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前世(萧珏视角)上 前世(萧珏视角)……
小簌簌一动都不敢动了, 两只手紧抓着座位,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嗓子中又发出很小的声音, 道着, “殿下,好了, 好了好了。”
萧珏微微抬头。
他没听到胎动,倒是听到了她的心跳声。
男人唇角微扯, 起了身, “你这小家伙, 紧张什么?”
簌簌被他这般打趣的一唤, 小脸儿更红,嘴唇嗫喏, 没说出话来。
萧珏不紧不慢地回了去,也便就此罢了。
返回竹苑,马车停了, 他抬手挡着车檐,单手抱她下来, 这宿, 他没走。
小簌簌沐过浴后出来, 便瞧了出来, 他的意思似乎是要睡在这儿了, 是以, 她上了床后, 乖乖地去了里边儿,给那男人让出地方来。
那男人洗过澡后敞着怀儿回来,坐在了外头。
簌簌把自己裹在香衾中, 只露个小脑袋。
萧珏上了床后,曲肘抵在床上,侧身朝里,大手很随意地扒开了小姑娘的被子,打眼儿一看,只见人穿的严严实实,正仰着雪白的小脸儿,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男人“嗤”了一声,剑眉微蹙,旋即凑近了那香喷喷的小人儿,哑声道:“你这是有多怕孤睡你?”这说话之间,嗅着她的香气,与她鼻尖相碰,含住了她的唇瓣,但裹了两下而已,倒是松开了她。
如此簌簌也吓坏了,手下意识便摸向了小腹。
萧珏倒是没继续要怎样,唤人递来书,坐起了身去,让她睡了。
簌簌这方才放了心,转眸扫了一眼那男人手中拿着的书,瞧着名字,那好像是本佛书?
她心下极为好奇。
萧珏竟然还看起了佛书?
在簌簌看来,他是一个鬼神不惧的人,还能静下心来,看佛书么?
夜晚很快静了下来,屋中烛影摇摇。
簌簌枕边放着的那半块白玉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萧珏是看上了佛书,且恰恰是在看那婆娑蛮咒.......
早在桃花庄,他便零零星星地做过一些奇怪的梦。
梦中有他,有顾簌簌,还有那桃花庄他与顾簌簌所居的小屋,甚至连那猫狗都是一模一样。
梦很清晰,他的感受也很真实,甚至连疼仿佛都亲身经历了一样,但那梦,却与现实有些不同。
他比现实伤的重,也并非是和这小姑娘一起到的那村庄,而是在此初遇。
他独自一人漂来。
而她本就生活在此。
是她,救了他。
一切还要从头说起。
那时四月之初,阳光明媚,他遭了萧奈的暗算,右腿与心口均中了箭,与今生一样,跳下了矮崖,而后被湍流的河水冲到了未知之地。
那未知之地,就是桃花庄。
他不知道他是遇难后过了多久才有的意识,只知道自己睁开眼后,模糊的视线中,看到的第一人便是那小姑娘,听到的第一个声音,也是那小姑娘在唤他......
但他不认得她。
非但是不认得她,便连他自己是谁,他都不记得了。
他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接着他便再度失去了意识,不知过了多久,等再睁开眼睛后,已经躺在了床上,胸口和腿上的伤已被那小姑娘处理,包扎好了。
但他昏昏沉沉,一直发着高烧。
那小姑娘在他身边忙忙碌碌,也在他耳边叨叨咕咕,不断地在安慰他,告诉他别害怕。
他依旧脑中一片空白,昏昏沉沉,好似一直在死亡的边缘徘徊,醒了昏,昏了醒,意识很浅很淡,记忆中只有他初醒时看到的那张她的小脸儿,耳边也只有她一个人软柔的小声音........
那个声音,在他生死之间,不断地唤着他,不断地把他从死亡中唤醒,不断地告诉他要振作。
终是整整过了七天,他方才脱离了危险,真正地醒来,但他的右腿一动也不能动了,且除了她以外,他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就到了这里,更不知道是谁把自己害成了这样。
他什么都不知道,半丝记忆都无。
那种感觉,好似人黑夜中走在钢丝之上,什么也看不见,不知他人的目的,不知自己的仇人是谁,在哪,亦不知自己的目标和方向,好像随时可能跌下万丈深渊,如此,让他阴郁,甚至自闭。
与他的阴郁恰恰相反,见他醒了后,那小姑娘极为欢实,更很兴奋,在他身旁,软软的小嗓音一直没闲着,笑吟吟地与他说话。
“你终于醒了!”
“你还疼不疼?”
“你叫什么名字?”
“你家住哪?”
“你怎么漂到这来了?”
“是谁伤了你?”
“你几岁?”
她问了他许多问题。
他一句也回答不上,加之肉-体的疼痛,让他愈发地烦躁,终是冷冷冰冰地吐出了一个字。
“滚。”
他冷着脸,沉声如此道着,她显然一怔,小嗓子中发出了很小很软的声音,而后又小心地望了他好一会儿,终是走开。
但不时之后,她又跑了回来,还是那一副天真烂漫,欢天喜地的模样。
她不知从哪采了许多的花儿,捧在手中给了他,道着,“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又很疼,所以心情不好,但不要难过,至少你还活着!活着,便会有希望,你看这花儿,多美,多香,等你好了,过阵子复原了,就可以出去看花,看草,看天,看地,跑跑跳跳了,多好!所以别难过,开心起来呀!”
她说着把那一捧花递给了他。
但他依旧,“我说,滚。”
她一脸茫然,也很无辜。
“你别这样,我走了,谁照顾你呢?你想想开心的事,多笑一笑就好了。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相信我!还有,不要总说‘滚’好不好。”
他没再说,但也没笑。
那小姑娘忽闪着长长翘翘的羽睫,很小心地看了他许久,而后将花儿插在了一个瓶子中,摆在板凳上,又将板凳挪到了他视线所及的地方,摆好了后,很是满意,终是回眸,朝着他微微一笑。
彼时阳光正浓,那笑像他阴郁内心中的一束光,就那么不经意间,照进了他的心里,刻在了他的心上。
她是五日后方才知道他失去了记忆的。
他没主动与她说。
他没主动和她说过任何话,态度依旧恶劣,只是她再度问起之时,他冷淡,言简意赅地答了话。
然她对他的冷漠一点都不在意,相反对他更好,照顾他,开导他,始终暖的像一个小太阳一般。
“连名字都不记得了,那我给你取一个吧,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四毛!”
她眉眼弯弯,笑成了月牙形,抱着怀中的小白猫,拎起它一只爪子,朝着他挠一挠,跟他挥挥手,逗他笑,哄他开心。
但他依旧没笑。
他笑不出来。
他行动不便,已经残废了,更什么都记不起来,依旧话很少很少。
但却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注意了那女孩儿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注意起了她说的每一句话,不论是与他所说,还是与他人所说,亦或是与家中的猫狗所说。
他的全部世界,整个记忆之中只有她一个人,她一个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每一个表情。
便就这样,他开始为她牵心。
每听她在厨房中,亦或是绣花之时,不经意的一声呻-吟,或是见她什么时候微微蹙了眉,仿若哪里不适之时,他都会有牵心之感。
而后当她再来到他身边,他便会把她从头到脚地仔细查看一遍,去寻找她有无受伤之处,有无妆容变化的地方。
他也曾几次三番地想直接问她,关怀她,但终是没有说出口。
她每天都笑盈盈的,为他洗衣做饭,端茶倒水,逗他笑,给他讲邻里间的趣事,教他心怀希望。
她是他黑暗内心中唯一的光。
但他依旧从未主动和她说过话,更从未关怀过她,从未为她做过什么。
直到两个月后的一天。
她去河边洗衣,招来了别村的两个无赖。。
他在屋中听她软软地声音,反击着别人,听到两个男人在外嬉皮笑脸地朝她吹着口哨,说着一些不三不四,大胆放-浪的话。
他缓缓地攥上了手,且越攥越紧。
终,他不知道他是怎么站起来的。
他拎着一把椅子便出了去,直奔门外那俩个男人,一下便将那椅子抡在了其中一个的头上,且骑在了那吓惨了的男人身上,将他置于死地般的往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