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新年的第三天, 寒假结束。

早晨,记者们纷纷等在紫藤花学园附近的街道上,想要拍摄她上学的一幕。

紫藤花学园的学生里, 绝大部人都已经知道了星野社社长是和自己同一所学校的学生的事情。少数不知道的学生被记者拦住想要采访时, 无一例外地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这两位同学,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路上,并肩走向学校的灶门兄妹被一名记者拦住。记者手持麦克风,热切地问道:“请问你们知道星野社社长花梨纯是紫藤花学园在读学生的事情吗?你们平时有没有和花梨纯接触过?”

“抱歉,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兄妹两人对视一眼,灶门炭治郎说道。

“这样啊……”

记者有些失望。但路上上学的学生多得是, 他很快就转向了不远处的下一个目标:“请问……”

“吵死了。”在记者来得及说话之前,被拦住的不死川玄弥就径自用肩膀撞开了记者和摄影师, 头也不回地朝着校门走去。

“……”

与此同时, 灶门炭治郎拉着妹妹,不动声色地快步离开。

靠近学校之后,周围就没有什么记者了。那是因为体育兼生活教师富冈义勇依旧和往常一样, 身穿运动服、手持木刀,面无表情地站在路口。而他旁边的人,是面带疤痕、神情凶悍的数学教师, 不死川实弥。

远远还能看见另一侧的道路上站着另外两名教师。历史教师炼狱杏寿郎的一头火色发丝无论在哪里都无比吸睛。而站在他身旁的,则是山岳一般高大的男人, 灶门炭治郎所在的荀组班主任悲鸣屿行冥。

远处的记者看着校门, 脸色虽然带着几分跃跃欲试,但与守在门口的教师们目光接触后, 顿时停住了试探的步伐。

远处, 几名交警正从街角赶来, 试图在记者的围堵下维持紫藤花中学学生上学路上的秩序。

收回目光, 灶门炭治郎牵着妹妹,快速走进了学校。

和妹妹在校门里分开后,红发少年快步,绕过校舍楼。之后,他停下了脚步。

出现在楼后的阴影中的,是身穿牛角扣大衣与水手服、手里握着手机的紫发少女。

听见脚步声后,少女收回看着手机的目光,回过头来。

“炭治郎!”花梨纯朝着灶门炭治郎挥了挥手,“你看到我发的Line消息了。”

灶门炭治郎的步伐顿了顿。随后,他再次迈开脚步,快步走到了花梨纯面前。

“进来的时候没有被记者发现吧?”他关心地问。

“嗯!我拜托甚尔翻墙把我带了进来。”花梨纯点了点头。

闻言,灶门炭治郎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从包里取出了掌机和U盘,递给了花梨纯。

“还给你。”他说。

“谢谢你帮我保管。”花梨纯接过了掌机和U盘。

她顺手摁了几下掌机按键。在发现显示出来的画面依旧是升级中时,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多意外。

将掌机和U盘装进书包里后,花梨纯转身走了两步,却发现竹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炭治郎?”她回过头,不解地问道。

灶门炭治郎垂眼看着地面上枯黄的草尖。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就只是这样而已吗?”

“诶?”花梨纯有些愕然。

“在电视上看见小纯去京都的时候,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妹妹们都紧张得不得了。”灶门炭治郎轻声说,“小纯,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全国都知道你的身份,而且原本的作家们都无法联系上了吧?”他抬起头,炭火色泽的眼中满是忧虑,“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花梨纯沉默了片刻,最终抬起头,看向了办公室的方向。

“我要去谢罪。”她说。

……

“非常对不起,因为我个人的事情,导致媒体聚集在学校附近,给学校,各位老师和学生们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教师办公室里,花梨纯深深鞠了一躬,并将手里带来的谢罪礼举了出去:“真的很对不起。”

已经快到上课时间,校门也关闭了,原本在校门附近维持秩序的教师已经全部回到了办公室内。看见花梨纯特意跑来教师办公室鞠躬谢罪,教师们都有些发愣。

生物教师蝴蝶香奈惠下意识的掩住了嘴:“在实际承认之前,我一直没有果然就是这孩子的实感……”

“谢罪什么的……”美术教师宇髓天元忍不住开口了,“这倒也没有必要……”

“宇髓老师,一切都是我的责任。”花梨纯打断了宇髓天元的话,“给学校带来的损失,我希望能够尽可能以自己的力量补偿。所以校方提出的补偿方案,我都会尽可能去做。”

沉默持续了片刻,响凯突然站了起来。

“真要说的话,我也有责任。”他走到花梨纯身旁,和她一同向同事鞠躬,“我在一年前就已经发现了这件事情,但也没有向校方报告……”

见状,富冈义勇也跟着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那我也必须谢罪。”他走到两人旁边,直挺挺地站着,“身为生活教师,我虽然发现花梨的成绩和出勤率都有所下降,但却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原因。”

“让学生选择独自面对这些,而非向大人求助,本身就是身为教师、身为成年人的我的失职。所以我愿意和他们一起分担惩罚。”

说完,富冈义勇也跟着低下了头。

“不是,本来就没有这种事必须向校方汇报的规定吧……”不死川实弥有些无语地小声咕哝了一句,“更何况哪所学校没有个把问题学生啊,花梨还不算是这里最让人头疼的……”

说到这里,他想到了什么,表情瞬间扭曲:“最麻烦的果然还是那个戴着猪头来上学的……”

“嗯!不死川说得对!”炼狱杏寿郎用力点头,“如果花梨少女带来的送给教师的慰问品,那我们当然可以笑纳。但假如是谢罪礼的话,那就无法收下了呢!”

“而且我也赞成富冈的话。”他中气十足地大声说,“在近两年的时间里,身为教导你的教师,却没能在授课之余帮助你一丝一毫,实在让人羞愧,简直想找个地缝钻下去!所以,我也要向你道歉!”

“对不起!”

余光瞥到前方果真出现了一个火红猫头鹰一般的脑袋朝着自己深深鞠躬,花梨纯无计可施,只好把头垂得更低了一点:“……”

僵持之下,花梨纯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你就是花梨君吗?”

花梨纯愣了愣,直起身来。而眼前的教师们纷纷看向她的身后,脸上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理事长?”

花梨纯转过了身,映入她眼帘的,是身穿白色和服羽织,面带微笑的黑发年轻男人。

紫藤花高中属于偏差值很高的私立学校,但学费却并不如其他私立高昂,反而和公立高中相差无几。这一切都归功于创立这所学校的产屋敷家族。

而学校目前的理事长,正是产屋敷一族现任族长,产屋敷耀哉。

认出面前这位俊秀和蔼的男人正是每年开学仪式和毕业仪式上都会讲话的理事长,花梨纯连忙开口:“关于在学校附近引起骚动的事情……”

“这种事情,你不需要担心。”产屋敷耀哉微笑着说道,“从明天开始,学校周边会加强戒备,交警那边也已经打过招呼,记者应该不会再来骚扰这里的孩子们了。”

“义勇他们说得对,谢罪之类的事情完全没有必要。”他从花梨纯的手中接过了她已经举了很久的谢罪礼,“这是点心吗?我们就当作是学生对教师的感谢收下了。”

“接下来,包括花梨君在内的本校所有学生在学校的期间都会受到校方保护,直到毕业为止。”产屋敷耀哉拢了拢羽织的袖子,温和地说,“花梨君只要像一直以来那样,每天放心上学就可以了。”

“……这件事恕难从命。”花梨纯的话让教师们怔了怔,“我希望能办理至少半年的休学手续。”

在掌机失灵的情况下,杂志成刊会比过去更加困难,掌机提供的存储与寄送服务也无法使用。距离《月刊文学》的下一个发行日还有不到两周,必须在此期间完成杂志,并且找到合适的印刷厂、仓库和物流公司。这些工作只用放学时间和周末来做的话完全忙不过来。

所以,在一切稳定下来、确定自己有余力一边处理星野社的事情、一边上课之前,花梨纯决定暂时休学。

“花梨,你确定吗?”富冈义勇低声问道,“等到四月份,你就是高中三年级的学生了。在这种时候办理休学,毕业会变得相当危险。”

“是的,我确定。”花梨纯回答,“因为暂时无法同时兼顾学校和出版社的事情,所以我优先选择了出版社。更何况只要我休学的消息传出去,记者就不会再围堵学校和学生们。大家也都可以安心上学了。”

富冈义勇有些惊讶地盯着花梨纯看了几秒,最终才说:“是吗。那毕业的事情也帮你延后……”

“不。我还是想在一年之后准时毕业。”

紫发少女抿了抿唇,低声说:“虽然决定把出版社的优先度放在个人生活之上,但我并不想放弃自己的生活。”

“我想要和认识的朋友们出席同一场毕业典礼,在典礼上一起合唱校歌,拥有同一张毕业合照和同一本毕业相册。”她顿了顿,“我想在一年之后读东京的大学。”

“为此,即便在休学期间,我也会努力自主学习。一旦有余裕,我就会立刻申请复学。”

爸爸妈妈不得不在星野社和私人生活中二选一,选择了出版社,甚至在生前都无法将亲生女儿找回来。但父母做不到的事情,并不代表她也做不到。

“不需要考虑延后毕业的事情。”面对着教师们,花梨纯朗声说道,“因为我一定会按时毕业。”

……

将带上了理事长签名和印章的休学同意书拿在手中之后,花梨纯朝办公桌后的产屋敷耀哉鞠了一躬。

她刚准备离开,产屋敷耀哉却突然叫住了她:“花梨君。”

花梨纯停下脚步。在她有些不解的目光中,产屋敷耀哉微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在大正时期,产屋敷家曾经有一位女性外嫁。而她嫁的丈夫在当时开设了一家颇为简陋的儿童院,收容无家可归的孩子。”

“那位女性前辈所嫁的男人,姓氏正是花梨。”他轻声说道。

“……”

花梨纯愣愣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她微微睁大眼睛,瞳仁里的光点亮了起来。

她出身的福利院已经存在近百年,而福利院里所有的孩子的姓氏都和福利院的创始人一样,姓花梨。

“那两位前辈如果知道自己开设的福利院能帮助像你这样的孩子的话,他们应该会很高兴。”产屋敷耀哉温和地注视着花梨纯,“我想要说的就是这些。”

“……非常感谢!”

花梨纯再次朝着产屋敷耀哉鞠了一躬,随后离开了理事长办公室。

穿过走廊时,周围的学生们认出了她,纷纷投来目光。想起早上媒体对学生的围堵,花梨纯不由得愧疚了起来。

没走几步,前方迎面走来的不死川玄弥看见她之后脚步一顿,又加快了步伐。

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花梨纯有些紧张,但鸡冠头少年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挡在她面前。

“你……”他张口,顿了顿后又低声说道,“还挺帅气的。”

原以为自己会被责备的花梨纯有些愕然地仰头看着他,过了两秒才反映过来:“谢谢。”

像是开了个头一样,在不死川玄弥把花梨纯拦了下来之后,周围偷偷观察的学生们顿时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搭话。

“真的是你啊……在电视上看到的时候,我还觉得这个女孩子好眼熟,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隔壁班的。”

“开出版社是什么感觉?一定很累吧。但是能当作家的第一个读者,感觉好幸福!”

“看着记者一路跟着你去京都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

“太宰治私底下是什么样子的?”

面对着周围学生们好奇的问题,花梨纯呆呆地站在原地,有点手足无措:“太多人同时问我问题了,听不清……”

“花梨花梨,我每期《月刊文学》都在买的!”有人见状,拿出了特意带在手边的杂志。

“我也是!还有单行本!”立刻有另一个人将早已准备好的杂志和单行本都拿了出来。

“我还在读者来信活动里抽到了签名色纸!”

抽到色纸的学生兴冲冲地问:“新派艺术文化奖的颁奖典礼在三月吧。到时候作家们都会出席吗?”

“……”

听见这个问题,花梨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但是,在任何人来得及开口之前,一旁传来了尖锐的哨音。富冈义勇叼着挂在脖颈上的哨子,怀抱木刀,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学生们的身旁。

“走廊里禁止聚集。”他吐出哨子,面无表情地说,“违反的话罚……”

“噫!是富冈老师!”

看见不近人情的体育教师出现,学生们顿时一哄而散。没多久,走廊里就只剩下富冈义勇和花梨纯两个人了。

“这就要回去了吗?”看见花梨纯手里拿着的休学同意书后,富冈义勇还是问了一句。

“是的。今天麻烦各位老师和理事长了。”花梨纯点了点头。

学校已经开始上课,校门口没能堵到她的记者也已经散开了。

在花梨纯回到星野社时,坐在沙发上的禅院甚尔头也没回,随随便便地抬起手朝她打了个招呼:“哟。”

“我回来了。”

花梨纯将休学通知书收好后,从柜子里取出一沓钞票,转身回到休息区,放在了禅院甚尔的面前。

男人靠在沙发上的姿势没有变,目光随意扫了一眼:“如果这些是做饭的报酬,那你可真大方。”

“除了做饭的报酬外,还有预付给你的薪水。”

花梨纯在禅院甚尔对面坐了下来:“星野社现在正面临着成败的关键时刻。没有了掌机之后,一切都要像其他的出版社一样,一件件来,没有任何快捷途径可走。这些事情我一个人做不完,所以需要你的帮助。”

“固定月薪依旧是过去说到的五十万。但还有随着工作结果浮动的奖金。除此之外,惠依旧暂住在炭治郎家里,食宿学费等费用都由我来付。而甚尔,你的吃住都在星野社解决,出版社内的设施也可以自由使用。”

她郑重地对禅院甚尔说,“由我来负责编辑工作,而你负责销售和业务联络。总有一天,老师们会回来。而在那之前,绝对要好好守住星野社。”

盯着花梨纯看了几秒,禅院甚尔笑了笑,将懒洋洋靠在沙发靠背上的身体直起来,手掌按在了桌面装钱的信封上。

“光是这些还太少了。不过既然能随便看书,那我这次就姑且答应你。”他拿起信封掂了掂,冲着花梨纯毫不掩饰地翘起嘴角,“以后我要股份。”

……

一月十五日。

在有关星野社社长的新闻热度未消之时,《月刊文学》新一期杂志如同往常一样定时上市。

三弦屋书店里,店主夫妇一大早就在店门口摆上了“《月刊文学》最新号已到货”的看板;

伊达书屋,戴着圆片眼镜的杂志区负责人小心翼翼地将书架上的杂志摆放整齐;

理想国书屋,戴着口罩的小山嘉也从书架上拿起了一本《月刊文学》,转身排入了收银台前的长队里;

白浪社《文艺时代》编辑部,刚结束外勤回来的青山千绘子拎着书店的购物袋快步走到了放置竞争对手出版物的书架前,将袋子里的几本《月刊文学》摆了上去;

咒术高专,五条悟哼着歌,惯例抱着十本《月刊文学》往宿舍方向走去;

灶门家的面包店里,灶门炭治郎和妹妹祢豆子在店内就餐区的角落装好了新的书架。随后,两人一起合作,从箱子里取出了这两年里发行的每一期《月刊文学》,以及星野社出版的单行本,在书架上摆满了一整排。

东京的一家网咖里,曾经跟踪如月瑠乃的狗仔从租用的隔间里走了出来。

经过网咖的图书区,余光瞥到了摆满了其中一整个借阅书架的《月刊文学》和星野社出版的单行本时,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在野口智的新闻发酵时,他就和当初偷拍如月瑠乃时一样,跟踪拍摄了野口智。也正是因此,他在青山墓园发现了曾经踩碎他相机的花梨纯。

在那之后,他跟踪花梨纯去过几家书店,确定她是星野社社长之后,怀着报复的心态,将她的料卖给了电视台。

然而,此时此刻,看着因为新闻效应而铺天盖地的星野社新刊宣传,他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得出来。

……

那一天,《月刊文学》刚刚上架,就被好奇的人们一抢而空。同期发行的所有杂志销量都被《月刊文学》的销量远远抛在身后。

即便这一期的杂志上只刊登了芥川龙之介、坂口安吾和菲茨杰拉德三名读者们耳熟能详的作家的,除此之外刊登的文章都是新人作品,包括响凯的《忍者鬼丸传》,但这一期《月刊文学》的销量依旧和上期一样,超过了四百万册。

***

两个月后。

文豪狗狗消失时遗留下的作品,早已在一月的杂志上刊登完毕。从二月开始,星野社在官方网站上公布了过去的各位老师暂停创作活动的通知。当期杂志上刊登的,全部都是新人作品。

三月亦然。《月刊文学》三月号刊登的作品,也包括了夏油杰打磨许久的新作。

因为太宰治等作家暂停创作的公告,星野社经历了一阵兵荒马乱的时期。与此同时,各家媒体也对此再次进行了大量讨论。评论节目的风向从探究、猜测星野社与作家们的真实面目,变成了对媒体行为的反思。

“媒体采访的限度到底在哪里?”电视节目上,评论员一改前段时间的风格,板着脸说道,“出版社与作家的工作,就只是出书而已。但现在的社会甚至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想要好好写作的作家,甚至对一个女高中生穷追猛打。”

“现在星野社的老作家们集体停止发表作品,让人不得不将其视为对媒体行为的抗议……”

“八卦也应该有个限度……不管是添油加醋猜测事实的媒体记者,还是热衷于探究作家隐私的观众,都应该好好反思自己的行为,不要在失去之后才认识到错误……”

正和过去相反,现在支持星野社、批判媒体行为的节目反而更加吸引观众,能获得更高的收视率。

看着电视上的新闻节目,出门跑了一天业务的禅院甚尔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个评论员一个月前还不是这样说的。现在维护星野社反倒成了热门话题了。真是帮墙头草。”

“更何况作家为了抗议集体停止创作……这不也是在添油加醋地猜测事实吗?结果他们还是为了收视率做着一样的事情。”他松了松脖颈上为了谈业务而人生第一次戴上的、令人不适的领带,随手将它扔在了沙发上。

“不需要在乎无关紧要的人的评价。”坐在电脑前处理订单数据的花梨纯头也没有抬,“我们只要做该做的事情就好。”

看见恒星剧团发来了对《银河铁道之夜》公演计划是否继续下去的询问,她想了想,最终回复: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距离花梨纯的身份曝光,已经过了三个多月。如今,《月刊文学》的销量稳定在了三百万册左右。

而星野社门口蹲守的记者,也从一开始围得水泄不通,到后来人数逐渐变少。

直至现在,对于已经不再神秘的星野社,记者们也已经失去了兴趣。

……

三月二十日。

上午,走到窗前时,花梨纯望向星野社门外的道路,发现这是三个多月来,星野社外头一次没有任何记者蹲守的一天。

“果然已经失去兴趣了啊。”她看着清爽的街道笑了笑,随后转身,背上门边的包,准备出门去书店。

目光掠过一旁柜子上的掌机时,花梨纯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拿了起来。

像过去三个月里一样,她不抱希望地随意摁了一下掌机的按键。

屏幕亮了起来。而这一次,出现在花梨纯眼前的,并不是和往常一样的升级提示。

【来自《复兴吧!文豪出版社》的提示:系统升级完毕!Loading...】

花梨纯先是一愣,随后瞳仁下意识地缩紧,眼中倒映出屏幕发着光的影子:“……诶?”

在花梨纯的手中,掌机一亮。而随着欢快的开机音乐一同显示出来的,是三个多月里从未出现过的界面,也是过去近两年里,她见得最多的画面。

星野社的像素略缩图。

在她来得及做什么之前,暌违三个月的消息突然弹了出来。

【来自《复兴吧!文豪出版社》的提示:信箱已经快要爆炸啦!请及时清理信箱!】

她明明刚清理过信箱没多久。

怔怔地盯着掌机看了好几秒,花梨纯突然猜想到了什么,转身就一把打开门,几步跑到了信箱前。

随着信箱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前一晚还空荡荡的信箱里,顿时顺着门滑落了十几个厚厚的大牛皮纸信封,噼里啪啦地掉在了地上。

花梨纯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随后连忙蹲了下来,捡拾着地上的信封。

牛皮纸信封上并没有邮政系统的邮票和邮戳,信封表面上甚至一个字都没有写,这些东西都是来信人亲手放进星野社邮箱里的。

将沉重的信封叠放在一起后,花梨纯拿起最上面的一个,将里面厚厚的一沓稿纸抽了出来。

稿纸封面上的字令她屏住了呼吸。

《人间失格》,太宰治。

【来自《复兴吧!文豪出版社》的提示:您已获得S级作品《人间失格》×1】

【来自《复兴吧!文豪出版社》的提示:您已获得S级作品《污浊了的忧伤之中》×1】

【来自《复兴吧!文豪出版社》的提示:……】

一旁的掌机疯狂闪烁,获得S级作品时的提示音接连不断地响起,但花梨纯已经顾不得掌机了。她抬起头,看见不远处十字路口前正在等信号灯的路人,于是连忙跑了过去。

“请问,”她从背后抓住了路人的手臂,急匆匆地问道,“刚才你有没有看见往那边的信箱里放信的人?”

虽然被花梨纯吓了一跳,但路人依旧老老实实地回答:“是一个穿着沙色风衣、看上去大概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放完信之后,他就往那边去了。”

“……谢谢你。”

花梨纯抱着怀里的文稿,朝着路人指的方向跑去。

穿过两片街区,前方出现的,是熟悉的鹤见川。花梨纯第一次捞起太宰犬的地方。

一口气跑到河堤上,花梨纯抱着怀里的文稿,一边喘息着一边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河岸边的人影身上,凝住。

一个身穿沙色风衣、身材修长的黑发青年正沿着河岸缓缓走着。他背对着花梨纯,步伐不紧不慢,穿着棕黑色皮鞋的脚时不时轻轻踢着河畔湿润的青草。青年插在衣兜里的手腕,依稀从袖口下露出一小截雪白的绷带。

花梨纯下意识地从河堤上方跟了过去。

距离沙色风衣的青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花梨纯停下了脚步。

“太宰老师?”她有些难以置信,又带着几分就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期待发出了声音。

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呢?

下一秒,花梨纯就得到了答案。

那是因为踢着青草的青年停下了动作。他转身,朝着河堤上方的花梨纯抬起了一双鸢色的眼睛。

随后,花梨纯看见他笑着点了点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