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拜别
这话说的,舒舒脸上微红:“五阿哥过誉了。”
“哎!”弘昼笑着摆手:“不过誉,不过誉。熟悉爷的人都知道,爷啊,最是个耿直不怕打的。素来有一说一。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也绝不昧着良心夸好看。”
此言一出,除舒舒外,全员咬唇,拼命忍笑。
就这,弘昼也还不肯放过她们。
继续大撒狗粮:“还有啊,以往到底未婚,名不正言不顺的,唤得忒亲近难免影响福晋闺誉。”
“如今大婚,可就没有这顾忌了。福晋再不可那般疏远,直接唤‘爷’便是。打今儿起,爷就是你的爷,你的天。怠慢你就是怠慢爷,忤逆你就是忤逆爷!嗯,夫妻一体,跟你过不去,就是跟爷过不去!!!”
说这个话的时候,五阿哥还目光犀利地环视了一周。颇有点跃跃欲试,现场揪出个反面典型的味道。
所有人等:……
又慌又怕,唯恐这荒唐种子什么忌讳都没。连自己大婚都没丝毫收敛,倒连累她们跟着没了面皮。一个个的,赶紧收拾起杂七杂八的心思。
恭恭敬敬对他跟舒舒福身:“阿哥爷言重了,奴才等都是带着对您与福晋的新婚祝福而来,再没有丝毫不敬之意。”
“是极,是极。”
“对对对,就是祝福!”
为表自己的诚挚,一众福晋、格格们还都摘金钗的摘金钗,撸镯子的撸镯子,当场给五福晋二度添妆。
把那拉氏跟李佳氏惊的,各种给小姑子示意:可万万不能收啊!没有这个理儿不说,也忒容易被诋毁。一个不小心,不但她,连整个吴扎库氏女孩儿的名声都会被连累。
舒舒正唾弃某人大胆,竟敢将男尊女卑、三从四德那些个糟粕往她身上套。拟今日后订立家规,跟他玩丛林法则。成王败寇的,全凭实力决定。由强者制定规矩,弱鸡服从或者屈从。
结果……
满室宾朋齐送礼,争先恐后的,唯恐不厚。还都露出那么点儿求放过的表情?
两个嫂子还都怕她拎不清似的,齐齐暗示。
看得她摇头,忙按下那些个杂七杂八的想法。笑盈盈摆了摆手:“我们爷最爱
玩笑,不过是活跃下气氛而已,诸位这是作甚?快把各自的爱物都收起来,哪有成一次婚给两次添妆的道理?”
“是吧,爷?瞧您这一时玩笑把诸位给吓得,倒是赶紧解释一二呢!”
解释?
全大清上下,有几个配跟他五阿哥要解释的?!
以前的弘昼字典里,就没有这个词儿。
可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他是娶福晋的阿哥了呀。
被小福晋满怀期待地瞧着,娇滴滴叫着爷。他只觉得晕乎乎的,比喝了陈年佳酿还舒坦。当下大手一挥:“福晋说得对,都听福晋的!列位也不必这般紧张,爷虽不羁,却也不是无礼之辈。”
“但凡尔等循规蹈矩,莫犯到咱们夫妻身上,一切都好说!”
众人:……
万般憋屈无从诉,只有不敢与感激两词反复说。还是新娘子轻扯了扯五阿哥衣角,做了个吉时的口型。才让他笑得如春风拂柳:“好好好,听福晋的。”
终于有望翻篇,那拉氏赶紧拿过红底金线绣龙凤呈祥,其上遍布珠翠的盖头,亲手给舒舒蒙上。
李佳氏也将御赐的极品羊脂玉如意塞进她手里,嘱咐喜娘过来背人。
见皇子妹夫疑惑的目光看过来,她还笑着解释了句:“新娘子穿戴好了,就不可再踏娘家地,不得再走回头路,可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呢。”
哦!
弘昼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接着便挥退了喜娘。自己上前将人拦腰抱起:“还是爷来吧,免得喜娘粗心大意,再摔了福晋。”
专业十几年,背过数百新娘的喜娘:……
只觉得天降一口大黑锅,又大又圆。可她人微言轻,注定再如何委屈也不被看在眼里。倒是舒舒这个新娘子,今儿算是聚焦了全场的目光,尤其当她被弘昼抱着出现在堂前时。
分坐在桌案左右的五什图夫妻:???
双双揉眼,确定没有眼花后赶紧起身相迎。还没等着拜下,皇子女婿就先开了腔儿:“岳父岳母不必多礼,今儿这里没有皇阿哥,也没有皇子福晋。只有即将出嫁的女儿携女婿来给二老拜别,谢二老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所以,您不但不顾规矩地自抱了新娘来,还打算以皇子之尊给咱们夫妻
行礼?
嘶!
五什图两口子不但没敢动,还有点怕怕的。毕竟皇子女婿不拘小节,当今却是个规矩刻板且睚眦必报的呀!凡是被他惦记的,迄今为止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好吧?
亲哥不例外,亲弟不例外,亲儿子也没例外。那些曾经的肱骨,恩人等,更是杀起来都不带手软的。
为防被惦记上,夫妻俩各种谦虚、各种推脱:“阿哥爷能亲自上门迎亲,已经让奴才喜出望外。奴才夫妻又何德何能,敢受您这一礼?!”
弘昼笑,特别的平易近人:“岳父大人可别这么说,您与岳母娇养福晋十几载,恩深似海。小婿行个礼又怎么了?感谢二老辛勤抚育,将福晋养得这般才貌双全、四德兼备。”
哈???
五什图老夫妻俩都懵了啊!
所以,荒唐到全大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皇子女婿也是会好好说话的么?
若他能一直如此,舒舒嫁得倒也不孬啊!
仔细观察,确定他不是玩笑,而是真心想给爱女做脸后。
五什图哈哈大乐,大马金刀地坐下:“贤婿说得没错,是老夫着相了。夫人快快端坐,让舒舒跟贤婿行过礼,免得误了吉时。”
钮祜禄氏:???
大惊,眼神询问:早起跟女儿一起用的宽心面,里面也没放熊心豹子胆啊!怎么好好的,你这老货竟然狂悖至斯?
五什图也用眼神回之:为何?为咱们舒舒扬扬名!
也好让那些个长舌公、长舌妇们知道。不管前头宣旨时是怎么回事,总之舒舒深受五阿哥爱重。处处抬举,色色样样都替她想到头里。连他这个当阿玛的,都跟着扬眉吐气。
这理由强大的……
让钮祜禄氏再想不到丝毫理由拒绝,只随后坐下,无限慈爱地看着面前一对小夫妻。
笑着笑着,眼底就有泪光闪烁:“让五阿哥见笑了,臣妇与拙夫膝下只得一女,自小爱逾珍宝,惯得一身娇蛮脾气。以往想着,日后为她找个小户人家倒也无碍。”
“哪想着憨瓜长大个儿,竟让她有命高嫁皇家?”
“自打圣旨下,府上就重金请了位曾在宫中教导规矩的嬷嬷。可到底时间仓促,肯定有所阙漏。臣妇不敢要求阿哥爷体贴包容,只求她
若是犯轴。您务必往府上捎个信儿来,臣妇亲往教导她。”
这是怕他上来混不吝劲儿,疯起来连自家福晋都不放过???
弘昼摇头失笑,继而郑重拱手:“岳母放心,小婿虽荒唐,却好在护短。对自己人,向来好到没了边儿!酒肉朋友尚如此,更何况自家福晋?必定珍而重之,不让她受丝毫委屈。”
钮祜禄氏拭了拭泪,重又笑开:“有阿哥爷这句,臣妇就放心了。”
说完,她又看向爱女:“虽则阿哥爷宽厚,吾儿也不可娇蛮。打今儿起,你就不再是阿玛额娘面前的娇娇女,而是皇家儿媳妇了。务必将礼仪规矩等记心间,严守孝道,温良恭俭。”
“上孝顺皇上、皇后与裕嫔娘娘,下管理府中内务。勿使阿哥爷在百忙之中,还要为琐事烦心……”
隔着繁复华丽的盖头,舒舒的白眼都快翻上天。
一句我是五福晋,不是五阿哥所的管家差点忍不住脱口而出。就听得身边传来一阵轻笑:“别别别,岳母可别这么说。舒舒是小婿圣旨赐婚,八抬大轿娶来的嫡福晋。”
“大婚后只管跟小婿一起吃香喝辣,哪用几多辛苦?”
“事事劳烦福晋,还用下头的奴才们做什么!”
嗯???
这么放心不好吧?谨防奴大欺主啊!!
钮祜禄氏心下迟疑,想着归宁日悄悄提点女儿一二。如今却笑得比春风还要和煦:“臣妇就知道,吾儿是个有福的。果不其然,皇恩浩荡,就将她指给了贤婿……”
因着弘昼打从指婚到现在的种种,已经很成功地消除了钮祜禄氏对他的成见。
所以她这话说得极为真心,不带丝毫牵强。
听得在场观礼的其余人等:……
无限拜服。
就觉得她不愧是能当皇子岳母的人,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简直绝了!若嫁与五阿哥都是有福,那她们或者她们的妹妹、女儿等,岂不是祖坟都连了烟囱?
感知到她这真心夸奖的弘昼乐,再度拱了拱手。又把小福晋打横抱起:“时辰不早,小婿与福晋拜别岳父岳母,这便回宫去行合卺之礼。归宁日,再带福晋与二老请安。”
哈???
五什图夫妻震惊,早就等候多时,准备背妹妹上
彩辇的长兄阿克敦惊,全场所有围观者皆惊。
一时不备,又让他得逞的舒舒:!!!
她,她倒是不至于像这些个没见过大场面的古人一样,为了区区个公主抱震惊。可……她前头所在的世界处处讲究实力,男强者可以娇妻美妾,女强者也能美男环绕。
喜欢,彼此同意,就都能名正言顺娶进门。
但不管怎么,都是弱者对强者臣服。
哪有堂堂前先天强者被个小弱鸡抱上彩辇的道理?混,混像个弱兮兮依附强者的废物美人。
拒绝被这样类比的她直接想也不想的,一个千斤坠下去。
坠得弘昼当时就红了脸,好好的美娇娘差点儿脱手而出,知道是福晋在搞怪的他赶紧放低姿态:“好福晋莫闹,脚上沾了地不吉利事小,伤了你就不好了。”
舒舒这些日子没少被突击各种皇家礼仪,知道牵涉到皇家,再小的事儿也能被说成大事。
搞不好她自己一条卿卿小命都不够,还得拉着亲人一起遭殃。
实力大减,双拳难敌许许多多手,又很珍惜现在家人的她赶紧收了力道:“那,那阿哥……”
“嗯?福晋唤爷什么?”
他这一提醒,舒舒就不由想起前头这人那听在别人耳朵里也许实力宠妻,她听了却只想拧拳头揍人的话。气得她双眉拧成川字,双手紧紧握成拳。
思量了又思量,才在屈辱一阵跟屈辱一声中,果断选了后者:“爷!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的,爷快放我下来。”
如愿听到这声爷的弘昼眉开眼笑:“真好听,福晋以后就这么叫!”
舒舒:……
忍着揍人的冲动又重复了一句,并遭到果断拒绝:“那怎么行?爷磨破了嘴皮子,才终于得到皇阿玛首肯,当然要将福晋亲自迎上彩辇,怎能假手于人?”
“福晋放心,彩辇就在院门口,近得很,爷能轻松应付。”
神特么的能轻松应付!!!
舒舒语塞,刚想再说什么,狗男人就已经迈开大步走了起来。
就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新娘子被新郎官小心翼翼抱着。快步却无比稳妥地走向彩辇,在命妇协助下将人好生放在了轿子中。
后来的史书、野史、传记等皆对此做了记载。都说太上皇与太后恩爱甚笃,迎亲日便亲至后母家。废舅兄背姊妹上轿旧俗,自抱太后上彩辇。时人争相模仿,渐渐成风。
却不知作为新娘子,舒舒并不,至少现在并不觉得浪漫。
反而还轻轻一拳锤在轿门子上,气咻咻说道:“这笔帐我记下了,早晚连本带利讨回来!!!”
喜欢公主抱是么?
呵,回头让你体验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