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相怜 卫灵儿再去看舒瑾,脸上的笑愈发……

林盛扶着定远侯夫人从冯家的船上下来。

不等回去, 他已迫不及待向定远侯夫人问起情况。

定远侯夫人嗔怪看林盛一眼:“哪里就能在外面聊这些事情?”

林盛耳朵红了红,匆忙扶侯夫人回去了。

待再无旁人,他扶着侯夫人坐下, 倒一杯冰镇酸梅汤递过去,又一次询问。

侯夫人喝过酸梅汤才不紧不慢笑道:“我瞧过了, 那小娘子确实是个好的,盛哥儿眼光不错。”

被肯定的林盛眉眼欢喜:“卫小娘子知书达礼、温柔善良……”

“若不是个好的, 我也没脸求到母亲跟前。”

侯夫人含笑看他一眼:“也该说你是到得这般年纪, 会考虑这些事了。”说着脸上又有为难之色, “你喜欢, 母亲我自然不会反对,何况那小娘子很不错,可你父亲那边, 恐怕是不大容易。”

“喜欢归喜欢, 前程便不要考虑了么?”

“那位卫家的小娘子……”

林盛听定远侯夫人谈及这些,脸上的笑容消失,肃然道:“母亲,前程功名合该我自己去挣。”

“哪有指望着一门好亲事、指望着自己夫人的道理。”

“这绝不是大丈夫所为。”

林盛语气坚定说。

定远侯夫人目露无奈,轻叹:“你这孩子。”她手指虚点一点林盛,“也没说要你不努力了光指望夫人,可你的夫人若能对你的前程有所助益, 许多事自然事半功倍,比遇到事情对方帮不上忙, 无疑好上太多。你如何能不懂?”

“当真说起来, 我也是盼着你喜欢便好的。”

“可说到底婚姻大事,不能儿戏,你父亲那边更要徐徐图之。”

林盛微笑:“母亲若能帮我, 这事儿便成了一半。但我心里也晓得,想说服父亲,首先得我挣下功名,才能去和父亲分说这件事,所以来年科考,我定会努力的,请母亲务必放心。”

顿一顿,林盛又说:“之后这些日子便须得母亲多费心留神注意着了。”

侯夫人会意点头:“好,母亲答应你便是。”

“多谢母亲!”

林盛与定远侯夫人郑重行一礼,脸上的笑容愈深。

侯夫人同样笑着。

对林盛所说来年科考会努力的话,她很满意。

若那卫家的小娘子能激励林盛一门心思考个好功名,便也不算全无作用。

至于往后如何……

自是日后再说,定远侯府的门,到底不是那么好进的。

……

舒家的船沿着河面往下游而去。

两岸景致与风光尽收眼底,翠绿山林偶现一点或粉或红的明丽色彩,远处山峦起伏,云雾蔼蔼。

山明水秀,碧空如洗,草木繁茂,心旷神怡。

而甲板上的舒静怡,正兴致勃勃指挥着丫鬟仆从支起小炉子烤河鲜。

鱼是从河里现捞上来的,船上各种调料也都是现成的。

舒静怡吩咐丫鬟婆子把鱼处理好,便要烤鱼来吃,也不嫌热了,非要在旁边守着。

卫昭对此也很感兴趣。

他从船舱出去,跑到舒静怡的身边蹲下,陪她一起守。

舒静怡歪着脑袋去看小炉子的火势,卫昭便跟着她一起歪脑袋。舒静怡嫌火势小了,烤鱼烤得太慢,特地拿扇子来扇风,卫昭跟着取来扇子给小炉子扇风。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活脱脱两个活宝。

舒静柔却觉得小炉子边热的厉害,加上天气本就热,担心他们中暑。

她让丫鬟盛两碗冰镇绿豆汤,亲自送到甲板上去。

舒凯挂心舒静怡,不一会儿便在船舱里坐不住,也出去了。

留下卫灵儿和舒瑾在这里。

“下棋吗?”

舒瑾抬眼看一看卫灵儿,问她道。

卫灵儿摇头。

舒瑾便放下手中棋子,起身走到另一处案几前坐下,卫灵儿跟过去。

舒瑾又吩咐底下的人送进来两碗冰镇绿豆汤。

卫灵儿坐在他对面,只有他们在,她单手托腮看着舒瑾,放心问道:“大表哥得知定远侯夫人在船上时,是不是觉得有不对劲,才吩咐人将我喊回来的?”

舒瑾淡淡道:“你不是也觉得不大自在吗?”

“是啊。”卫灵儿弯一弯眼睛说,“所以我感觉大表哥更厉害了。”

舒瑾目光落在满面笑容的卫灵儿身上,默一默,说:“冯家和林家虽有些交情,但倘若是想邀请你们去船上玩,有长辈在自不如只你们几个小娘子舒坦。”

“想来乃长辈有所吩咐,冯家的小娘子无非是遵从而已。”

“怡姐儿柔姐儿和冯家的小娘子从前在一处读书,关系颇亲近,长辈们对她们也算知根知底。”

舒瑾垂下眼,替卫灵儿倒茶:“如此,自是冲着你去的。”

“林家那个二公子,有些过于殷勤了。”

卫灵儿没有立刻应舒瑾的话。

她轻拧了眉,似陷入思索,直至海棠送两碗绿豆汤进来方才回过神。

海棠退出船舱后,卫灵儿眼帘轻抬,望向舒瑾:“难怪定远侯夫人好似总在打量我。”想一想,她复慢慢道,“我方才听怡姐儿说,林家二公子和冯家四小姐从前险些定下亲事,总觉得……”

舒瑾挑了一下眉。

卫灵儿变成端坐的姿势,乖巧说:“但我目下不准备考虑这些事,应当没什么要紧。”

舒瑾唇边浮现一抹浅浅笑意:“暂且的确不必放在心上。”

“林家二公子来年要参加科考。”

卫灵儿便也听明白了。

本是侯府少爷,如果得功名在身,在婚事上,会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那么定远侯夫人今日的相看便更加意味深长。

无论她想稳住或者扰乱林盛的心神,若林盛存在那般心思,大约不会真心应允,只是权宜之计。

“卫灵儿”无非是个供她这位侯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

知晓这一点,卫灵儿反而略略安心。

她实在没有精力在婚姻之事上和任何人纠缠。

卫灵儿再去看舒瑾,脸上的笑愈发乖巧:“我记得姨母说过,凯表哥明年也要参考科考的吧?”

舒瑾颔首:“嗯。”

卫灵儿微微一笑:“那我便提前祝凯表哥蟾宫折桂、金榜题目了。”

“鱼烤好了!”

舒静怡含笑的声音一时传过来,舒瑾和卫灵儿都看过去。

只见她端着一盘烤鱼,快步进来船舱,献宝似的送到他们面前。

“大哥哥,表姐,你们尝尝!”

舒静怡笑吟吟示意丫鬟递上干净的碗筷,眼底满是期待。

舒瑾和卫灵儿便都提筷,品尝在舒静怡亲自监督下烤出来的河鱼味道如何。

……

落日余晖铺满河面,波光粼粼之际,他们一行人从船上下来了。

舒静怡逛市集的要求仍是被满足。

卫灵儿牵着卫昭走在舒静怡、舒静柔和舒凯后面。

而舒瑾信步闲庭走在最后。

比起白天,天将黑未黑之际的市集又有不同。

路过一处可以靠射箭赢各种小玩意的小摊时,最近恰巧在学射箭的卫昭少有的挪不动步子。

卫灵儿笑问:“想试试?”

“嗯!”卫昭用力点头,承认了。

卫灵儿微笑说:“好,那我们试一试。”

她带卫昭在小摊前停下脚步,海棠询问摊贩价钱、规矩之类的事宜。

摊贩说花十文钱可以射五支箭。

只要射出去的箭穿过圆环,便可赢下圆环下面缀着的东西。

圆环大小不一,最小的只有铜板大小,想射中并不是那么容易,相应的,它下面挂着一枚玉佩。那玉佩的质地谈不上多好,但比起射一支箭所需花费的铜板而言,若可以赢下,自是大赚特赚。

“先试五支箭?”

卫灵儿询问过卫昭,待他点头,才吩咐海棠付钱。

摊贩所用的箭乃是木箭,和卫灵儿、卫昭随舒瑾在扶风院学习射箭时所用的箭是不一样的。

卫昭本为初学,又非用惯的弓箭,连续五箭,一无所获。

他放下手里那把不大趁手的弓,皱起眉,漆黑的眸子盯着那些圆环。

卫灵儿伸手揉一揉他的脑袋:“要不要姐姐也试试?”

卫昭闻言,仰头看卫灵儿,眨一眨眼睛。

卫灵儿笑了下,让海棠再付十文钱。

那摊贩见卫灵儿要试,热情指点起她:“小娘子待会莫着急,瞧准了再出手。这也不难的,昨儿才一个小娘子将一块玉佩赢了去,想起来叫我心疼得很。”

一面说一面递来五支木箭。

卫灵儿笑容温柔:“想来昨日那位小娘子不一般,不是我能比的。”

她拿起卫昭之前用的那把弓,又拿起一支箭,搭箭拉弓之际,摊贩一吆喝,路过的行人见一漂亮小娘子要出手,纷纷围上来凑热闹。周围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卫灵儿和卫昭停下脚步时,走在他们后面的舒瑾同样停下来了。

他原本站定在卫灵儿身后安静看着,因四周多出的人,往卫灵儿的方向又略靠近两步。

眼见有人想越过他继续往卫灵儿的身边凑,舒瑾皱眉,冷冷瞥那人一眼。

对方被舒瑾冷冰冰的样子震慑,讪讪退后了几步。

卫灵儿正忙着瞄准圆环,没有注意身后动静。

这种小摊上的弓箭质量都不怎么好,拿在手里也无什么手感,和寻常意义上的射箭也有些不同。

她首先瞄准的是一个比较大的圆环,成功的几率大些。

倘若成功射中,能得到一把糖。

卫灵儿原本以为问题不大。

然而一箭射出去之后,箭头在圆环边缘撞了下,随之被弹了出去:失败了。

四周有围观的小孩发出惋惜的声音。

卫昭则悄悄对卫灵儿说了句:“姐姐加油!”

卫灵儿微笑一点头,尝试第二箭,总算是成功了。

那摊贩爽利抓过一把饴糖给卫昭笑道:“小娘子也是个练家子啊。”

然卫灵儿知道自己表现有多差。

晓得舒瑾在,她回头无奈看一眼他,舒瑾淡定道:“再试试。”

卫灵儿转过脸去。

不过,瞄准更小的圆环的第三箭没有任何意外失败了。

当她准备继续射第四箭,舒瑾从她的身后伸出手,虚碰一碰她的胳膊,帮她调整姿势。卫灵儿微怔,偏过头,去看舒瑾,却只能望见他抬起的手臂垂落的衣袖。

“来。”

舒瑾声音不高不低,示意卫灵儿试一试。

卫灵儿收回视线,嘴角微翘,将第四箭射了出去。

她赢下一个小巧的不倒翁。

“大表哥,你要不要试一试?”

将不倒翁递给卫昭后,卫灵儿问舒瑾,又说,“我们还有一支箭。”

她觉得舒瑾的射箭之术大概比她以为的厉害。

从刚刚对她的指点也可窥见端倪。

舒瑾对上卫灵儿笑意盈盈的眸子,便从她手中接过那把弓,又接过那支箭。

他问:“想要什么?”

仿佛无论想要什么都可以。

见舒瑾这般自信,卫灵儿眉眼弯弯:“大表哥射中的,都好。”

舒瑾一笑,不再多言。

他手中的箭很快瞄准最小的那一枚悬挂着玉佩的圆环。

小贩见状笑道:“这位公子,这可是不容易……”似想劝舒瑾慎重一些,却未等话说罢,舒瑾手中的箭已然射了出去,木箭迅速穿过小小圆环,快到周围的人反应不及,甚至未看清楚那一幕。

卫灵儿最先反应过来,一声惊叹:“大表哥好厉害!”

卫昭跟着也惊叹。

围观的人这才慢慢回过神,喝彩声接连响起。

小贩脸色反因此变得不怎么好看。

之前对卫灵儿说有小娘子赢下过玉佩的话是他胡编乱造,这玉佩更从未有人射中过……可那么多人看着,总不好抵赖,小贩笑不出来,哭丧着脸取下玉佩。

舒瑾随手把那枚玉佩递给卫灵儿。

卫灵儿微讶中笑问:“大表哥要送给我吗?”

舒瑾多看一眼那枚玉佩,质地实在不怎么样,便说:“随便拿着玩吧。”

卫灵儿却弯着眼睛说:“多谢大表哥。”

围观的百姓里有人见当真可以赢下玉佩,跃跃欲试,嚷着要小贩再拿别的好东西出来。

小贩打起精神,张罗起新生意。

舒静怡等人早已去到别处,瞧不见踪影。

放下手里的那把弓,舒瑾收回落在卫灵儿脸上的视线,平静道:“走吧。”

卫昭对那枚玉佩感兴趣,卫灵儿便拿给他,又牵起他跟上舒瑾脚步。

后来寻见舒静怡他们,出门已大半日,他们也回府了。

那枚舒瑾从小摊上赢回来的、并不怎么值钱的玉佩,卫昭在睡觉之前拿回给了卫灵儿。因是准备休息了,她便没有特地收起来,卫灵儿随手将它塞在枕下。

夜深之际,房间闷热。

卫灵儿自梦中醒来,她没有喊海棠,寻到帕子擦干净额头和脖颈的汗,拥着薄被兀自沉默的坐在帐幔里发呆。

呆坐过半天,从枕下摸出那枚玉佩。

借着微弱的光线,卫灵儿看一看捏在手里的玉佩,悄悄下床,找了个匣子,将玉佩放进去。

“小姐?”

海棠依然被些许的动静吵醒。

卫灵儿扬声道:“没事,睡吧,我起床喝杯水,也回去睡了。”

话音落下,她折回床榻前。

海棠依然进来看一看。

发现卫灵儿躺下了,稍微查看下窗户,海棠又退出去。

这一天夜里,卫灵儿却没有再睡着。

梦中所见场景一幕又一幕,一直在她脑海里浮现。

……

端午过后,卫灵儿和之前那样,继续和卫昭一起跟着舒瑾练习射箭。

直到六月将至,她的箭术已是不错,便不再日日如此。

先前在北灵寺为父母点长明灯的事宜也终于落定。

期间寺中高僧日夜不断诵经念佛以超度亡魂,历经七七四十九日,才算功成,往后卫灵儿和卫昭可去北灵寺祭拜父母。

为父母点长明灯算是一个意外。

当时没有仔细盘算过日子,但巧合的是,落定之日恰是他们父母的忌日。

去年的这一天,他们的父母骤然遇难,双双亡故。

一切都发生得极为突然,叫人没有任何防备,悄然之中,竟也过去足足一年的时间了。

卫灵儿念着日子特殊,决定带卫昭一道去北灵寺祭拜父母。

她和薛念兰说了,薛念兰不阻拦,允她带卫昭出门,多派了几个仆从跟随。

邺京城中如今已是盛夏,燥热不堪。

坐落于北灵山中的北灵寺有着山间的清凉,不见多少酷暑热意。

入北灵寺,卫灵儿和卫昭依然戴了帷帽。

她紧紧牵着卫昭,在寺中僧人的指引下去到一间小佛堂,这一处佛堂里点着专门供奉他们父母的长明灯。

僧人交待过卫灵儿一些话便退下了。

目送僧人离开,卫灵儿吩咐海棠和宋嬷嬷等人守在外面,牵着卫昭进去。

走到蒲团前,帮卫昭和自己都摘下帷帽,卫灵儿低声说:“昭儿,跪下。”

卫昭小脸紧绷着在蒲团上跪下。

卫灵儿和卫昭一样跪下了。

她点三炷香递给卫昭,又为自己点三炷香,两个人便一起拜了三拜,再将手中的香插进香炉里。

“昭儿,有什么想和爹娘说的话,在这里说吧。”

卫灵儿继续低声对卫昭道。

卫昭点头,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卫灵儿同样闭了眼,心情沉重,未几时,听见身旁响起小小啜泣声。

睁开眼,偏头看一看因为想念父母而止不住哭泣、不停擦眼泪的卫昭,卫灵儿也湿了眼眶。她转过身,把弟弟拥入怀中,轻拍他的后背,却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姐弟两个最终抱在一起哭过一场。

……

发泄一阵,渐渐平复情绪,卫灵儿和卫昭在佛堂里待得许久才离开。

然而从佛堂出来,却见舒瑾过来了,候在外面。

卫灵儿诧异:“大表哥怎么……”

舒瑾见她和卫昭眼角都红红的,问:“能不能进去上几炷香?”

卫灵儿迟疑了下,点了头。

她牵着卫昭领舒瑾进去,待舒瑾上过香后,才一道出来。

舒瑾说:“逝者已矣,表妹节哀顺变。”

“嗯。”卫灵儿应下舒瑾的话。

在失去至亲这一点上……

卫灵儿想,舒瑾与她或是有几分感同身受的。

安慰的话用处却毕竟有限。

卫灵儿和卫昭今天心情都不怎么好,舒瑾也不多说别的,只安静陪在一旁。

晚一些准备离开北灵寺的时候,卫灵儿让宋嬷嬷再去捐了些香油钱。

晌午附近,一行人从寺中出来准备下山回城。

她和卫昭依然如来时那样戴着帷帽。

他们在山下遇到徐庭耀,由于徐庭耀有公事在身,寒暄过两句,便分开了。

徐庭耀则在舒瑾、卫灵儿走后,转身上山去往北灵寺。

事实上,他已经忙完公事,该抓的人抓到了,但在此之外,他恍惚似见到自己父亲上了山。

父亲今日正休沐不假。

可为何会一个人出现在北灵寺?

徐庭耀心下奇怪,且不甚确定自己是否看错,才想去寺里一趟。

迟一些,他在北灵寺发现他的父亲,一身便服的徐阔。

在暗处看着徐阔自寺庙的前殿迈步而出,徐庭耀犹豫了下,没有现身而是隐去自己的踪迹。又记起舒瑾在北灵寺供着他母亲与姐姐的长明灯,徐庭耀沉吟中,潜进去稍作确认,香炉里面有三炷香。

但从这几炷香燃烧的情况看,应是舒瑾之前来时点的。

那他父亲……

徐庭耀按捺不住抓了个在前殿的僧人询问过一番。

……

徐庭耀回到徐府。

得知自己父亲在书房以后,他径自往书房找过去。

“进来。”

徐庭耀敲过门,得到徐阔的应允,方推门而入,反身将房门关严实。

徐阔正在埋头写东西。

他没有抬手,手中毛笔也不停:“办完差事了?”

“是。”徐庭耀和徐阔说了下今天抓到的那个人,片刻才像不经意提起,“我们追那人追到北灵山下,说来奇怪,我好似见到一个人,背影很像父亲,难道父亲今日去过北灵山还是北灵寺?”

徐阔语气平静说:“是去过。”

“纪夫人和静娴的忌日也快到了,趁着今日休沐,去看一看她们。”

徐庭耀面上颔首:“竟然当真是父亲,还以为我看错了。”

他心下震动,以至于震撼。

因为他清楚知道自己父亲在撒谎。

是去过北灵寺,却绝不单纯与纪夫人和舒家大姑娘有关……

徐庭耀拿不准父亲为何隐瞒,又到底在隐瞒什么。

从书房出来,他眉眼微沉,想起从寺中僧人那里打听到的一些消息。

恍惚中再记起在山下碰到舒瑾以及舒瑾的那位卫家表妹卫灵儿。

听说今天是卫灵儿父母的忌日。

是巧合吗?

倘若并非巧合,卫灵儿难道有什么问题?但她,不是一个弱女子而已吗?

徐庭耀的心思瞬间沉下来。

他唯一敢确认的是,他父亲的举动定有缘由。

可……

为何瞒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