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一百二十五只皎皎
祁皎没犹豫, 她想入阵破了阵法,可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认真来说,不论是平城, 还是刚刚开启阵法的地方, 都算是阵中, 可诺大的阵法, 究竟何处才是阵眼……
祁皎没有继续动作, 她闭上双目, 在心中认真祈求。
“我知道我从原世界到此,并非偶然, 但不论是天道也好, 神明也罢,只求能让我寻到阵眼, 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亦可。
祁皎,以性命起誓。”
祁皎的眼睛还闭着,也正是因此感官愈发灵敏。
她感觉耳边似乎响起一阵清音,泠泠泠, 悦耳空灵,是她腰间的铃铛随着风声而起。
莫名的, 祁皎发觉自己似乎有一种极为玄妙的感觉。她睁开眼, 顺着心意往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何处, 是何方向, 面前却出现了一棵苍天大树, 郁郁葱葱的,甚至隐隐生出了灵气,这棵树, 至少上千年了,甚至于,只差个雷劫,就能生出灵智。
祁皎知道,这应该就是阵眼所在。
她没有立刻将这棵树销毁,而是伸出手,轻轻放在树干之上,似乎能感受到其中的勃勃生机。
她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然后抬头看向经过烈火,几乎是彻底被损毁了家园的平城百姓,还有半空中的荀行止,即便灵力已经损耗殆尽,他的身姿仍旧挺拔,死死的阻挡着大阵继续运行。
祁皎取下其中最新长出的一个枝桠,散发着青翠嫩绿的色泽,即便平城处处火海,已经快沦为地狱,那簇枝桠仍旧有着鲜活的生命力。
将嫩绿的枝桠放入储物袋,这次祁皎不带犹豫,直接动手将古树摧毁。
随着古树的消散,荀行止勉力支撑的身体也随之一松。
无边烈火没了来源,虽然仍旧存在,但随着那些仙宗弟子们的共同努力之下,似乎慢慢的显现出了弱势。
突然间,祁皎腰间的知意铃不断发出响声,纵然祁皎一向不关注它,也发觉了异常。
随着铃声的愈发清脆和频繁,一道白泽虚影攸然出现,它和祁皎对望着,明明看起来是威武雄壮,令人心生敬畏的样子,但祁皎又能明显感受到它的善意。
活着说,从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祁皎看到的是柔意与疼宠?
或者说偏爱更为合适一些。
只听见它抬头向天空中嗷了一声,其声雄壮难言,似有波澜浮动,然后下一刻,祁皎就察觉鼻间一湿。紧随着是头和眼睛,祁皎摸了摸湿迹,抬头望天,是雨水。
而且不是普通的雨水,因为那些原本还在肆虐的烈火,被雨水洗涤,竟然慢慢的熄灭了。
发觉雨水作用的人们,不由都聚在一处,欢呼着,面带欢喜,甚至有人长大双手,在雨中狂奔、跳舞。
祁皎也不由露出一个发自心底的笑容。
白泽虚影看着祁皎璀璨的笑容,没有再继续停留,而是满意的慢慢幻化缩小,又回到了知意铃中。
对于白泽的出现,以及过往的一切,祁皎又怎么可能毫无所觉,此刻串联在一起,祁皎的手抚上知意铃,在心中轻轻道了句,“谢谢你!”
她的唇边不自觉泛出笑意,微圆的杏眼看起来也柔和极了。
突然,淋到身上的雨水不见,祁皎抬头,是荀行止。
他撑着一把伞,伞下系着红色的穗子。
修长白皙的手握住伞柄,葱白的指尖,较伞骨还要来得好看。
荀行止看起来一切如常,仍旧是那般清隽俊朗,一身的光风霁月之姿,只除了面色苍白了些。这是因为方才的灵力用的过多了些,难免虚弱。
但偏偏这份苍白虚弱,衬得他容颜更盛。
祁皎仰头看着荀行止,唇边的笑容愈发荡漾,是发自深处的欢喜,幸好,他还在。几乎是一瞬间,她投入荀行止的怀抱,紧紧将他抱住,埋在他的胸膛之中,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满满都是他身上的清冷香味。
“荀行止,我喜欢你!”
他似乎是笑了,胸膛隐隐传来震动,声音中也带了些许的笑意,“嗯,我知道。”
刚刚还依赖在荀行止宽厚的胸膛中,心情雀跃的祁皎,却一下子从他身上离开,怒目而视,半是撒娇,半是气愤,“你就和我说这个嘛!”
她冷哼一声,“你都不够喜欢我,在这种时候,你应该很认真很认真的对我表明心意,呜呜呜,太敷衍了。这样劫后余生的重要时刻……”
祁皎吧啦吧啦的说了起来,荀行止也不嫌烦,眼中含笑,认真的听着她随口扯来的话语。
这时候的荀行止,似乎并不是那个清冷淡漠,只秉行着君子仪度,却从不多出半分情绪,那惊才绝艳的归元宗亲传弟子了。
他有了羁绊,并且愿意为之付出性命。哪怕不能达成大道,也愿与之厮守终生。
荀行止望向祁皎的目光中满是情意,突然,他拥住祁皎,往昔清冷的声音也变得极为柔和,带着承诺的意味,“祁皎,我欲娶卿为妻,此后终身,决不相负,白首不离。若有相负,修为尽毁,魂魄永镇龙渊,受烈火烧灼,无休止之日,天道为证。”
这已经不是承诺,而是誓言了。
修真界不相现代,可以随便发誓。尤其是修真之人,誓言都被记入因果,若是以天道起誓,则哪怕一刻都不能违誓。因为天道无所不在,无处不管。
这几乎可以称作修仙者最严肃郑重的誓言。
荀行止他……半点余地都没有为自己留。
刚刚还在絮絮叨叨,小小的抱怨一下的祁皎,也不由停了言语,她看着荀行止,似怔住了一般。
好半响,她踮起脚尖,轻轻在荀行止的下巴上落下一个吻,然后凑到他的耳边,散发着少女馨香的发丝拂过荀行止的面容,带起无边柔意。
“如汝所愿,此后终生,永不相弃,互为厮守,天道为证。”
祁皎也给出了回应,也是一样郑重的承诺,她也是极为认真的。
随后,像是为了响应他俩,天空中浮现一道云霞,散发着金光,似乎出现了一只凤凰,在天空中飞舞,绚烂的尾羽扬的极长。
而这时,藏在祁皎灵兽袋中休眠的青鸾似乎受到了牵引,祁皎受到青鸾的心念,打开储物袋,将之放出去。
下一刻,天空又重现光明一凤一鸾,交相飞舞着,是修真界从未出现过的祥瑞景象。
像极了是在应和两人的方才的誓言。
鸾凤和鸣。
祁皎依偎着荀行止,两人之间挨得极近,偶尔间相视一笑,是旁人难以企及的温馨。
站在远处,因为救人,而形容有些狼狈的释念,望着祁皎和荀行止两人,没有贸然上前打扰,而是静静的立着,许久,双手合十,闭目念了声佛号。
既然注定有缘无份,倒不如在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望,心中的那点琦念,便永远藏着,哪怕不见天日,只要她满心欢喜即可。
释念想起曾经读过的佛偈,似乎有那么个故事,是佛陀笛子阿难。他在出家之前,曾对一个女子生出爱慕之心,难以放下。
佛祖便问他有多喜欢那少女。
阿难说,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大。只求少女从桥上走过。
释念不知自己对祁皎的执念究竟有多深,但若是让他选,用诸多苦难,若能还得祁皎的一个回眸,他竟心甘情愿,甚至生出几多欢喜。
或许,这便是‘情’。
释念笑了笑,如阳春三月,微风拂柳。
而那头荀行止和祁皎很快被分开了,毫无疑问,做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的,一定是祁典。
他方才其实是注意到荀行止走向祁皎的,甚至两人还短暂的接触了一下。但是思及荀行止在大阵开启之际,所做出的抉择,的确令他敬佩,还有荀行止和祁皎当时的情态,祁典没忍住心软,就稍微放任了一下。
但是,这不代表祁典能真的把妹妹交给荀行止。
他只是一时心软,稍微稍微的不追究一下。万万没想到,对自家小白菜是绝对不能有半点松懈的,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被人硬生生拱走了。
祁典怎么也不会想到,荀行止竟然会直接向祁皎剖白心意,立下那么重的誓,求娶祁皎。而祁皎也答应了。
不对,自家妹妹那么可爱乖巧听话,是绝对不会错的,所以一定是荀行止,都怪荀行止,竟然趁他不备,蛊惑了祁皎。
偏偏现在两人都对天道立下了誓言,再想要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等同于已成定局。
可把祁典气的不轻,此刻又怎么能任凭荀行止这厮,继续抱着他妹妹。
所以他果断出现,将两人分开,然后对着荀行止就是一通明里暗里的挤兑,“我怎么听说,荀道友之前曾定下一门亲事呢?呵呵。”
被迫让哥哥和荀行止隔开的祁皎,思绪一瞬间集中,眼睛紧紧盯着荀行止,她怎么没听过这事,不会之后还要来个什么未婚妻吧,那刚刚算什么!
顶着祁皎气势汹汹,还用小手叉着腰,试图增加气势的样子,荀行止没忍住,神色愈发柔和。
连看向祁典时,都少了之前的冷淡,“与我定下婚约的是祁家女儿,不是么?”
荀行止说的语气寻常,但含笑的双眸似乎别有意味。
找茬的祁典不由一愣,他总觉得,荀行止察觉出了什么。
应该不可能,关于他是祁家真正的嫡系,前任族长祁成文之子,而祁皎正是与荀行止,父母之命定下的未婚妻之事,应该没有几人知晓才是。
他之前会祁家,联络的几人,都是可以考量过,的的确确只忠于祁家和祁成文之人。他们绝不可能向荀行止透露,更何况也没有透露的必要。
这样一想,祁典就镇定多了,讥讽道:“只怕此祁非彼祁吧,荀道友说话,还真是有意思,呵。”
然而,荀行止却十分镇定,清俊的面容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不都是祁成文前辈的祁么?”
祁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