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 这一年彻底过去，实验室才成立半年，盈收已经很漂亮了。

这天, 年假前最后一天工作日，员工们大多数已经没什么工作的心思了，各自计划着假期，颜柠在行政部这边翻看着年后的外包业务单子，计划着明年的项目。

这个时候, 粱生的电话进来。

“颜老师, 我是粱生，《美丽人生》的那个减肥嘉宾, 航天局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 ”颜柠回着粱生的话，指尖卷着边页，思绪不受影响的沉浸在业务里，“找我什么事？”

粱生说：“我们最近在找一种耐航天的新型材料，你那边今年研发的新魔角材料有点接近我们的要求, 我是受我们陈院士所托，想和您合作, 一起改良，突破这个材料, 之前找过你实验室, 但是你们实验室的单子排的太满，等下去的话BBZL, 这个周期太长, 所以想年后请你一道, 具体的，我们陈院士想年后约你见一面，到时候详谈，可以吗？”

颜柠：“行，没问题，我初八十点，去你实验室那边。”

粱生：“那年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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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柠很大方的给所有员工都包了厚厚的红封。

下了楼梯，颜柠往外头走，边邀请李羽去自己那过年。

这一年时间，李羽变化很大，人瘦了下来，职业装勾勒出纤细的腰，剪了齐肩短发，干练锐利，业务能力飞升，从上到下，透着一种女强人的气场。

仿佛换了一个人。

“不了，”李羽摇摇头，示意颜柠看向窗外，“我要跟我男朋友一道过年。”

颜柠顺着李羽的视线看过去，入目是一个微胖，看着面向和善，性格温顺的男人。

对方似是也看见了李羽，一刹那间，唇角翘起来，眼睛里嵌着李羽的影子。

李羽主动解释道：“你放心，经历过韩星，我已经知道什么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我考察了他很久，不是轻率做的决定，以后也会清醒的去判断每一件事。”

颜柠自然替她高兴，这世上，本来韩星那样的男人就是少数，为那样的人渣，蒙上一辈子，不相信所有的男人，不值得。

出了实验室。

嘀嘀嘀，连着三声喇叭声。

一辆黄色的阿斯汀马顿停在门口，靓丽的颜色让人眼前一亮。

十分闷骚。

车窗降下来，男人的侧颊线条流畅精致，修长的手臂搭在方向盘上，侧靠在座椅上，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散开，喉结性感，斜斜看过来，“美女，上车吗？”

“搭讪啊，”颜柠勾唇一笑，一只手撑着车顶，微微躬下身子，“陌生人的车不能随便上，要我上你车，总得有个理由。”

男人笑：“你长的像我第一任女友。”

“谁要给你转正，说好了考察三年，”颜柠拍了拍车门，“没个像样点的理由我不上。”

季宴笑：“我带你玩去。”

颜柠勉强同意，“去哪玩？”

季宴：“一个充满烟火气的地方。”

颜柠：“？”

《多情剑客无情剑》里，古龙说：“一个人如果走投无路，心一窄，想寻短剑，就放他去菜市场。”

超市便是这样一个充满烟火气的地方。

和最爱的人，推一辆购物车，慢慢挑选着灵琳琅满目的商品，购物车里的东西慢慢变多，让人满足。

放假拐颜柠去超市购物，这是季宴最热衷的一个项目。

颜柠停在年货一拦，挑选福字。

季宴指着一对穿古装，站在福字两端对望的小人偶，“这个吧，这个好看。”

颜柠：“我觉得还是这个鱼戏莲叶好看，喻意也好。”

季宴：“那两个都拿。”

颜柠：“只有一个大门，也不能贴两个呀，还是拿这个。”

季宴：“还是这个合适，这个代表我，这个代表你，有点像结婚，我们俩都贴一样的，门对门贴着，多好。”

颜柠：“……”

颜柠望天。

迈一步，离季宴远一点，又去挑对联。

季宴说：“我会写对联，买空白的就行。”

颜柠：“你真会？”

季宴：“10级硬笔证，我回去找给你看看。”

颜柠：“你小时候也要考这些证？”

“当然，”季宴说：“人都说挣钱不容易，比起来，败家就容易多了，豪门大企业的竞争，远比普通人内卷更厉害，小时候不吃学习的苦，以后就得吃社会的苦，我们这样的家庭，要是不慎，可能会毁了四代人的积累。”

其实真正的豪门教养孩子，也不会让他们从小随心所欲的花钱，相反，他们对孩子的教养，规矩，反而比普通人家，严格的多。

颜柠：“你考过多少证？”

季宴比了三跟手指，“钢琴证，计算机证，游泳证，冰壶证，驾驶证，摩托车证，快艇证，英语六级证书，本科，研究生证，各种杂七杂八的证加起来大概三十本应该有的。”

他弯唇一笑，“就差最后一张证考完，我的人生就圆满了。”

颜柠：“你还在考证？什么证？”

季宴头偏过去，气息喷在她耳廓，旖旎低语，“结婚证。”

“我的姑娘，你什么时候判我学术结业，发给我？”

颜柠耳朵好痒啊！

偏头，揉了揉耳朵，“别多想，你这三年能不能转正还另说。”

季宴抬手揉她脑袋，“小没良心的。”

翌日，颜柠自然是去盛为那过年，未免再跑一趟，吃完早饭，颜柠摊开空白的对联，指挥季宴，“我去贴福字，你写个‘春色明媚山河批锦绣；华夏腾飞祖国万年轻’。”

季宴提起狼嚎，先浸入清水里打湿，再用纸巾吸干水分，再放进墨池蘸墨。

软毛吸满墨汁，轻轻刮墨的功夫，季宴一偏头，颜柠站在窗边，手指一寸寸平整窗花，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在她脸上渡上一层淡金色的暖光。

季宴喉结滚动一下，收回视线，在对联上龙飞凤舞，嗖嗖写了两对对联，横批。

“我去给贴上。”

“哦。”颜柠仰头挂着华国结，随口应道。

所有的东西都弄完，两人一道出门，等电梯的功夫，颜柠目光随意一瞥，看见对联，整个人雷住了！

【心心相映鸾凤和鸣；花好月圆夫唱妇随】

横批：【早日结婚】。

再转头，自己那边门上的对联是：

【金童玉女伉俪情深；比翼双飞珠联璧合】

横批：【早生贵子】！

季宴心说不好，转身就往楼梯间跑。

“季宴！”

“对联吗，那就是许愿啊，许愿就应该写自己最大的愿望啊……”季宴边跑边解释。

“我这对联能见人吗，谁家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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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为这边。

盛为正在厨房给颜柠打果汁，听见门铃响了，还以为是颜柠，擦了手，跑去打开门。

“嗨！”钟念念歪着头，笑的可爱灵动，“我来陪你和你妹妹一道过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盛为：“……”

钟念念：“我不是耍流氓，是奔着结婚跟你谈恋爱的，你的家人，以后就是我的家人，深入了解彼此的家人，也是其中一环，你可不能拒绝。”

盛为：“……”

钟念念把怀里满当当的东西塞给盛为，“快帮本小姐拿东西。”

然后，盛为就被塞了满怀的东西。

钟念念自己走了进来，盛为才迟钝的反应过来，“那个，家里没有你女生的拖鞋了，要不你先用柠柠的，我一会再去买。”

“那不行，”钟念念说：“这点我得提醒你，这不是一双拖鞋的问题，而是代表了一个人的态度，你和妹妹你才相认不久，万一她刚好现在也过来，不能让她觉得，有了我，她就被顺在我后面了。”

“女朋友有女朋友的位置，妹妹也有妹妹的位置，所以，你这哪里有最近的超市？我自己去买。”

盛为：“那我跟你一道去。”

钟念念：“不用了，我又不是金丝雀，这个功夫你妹妹过来，不是得空等？你给我煮一杯摩卡，我一会就回来。”

盛为：“南门一个红绿灯左转，那边有。”

钟念念转身离开，盛为一低头，才发现，东西还抱在自己怀里，一套黑蕾丝面膜，还有一套收藏级别的餐具，瓷质剔透纯净。

他意识到，这个化妆品应该是给颜柠准备的见面礼，脑子里还萦绕着她的话，心里暖暖的。

这算不算，又多一个人疼颜柠了？

还真给钟念念说中了，钟念念的车刚开出去，颜柠和季宴的车进入了视线。

季宴自然是干体力活，搬大包小包年货的那个人，颜柠换了托拖鞋进来，看到茶几上的黑蕾丝面膜，“哥，你给我买的？”

盛为不自然的咳嗽一声，再让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不是，是~~钟念念买给你的。”

“咦？”颜柠过去，手扒在水吧流理台上，头伸过去盯着盛为，“你和钟念念在一起了？”

咖啡机里的热蒸汽，氤氲冒出来，明明灭灭。

盛为斜看向干苦力的季宴，“你跟季宴呢？”

颜柠：“……”

兄妹两都尴尬了。

各自望了望天，盛为想起来道：“她去超市买拖鞋去了，一会就到。”

“完了，”颜柠道：“我没给钟念念准备见面礼，有点失礼。”

季宴正好走过来听见，道：“这瓶珍藏红酒送给她吧。”

盛为自然没有意见。

又过了一会，钟念念带了拖鞋进来。

就凭这一双拖鞋，颜柠好感倍增！

“念念姐。”

钟念念：“叫我嫂子。”

盛为：“……”

颜柠：“……”

季宴：“嫂子好。”

钟念念：“妹夫好。”

盛为：“……”

颜柠：“……”

饭桌上，季宴端起酒杯，“嫂子，我们来走一个。”

钟念念，“妹夫，我们来走一个。”

季宴：“嫂子，我敬你一杯。”

颜柠和盛为对视一眼，各自仰头看天。

吃了团圆饭，四个人一起打麻将守岁，到了晚上，季宴提议一道去江边广场放烟花守岁。

三个人自然同意。

这江边有跨年活动，广场上都是人，才下车，喧哗声扑面而来。

忽的，颜柠的手被一双大手包裹住，抬眼，季宴一本正经的道：“我得牵着你，万一走丢了。”

季宴的手心又大又暖和，颜柠犹豫了一下，也没有挣脱。

盛为看了一眼钟念念，又抬头看天。

外围有很多卖荧光棒，兔耳朵荧光小摊，钟念念喜欢这种氛围感，“我去挑个兔耳朵荧光发箍。”

话音落下，就往小摊上蹿，不停的穿过人影，盛为都怕她走丢了，追上去，做了一样的事，扣住她，“你慢点。”

这广场正中心有一座代表性的建筑千云塔，塔上面有一个很大的石钟。

季宴乘机拉着颜柠，穿过人山人海的广场，朝千云塔走过去。

颜柠：“我们去哪呀？”

季宴：“去塔顶看烟花，哪里更好看。”

颜柠：“这么晚，开放吗？”

季宴笑：“未来老板娘，你想几点去都可以。”

颜柠啧，到底是哪一行，季宴没有涉及的。

“你早说啊，我叫我哥和我嫂子一道来，我现在给他们发微信。”

季宴谈了她脑袋，“你是不是傻了？”

颜柠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啊！她是傻了。

盛为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进入塔里，有个挂胸牌的员工，恭敬的引着季宴进去，还给按了电梯。

观光电梯缓缓往上升，人越变越小，夜空被霓虹映的半透，墨蓝沉沉。

“这么多烟花？”颜柠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烟花？”

颜柠说的无心，季宴想起来自己莫名其妙被离婚，心里一梗，还是意难平，咬牙切齿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放烟花庆祝离婚，我很难不印象深刻。”

颜柠：“……”

“那你还说我配不上你。”

季宴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坑，只好哄，“是我配不上你，这不，我不就被你踹了吗，还被你折了胳膊，我疼了好几天，追了你一年多了。”

颜柠：“你还说你不要我。”

季宴：“我混蛋。”

颜柠：“你还说”

季宴头上直冒冷汗，“你能不能别在今天翻旧账？”

颜柠：“我翻旧账还要挑日子吗？”

季宴眼皮直跳：“不用，你想翻随时都可以翻。”

他慌张的摁住她的手在自己心脏上，目光亮的跟水晶是的，盯着颜柠：“我如此罪大恶极，你都给我判刑，判我终身□□，一辈子囚在你的身边，赎一辈子罪，好不好？”

颜柠往外抽手，绕着塔另一头，“你又肉麻。”

季宴跟在她后面追：“我就肉麻。”

两个人逗着嘴，她跑，他追，星光在头顶，似是闪烁的萤火。

忽的，广场下头，传来整齐的倒计时声音，“10，9，8……”

季宴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烟花。

石钟走向12，咻一声，，漫天烟花飞入天空，万花齐放，刹那，天空亮如白昼，云蒸霞蔚。

下头，广场上，上万人齐喊，“新年好~~”

漫天的惊呼声中，颜柠仰着头，烟花映在她脸上闪着明明灭灭的光，粉唇微张，贝齿小巧莹白。

季宴喉结上下滚动一下，猛的，头俯下去，唇狠狠吸住她的樱唇，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往上仰，一只手捏开她的下额骨，舌头伸进去，肆意搅动，吮她柔软的舌，啃她的牙齿，气息和她抵死纠缠。

审判我吧。

判我终身囚禁在你的心上，无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