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虽说掉马来的猝不及防让场面有些许失控,但我和夏油杰此时都明白目前状况的重点并不在我的身上…

回头望去,开枪袭击的是正是那头体格和肉身通通接近逆天bug一般存在的杀手没有别人。

而这家伙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就意味着——

五条悟战败!

……

几分钟后

我沿着来时的方向夺路狂奔。

和那名杀手对打起来的夏油本来还召了个什么会飞的东西叼着我逃了一小阵。可惜根本没有坚持多久,背后的牵扯之力猝不及防突然消失,八成是操控它的主人也被打败。

情况危急。

我现在似乎失去了所有能够庇护我的战力,陷入到了最糟的孤身一人状态!

当时,在得知我是“夏油郁”而并非“天内理子”时,我哥就不准再准许我踏入天元大人所在的薨星宫内部了。

原因是天元此刻状态极不稳定,若是进入之人并非星浆体的话,那么很有可能那位随时可能暴走的大人对其采取的便是攻击而并非保护措施了……这点是我之前所不曾得知的情报。

而之所以会造成现在这种二人团灭的局势,归根结底也是因为我们对于那名半路杀出的熊咬金所掌握的情报少之又少。

当初要是知道他能一拳一个男高生打架跟闹着玩儿似的分分钟锤爆俩最强,哪还能让夏油杰和五条悟分开行动啊……

二打一不讲武德它不香么?

“哈…哈……”

脱离咒灵的搬运,现在的我双腿像是灌了铅迈出沉重步伐,稍微有些供氧不足。

由于刚刚溜时为抵挡住术师杀手和夏油纠缠间抽空朝我飞来的攻击,迫不得已又使用了几次异能,因此现在反噬愈发严重……

视线变得鲜红一片,仿佛是游戏里残血状态视角。

忍着肺部撕裂的痛感,略微停顿下来依靠喘息平复,我抬手擦掉不断从眼眶里冒出来的温热液体,抹得满手心手背都是腥甜的黏腻。

已经快要…

到此为止了么?

“……”

好难受。

但还活着。

我要活下去!

依靠着毅力重又前行了几米,很快我就找到了或许能够给我目前状况带来转机的某人,只可惜眼前的这位现在的样子似乎比我还要狼狈上几分……

五条悟。

平日里张扬、傲气,说话时眼角眉梢都好似跳跃着阳光的少年此刻毫无生气地趟在地上。

血淋淋,脏兮兮,像只被蹂.躏后随意遗弃的破布娃娃。

身上似雪一般纯白的部分尽数被鲜血染红,雪色的头发,雪色的睫羽,白皙漂亮的、光是看着就能令人联想到无数美好事物的脸蛋,无一幸免。

有种樱花被车轮碾到黑泥里去的感觉。

好脏,也是真的狼狈,却无端滋生出美感,甚至让见者的我感到一股没来由的兴奋……

“……”

甩掉不清醒脑子一瞬间浮现出来的乱七八糟念头,也没犹豫,我跌跌撞撞接近仰面躺倒的五条。

…别死啊。

在一动不动的他跟前缓缓蹲下,我一手去探对方鼻息,另一手覆上五条出血量有些夸张的额头,将人被打湿黏在一块的那部分发丝掀开一些,露出下边狰狞的豁口。

致命伤在这里么?

伤口不大,刺得非常草率,但看得出深度惊人。

大约等鲜红色过去后,流出来的便是其他颜色的东西了吧……

鼻息脉搏也完全消失。

真是不给人留一点希望。

“死透了……吗?”

皱了皱眉,虽然看着明显没有补刀,头好好长脖子上,内容物也还在脑壳里没有被搅拌成奇怪的形状,却是完全没有了活过来的可能性……

等等,或许这时下定论还太早。

万一这家伙躺到最后尸体腐烂、伤口感染、异变成丧尸又能伸着胳膊吐着舌头爬起来和人大战三百回和了呢?

一刹那我神经质地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性。

丧尸片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我的脑袋持续处于混沌状态,并且觉得逻辑丝毫没有哪里不对劲,到最后甚至打算为五条弄一个促进尸体变化的符贴脑门上、好促进他快速变异进化成为丧尸。

我越想越觉得我可以这么做。

加速…时间……对了,千佳偶尔会用来增加睡觉时间的“时符”或许可以利用在这里。

时符顾名思义就是与“时间”有关的符箓,它的作用是能够加速使用者身上时间的流动速度,睡前使用能够轻松达成“有的咒术师表面上只睡了一小时,但其实她睡了二十四个小时”的效果——如果给五条用的话,说不定能让其短时间达成死后进化。

接下来,就是考虑成功率的事情了。

按照千佳那种传统造符法子,虽然几乎没什么损耗,但失败率过高,一遍遍尝试时间不够,术师杀手马上就会找上我来。

并且考虑到神无月的反噬,浪费异能力在这种情况下无疑一种很奢侈的行为。

因此,必须一次成功。

“……”

看来只能尝试极端的法子了。

这么想时,我果断自裙底拿出了还被我保留在身上的、那名原属于Q组织成员的小刀……

我决定赌一把。

*

*

天与咒缚使得伏黑甚尔五感和直觉都远超于常人。

虽然不明具体缘由,但他看得出“星浆体”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不断消耗并迅速趋于虚弱。并且这种类似的消耗在抵挡他朝对方所释放的攻击时进行得尤为明显。

……很奇怪。

小姑娘确实为普通人,也没有咒力,来自盘星教的情报里也是如此显示的。

但是要如何解释容貌改变和攻击反弹的情况?很明显是术式所为。

所以……是以透支生命为代价,强行弥补缺失的天赋么?

类似于游戏中没有蓝条索性消耗血条施展魔法的作弊行为。

和自己一样,不被上天眷顾却又特殊存在于世的猴子……不得不说,这小鬼给他的初始好感倒是比那两个小子要高上不少。

只不过好感并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

所以最终,追寻过去伏黑甚尔还是一刀解决掉了那名少女。

与其说是解决,倒不如说是给予解脱。

她压根没能跑出多远,坚持到五条家的少爷尸首身边已是达到极限。

透支情况非常糟糕,如同被人踩上一脚的蚂蚁,要彻底置于死地似乎需稍稍动上一根手指头。

“……”

作为一名术师杀手,伏黑甚尔早已不会对下手目标产生恻隐的心绪。

可在面对被反噬疼痛到连呜咽也断断续续、蜷缩成小到不可思议一团身体颤抖的女孩,男人握住利器的其中一根手指还是忍不住轻微地动弹了一下。

幅度极小,却也清晰倒映在少女将要涣散的瞳孔当中。

“好痛……呜呜…”

“求求你……可不可以……”

液体不断自眼眶和唇瓣渗出,全都是娇艳花朵般鲜红而美丽的颜色。

红色。

同那几抹鲜艳对比之下显得分外苍白无助的她,那个时候,如同落水之人够及浮木般,朝自己伸出了手。

“求求你——”

“可不可以……至少在杀掉我的时候……”

“请你握住我的手。”

“…”

“……很害怕。”

映入眼帘的,是纤细白嫩、宛如孩子一般过分小巧的手。

不。

14、5岁的年纪,根本就还是孩子。

因为是孩子,所以才会天真到向着企图朝自己挥刀的家伙身上寻求慰藉、提出这样可笑的要求吗?

这种多余的事……

……

算了。

已经无所谓了。

伏黑甚尔垂了下眼,脑海里似乎闪过一只朝自己伸开的更小的手,太久之前的记忆,影像都迷糊了,但他依稀记得,是这样的温度……

也是一般的柔软、温暖,攥起来似乎一捏即碎的脆弱。

“……谢谢你。”

刀刃送出又回收。

一如既往无情与利落。

结束了。

脖颈盛开出绚丽的花,肆意蔓延的曼莎珠华将美好而稚嫩的脸淹没,有花瓣喷洒上他握刀的手腕。

手腕翻转,男人沉默一秒注视,最后扫一眼在被红色花海吞噬的少女,最后不带任何表情地拍开虫型咒灵的嘴,将手伸向了对方——

就在这时。

“!!”

“砰——”

被女孩事先贴在制服鞋底的最后一张符纸猛然爆破,反应快于思考的伏黑甚尔下意识地一个闪身躲过,抬头再望,震愕地与小郁睁开的漠然双眸瞬间对上。

“谢谢你让我成功复制到了啊……”脆弱神情已然不见,讽刺地牵起唇角,她勉强做了个歪头的动作,“虽然还赌你会就此收手来着?……真无情”

却是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只面无表情将什么东西迅速塞到了嘴里。

伏黑甚尔:“……”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已经…

完全摸不清底牌,男人竟然一时没敢立马靠近。

……

可到底是致命一击,即使是利用复制而来“天赋”进行肉.体加成短暂成为“天与暴君”,最终的效果也不过是比普通人回光返照得稍微久些而已。所以在说了两句话并吞掉宿傩手指后,小郁还是麻利断气了。

伏黑甚尔:“……”搞什么啊?

男人这次等了足足五秒,在确认“人被刀就会死”以及“尸体不会说话”等一系列定律、肯定对方不会再次睁眼后,这才满脸不爽地皱眉,将软绵绵失去生息的女孩从五条悟的尸首边捞了过来。

“……怪物。”

他嘟囔。

看来干完这票之后得去寺庙祈祈福了。

诸事不顺……

而结果是,还没等伏黑甚尔再次要将夏油郁塞入兵器库带回盘星教交差,手腕就被一人狠狠钳制住了。

伏黑甚尔:“?”

——这次又要怎样啊!!?

耐心全无地愤然抬头,黑发男人立刻对视向一双仿若被红霞浸染笼罩的苍天之瞳。

“哟,早上好~”

五条悟不知什么时候起从地上坐了起来,头歪着,坐姿似猫。

他瞳孔染血,正冲自己笑得一脸狰狞。

“能不能请你离这孩子远一些呢?”

伏黑甚尔:“……”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