鹤把蛋糕放在了姜璃面前，巧克力酱和杏仁的蛋糕看起来软糯糯的，姜璃拿起叉子，蛋糕入口即化，甜度控制的相当好，不仅不腻，而且巧克力也是苦苦的，甜甜的。

“看起来好好吃哦。”

忽然从旁边插入了一道甜美的声音，姜璃有点惊讶，就看到自己面前坐了个女孩子，黑色长发披肩，很清纯，奶白的脸上带着笑意。

“我可以尝一尝吗？”向糯拿起叉子，舀了蛋糕，非常惊讶的看向了宁鹤，“这是你做的，也太好吃了吧。”

她的脸颊剔透染着嫣红，忽闪着浓密的眼睫看向宁鹤，单纯天真。

“……”

在我面前搞林有有行为？

姜璃认出了这个女孩就是上次骑着车子不小心和初雀撞到一起的向糯，尤其这个标准的绿茶笑，干净无辜，她简直不能再熟悉了。

宁鹤垂着眸，他睫毛很长，有点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他点头，算是回答了向糯。

姜璃正想报以绿茶反击，忽然就听到了一阵声音。

“我以前还真是舍不得姜璃的身体……脸是真的极品，可是她的家世是真的太拖后腿了，而且我也不想走原书她被欺负的那些剧情……”

“宿主，你现在占据的身体已经是接近满分的级别了。”

“我当然知道啦，这个身体多有钱啊，我想买什么买什么，哪像姜璃，我连个贵点的包都不能买，那群男人可不喜欢我这样。”

谁在说话？

姜璃闭了闭眼睛，复而睁开，向糯还是朝宁鹤笑着，“那我也要一份这个蛋糕。”

……是向糯在说话？

她抢了自己的身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