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许芷萱一夜好眠, 起床时沈子昂已经在埋头苦读。
她洗漱装扮好后, 放轻脚步出去, 本打算带着翠环去买些好吃好玩的,结果刚出迎喜楼的门, 便见不远处蹲着一位可怜兮兮,双目无神的大兄弟。
许芷萱:……
昨天还一脸信誓旦旦孟家绝对会帮助他, 结果就是这样帮的, 这孟家也忒损了点吧。
“孟公子, 你这是?”
这才一夜没见吧, 昨天还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今日就成邋里邋遢乞丐帮成员了。
孟平见到许芷萱,原本黯淡的眼神蹭的下亮了, 可怜兮兮道:“弟妹,我可算找到你们了。”
昨晚他求助孟家无望, 便随意找了个地休息,没想到被一群叫花子困住,围着要钱。
孟平自个都身无分文, 哪来的钱做好事, 于是乎, 就悲剧了呗。
外套都被扒了, 衣服被他们摸得脏兮兮的,要不是跑的快,人都留那了。
许芷萱听着孟平一番描述,嘴角抽了抽, 这货倒霉催的,要不要那么惨?
她想安慰都找不着词,干脆直接带人进来。
沈子昂见景然兄这般也是惊讶,不过考虑到这位兄台的倒霉属性,他也并未说些什么,只是安抚了一番后,给他在迎喜楼开了间房,送了些银两。
孟平自然不好意思,可这时候面子总不能当饭吃啊!
他感激收下,与此同时,内里暗暗发誓,今后子昂夫妇便是他的亲人,他必然报答。
一年一度的院试在众学子紧张期待中拉开帷幕。
天还未亮时,许芷萱便挣扎着起床送相公去考院。
沈子昂本意是想让阿芷好好休息,可终究是拗不过撒娇的夫人。
“考引可带好了。近几日天热,相公多注意些,切莫中暑了。”
许芷萱拉着他的手,细细叮嘱着:“无论如何,在阿芷心里,子昂安康才是最重要的。”
这两日她在客栈,可听不少童生在那议论担心这天越发酷热,在考棚生病,走着进去,抬着出来。
沈子昂轻扯嘴角,握紧娘子的手,温和笑道:“阿芷勿忧,一切都准备好了。”
他自体虚症被治好后,便日日锻炼身体,两日两夜还是撑得过去的。
许芷萱目送着他进考场,等人身影彻底不见后,才吩咐武大在这等着,以防万一,自个带着翠环回清河许府。
官兵拿着灯盏将沈子昂引入考棚,在正式进门前,搜身检查,查完后才把人带到号房前。
院试不比县试府试,它是童生考取秀才,进入士大夫第一个关卡,考场监督自然更加严格。
毕竟童生若中院试,成为秀才后,便可以免徭役、田赋,见县令可不拜,日后就算无法在科举中更上一步,也能进县衙做个主簿之类的小官,一生也算无忧。
沈子昂进入号房后,官兵便在外面落了锁。
他微微打量了下考场,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竹床。
桌子上放着个考篮,里面装着笔墨纸砚,一应物品俱全。
沈子昂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息,养精蓄锐。
外面学政带着考官,看着一批批童生进入号房后,打更声一响,便吩咐人将考卷发下。
这一场考的是帖经,相当于现代高考语文默写填空,考察的便是学子的记忆背诵能力。
内容主要是四书五经(《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
沈子昂拿到考卷后,也不急着做,将全卷扫了一番,心中便大概有了把握。
他幼年体弱,但脑子灵活,外加上日更不辍的看书默读,帖经问题不大。
只要注意打好稿纸,别错字,污了试卷便可。
这边沈子昂认真提笔写着,另一个角落号房内,孟平把头一昂,以手扶额,气的脑袋上青筋暴起,卷子都不想做了。
妈蛋,又是靠近厕房(考生出恭的地方)!
贼老天,他比了一个中指,不停给自个顺着气,但一呼一吸之间,那股难闻的味道依旧使劲钻进鼻孔。
孟平:……呕~
忍住,忍住,这是考棚,随意喧哗是要被拖出去打的。
也幸好他昨日和今早特意躲着子昂,只希望他别沾了自个晦气,也被分到厕房旁。
孟平叹了口气,使劲撕了撕自个衣服,想扯块布挡着鼻孔。
外面巡视官兵一早就注意到了这童生的古怪。
虽说你号房靠近出恭的地方,倒霉了些,但那副发疯般的举动是在搞什么。
既分到这了,就赶紧认命做考卷呗,撕自个衣服干嘛,该不会是想作弊吧。
官兵脑补多了,他警惕了,悄悄将监考大人喊来。
陈教习赶来之前,还十分担心,在自个地盘上发生作弊事件,这不表明清河郡的文教风气不行嘛。
学政若是知道,对他们这些官员肯定也会有微议。
结果一见着人,他那颗忧心忡忡的心立马放下了。
哪里来的作弊,这明明就是嫌弃厕房气味,用小布条塞鼻孔去了。
孟平打量完整张试卷,本计划拿稿纸下笔。
结果抬眼便见监考官看着他,一脸复杂又同情的表情。
搞的孟平:……
虽然他知道自个挺惨的,但大人你这么一直盯着我,我压力好大的,有没有!
万一一个手抖不全废了!
许是真的听见了孟平心声,陈教习再瞄了两眼后便巡视其他考生去了,待走远到沈子昂号房时,他才驻足下来,认真看了一会。
毕竟好看的人都招人喜欢。
陈教习监考多年,也见过不少一表人才的学子,但这一下便引人注目,有如此气度,叫人挪不开眼的,却是罕见。
更何况从卷面来讲,这童生字迹端正俊逸,自成一体,看着便十分舒心。
陈教习摸着胡子,满意点了点头。
沈子昂一心沉浸在答题当中,考完帖经,考杂文,考完杂文便是诗赋,最后便是策论。
等所有题目都用稿纸写完,他再检查一番,全神贯注抄入试卷中。
两天过的很快,许芷萱一早便安排了大夫跟着,就在马车里等着相公出来。
沈子昂身体本就不好,还有孟平那个倒霉蛋。
万一两人真生病了,也好马上治疗一番。
表明院试结束的打更声一响起,考棚大门敞开。
童生们一个个脸色蜡黄的出来,有的还站不稳,踉踉跄跄活似喝了酒一般。
许芷萱亲眼看着一个年过半百,满头银丝的考生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被人扶出来,刚出门,‘啪’的下,直接栽倒在家人怀里。
周围人那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搞的许芷萱:……
完蛋,本来提着的心更忐忑了。
她立马吩咐武大、武二注意着子昂和孟平的身影,别真倒地上,在人群里,发都发现不了。
沈子昂还好,只是感觉眼睛涩的慌,身体被饿的疲软了些。
院试规定了一个考生的出恭次数,除非特殊情况,不可增加。
因此他只能少吃少喝,甚至尽量不吃不喝。
毕竟每年因着不适应院试里的吃食而闹肚子的考生,不在少数,他必须谨慎些。
“姑爷。”
武二率先发现人,将人扶进马车。
许芷萱让翠环把备好的温热清粥端上来。
“辛苦娘子了。”
沈子昂接过,慢慢喝着,握着阿芷的手,嘴角浅笑,满是安心。
大夫等这夫妻两人说了会悄悄话,才上车诊脉。
他摸着胡子笑道:“这位童生少爷,身体康健,只是用神过度,好好调养几日便好。”
许芷萱点点头,示意翠环给些银子,随后道:“麻烦大夫了,等会可能还有一位考生需要您看看。”
大夫颠了颠手中银两,笑眯了眼,这位夫人可真是大气:“小姐放心。老夫自当尽力。”
反正从这院试里头出来的考生最严重的也就中暑晕了,开些药,休息几日便好,这钱铁定够了。
可能还会剩下大头,到时候全落入自个口袋,大夫想想就开心。
当然这种开心,也就只维持到他初见到孟平的那一刻。
之后便全是苦着张脸。
大夫:……
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确定是从考院,而不是从垃圾堆出来的?
这浑身臭味熏的他都要窒息了,还诊个毛线啊!
孟平已经处于半晕状态了,他可终于明白老天爷把他安排在厕房旁考试到底是为什么了,真特么是为了方便他啊!
毕竟对一个拉稀的人来说,距离茅房近不就是最最幸福的一件事吗!
他要不是把所有试卷写完,整理好了,才开始患病。
孟平真恨不得死考场算了!这日子压根不是人过的!
许芷萱和沈子昂倒是想把人拉到清河许府里去治疗,好好招待。
但孟平挣扎着起身,苍白着脸,直摆手,虚弱的仿佛交代遗言一般:“子昂,你和弟妹先回吧,让武大送我去迎喜楼便好。”
过几日,院试成绩便要出来了,他这个倒霉蛋绝对不能让子昂沾上他的晦气。
否则他便是死也难辞其咎。
两人轮番劝了,劝不动。
沈子昂见孟平铁了心,一副‘死也不能害你们,再劝我自个走’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那我便让小厮照顾你。”
许芷萱吩咐武大去租了辆马车,将孟平和大夫送到迎喜楼。
她则带着子昂回到清河许府。
两人吃了些饭食,洗漱一番,便躺在床间,就这么静静抱着。
沈子昂轻抚她的发丝,柔声道:“娘子不好奇我考的如何?”
往常县试府试,他回到家中,亲人间最爱问的便是这句。
“相公大才,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考的极好的。”
许芷萱好听的话张嘴就来。
沈子昂轻笑,在她额间印上一吻:“若子昂未达到娘子期望,那该如何?”
“尽人事,听天命。”
许芷萱抱着他的腰,抬眸认真道:“大不了,你不入朝,我们就在上桥县做一对闲散小夫妻。”
沈子昂内心感动,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唇:“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知晓阿芷这么说,定然是不想让我压力太大。”
许芷萱看着相公那一副‘我懂你爱护我’的表情,她:……
好吧,爱误会便误会吧!
她哪里是不想让他压力大,只是自始至终都知晓男主的性子,定然不甘困在小地方。
他本是雄鹰,就该翱翔天际,去实现自己的抱负。
迎喜楼,大夫让孟平先洗漱一番后再来诊治,否则那气味太影响他医术发挥了。
武大认命的帮这位病的站都站不稳的孟公子吭哧吭哧搓了个澡,随后肩膀一抗,放在床上,自动隔了十米远,站外面去了。
不是他谨慎,实在是被坑怕了。
他家姑爷小姐还好,是贵人,不怕晦气,但他们这些小啰啰肯定得胆战心惊防着点。
“童生少爷这病乃是饮食不洁所致。”
大夫摸着胡子把着脉:“老夫开个三天药,你每日煎服,再多休息个三天也便够了。”
钱难挣啊!
他都感觉自己是冒着生命危险给这人看病的。
孟平喝了点热水,已经好些了,听到大夫的叮嘱,连忙点头:“我知晓了,您回去吧。”
要不然大夫在这,他这霉运又得祸害人了。
大夫听到这话,赶紧开好药,麻溜的走了。
这位少爷邪门的很,要不是有那位大气的许小姐给的银两撑着,他早跑了,还看个鬼的病啊。
孟平孤零零躺在床上,望着房间木板,苦笑了一声,这次院试他是有把握的,只是依照他这霉运属性,就算高中,有什么意义呢。
母亲不在了,父亲对他视而不见,旁支亲属嫌弃他。
唯一照顾他的老嬷嬷也在去年走了。
天大地大就只有他一人踽踽独行。
现在也就只有子昂夫妇的善意撑着他走着这段黯淡无光的日子。
接下来几日,孟平专心养着病,等身体好些,便去接了些抄书、写碑文的活。
子昂兄过来探望,他也尽量不见,就是怕连累人。
对此沈子昂也是无奈,只能通过小厮了解孟平一点情况,知道他无碍才松了口气。
等放榜期间,许芷萱挽着沈子昂四处游玩,有钱任性,看着什么喜欢便买什么,肆意的很。
而府衙内,学政领着清河郡官员以及请来的知名书院夫子们共同阅着卷。
上千份的考卷,一份一份标好等级。
帖经、杂文、策论、诗赋均是上等才被拿到了学政处过目,进而来排名。
苏慎是大儒,亦是四大书院之一的杏林书院山长。
阅卷之事,他本懒的参与,但奈何这次主考官是自个亲弟子。
虽是新鲜出炉的正三品礼部右侍郎,但还是初次当学政主管清河郡科举一事,生怕出问题,求到他这来,苏慎也不好不应。
近两千童生中,只取前五十为秀才。
苏慎要做的事便是前五十中挑出前十的禀生,确定好案首及前三。
首先排除的便是字迹不算特漂亮的,毕竟将来就算殿试,圣上入目第一眼看的这个。
接着主看策论。
策论代表着一个学子对南康国朝廷时事看法,能否有新意,提出中肯意见。
他一份一份瞧着,将前十挑出后,拿出了四份考卷。
“文乐。”
苏慎将学政喊来:“这四份策论无论是破题、立意、文采都属于翘楚,不分伯仲。你结合着帖经、杂文、诗赋成绩,将名次排出便好。”
“辛苦先生了。”
“无碍。”
苏慎喝了口茶:“不过这清河郡今年考生实力倒是比往年强上一些。”
“先生可有特别看中的。”
周文乐好奇,他老师往日可是很少夸人的。
“你先将名次排出我再与你说一说。”
苏慎现在讲,保不准学生就因着他的喜好,改了名次。
学政应了声是,立马组织人弄好榜单。
陈教习震惊的看着自个监督时印象深刻的两位童生,竟然都在前十之列。
“先生,这是初拟榜单。”
苏慎接过,把孟平、沈子昂除策论外所有考卷翻了一翻,看着榜单上面排名,满意点了点头。
周文乐则暗暗记住了两人名字。
他先生眼光向来独到,看中之人便差不了多少。
保不准以后先生兴趣来了,收了两人,他与他们也算是同门师兄弟。
放榜日子在即,许芷萱和沈子昂倒是不紧张,两人玩累便休息。
等正式揭榜日才定了汇才楼的上层去凑凑热闹。
两人到时,酒楼里已经满是等消息的考生。
沈子昂护着娘子坐下。
许芷萱开心听着这群童生兴趣勃勃的聊着八卦。
“听闻这次是苏大儒亲自审卷、定名,也不知哪些才子能中。”
“反正我是没报希望,纯粹来碰碰运气的,这案首之名,不出意外便是那郡丞的大公子李柏云的。”
“哦,此话怎讲,总不能因着他是郡丞公子便得此,这学政和苏大儒都是公平正直之人,绝不会干出徇私之事。”
“哪是徇私,这柏云才子之名早就传遍了整个清河郡,兄台这什么偏僻地来的,竟然这个也未听说过。”
“……这有才子之名的多的是,按你说,岂不是各个都能当案首,我佟县的赵润名气也是远扬,不如来比上一比。”
“比便比,谁怕谁,我押柏云公子十两。”
“……我……我押赵润五两。”
看着一群群童生竟玩起押钱投潜力股的戏码来了,许芷萱扯了扯沈子昂的衣袖:“相公,不如,我压你一番?二十两如何?”
沈子昂看着玩心大起的娘子,他:……
“阿芷便这般自信。”
他县试,府试排名都不算靠前,那时身体虚是一个原因,没钱买书,刷考卷,请教资深夫子也是一大原因。
可自从沈家靠着桃花胰大赚,他自个身体又被治好。
沈子昂便潜心学习,虽感觉进步神速,以前不懂的知识一下豁然开朗,融会贯通了,但真实水平,自个也估摸不出。
“那是自然,你是我相公嘛。”
许芷萱才不管,她直接让小厮下注去了。
等到正式发榜,许芷萱拿着一袋子银钱笑开了花:“我眼光果然是好。”
沈子昂望着娘子那财迷样子,眼神里都是宠溺。
沈子昂得了案首,孟平虽属性倒霉,但真实水平不是吹的,病成那样都能进前三。
许芷萱真的是竖大拇指表示佩服。
至于那郡丞的大公子李柏云位居第二,也是压了第四的赵润一头。
几家欢喜几家愁,自个中了秀才的也还好,这自个没中,又把钱搭进去押注的考生们都快哭了,这特么哪里蹿出来的沈子昂。
他们以前怎么听都没听过!
许芷萱拿着押注得的钱当喜钱散了一半出去。
另一半打算给楼下还昂着脖子在那找自个名字的孟平。
她让武大把人一起带回清河许家。
孟平自从武大那知晓子昂中了案首,自个得了第三,也不再避讳了。
三人晚上便开酒宴庆贺了一番。
孟平那是醉的掏心掏肺把心里话全说了,拉着沈子昂呜呜哭了一番,对着天地就要结拜兄弟。
沈子昂也是微熏。
许芷萱没喝酒,她也不管这两人胡闹。
爱咋地咋地,反正这事对相公也是有利无害。
许儒本在清河郡不远的渔阳郡做生意,听闻女婿中了秀才还是案首的消息,惊的杯子都摔了。
“武三,你再说一遍。”
他小胡子激动的一抖一抖的,怀疑自个这才没过四十呢,咋地就耳鸣了呢。
“老爷大喜,姑爷中了,真的中了,还是头名呢。”
“头名?那子昂今后岂不是考个举人也行。”
许老爹那是万万没想到啊,自个那原本病秧子的女婿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等反应过来,他先是惊喜,而后便是深藏心底的害怕。
这沈子昂日后若是飞凰腾达了,那他家闺女怎么办。
许儒可是见过不少人升官发财后,就想方设法休掉发妻,或是搞死娘子好另娶的。
沈子昂为人,他不清楚,虽然现在看着还不错,但保不准以后呢。
自个女儿那娇气的性子,女婿能把忍的了一时,当成乐趣,能宠的了一辈子吗?
沈子昂就算是纳个妾,阿芷也绝对会闹个天翻地覆不罢休的。
许老爹担心压过了喜悦,立马备车赶去清河郡。
沈子昂完全不知岳父要来,他此时正带着阿芷看孟平画画。
“景然兄这画倒是颇有意境,孤帆远影,老者蓑衣垂钓,看似孤,寓意广。”
沈子昂点评了一番,眼中满是赞赏。
许芷萱是没看出什么意境,但不妨碍她真觉的画的好。
这位未来的礼部侍郎在原书里写的便是极为有才,后期字画价值千金。
“景然兄长这画可卖,我阿爹最是喜欢这些儒雅之物,他生日宴将近,我想送一副。”
“弟妹若要,直接拿去便是。”
孟平很是开心,自个画的东西能入了阿芷的眼,也算是报答了一点。
“银钱还是要收的。”
这货虽然中了秀才,但霉运还未完全消除,许芷萱再占人便宜,良心也不安。
她让翠环拿了一袋钱递过去。
孟平眼眶又红了,子昂和弟妹此举,不过又是在变相资助他罢了。
他内心感动,连忙道:“上次送的钱便够了。我这画又不值当什么。”
他在安县也不是没卖过,价格低的还不如抄书来钱快。
“不值什么?”
许芷萱惊讶:“兄长莫不是被骗了吧。”
她看着这玩意就很值钱啊。
“兄长若信的过,不若画完后交给我许家去卖。”
好好保存,坐等升值发大财啊!
“这……”
孟平不是不信,他就怕弟妹又暗中补贴。
沈子昂知晓他的疑虑,笑道:“景然兄,你莫要多虑,这买卖画的账单明细,将来你过目便是,我和阿芷也不会多送你银钱。”
两方商谈,彻底定下。
翠环一脸兴奋过来道:“小姐、姑爷,老爷来了。”
“阿爹。”
许芷萱都好久没见他了。
“阿芷玩的可开心。”
许老爷见女儿这面色红润,精气十足的模样,眉眼都笑了起来,看来女婿现在照看自个闺女照顾的还不错。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嗯。”
许儒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听闻你已经中了秀才,明年便要下场乡试?”
“小婿不才,侥幸得中。至于乡试还要看看情况。”
“都是头名,说侥幸中取,不过是谦虚罢了。”
许儒喝了口茶,把翠环招过来:“陪小姐先下去,我和你们姑爷谈谈。”
许芷萱在许老爹刚进来时便感觉不对劲,此时再支开她,猫腻也太大了吧。
“爹,有什么非得背着我,你两说悄悄话啊。”
“阿芷乖,你先去内院玩会。”
许芷萱:……
这哄小孩的语气,她也是醉了,不听便不听呗。
她后面让相公告诉她便好。
许芷萱哼了一声,装生气出去了。
许老爷才板着脸正式和女婿谈了起来。
沈子昂越听岳父说的越是感觉荒唐。
刚成婚时,他和娘子确实是因着一些误会关系不和,但后面解释清楚后。
两人已经是相濡以沫的夫妻了,沈子昂怎么可能像岳父想的那般,出息后便抛发妻。
“口头许诺谁都会,但天下长情之人太少。”
许儒一脸郑重:“我不可能拿阿芷的幸福甚至是性命去赌。”
沈子昂心听的一凛,他立马屈膝跪下:“那小婿若是白纸黑字写下誓言,我若休妻便自断前程,岳父可信。”
许儒眼角抽了抽,自断前程?骗鬼呢!
“你若敢写,我自然信。”
日后沈子昂若是对阿芷不好。
他这个当岳父的也好直接拿着这玩意,去县衙状告,不搞死他,也得趴层皮下来。
两人直接将这事定了。
许芷萱等相公出来,本想问一问,也被他温柔着说是秘密,随后便被这大.色.狼拐床上去了。
她:……
到底什么鬼秘密啊,引得这人狼性大发,办完事后,还一个劲的揉她小肚子,眼神里想要孩子的期望都溢出来了。
上桥县,沈家村,雨天。
沈老汉躺在屋内椅子上悠哉悠哉喝着茶叶。
陈氏正向一群姐妹炫耀着手里的金镯子:“我都说了让阿芷别买别买,都是半截子入土的老婆子还带啥金子啊。可那孩子就是不听呢。”
石头娘看的那是一脸羡慕,以前子昂家条件可是比她家还穷,可自从娶了许家大小姐起,这日子是肉眼可见的起来了。
现在不用干农活也就算了,还整天穿着新衣裳,带着金银首饰,在村里都是头一份的。
“嫂子还是你命好啊,有那样的好儿媳,隔段日子便送大笔东西过来。”
“可不是。”
陈氏笑的褶子都起来了:“阿芷还让小厮带口信,若是村里住不惯,让我们赶紧回县里去,她和子昂也好尽孝。听听这说的什么话,都已经那么孝顺了,还尽啥孝啊。”
其他村妇也纷纷附和,反正不管,夸就是了,这许家小姐也算是带她们挣钱的大财主,大金腿子肯定得好好抱着。
众人谈的正高兴呢,许府又牵着马车过来了。
陈氏疑惑,这大雨天的咋来了。
她出门去接,但等听到小厮报信,整个人兴奋的都要晕了。
“老头子,听见没,子昂中了,中了!”
本还喝着茶的沈老汉直接将水喷了出去,咳咳咳,放下杯子,懵逼出门:“中了,中啥了?”
不会中邪了吧?
听说这鬼啊怪的最喜欢招体虚之人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