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柠把从温筱那套出来的事情整合, 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细细揣摩澹台邑的心里，确定了三件事。

第一, 澹台邑很可能很早之前就预知了自己的死亡，改名字是为了给温筱铺路。

第二：陈老发现了她在澹台邑墓碑下放的那枚窃听器，他后面让温筱保密的一些列操作，说明他也察觉到了澹台邑的不合常理之处。

第三：澹台邑除了温筱这个女儿，世上再也没有别的亲人, 排除了亲近的人使用他的账号。

这不是个小问题。

颜柠觉得, 她有必要开诚布公和陈老谈一谈。

谎言只能换来谎言。

要想得到一个人的信任，先抛出自己的诚意才行。

“陈老, 你看看这个。”

颜柠打开盖子，一枚纯金质的国徽, 躺在盒子中央，闪着金灿灿的光。

金灿金光在瞳孔一闪，陈老瞳孔缩看一下。

这是最高级别的国家勋章，从华国开国以来，仅仅颁发了9个, 每个获奖者名单他都很清楚，还和其中的大部分人很熟悉, 每个人都为祖国做出过重大贡献。

整个航天局，也只有他有一枚。

这枚徽章的做工绝不是假的, 但是, 她又怎么可能有国家勋章呢？

颜柠从盒子里拿起徽章，递给陈老, “这是去年秋天, 主席亲自发给我的, 是因为隐形战机。”

陈老捏着国徽的手顿住，整个人都不会思考了。

颜柠直接说：“我是来自另一个和这里很相似的世界，可能是平行时空，温筱父亲墓碑下面那块窃听器是我放的，我怀疑他和我一样，可能经历过类似特殊诡异的事情，他好像预感到了自己会出事。”

“我现在想弄清楚，他为什么会给温筱改名？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陈老迟钝的盯着颜柠审视。

人的所思所想，都能从眼睛里，五官上体现出来，此之谓相由心生。

对面的女孩，巴掌大的小脸，骨骼线条硬朗，但不阔，给人一种很辉煌的明艳，脸颊满满的胶原蛋白，一双杏眼又圆又大，瞳色明亮，像揉了细碎的星光。

有一种直击人心的灵动。

这双眼睛里有苍生。

所以，她将这样机密的事，没有丝毫避讳的摆在他面前。

“其实，”陈老顿了一下，道：“我也不确定阿邑到底是死还是没死。”

按温筱的说法，当年澹台邑是在外太空出的事，是维护宇宙探测器的过程中，他乘坐的飞船事实，飞船毁了。

颜柠敛了眉，“难道说，那艘飞船其实不是毁了，而是消失了？”

“我确定那艘飞船是有破碎的，找到过飞船的残害，”陈老说：“但是没有探测到阿邑的尸身，星际没有水源，没有空气，没有食物，没有飞船，我觉得他又不可能活下来。”

颜柠问：“为什么这台飞船会失控？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有没有找到黑匣子？”

“没有问题，”陈老又把所有的细节回忆了一遍，“局里有细致的规定，每台飞船在发射之前一周，每个零部件，具体到一颗螺丝，都有专门的人，反复检查三次，我事后查过所有的记录，飞船的每一处都是合格的。”

“跟踪的卫星监测，也没有检测到任何突发状况，最后就是飞船突然消失，也没找到黑匣子。”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颜柠道：“我总觉得，温筱的父亲，好像一早就可能预知到自己会出事，给温筱改名字，像是安排后事一样。”

陈老从当年事发之后就前前后后细细品过整件事。

在这次飞船之前，澹台邑的很多举动就变的怪异，经常在嘴边同他念叨的一件事就是，“以后我要是不在了，你帮我照看着我女儿。”

周末节假日的时候，还经常带着女儿来他家。

还给温筱改名字，更不让他和温筱提起以前的名字。

所以，他和颜柠有同样的感觉，澹台邑像是提前知道自己会出事一样。

陈老对着颜柠点了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他摇头，“但是又查不到任何线索。”

陈老把当年关于飞船的所有检测记录全部调出来，颜柠看。

还给他播放了当年所里的摄像头，关于澹台邑的一些画面。

线索又中断了。

颜柠觉得自己短期之内应该弄不透了。

也只得先放下这件事。

--

季宴这段时间很心慌，他感觉到，颜柠似乎在刻意的躲着他，有一点点疏离。

他找不出原因。

更叫他没底的是，他不知道颜柠会不会跟他终止合约。

两个人再回到之前那种状态，她彻底离开他的世界。

再聪明的人，也无法预料到一切。

因为人最不可控的就是自己的意愿。

季宴之前想的是死缠烂打，拿一辈子跟颜柠死磕。

这段时间，两个人几乎是以情侣的状态。

如果没有过，他远远看着颜柠，也许还能生活，工作。

但有过再失去，受不了。

他真的会疯。

想想都会疯！

王副总嚼着牛肉干，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季宴烦躁的扔了一只抱枕过去，“垃圾食品，有什么好吃的，小心变成球。”

王副总无辜的耸肩，看向宁副总，用眼睛说，“看，我就说吧，兄弟是衣服，只有被嫌弃的份！”

王副总看不下去季宴这样折腾自己，到底心软了，和宁副总把季宴绑来这边会所，喝点酒，散散心。

宁副总用眼睛回，“那能怎么办，兄弟一场，还能不管他？”

王副总不看宁副总了，嘎嘣嚼着牛肉干，“谈不上喜欢，就是习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季宴道：“不喜欢有什么好吃的？”

王副总：“随手看到在手边，就会拿起来吃，习惯，改不掉。”

对啊！

他最初的初心，也没指望颜柠回回馈他同样浓度的感情。

颜柠也不是个讲情情爱爱的人呀。

只要她能习惯他，不离开他就行了。

是颜柠这段时间给了她的回馈太多，所以他又生出了更多的欲望。

季宴豁的站起身，朝外头走。

王副总喊，“你去哪呀？”

季宴头也不回，“找老婆去。”

王副总扔了一只苹果砸给宁副总：“看吧，他眼里只有颜柠。”

宁副总叹：“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

“你坐这干嘛？”

颜柠不解的问季宴，虽然过完年，但是鲸市真正出冬天，还得到四月份，天气才暖和起来。

家里暖和的地暖不吹，跑她公寓门口干嘛。

季宴只灼灼看着她说：“在等你。”

颜柠低头输入密码，嘀一声，门打开，壁灯亮起来，边道，“是等我吃晚饭吗？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季宴：“我最近反思自己，是不是把你逼的太紧了，让你没有了私人空间，让你觉得窒息，有压力，我在想，是不是应该给你一定的私人空间。”

颜柠指尖停住，她听见季宴说：“以后我会给适当给你一些私人空间。”

“还有。”

“以后，我用你喜欢的方式追求你。”

“你别再躲我。”

壁灯散着暖黄色的光晕，在季宴的脸上勾了一点模糊的边。

他的感情是有多浓，才会一次又一次，不停的反思自己，一次又一次，主动向她低头？

颜柠觉得，像是有温热的温泉在心脉流淌，又涌到四肢百骸。

她不受控制的，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他一下。

“季宴，我到底是哪里好？值得你这样？”

季宴都被她亲的怔愣住了。

她竟然主动亲了他！

他笑：“我也不知道，就是发了疯的，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

到了七月里，天气暖和起来，芯片的整个产业链全部整合起来，第一批精密高端芯片正式投产成功，集成电路已经被列为国家一级学科，财会，知识产权，国际合作等等之类的辅助手段也全部在有条不紊的落实。

这天，颜柠同季宴去酒店参加一个高科技论坛会。

刚下了车，门口一阵喧闹。

男人手指指着一个年轻女子吼，“你现在跟我回家去！以后再不跟你上线联系，退的干干净净的，之前投进去的钱，我认了，只要你听话，不再沾，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我们还是夫妻，你今天要是再敢进这个门，我们离婚！没有第二条出路。”

男人旁边还有一个头发半百，看着有五十多岁的老年女子，走到被指的年轻女子身边，“晴晴，跟我们回家吧，别挺那些人胡说，我们老张家一辈子没干过昧良心的事，不能拿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卖给亲戚，别给人看笑话，你听妈的。”

女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们知道什么，SU是国际大品牌，前后有十几个大明星代言，SU还有玫瑰庄园呢，我只要坚持做下去，再升级到1级代理，发展下线，我的级数就越高，以后下线的业务我都能拿到分成，人家去年，前年做的早的，都开上跑车了，吴平都开上法拉利了，像你们这种胆子，什么时候能赚到钱？”

男人气的手指都发抖，“我就是穷死也赚这种钱！你丢不丢人？亲戚朋友都给你跑遍了，推销这种东西，你……”

颜柠无语，“这不就是传销？”

季宴：“被洗脑了呗。”

颜柠扫了一眼那个SU的展牌，不少家喻户晓的大明星站台，“我去看看。”

季宴点头，“好。”

两个人带上口罩，按着那个展位上的宴客厅地址去转了一圈，这个属于是晚宴性质的，规模看着挺大，已经到了不少人，还穿着礼服，会场布置的也很高端。

颜柠看到一个坐在角落，怀里还抱着一个五六个月小孩的宝妈，摘下口罩坐过去问，“你们这是什么活动？”

宝妈对于见到颜柠惊喜了一下，“你是”

“嘘！”

颜柠笑的和蔼可亲，“我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

宝妈点点头，然后才回答颜柠的问题。

SU面膜的创使人倪欣，以前是家喻户晓的明星，现在专职做化妆品，这是一场她和她们代理人的见面会。

宝妈身上的的T恤，颜柠目测不超过两百块钱，“你怎么一个人抱着孩子来这种场合？这么多人空气不好。”

宝妈顺着颜柠的话，一步步，把自己的信息全露了出来。

家庭条件很不好，怀孕之后和社会脱节，对赚钱有极强的欲望己，是拿出自己当初结婚的几万块钱彩礼购买的中级代理，很多人都交了钱，加入了这个代理。

颜柠买了一盒他们的面膜。

回实验室以检测，啧！

成本价在一块钱左右，重金属超标，能使人在短期内皮肤美白，长期用下去损伤内脏。

到了晚上，季宴这边拿到了更多准确的信息。

SU的会员已经达到了上百万，倪欣的背后，近期策划SU品牌的一切事宜，正是那个曾经企图潜规则颜柠，后来身败名裂，被赶出电商的周台。

还真是死性不改！

作者有话说：

端午快乐，这两天收尾，能正文完结吧~~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