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手一推,‘啪’的声,木碗落地,温热的药汁全洒在了地上。
许芷萱:……懵逼JPG
“你干什么?”
沈子昂警惕(一脸别装了,我已经识破你了的表情),虚弱的咳了咳:“这药哪来的,加了什么?”
早上她将他推撞在墙上,头也不回的跑了,下午便给他喂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嫌他没死,再来补一刀?
“什么都没加,爱喝不喝。”
许芷萱气哼哼的捡起地上的碗勺,“砰”的声放在桌上:“我熬了两刻钟,你却好心当成驴肝肺。本大小姐本来也是有脾气的,好嘛?哼!”
沈子昂:……
好心?
真是笑话,好心的把他家搅的鸡犬不宁?
三天前沈子昂对娘子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许芷萱长的美又如何,品性不行。
他不求琴瑟和鸣、相濡以沫,但至少也不要如此刁蛮任性,不尊亲长。
陈氏听到屋内声音,本在厨房做饭的她,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这是怎么了?”
“娘,您给我作证。”
许芷萱气巴巴的,眼眶都红了:“我费心费力请柳大夫过来给子昂治病,他却觉的我不怀好意,竟怀疑我下毒?药都打翻了。”
“我知道先前是我的错,不该失手推了相公,我道歉。”
她搅着手帕,看着沈子昂,一脸被冤枉的委屈:“可我不也是故意的,也在尽力补救了啊!爹爹都打骂过我了,你还要怎样?”
沈子昂:……
怎么着,她还有理,委屈上了?
陈氏原本对这三儿媳有意见,可自打下午,阿芷带柳大夫过来,说是不仅可治好子昂现在的病症,就连娘胎里带出来的体虚症状都可治好。
想到儿子今后能跟正常人一般,她就彻底消了不满的心思,整个人喜气洋洋的,看谁都顺眼。
“子昂啊,你娘子说的对。”
陈氏一脸过来人的身份劝道:“阿芷也是不小心推到你,这夫妻生活总有牙齿咬到舌头的时候,她刚嫁过来,又是富家小姐。初到沈家,难免不适应,脾气燥了些,但本质还是好的(要不然也不会给儿子请最好的大夫,一堆一堆的补药送。)做相公的,你就得多担待着。”
可昏迷后,还隐约听到娘骂许芷萱没良心,居然跑了的沈子昂:……
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变的这么快的吗?
他看了看旁边委屈巴巴,‘一脸我都道歉,给你请大夫了,你怎么还那么小气’的许家大小姐。
再看看紧盯着地上的药,心疼的不行,暗叹‘糟蹋了、糟蹋了,几十文钱白费了’的娘。
沈子昂沉默了,不经反思起来,难道真是他误会自家娘子了?
她只是被岳父宠的任性了些,脾气养的娇气了些?
力道大,才与他争执时,没控制好失手弄伤他?
许芷萱才不管沈子昂在脑补些什么,她端着木碗出去,在院子里重新捣鼓,再煎一份药。
沈子昂看着外面烧火都不会,被呛的咳咳咳,反而把自己弄成了个小脏猫脸,气的脚踢着柴火,还在往药罐子里倒药的娘子,他:……
莫名生出一种无奈感!
陈氏给儿子捻了捻被子,叮嘱着:“你好好休息着,我去帮你媳妇。否则这药就要跟上一幅一样,本一刻钟的事,结果单烧火都用了一刻钟。
阿芷是富家小姐,没干过这事,她肯为你屈尊做这些,已经是有心,知道错了。你受伤的事,亲家早将她训了一顿,打的巴掌都红了,也够了。”
被娘见缝插针安利娘子好处,让两人友好相处的沈子昂:……
“知道了,娘您放心。”
他重新躺下,闭眼整理着脑子里混乱的思绪。
如果娘子没那么不堪,他是不是也可以期待一下未来的生活。
只是这是真的吗?还是许芷萱的阴谋?
沈子昂想不通,就如当初他不懂许家大小姐为什么会看上他,明明上桥县考上童生的青年才俊并不止他一个,去祸害别人不好吗?
而沈家村外,二川气喘吁吁地背着跛脚大夫,明明累的不行了还在强撑着往前走。
“歇会,否则,我都没见到子昂,就把你给累趴下了。”
跛脚陈大夫拍了拍二川肩膀示意停一下。
“我……我……我还可以。”
二川没停,三弟撞到了头,能早点见到大夫,也不会越拖越严重。
“可以什么可以,我累了,下来休息!”
二川:……
“可……可我背着您啊?您有什么好累的?”
陈大夫:……
瞎说什么大实话,让你休息的借口懂不懂,那么实诚干嘛?
他语气严肃:“再走!你再走我便不去了。”
“别……别.”
二川将人放在一颗大树下,扶着树干,喘着粗气:“听……听您的”
他这都往返大半天了,大夫再回去,三弟可怎么办?
“子昂有你这样的哥哥也是好运,可怎么就娶了个打人的泼妇呢?”
陈大夫坐在树下,叹了口气,很是不解。
二川满头大汗跑来陈家村请他时,他还以为子昂只是旧病复发,体虚站不稳罢了,哪知道是被子昂媳妇给弄伤了脑袋。
这才过门几天,就整出这种幺蛾子,可见那许家小姐就不是个好的,估计貌丑无言,县里嫁不进去,才来乡下。
他早跟沈老哥说过,这大家小姐就算再被媒婆说的多知书达理,一般农家也压不住。
这不,话马上就应验了,可见老祖宗说的娶妻娶贤,门当户对,那是不变的理,子昂就算是童生,那也越不过去,以后还有的好受的。
沈二川捋着气,也不知道答什么,总不可能真顺着陈大夫的话,附和您说的对,骂自家弟媳是泼妇,那许芷萱狼心狗肺。
虽然他真就是这么想的。
爹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家里穷成那样,不给子昂娶个能干活,好生养的媳妇,偏偏心大要应下与许家的亲事。
若许芷萱真是个懂道理的,就算不能帮衬家里也无所谓。
可自打她嫁进来,家里就被搅合的鸡飞狗跳。
娇小姐干啥都不会,还嫌东嫌西,骂他媳妇和大嫂,讽刺娘,家里唯一的下蛋老母鸡都被她祸害的,现还呆在鸡窝里,虫子都不吃了,更可怕的是她连他三弟、自己相公都打。
有哪家女子是这样的,祸害啊!祸害!
他娘现在指不定有多伤心呢。
沈二川唉声叹气,一副苦逼认命表情:“陈大夫,不说了,咱快走吧。”
唠什么嗑啊,越唠越难过,赶紧给他家三弟治病要紧,否则子昂那聪明脑袋万一出点问题,全家省吃俭用供出的童生没了,天都要塌!
陈大夫见二川这着急样,也不敢耽误,两人快速动身。
而此时沈家,许芷萱煎着药(
实际是娘烧火,她就负责坐凳子上悠闲看着柴火别掉就行。)
大娃提着草鞋、吸溜着鼻涕,探头进来,瞄了瞄坐在院里的人,浑身一哆嗦,对着背后捣蛋二娃使劲嘘了一声:“别吵,三婶回来了。”
二娃吓的眼睛都瞪大了,瞬间捂着自己嘴,点头,保证不闹。
爹娘说过要躲着三婶的,否则就要打屁股,可疼了。
两人蹑手蹑脚,贴着墙根从大门进来,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别叫我,别叫我,千万别叫我’的紧张信息,活像上课迟到,偷溜回座位的小学生。
一眼就注意到孩子们动作的许芷萱:……这样更引人注目好吗?
原身的影响力可真是杠杠的。
大哥大嫂家八岁的大娃、七岁的大丫,二哥二嫂家七岁的二娃、六岁的二丫,见到她没一个是不怕的。
这可不行,许芷萱脑子里转了一圈,小孩子心思变的最快,先把他们归入我方阵营再说。
“大娃、二娃,过来。”
她朝他们招了招手。
大娃听到叫声,瞬间定住,感觉身体都僵了,哭丧着脸,转身护着满眼惊恐的二娃慢吞吞过来,结巴道:“三……三婶,啥……啥事啊?”
内心哀嚎,完蛋、完蛋了,三婶连三叔都打,不会直接揍他们吧!
“我又不吃小孩,怕我作甚?”
许芷萱拿蒲扇塞到大娃手里:“三婶累了,你和二娃煽煽煎药的炉子。做得好,给你们糖吃。”
糖可不像现代一样,满大街都是,古代普通农家孩子一年才吃个一两次,但许家有钱,她随便吃都无所谓,还特意装了一荷包回来。
“糖?”
原本还害怕的二娃,眼睛瞬间亮了,脱口而出:“真的吗?我来,我来。”
还指望着弟弟跟他一起坚定拒绝三婶,赶紧溜回房间的大娃:……
他扯住拿了他手里扇子,准备去扇炉子的弟弟,对着三婶,硬挤出一丝笑容道:“不了,奶奶说过,让我们玩完回来就赶紧回屋,是吧,二娃?”
“啊?”
举着扇子顿住的二娃懵逼着:“奶奶没说啊。”
顷刻被揭了老底的大娃:……
耳朵蹿红,这蠢蛋!
他偷偷揪了揪弟弟,红着脸,向三婶证明道:“说了,奶奶说了,是二娃没记住。
”
被揪的微疼,挠头的二娃:……说了吗看着大娃动作的许芷萱:……
不知道为什么,好想笑,忍住!
“这样啊。”
许芷萱遗憾的摇了摇头,解下荷包,拿出一颗方方正正的冰片糖,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更加闪亮诱人:“可惜了,甜滋滋的,你们居然不吃,那赶紧回屋吧,这一袋子,三婶就自个全吃了。”
眼睛紧盯着糖,猛的咽口水的大娃、二娃:……
这怎么可以!
大娃还忍的住,但说是要回房的步子却跟被钉子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眼神都快黏在糖上去了。
二娃年龄更小,哪受的了这种诱惑,连忙摆手:“不回,不回,三婶,我帮你。”
屁股开花都是小事,你可千万别把糖自个全吃了。
他拿着扇子卖力扇着药炉子,许芷萱见二娃这努力的小模样,起身塞了块糖到小孩嘴里当奖励。
二娃吃的乐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一个劲道:“好吃,好好吃。”
手噗嗤噗嗤摇着扇子更卖力了,火苗蹿的老高。
许芷萱见状,笑了笑,对着还在纠结的大娃道:“既然你不愿帮三婶,那回房吧,这有二娃也够了。你三婶我最是和善,从不强迫人的。”
好想被三婶强迫干活,然后吃糖的大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