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完结
安样一瞬间不知道做什么表情, 这是他们自从认识之后,分开的时间最久的一次。
陈婶跟陈静都已经走了过去。
“这可算是安全到家,在大门口迎接你们的时候, 也只能远远瞧着,安全就好, 安全就好, 饺子已经包好, 一会一定得一人吃上一大碗。”
沈阁笑着点头应是。
陈静在旁边看着杨振。
“咋沈阁瘦了, 你这一点没变啊?”
杨振看看沈阁,又看看自己。
“我可不能跟沈阁比,他打起来仗不要命,还哪有时间吃饭。”
安样锅里还在炒菜,也腾不出来手,没过去, 但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她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 他为了国家,可以豁得出去性命, 自己应该是骄傲的,但她是会心疼的。
团聚的场面很热闹,所以也没注意到安样跟沈阁没说话。
陈叔摆摆手。
“进屋,我再跟你们说一下这次的事情,刚刚开会的时候不好说。”
沈阁跟杨振又跟着一起进了堂屋里。
陈婶在烧火。
“沈阁一直都这样,一上了战场, 那是真的不要命, 之前年轻那会更拼。”
安样知道, 她见过沈阁身上的疤。
“应该的。”
她也说不了别的。
陈静倒是知道安样说的是实话,干的就是当兵的,那有战争就要站在第一线。
“能平安回来就好,我是真心希望天下和平,永远不要有战争。”
饭菜做好天也黑了。
沈阁跟杨振过来端菜。
“辛苦娘准备这么多。”
杨振笑呵呵的。
陈婶把筷子洗好,哎呦一声。
“主要还是她们俩干的,安样掌勺,她做的饭是最好吃的。”
杨振两只手端两个盘子。
“那是辛苦弟妹了。”
安样谦虚想的笑笑。
“应该的,你们的功劳才是最大的。”
做的一桌子都是好菜,还有包的饺子。
饭桌上就六个人。
“赶紧趁热吃,这下子安心不少,沈阁你不是受伤了吗?多吃点,咱们不怕,补回来。”
陈婶边说边给沈阁夹了一个大鸡腿。
沈阁赶紧递过去碗接着。
“谢谢婶子。”
陈婶又把剩下的一个给杨振夹过去。
“都吃,这一走也是八九个月,军属也没那么好当的,都在家里每天过的提心吊胆的。”
说着就觉得想掉泪,她也没办法,家里的俩儿子,一个女婿都是干这个的。
陈叔伸手敲敲桌子。
“这会是吃饭团聚呢,你这又哭干啥?”
陈婶瞪了他一眼。
“你管我,我劝你少说我,我还没说你呢,这俩都派出去,你可真是厉害啊。”
陈叔没想到就引火上身,又赶紧使眼色。
“孩子都在呢,你说这个干啥。”
陈婶懒得搭理他。
“也就是我跟着你吃这么多的苦。”
安样跟陈静对视一眼,默默的都没开口,老两口拌嘴,他们不要插嘴。
不过也只是说了一会,也就没再说。
吃完饭也八点多,又收拾一下饭桌,陈叔就让他们赶紧回去,这么久都没见,人家小两口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虽然天黑,但今天天上有很多星星。
安样出了陈婶家的门口就走的很快,她从做饭的时候,就心里窝着一口气,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
沈阁看着她的背影,快走了几步跟上,伸手拉着她的手。
“别生气了。”
安样想拽回来自己的手,但是他力气很大,甩是甩不掉的。
“我没生气。”
说完话头还別到另外一边,不看他。
沈阁是不打算松手的。
“你生气不生气我一下子就能看的出来,生气对身体不好。”
安样抿着嘴,一句话都没说。
沈阁嘴角轻笑。
“跟你说件事情,我给你写了一封信,你要看看吗?”
安样低着头不吭声。
沈阁伸手拉着她站着不动,然后自己走到她前面。
“来,我背你。”
安样抿嘴轻轻笑了起来,哄人的招数还是这么老套。
“我有腿。”
沈阁站直转身看她。
“可算是开口说话了,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跟我讲话。”
安样就知道自己又被骗了,立刻绕过他就要走。
沈阁伸手拉着她的胳膊。
“我腿疼。”
安样皱了皱眉头,立刻就着急起来。
“我看看,哪里疼,不是说修养的差不多了吗?你每次都这样,就不能不让我担心吗?”
沈阁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我真的很想你。”
安样明白自己就是又被他骗了,这么简单的骗术,她都能上当,可真是关心则乱。
“松手,这是在外面。”
沈阁非常听话的就松开了手,但还是牵着她。
“我上了战场就会这样,毕竟每个人都在拼命,我跟他们没什么两样,每个人的命都很珍贵。”
安样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自己别扭的点不过是心疼他。
俩人牵着手慢慢的走着。
沈阁的手很热,四月份的晚上还是很凉的。
“我知道,但我心疼你,这又是你的职责所在,所以别扭的是我自己而已。”
安样说的是心里话,没有一个家属会不担心的。
“可我又觉得很骄傲。”
沈阁低头看着她。
“能听到你这么说,我也很高兴,其实我受伤躺在医院里的时候,就知道你肯定会生我的气,怎么样?我是不是足够了解你。”
安样重重的哼了一声。
“是,你啥都了解。”
沈阁站在她的面前。
“来,我背你。”
安样倒是直接拒绝。
“你腿还没好,不用背我。”
沈阁还是示意让她上来。
“我腿已经好了,在那边都训练好一段时间。”
安样抿抿嘴,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然后推开家里的大门。
“家门口,背什么背。”
说完自己先进去。
沈阁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他一时还真的没注意到。
沈阁在去陈家之前行李就让警卫员送回来。
“哎,可算是到家。”
然后在家堂屋里转悠了一下。
“这是我给你写的信。”从包里拿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
安样坐下来倒上两杯茶。
“你还有时间写信?”
伸手接了过来,慢慢的打开。
沈阁喝上一口热茶。
“我上战场之前写的,每个人都要写,其实在接到任务的时候,我就准备好想写的,但一时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写这封信的时候就离开你很久,我才知道分开之后的我有很多话要说。”
安样意外的看他一眼,又开始看向这封信。
“安样同志:
见字如面,这是离开你的第三个月,临走的时候你问我,有什么想跟你说的吗?我当时不知道说什么,战争是很残酷的,我要担负的东西太多,但我又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如果我没有回来,希望你能守我一辈子,可我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又想算了,你如果能遇到一个比我对你还好的人,那也可以的。
我不擅长写信,因为在你出现之前,能让我牵挂的并不多,上过战场很多次,这样的信我从来没写过,曾经我也以为我再也不会跟一个人组成家庭,可后来一切都在慢慢发生改变。
安样,等我回来。”
安样看着这寥寥数字,伸手从桌子旁边的笔筒里拿笔出来,在纸的后面写上一句话。
“好啊,不过前半句我答应,后面的可能不行,因为大概遇不到比你对我更好的人了。”
然后笑着递给沈阁。
沈阁接过来看了一眼,就低头笑了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安样发现心意相通是种很奇妙的感觉,他能瞬间懂你所有的反应,也能明白你所有的情绪,她小时候是会害怕婚姻,但现在她又觉得这场婚姻治愈了自己,这个家庭也治愈了自己。
“沈阁,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沈阁坐在她的对面,握着她的手。
“你说。”
安样抿嘴想了一下。
“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才认识你。”
她这句话其实很早就想说出来,但一直都觉得不是合适的机会,这次是非常想说。
沈阁是个何等聪明的人,他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我知道,其实我从很久很久之前就知道。”
只是在等着她有一天能够完全愿意心甘情愿的跟自己说出来。
安样没有惊讶,只是愣了几秒钟就笑了起来。
“沈阁。”
沈阁伸手揉揉她的脑袋。
“我在。”
第二天起床,又是一样的生活,似乎变了一些,又有些没变。
沈阁早上五点去军区训练,虽然他现在不负责早上的直接训练,但是要锻炼自己。
安样六点起床做早饭,院子里的鸡鸭也都喂上。
早饭煮的小米粥,还有炒的早春的小青菜,煎的荷包蛋,热的玉米面好面两掺的窝窝头。
沈阁回来又洗手洗脸。
两个人坐下来一起吃早饭。
六月份,平南军区接受嘉奖,嘉奖的是任务中表现好的一些同志,还有牺牲同志的一些抚恤发放。
战争代表着伤亡。
王秀净又选了一个好日子来给于小路办婚礼。
“这些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还不错?”
安样看她又开始操心这个事情。
“小路对象没意见吧?”
王秀净手里还在做剪纸,大红色的双喜。
“没意见,我这个儿媳妇可通情达理,亲家一家也能理解,所以这不是我就这又准备上,暑假里办,咱们军区最近也没啥大事。”
安样看着她的剪纸,还挺好看的,但是自己不会剪。
“小兰呢,暑假回来不?”
王秀净连连点头。
“回来,都已经说好,再说这不是家里办喜事吗?这一家人也好久没聚齐过,我现在想想,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都要平平安安的。”
谁说不是呢?
“哎,你家的呢?咋说?”
安样摊开手,信上都是报平安,说自己没事,其他的也没多说。
“不知道,愿意回来就回来,不愿意就算。”
王秀净叹气。
“你要不就跟我一样,赶紧催着他们结婚生孩子,咱们一起带孩子在玩。”
安样把请帖给她整理好。
“算了吧,他们结婚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不过带孩子,我说过,生孙女就给带,别的就算。”
王秀净边啧啧边摇头。
“老陈家也是,除了丫丫一个闺女,愣是都没。”
说完之后又压低了声音。
“这事要不你去拜拜。”
安样想说的是,这生男生女,也跟女方没关系,但也没解释。
“顺其自然。”
王秀净乐呵呵的又剪了好几张双喜字,特别的开心,折腾那么久,可算是能把儿媳妇娶进门。
安样这两个月气色很好,不用为人提心吊胆,吃的舒坦睡的舒坦。
下午收到沈期的电报,说他那边已经期末考试结束,可以马上回家。
沈阁顺道下班拿回来给安样的。
“你说他除了上学,就没别的事情要忙吗?不是说在学校也有工作的?怎么这么着急就回来。”
安样接过来看了两眼。
“人家这么着急回来还不是为了见你,过年的时候几个人都没高兴起来,过完年就直接走的。”
沈阁笑着叹气。
“看到小期的一封电报,我就能想到那三个也会回来。”
安样了然的点点头,这是肯定的,几个人是商量好的。
“那怎么办?把他们轰出去。”
沈阁吃了一口饼,他是觉得现在的日子刚刚好,几个人回来太闹腾。
“轰是轰不出去,都是自己养的。”
语气很是无奈。
安样笑呵呵的,喝了一口面汤。
“不过小路要结婚,他们几个有时间也是要回来的,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沈阁想起来这两天于长友在自己面前老得意。
“现在孩子一晃就要结婚,是挺快的,还有一件事情,陈叔要退,预计明年。”
安样放下来碗筷。
“这么快吗?我以为还要几年。”
沈阁点头。
“陈叔年纪到了,退了之后应该就去首都养老,这样的职级是要在首都的。”
安样想了一下。
“首都挺不错的,医疗条件起码是最好的。”
老人最需要的就是这个。
吃过饭,安样在院子里剪上最先早熟的一串葡萄,洗干净坐在院子里吹凉风吃着水果。
沈阁在厨房里把晚上洗澡的水烧好,然后才出来,坐在安样身边。
“他们几个不在家里,你会觉得无聊吗?”
安样听到他这么问,疑惑的嗯了一声,回头看了他一眼。
“没有无聊,我自己的时间多了起来,也能做自己的事情,挺不错的。”
沈阁知道,她也没闲着,傅远从首都寄回来很多本书,她没事就在家里看书。
“那就好,不过你最近看书看得比较多,眼睛不要近视。”
安样吃了一个葡萄,随手拿起来蒲扇扇了一下。
“我这个年纪应该不会近视,只会老花眼吧。”
沈阁仔细的看看安样,然后实在的摇头。
“没有,你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多岁,一点都没变?”
安样虽然知道他夸张,但是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年轻。
“你的嘴现在跟沈途也是差不多。”
沈阁赶紧摇头。
“不一样的,我们俩性质不一样,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
安样心里一点点都不信。
“你觉得你能骗到我吗?”
六月十号,沈期简单的背着一个包就到家。
紧接着十五号,沈途到家。
安样在家里看着他们俩,就知道全部都让沈阁给说中了。
“你外交部那边没事了吗?”
沈途拿着勺子抱着半个西瓜吃,还是家里好。
“没有什么大事,缺了我也不算啥事,主要是我们罗老师要给我介绍对象,相亲,我就赶紧请假跑回来避两天。”
沈期在旁边哈哈笑了起来,他知道这件事情。
安样也是第一次听说,用眼神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边沈途。
“确实不错,长的好,人聪明,给你介绍对象是不错的。”
沈途觉得自己嘴里的西瓜都不甜了。
“娘,我暂时不打算结婚,也从来没往那个方向上想过。”
安样敷衍的点点头。
沈途看着话多,还长的有些花里胡哨的,但确实是没开窍。
“那你跟你老师好好的解释,也不会一定要给你介绍的,首都比你优秀的小年轻应该很多。”
沈途一下子就着急了。
“娘,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你亲儿子啊,我难道在您心里不是最优秀的吗?”
家里现在西瓜多,这一整个切开,沈期跟沈途每人半个。
“二哥,娘说的也是实话。”
沈期是个添油加醋的。
沈途抿抿嘴。
“行吧,我这一趟回去就跟我老师说。”
安样看着他,又想想家里有什么菜。
“你请了多久的假?”
“两个星期。”
沈途特别高兴,他回来主要也是看看他爹,虽然爹可能不是很想见到自己,但儿子非要孝顺,谁也挡不住。
安样本来以为他就回来待几天,就想着赶紧做点好吃的,但听到两个星期,就又不着急了。
“行,前几天沈期回来家里的菜都做完,小期,你去你严叔叔那里,给咱们家登记一下,需要的菜。”
沈期哎了一声,把自己的西瓜放到桌子上转身出去。
沈途在后面还不忘记喊。
“多定一些,大哥跟小余没几天到家。”
安样把针线筐拿过来,随手把沈余的衬衣给缝一下扣子。
“你们几个商量好的?”
沈途大方的点头。
“让沈期先回来打的头阵,摸一下情况,然后我们陆续放心回来。”
安样不懂现在小年轻的脑回路。
中午吃饭的时候沈阁回来就见到沈途,也算是一副父慈子孝的平静场面。
安样做的炸酱面,天气热,吃这个正好。
十七号,沈练跟沈余在车站碰到,一起回到家里的。
严格也陆续的把定的菜给送过来,还是肉比较多。
“这个是牛肉的大骨头,我是给家里买的,想着你们估计也喜欢吃,就给你们也带了一份。”
这是今天现杀的牛骨头,可新鲜呢。
安样打开篮子的盖子看看,很新鲜,而且上面的肉很多。
“谢了,回头你记上,我把钱准备好。”
严格哎呦一声。
“嫂子甭客气,就当是我这个当叔叔送几个孩子吃的,都是一起看着长大的,而且我要是收你钱,方慈演出回来能数落我一顿。”
安样没再推辞,应了下来。
“那还是要谢谢你。”
方慈带着文工团到各个村里演出,已经走一个月了。
安样把篮子提着回家,还挺沉的。
“沈途,把大地锅刷一下,然后烧水,你严叔叔送来的大骨头,今天我卤一下。”
沈练去军区了,在家里闲着没事。
沈期跟沈余在下棋,也是有半年没见面。
沈途赶紧就哎了一声,他就喜欢干这样的活。
“好,我这就来,严叔叔人真好。”
安样没理他,先用清水洗了一遍,然后就放到大地锅里,里面放上葱姜料酒,都是去腥的,先煮开去一下血水。
“你们毕业是跟七八级的一起是吧?”
沈途在灶口烧火点头。
“是,八二年,我得到消息,外交学院应该明年恢复招生,我准备要考研,罗老师答应我,如果我考研的成绩非常优秀,就破格让学校发我本科毕业证,不用上完四年。”
安样在准备一会卤大棒骨的配菜。
“你应该没问题吧。”
沈途这个倒是不谦虚。
“是,我想早点进入外交学院,这一年多在外交学院学习,我明白自己缺的是什么,所以就更加要迫不及待的去接受系统的教育。”
安样能理解他的想法。
“但沈途,欲速则不达,做事情还是要一步步的来,其实如果不是你从小打下来的基础,我是不同意你这么去做的,即使你考的再好也不行,做人做事最重要的就是要脚踏实地。”
沈途懂这些道理,爹娘从小对他的教导,他都有时刻记着。
说着话,锅里的大棒骨也煮开,把上面的浮沫给全部撇一下,然后捞出来棒骨放到清水里洗干净。
沈途又站起来把锅给洗干净。
然后重新放上一锅的水,再把大棒骨给放进去,放自家做的辣酱,外加葱姜蒜,桂皮八角,盐酱油白糖,一大勺的酒,开始大火煮开,再换小火炖入味。
另外开始和面,准备做手擀面,不能只吃大棒骨,番茄鸡蛋拌面。
面条刚刚擀好。
沈练从军区拿了两本书回来。
“娘,做的什么啊?这么香。”
他是真的不夸张,还没进院子就闻到。
沈途已经解放自己的双手,他在锅底放的是小劈柴,比较耐烧。
“娘炖的大棒骨,看着就好吃。”
沈练觉得能让沈途都说好吃的,肯定错不了。
“娘,您辛苦了。”
安样把面条切好,其实还好,厨房的大窗户是打开的,还有小风吹着。
“没事,你爹呢?”
沈练倒了一杯凉白开。
“我爹在开会,我溜达了一会,又拿了两本书就回来。”
沈途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墙上挂着的照片,这还是他们准备上大学的时候拍的,一九七七年,都过去两年了。
“娘,等到有机会我们再拍一家全家的吧。”
安样转头看了一眼。
“行,不过你爹不能随便离开,估计还是要等有照相的来到军区,还要你们都在才能拍。”
沈期跟沈余也往墙上看了一眼。
“这得啥时候能凑巧呢。”
等到沈阁下班,饭也做的差不多。
大地锅里的汤已经炖的就剩下一碗,骨头完全入味,上面肉也不少,安样给盛到一个大盆里。
沈途给端了出去。
沈期哇了一声。
“这也太多了吧。”
安样在煤火炉上下的手擀面,捞出来过凉水,番茄鸡蛋酱也炒好。
“把面条也都盛上。”
一家人也都做的整整齐齐的。
“吃吧,炖了这么多。”
沈阁先拿出来一根。
“这是严格送来的?”
沈途紧接着拿出来已经啃上。
“这真的好香,还入味,这上面的脆骨也好吃。”
安样敲了敲大棒骨。
“里面的骨髓也是有营养的,可以喝掉。”
这么多人,家里更加不剩下菜。
吃完饭沈期跟沈余去洗碗,他们俩做饭的时候没干活。
沈阁坐了一会就回军区。
安样知道他估计明年要接陈叔的位置,现在是最忙的时候。
沈练看看沈途。
“你还有几天假期啊?”
沈途刚刚喝了一口泡好的茶,正是舒服的时候,就听到了这句话。
“没几天,大哥,你这可欺负人。”
沈练就是故意的。
“那你要收拾行李赶紧走吧。”
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沈途知道自己打不过,所以闭嘴。
到七月下旬,几个人都陆陆续续的离开军区,他们都不是有完整的假期,各自其实都很忙。
不过安样了解他们,就算是再忙,也愿意请假回来,经过沈阁的这件事情,他们都又有了一些不小的变化。
一九七九年年底,陈柏的妻子怀孕了。
陈婶高兴地不行,又加上陈叔过完年三月份就要正式办理退休。
他们还是很高兴地,养老的地方已经安排好,就在首都,以后就是带带重孙,过上更加安稳的日子。
今年过年陈永军一家也都回来。
陈皖已经毕业,现在在机关单位工作,陈南是跟沈练他们一样考的大学。
这是陈婶在军区过的最后一个年。
大年二十八,陈从军赵丽华风尘仆仆的赶到。
“你们咋现在才到家啊。”
陈婶带着安样跟陈静过去在军区门口等着接他们,见面第一句就是这话。
陈永军跟陈静和安样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赶紧就哄亲娘。
“本来是说要早点回来的,但那边出了一些事情,我们就耽误下来了。”
赵丽华跟妯娌小姑子刚刚说完一句话,也赶紧过来解释。
“确实,那边正经工作不能耽误。”
陈婶理解他们,只是看看也没瞅见俩孙子。
“他们俩没回来?”
“没回来,这不是你们过了年就要去首都,就在那边再团圆吃上饭,这个年就让他们陪着我爹娘了。”
赵丽华又给解释了一句。
陈婶听着也没啥意见,毕竟亲家那边也没人。
安样跟陈静在后面帮忙提着行李。
到了家里,赵丽华才有时间跟安样陈静说话。
“沈练他们几个呢?今年回来没?”
安样摆手。
“没回来,沈练临时有任务,沈途是在首都待着,他明年要提前考研试试,沈余更不用说了,他在干啥我们也不清楚,沈期跟着教授出国工作。”
四个人还真是都各有各的事情。
赵丽华听着都有些惊讶,这也是很多年没见。
“沈练他们几个可以啊,真是厉害。”
陈静在旁边听着也赶紧点头。
“这几个孩子脑袋瓜聪明,咱也羡慕不来。”
赵丽华赶紧附和的点头。
“你家丫丫呢?”
“回来了,跟同学出去玩,还没回来。”
都长大了,有自己的圈子。
赵丽华这么一看,今年家里就俩孩子。
“不过安样,这升上去的是沈阁不?”
安样抿嘴笑笑。
“是,通知已经发出来了。”
赵丽华还是挺为他们高兴地。
“沈阁也算是最年轻的了,主要是他有军功。”
安样知道他按道理来说还是要再晚几年的,但这是陈叔到年纪了,又加上沈阁立功,如果从外面直接再空降,不如沈阁了解,这才是破格提拔。
“陈叔跟陈婶一走,还真的很不习惯。”
陈静也是的,主要是一走,以后再想随时见,就很难。
“我想着即使退休,也能继续住在咱们军区的,但规定上不行。”
安样理解她的想法。
一九八零年的三月二号。
严格找了一辆货车,过来搬运东西。
陈家的东西也都已经打包好。
陈婶拉着安样跟陈静掉眼泪。
“以后就不能常见了,我这心里难受了好久。”
安样也是,鼻子酸酸的。
“婶子,没事的,我以后每年都去看你们,沈期跟沈途也在首都,我已经去过电报,让他们没啥事就过去看你们,而且陈皖陈南都在,陈柏的妻子也怀孕,你们啊,可要忙着呢,”
陈静已经在哭。
“娘,我以后跟安样一起去看您。”
陈婶也只能往好的方面想。
“你们呢,也都照顾好自己,安样沈阁我是不担心的,静静你这几年也是有长进的,但是性格还是要改改,别这么拧,容易吃亏。”
陈静边哭边点头。
陈叔在跟沈阁杨振说话,
“平南就交给你们这一代,未来还是要靠你们的。”
沈阁敬了一个礼。
也到了时间,陈叔跟陈婶不能再拖,坐上车就离开了军区。
陈静哭的不行,安样只能扶着她。
沈阁跟安样点点头,就跟杨振他们回去工作了。
军区里的日子过的跟往常一样,一日三餐,一年四季。
一九八零年秋天,沈途成功提前完成大学学习,踏入外交学院正式的开始自己的外交之路。
一九八二年六月份,沈练,沈余,沈期全部毕业。
沈余还要继续上学,他那个专业需要更进一步的深造。
沈期被分配到了央视电视台工作,不过他还在继续读书,想要考研。
沈练被分配到南部军区,开始工作。
傅远邀请安样去到首在学校里给学生们上了一节课。
安样主要是过去看陈婶陈叔的,也就没推掉,在首都待了大半个月才回来。
陈柏的孩子是个儿子,算是陈家第四代的第一个重孙辈。
陈叔很是失望,出去遛弯都不愿意带,虽然重孙还挺聪明听话的。
八二年春节,沈练他们几个一起打了电话商量好空出来时间回家,还都跟安样说不回来。
安样菜都没买多少。
沈阁在家里收拾屋子,找到几年前照的全家照。
“这怎么都花了?”
安样凑过去看看。
“这质量不是很好,花就花了吧,以后再拍。”
沈阁叹了一声气。
“人都没回来,想拍也难。”
安样听出来这话音里的意思?
“哎呦,你可别跟我说你是想孩子们了?”
沈阁把照片放下来。
“我想他们干啥,回来叽叽喳喳的吵的我头疼。”
安样一眼就看穿他了。
“家里又没有别人,你这么说能骗过谁啊?骗自己啊?”
沈阁抿抿嘴不说话。
“我还是看书吧,跟你吵架也吵不过。”
安样在擀饺子皮,放到外面给冻上,自己一个人包也慢,早几天包也能来得及。
“你说你这么多年饺子也不会包,还得我自己来。”
沈阁叹了一声气,把书给放下来,拿起来一张饺子皮。
“我来包。”
安样赶紧又从他手里拿了过来。
“你还是算了,看书吧,看书适合你,这粮食可经不起你的糟蹋。”
沈阁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
“那我包还是不包啊?”
安样笑了起来。
“不用你,我自己来。”
沈阁算算时间,今天是大年二十七,也没几天过年。
“我去把春联写了。”
安样还真是给忘记春联的事情。
“去写吧,我红纸放在柜子里了。”
沈阁把红纸从柜子里拿出来,剪刀又利落的裁剪好,心里有句子,提起来毛笔就直接写,刚刚下笔,就听到外面喊了一嗓子。
“爹,娘,我们回来了。”
沈阁手里的毛笔给落了墨水在纸上,他叹了一口气,有些孩子真的不能想,不然人还没到,这祸已经闯下来了。
安样也看到上面滴的墨点,笑了起来。
“沈阁同志,我相信你能给改好的。”
沈练他们几个在院子里喊了一声没人答应,这会掀开门帘进来,一个包饺子,一个写春联。
“爹,娘,新年快乐。”
安样抬头看他们一眼。
“你们不是不回来吗?我菜都买的少。”
沈练他们几个把行李放下来。
“都是沈途的主意,他说有惊喜。”
沈途也是没想到,他爹娘还真是见过大世面的,这都能不动。
“小期,快去找严叔叔,我记得军区里最后一天采买是二十八,我们还能赶上。”
沈期到家还没坐下来,就被指挥着出去。
沈练凑到他爹面前。
“爹,需要帮忙吗?”
沈阁一口气把这一个字写完。
“你看这个字有没有问题?”
沈练仔细看看。
“没有。”
沈阁冲着安样挑眉。
“看,怎么样?是不是挺不错的。”
安样无奈的笑笑。
“是,不错。”
沈阁把毛笔递给沈练。
“剩下的你都写完吧。”
沈途是很饿,洗完手就坐下来帮忙包饺子。
沈余在后面默默的把哥哥弟弟的行李都给放到屋子里。
安样还是照旧把他们的房间都打扫了一遍,里面都很干净。
沈练刚刚把对联写好,沈期从外面跑进来。
“爹娘,刚刚严叔叔说他请了照相的过来,说是给咱们军区里过年拍照的,咱们要去吗?”
沈阁正想到这个。
“去。”
拍照还是要好好准备一下的,安样去换了一身衣服。
沈阁倒是没换,他在军区里一直这样。
安样跟沈阁坐在前面,他们四个按照顺序站在后面。
拍照的师傅在前面倒数。
“三,二,一。”
这是一九八二年春节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