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寻访

和尚!

并非没有道理。

商澜重重地放下茶杯, 问道:“怎么讲?”

“不怎么讲。”谢熙说道,“我刚才去找王大力,他还是不在京城, 就去找李明成, 路上偶然瞧见几个化缘的和尚。老商, 如果凶徒是和尚, 缠住脑袋和脸 就非常有必要了吧。”

商澜点点头,“老谢你说的非常对,被害人都去过永安寺……你带人走一趟永安寺, 看看有没有身形和年龄类似的武僧。”

“好,我这 就去。”谢熙马上起了身, 风风火火地往外走。

商澜赶忙叫道:“不急, 用完午饭, 带几个人一起去。”

不管刑警还是捕头,很多人都有胃病, 就是饥一顿饱一顿闹的。

古代医疗水平差,她有责任和义务照顾好他们。

谢熙停下脚步, 摸摸肚子, 笑嘻嘻地问道:“红烧肉有吗?”

商澜笑道:“做啦,少不了你的。”

……

中午,刘武、何俊伟空手回到商澜这里,和谢熙一起用过中饭,往永安寺去了。

到得寺里, 谢熙找到住持,先打听武僧的情况。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住持立刻给他找来了专管此项的执事僧。

执事僧说,永安寺没有武僧, 只有五个成年后出家的僧人会些粗浅武艺,但没听说过谁的轻功卓越。

谢熙详细问了五名僧人的入寺时间和基本情况,并请执事僧把这几人叫了过来。

小沙弥们腿脚快,盏茶的功夫 就把五个大和尚叫了过来。

和宜、和善、和丰、和暖、和融五人列成一排,好奇地打量着谢熙等人。

谢熙让何俊伟在他们身后走了一遭,对比过身高,去掉了和宜与和融——此二人一个太高一个太矮,完全不符合凶徒特征。

剩下三个都是中等身材。

和善入寺五年,和丰、和暖则是今年新来的。

三人不知发生何事,为何被叫到此地,但都不太惊慌,眼观鼻鼻观心地默默等着谢熙的下一个动作。

执事僧对住持说道:“德瑞大师,这三个都是一心向佛的老实人,不可能做那等事。”

住持笑而不语。

谢熙把三人的五官端详一番,又排除了和融——他是细长眼,与凶徒不符。

剩下两个都是大眼睛双眼皮。

谢熙问执事僧,“法师,我想知道,他们十月十五日晚上是不是在庙里,如果在,有没有人证?”

执事僧找来二人同房的僧人。

二人都有人证,而且不是一个。

谢熙空欢喜一场,告辞住持准备回京。

出寺的路上,刘武说道:“谢哥,为啥怀疑是僧人呢,他们四大皆空,不可能做那档子事吧。”

何俊伟笑道:“四大皆空也不是太监,为啥不可能?”

刘武憨憨地笑了一声,“那倒也是。不过,我还是觉得寻常人的可能性更大些。”

何俊伟道:“我倒是觉得凶徒的年龄不大对头,为什么是三十岁到四十岁呢,十几、二十几不可以吗?三十几岁的男人,若在年轻时被富家女子伤害过,为何到现在才想起报复,这不大合理吧。”

“你开会时为啥不说?”刘武捶了何俊伟的肩头一下,“不过,我觉得这话有点道理,谢哥你呢?”

何俊伟道:“大家都不说,我也 就没好意思说嘛。”

谢熙道:“大捕头经常说,她说的那些都是猜测,并不一定准确。不过,凶徒会武,以及眼型、身形和口音是一定的,我们多在这些方面加以参考,至于年龄嘛,可以适当地放宽,灵活一点。”

何俊伟和刘武点了点头。

得力道:“我倒是觉得大捕头说的有道理。”

刘武问:“为什么?”

得力道:“因为大捕头之前说的都准了,无一次错漏。”

何俊伟反驳道:“大捕头自已都说不一定准,以前准了,只能说明咱们运气好。”

得力不说话了,气哼哼地走得飞快。

谢熙笑着摇摇头,明明是他的小厮,却天天把商澜的话奉为圭臬,这叫什么事呢?

走到夹道时,得力扬着下巴说道:“德惠大师在这里说过,大捕头乃是非凡之人,她说的一定没错。”

谢熙一怔,忽然想起,他和商澜在这里遇到德惠大师时,大师好像才从外地讲经回来。

他脑海里顿时灵光一闪,脚下一垫,又转身往回走了。

刘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谢哥做什么去。”

谢熙招招手,“你们赶紧跟上来。”

一行人又回去了找住

持了。

“大师,永安寺有挂单的僧人吗?”谢熙问道。

“有。”住持单手行礼,念了声佛号,“老衲考虑不周,差点耽搁施主的大事。本寺一直都有挂单的僧人,他们不与本寺的僧人同住,而是单辟了一个院落。我同他们接触很少,了解不多,还是让执事僧带施主们走一趟吧。”

谢熙谢过,跟着执事僧去了后山上的一处偏院。

一行人边走边聊。

谢熙问执事僧,“这里有住半年以上的外地僧人吗?”

执事僧解释道:“谢施主,永安寺乃是大夏国寺,国内僧人往来频繁。因寺内禅房有限,住持规定,挂单者最长住三个月,所以这里没有半年以上的外地僧人。”

谢熙又问:“那他们从这里离开后,会不会到其他寺庙继续挂单?”

执事僧道:“若想继续留在京城,便只能如此了吧,离永安寺三十里处有个兴隆寺,施主可去那里一问。”

谢熙把名字记在心里,“法师对前来挂单的外地僧人可有了解?”

执事僧道:“管理偏院的和庆有记录,贫僧会让他拿出来给施主一观。”

和庆是管理偏院的僧人。

他告诉谢熙,这半年,永安寺总共来过一百二十三名僧人,其中住满和即将住满三个月的有三十五个。

以及,偏院现有挂单僧人二十一名,有二十四个人出门在外,不知去向。

谢熙重点询问了三十五个僧人中,目前仍在寺内的僧人的年龄、身高、样貌、口音,以及是否会武艺等。

反复权衡后,他根据账本与和庆的讲述,圈出惠成、明松、空会、法容、善能、义生总共六个挂单僧人。

此六人与凶徒的特征有多处重合,年龄都在三十岁左右。

其中惠成、明松、善能、义生正在偏院之中,此四人来永安寺之前都在京城的其他寺院挂过单,而空会、法容则是离开永安寺不久。

重点嫌疑人定下了,但这只是和庆的单方面说辞。

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但凶徒本 就不算出家人,撒谎也在情理之中。

谢熙决定再谨慎些,让和庆带着他们把几个禅房和禅堂都走上一遍,把正在偏院的所有僧人都看了一遍。

四个人穿着寻常老百姓的衣

裳,腰上却都挂着长刀,所到之处引起了不少僧人的注意。

谢熙细细查看,发现这些人或者惊讶、或者好奇, 就是没有心虚和害怕。

逛了一圈,除了铮明瓦亮的一颗颗秃头,他们什么都没记住。

谢熙觉得这样不行,还是得单个突破。

他回到和庆的小房间,让他把在偏院的惠成等人单独叫了过来。

谢熙主问,何俊伟负责记录,刘武补充。

第一个来的是惠成。

此人三十岁左右,浓眉大眼,看起来颇为忠厚。

“法师何日来的京城?”

“四个月前。”

“之前住在何处?”

“兴隆寺,一个月前知道永安寺有了空位,便过来了。”

“为何一定要到永安寺?”

“到了京城,却不来永安寺,等于没来京城。”

“十月十五日晚上,你在何处?”

“ 就在这偏院里,和其他人一起早早睡了。”

……

惠成出去后,何俊伟道:“不是他。”

谢熙问:“为何?”

何俊伟道:“兴隆寺离这里很近,他应该不会撒谎。”

刘武点点头,“我也觉得。此人五官大气,有佛像,态度从容不迫,他要是坏人,只怕 就没有好人了。”

谢熙点点头,但聪明的没有加以评价——他被商澜虐过两次, 就很少下这样的结论了。

第二个来的是明松,二十九岁,胡须浓重,长了一双大眼睛,听和庆说轻功不错。

谢熙照例问其来历,进京时间,以及十月十五日身在何处。

他说,他在香县挂了一段日子,来永安寺时赶得比较巧,恰好有一名挂单和尚离开,所以机缘巧合地住了进来,迄今正好两个月。

十月十五日晚上,他闹肚子闹得凶,同榻的十几个僧人都能证明他一直在偏院没出去过。

明松出去后,刘武遗憾地说道:“如果他十月十五日晚上没有人证,那他 就是最可疑的一个了吧。”

谢熙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他是凶徒,来这里的时间这么短,绝不会泄露他会轻功的事实。”

何俊伟道:“也许他没想到我们会找到永安寺来呢?”

谢熙耸了耸肩,这样说也有道理。

第三个是善能。

他是个不大讲究的花和尚,不但

喝酒吃肉,还告诉谢熙——他一个人能打十个。

一个能打十个的人,很难有人相信他会隐忍十几二十年,然后靠□□小姑娘找回心里平衡。

谢熙直接把他过滤掉了。

义生是在寺院里的最后一个。

他二十五岁,在永安寺住满三个月,大眼睛,毛发比明松还要重,络腮胡从鬓角一直长到了脖子,特征极为明显。

而且,他在京城盘旋很久了,来永安寺之前,曾在京城附近的两个寺庙住过。

“十月十五日晚,你人在哪里?”谢熙问道。

义生道:“我在京城的客栈里,当日遇到一个熟人,回来晚了,便宿在了京里。”

谢熙直了直后背,“哪间客栈,可有人证?”

义生道:“随缘客栈,没有人证。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 就是没有人证。

谢熙道:“既然没有人证,你便跟我往衙门里走一趟吧,协助调查。”

义生“啊”了一声,“为什么,我晚上睡觉没有人证又有什么错?”

谢熙道:“睡觉没错,睡女人 就有错了。”

义生吓了一跳,磕磕巴巴地说道:“谁睡女人了,哪个睡女人了?你们胡说八道!”

谢熙道:“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