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屋里的贵女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有几个还是身上有品级的宗女。这些人对着石雅娴很客气,话里话外的恭维着。

菀凝很不喜欢这种场合,太过虚伪。

她跟菀珂小声说了几句,就瞧瞧溜了出来。

从屋里出来,她径直往小花园走去。

小花园有座假山,假山下有个山洞,空气清新幽静,很适合偷懒睡觉。

解下披风,整个人靠在山壁上,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菀凝被嘈杂声吵醒。

“不好啦,大格格落水了。快来人啊。”

汤圆立刻起身出去查看,这一看吓的她脸色都白了几分。

她推醒菀凝,着急道:“格格,不好了,石家的格格落水了。费扬古大人家的格格压着二格格,硬说是二格格推的。”

二格格?不就是她二姐。

再别人家做客还把别人家的女儿推下水,如果真是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搞不好两家能成仇。

更别说石雅娴还是皇上内定的太子妃。

想明白这一点,菀凝的瞌睡虫都被吓跑了。她拉着汤圆的手起来,拍拍屁股就往外走。

“我们去瞧瞧。”

她那个二姐虽然脾气不太好,人也骄纵些,害人这种事肯定不会做的,而且还是蠢的在别人家动手。

菀凝过去的时候,蕴绣正高仰着头不依不饶。“国公府了不起啊,国公府就可以肆意伤人了吗?她是你妹妹,你自然帮着她说话。你做证?你作证怎么能算。”

蕴绣身边聚集了好几个贵女,全都附和的点头。

她们对面站着菀珂。此时菀珂正双手护着菀琇,与蕴绣对视着。

菀凝想都没想走过去与两个姐姐站在一起。

余光看到她,菀珂皱眉,“你过来做什么,汤圆赶紧带你家格格回去,这里人多别磕着碰着了。”

这件事摆明了是有人做的陷阱,就是不知道是对国公府还是伯府,亦或者两者都有?

菀凝还是个孩子,帮不上忙不说,可别吓出个好歹来。

菀凝第一次挥开丫头的手臂,她难得面色严肃起来。“我也是国公府的一员,有人要陷害我国公府的人,我怎么能坐视不理?”

她不开口不要紧,这话直接把蕴绣气炸了。蕴绣可不管她是不是小孩子,直接指着她的鼻子说道:“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直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菀凝道:“这里是石家,雅娴出事自然有石家人给她做主,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这么着急给我二姐姐定罪,什么意思还用我说吗?”

她这话就差把‘贼喊捉贼’四个字甩在蕴绣脸上。

蕴绣还是太着急了,她莫不是忘了石雅娴的身份?

这是皇上给太子定下的嫡福晋,其不说石家如何,她出了事,皇上会不调查?真以为现在给她二姐定罪就万事大吉?

菀凝的脸色很不好,她以为蕴绣只是被宠坏了,就跟她二姐姐一样,小孩子脾气,心肠并不坏。

今天的事情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件事从头到尾始作俑者就是蕴绣。

人是蕴绣亲手推进去的,甚至担心人死不了,她还在岸边监督。如果不是恰好有奴才路过,她惊慌之下跑路,她们怕是要等到人死了浮上来才会发现。

至于,她二姐,只能说这孩子倒霉。刚好撞见慌张的蕴绣,蕴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罪责推到她身上。

只要把这件事坐实,不但她能从这件事中摘出来,国公府跟石家的关系也会破裂。

一桩桩一件件算计的清清楚楚,人命在她心里如草芥,当真是恶毒至极。

菀凝的眼神让蕴绣莫名心虚,随后她又想到自己做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人看见。就算菀凝怀疑没有证据又怎样?

怪只怪她倒霉。

想清楚这一点,蕴绣挺挺胸膛,“我只是气不过,石家格格对你们那么好,你们却要害她。”

“我没有。”菀琇死死咬着唇。

现在她心里恨死蕴绣了,她不明白,两人素无往来,对方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推到她身上?

“你也说了,雅娴对我们很好,我们为什么要害她?”菀凝把这个问题抛回去。

她真的很好奇,权势就那么吸引人,能让她对一个六岁的小孩下死手。

哦,差点忘了,蕴绣跟她两个姐姐同龄,年纪也不大。

啧啧,小小年纪心思就歹毒成这样,费扬古知道吗?

蕴绣想也不想,“当然是为了太子妃之位。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觊觎太子妃之位很久了。”

“如今石大人被调往杭州,他妻女自然要跟着去。这一去也没个日头,说不定要等到石格格大选才能回京。石格格的身份咱们都清楚,等她大选,事情就板上钉钉了,她还怎么嫁给太子?”

蕴绣双手环胸,说的信誓旦旦,“今天伯府人来人往,石格格又对她没防备,她索性就害了人性命。”

好厉的牙口。若非大家的立场是对立的,菀凝恨不得给她鼓掌。而她也真的鼓起掌来。

“照蕴绣姐姐的说法,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这件事是姐姐你做的?谁不知道你当初纠缠大阿哥。大阿哥虽然是长子,哪有太子身份尊贵。你跟雅娴年纪相当,你出身也不差,身后还靠着安亲王府。如果雅娴没了,让安亲王运作一番,这太子妃的头衔还不轻飘飘落在你身上?”

“而且怎么就那么巧呢,奴才刚把人救起来,你就抓住了‘凶手’。”

她单手摸着下巴,似笑非笑,“这样看,姐姐,你的嫌疑也很大哦?”

被菀凝盯着,蕴绣心跳的厉害,总觉得自己的所有盘算都被对方看清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她不过是个三岁的娃娃。

蕴绣还想说什么,宁安跟觉罗氏等一众贵妇带着人急匆匆赶来。蕴绣有些遗憾,没能让菀琇认罪。

你说你们不是不和么?怎么一个个上赶着给她辩护。如果不是菀凝跟菀珂,菀琇早被她拿下了。

宁安也好,觉罗氏也罢,她们可不是蕴绣能比的。两人往那里一站,众位贵女不自觉就矮了一截。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好端端的女儿怎么会落水。

一个身穿青色奴婢衣裳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来跪在宁安跟前,她就是那个发现石雅娴落水呼喊的丫头。

说来也巧,菀珂久不见菀凝,就猜到她做什么去了。担心妹妹着凉,她让伯府的丫头帮忙拿了个毯子过去。

那湖泊就在假山不远处,想要去假山势必会路过湖泊。丫头就这样看到了落水的石雅娴。

“那你可有看见是何人所为?”女儿生死未卜,宁安面色狰狞。

丫头缓缓摇头,“奴婢过来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不过,蕴绣格格说是菀琇格格把大格格推下去的。”

一句话把蕴绣暴露在人前,不等宁安开口,觉罗氏便道:“这么说事情是你亲眼所见?”

说着她又看了菀琇一眼,菀琇赶紧表明清白。“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那你又为何恰好出现在这里?”觉罗氏内心也是相信她的,但她却不能明目张胆的维护菀琇。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菀琇机会,让她解释。

菀琇也不是真的傻,她也明白若说不清楚自己就要背负杀人的罪名,她一辈子也就毁了。

“是,是安亲王府的十九格格。今儿女儿穿的衣服跟她撞了,她讽刺女儿几句,女儿心里气闷,就想着来花院子里走走。然后就撞上蕴绣,女儿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蕴绣抓住,她非说女儿推了人。”

菀琇也很冤枉,她自幼偏爱大红色的料子,穿的旗装也都是红色,今日也不例外。偏今日安亲王府的十九格格也穿了件红色旗装。明明两人的衣裳料子、绣色花纹都不一样,对方却不依不饶。

菀琇是个会看碟下菜的,自然不敢跟王府嫡出的格格较真。可对方说的话又实在难听,她心里委屈,就躲出来。

哪知这一躲就被人说成‘杀人犯’。

觉罗氏点点头,她又看向蕴绣,“蕴绣,我问你,菀琇推了雅娴是你亲眼所见吗?”

蕴绣咬着下唇,久久不语。

卿毓格格把人拉在身后,“怎么,你想欺负人不成?”

上次的梁子她可没忘,再次对上觉罗氏卿毓自然没有好感。她道:“别觉得我们伯府好欺负,逼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觉罗氏皱眉,她并未跟卿毓胡搅蛮缠,只道:“事关我公府的声誉,我只知想知道实情而已,你紧张什么?”

宁安也走了出来,她深呼吸,“蕴绣你别怕,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这话就像是给菀琇定罪一样。

不是宁安不相信觉罗氏,菀琇毕竟不是她带大的,这孩子的脾气宁安也知道。气头上做出出格的事情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