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今晚留下吗?

那一刻, 姜司茵觉得嘈杂声飘远,耳朵里只剩下了靳森的声音。

她的眼睛仿佛失了焦,周围的一切都虚化, 视线中央站着他。

手掌是温热的触感, 身侧是真实的存在。

姜司茵鼻间一阵酸涩,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靳森,不想在这儿掉眼泪。

靳森眼眸渐深,冷淡道。

“以后不要再和我的女朋友说奇怪的话。”

文燕秋在原地呆怔,她张了张嘴, 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和姜司茵之间像是划出一道楚河汉界。

姜司茵和靳森站在那儿,而文燕秋带着她的继子。

虽然她们是有血缘关系的母女,却泾渭分明。

靳森搂住姜司茵的肩膀,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走吧。”

她没有回答, 任由他牵引着她,走入电梯里。

电梯门缓缓闭合,金属在灯光下闪着光,像一道冰冷的闸门, 在这个夜晚,将她们的联系彻底割断。

姜司茵强撑着没哭,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 她忍不住了。

“啪嗒”一声, 眼泪掉了下来。

一滴眼泪落在靳森的手上,他垂眸,伸手托起姜司茵的下巴,试图去看她的脸。

下一秒,姜司茵抓住靳森的衣服, 整个脑袋靠在了他身上。

她的声音闷闷的:“我不想哭,妆会花的。”

姜司茵想用这句话缓解气氛,效果可能不太好。

不知为何,她刚说出口时,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下,像掉了线的珍珠似的。

分明想忍住不哭,泪水却越掉越多。

事与愿违。

外面有人摁了电梯。

电梯在某层楼停了下来,平稳地停住。

在门打开前,姜司茵感觉到一只手覆在她身上。

靳森把她往怀里扯,紧扣在他的胸前。

姜司茵埋在他的胸膛上,她的长发顺势拂动,眼前漆黑一片。

她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她。

靳森原来想说“其实妆花了也好看”,但是,话到嘴边时,他又换了一种说法。

他轻抚着她的后颈,压低声音。

“哭吧,我不会看你妆花的样子。”

姜司茵的身体颤抖,但又在极力忍耐,她拉紧了他的衣角,仿佛在茫茫大海里,抓住了一根浮木。

外面走进来两个人,电梯往下降。

而后,他们走出电梯,说话的声音消失。

靳森说:“没人了。”

得到了准许,姜司茵终于能放声哭泣,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她蒙着自己,发出呜咽声。

她哭到浑身微颤,泪水浸湿了靳森的西装,湿润的感觉紧贴着脸颊,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淹没在海里。

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的海。

靳森没说话,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轻轻抬起,想放在她的背上。

他的手虚虚拢着,在半空停留了几秒,最后还是没有抱她,把手垂了回去。

电梯停下,到了停车场。

姜司茵的哭声也停了,哭够了,她才产生了很真实的触感,身边的靳森陪着她哭到现在。

以前,姜司茵需要花时间来消化情绪。

但现在有了支撑以后,方才的困恼竟顿时烟消云散。

靳森揉了揉她的头:“我牵着你出去。”

他以为姜司茵不想抬头,于是,继续把她挡住,领着她走到了停车场里。

停车场温度很冷,灯光不甚明亮。

冷空气从四面八方而来,姜司茵靠着靳森,却不觉得寒冷。

姜司茵仰起小脸:“我丑不丑?”

她眼眶微红,睫毛膏有点儿花了,沾在眼角,口红也没了,嘴唇仍是粉嫩的颜色。

靳森稍稍俯身,将她脸侧的头发拂开,他认真地回答:“很漂亮。”

怕她不信,靳森低声道:“只要是你,怎么样都好看。”

这一瞬间,姜司茵想起了安徒生的童话。

文燕秋、姜振清来找她的那个晚上,她很悲观,对自己不够自信,才害怕结局是假的。

她害怕被人抛弃,害怕十几年前的悲剧再次上演。

她害怕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即便走到了喜欢的人面前,也不能长久地走下去。

姜司茵更怕的是。

这几个月里,她和靳森发生的一切只是她在做梦。

梦醒之后,都是泡沫,是虚假的幻影。

但是今天晚上,姜司茵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只要遇到了该遇见的人。

她好像就能改写童话的结局。

-

夜色深沉,冬夜里的城市灯光耀眼,一路的霓虹绵延不绝,犹如璀璨的星河。

靳森之前已经让司机先走了,他开车送姜司茵回家。

黑色迈巴赫开进中城花园。

电梯停在10楼迟迟未动,靳森和姜司茵站着等待。

等电梯的时候,姜司茵一直没说话。

靳森担心她又哭了,伸手勾了勾她的下巴。姜司茵抬头,他弯腰,双唇相触,一触即离。

姜司茵盯着靳森看了一会儿。

她的视线缓缓下落,从眼睛到唇,而后又看到他的喉结、锁骨……

此前种种回忆闪过眼前,不由分说地占据了她的全部。

姜司茵重新对上靳森的眼睛,忽地说了一句。

“你今晚要不要留下?”

寂静中,他们四目相接。

交错的视线里,万般暧昧流转。

静默半晌,靳森凝着姜司茵,他眼底欲望翻滚,喉结微动。

“你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吗?”

姜司茵轻声说:“知道。”

电梯正好抵达,里面没人。

靳森拉着姜司茵的手往里走,轻而易举地就把她控制在自己的怀里。

电梯门一关,靳森就已经吻了下来。

姜司茵被压在电梯里,背后是冰冷的金属,前面是狂风骤雨的吻。

她有些分神,耳侧突然响起了靳森今天下午说的话。

——“不想被压,就别闹。”

今天晚上,好像真的要被压了。

接吻的间隙,靳森的舌尖稍稍抽离,从唇齿间溢出一个问题。

“你家还是我家?”

姜司茵晕晕乎乎的,这才想起来,电梯一直没动,他们还停留在停车场。

见她很懵,靳森扫过她唇里的各处,又道:“我家有。”

姜司茵不敢睁眼,她支支吾吾的:“去我家吧。”

几秒后,她慢吞吞地说:“……我也有。”

靳森抚摸着她的长发,很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对我图谋已久?”

姜司茵盯着他,笑了声:“嗯,图谋已久。”

……

到了姜司茵家门口,她垂着头,在包里翻找钥匙,越着急就越找不到。

靳森在身后环抱住她,沿着锁骨而下,细细密密地落下吻。

他又吻回来,在她耳垂温柔辗转:“慢慢找,别急。”

姜司茵轻轻喘息,感受到身后的温度灼热。

她抓起钥匙,慌慌张张地开门。

姜司茵进了屋里,靳森随后跟进来,用脚勾上门。

她回过身,直接被压在了墙上。

靳森的呼吸声很重,他双手穿过她的腿窝,托起她的双腿,抱在了身上。

她怕摔倒,随即用手勾住他的脖子。

穿过客厅时,他一边吻,一边动手。

衣服早就少了大半。

她承受着他的吻,肌肤像是被他指尖点燃,也未觉得冷。

一路走进房间里,窗帘紧闭,四周昏暗。

靳森一边抱着姜司茵,一边伸手摁了墙上的开关。

顶灯倏地亮起,灯光倾泻而下。

姜司茵皱眉,她被抱在空中,仍是探出手,在墙壁上摸索几秒,把灯关了。

她声音弱弱的:“不要开灯。”

话虽这么说,她又抱紧了靳森,忍不住仰着头,让他的吻继续。

靳森停下脚步,将姜司茵轻靠在墙上,他的气味笼罩了她。

“写了那么多开车卡。”靳森凝视着她的全身,“不想亲眼看看?”

姜司茵睁开眼,眼睛里一片雾蒙蒙,被他的理论弄得无法思考。

在她恍神的片刻,顶灯再次亮起。

灯光很亮。

靳森的身影在她眼中清晰,衬衫敞开,腹肌条理分明,有力又干净。

姜司茵看得发愣,脑子也不清醒了。

靳森环抱着她的腰,问道:“在哪儿?”

对视一眼,她捂着脸,指了指衣柜。

靳森把姜司茵放在床上,在衣柜的抽屉里拿了盒子。

房间很安静,空气里有细小的声响。

夜晚能放大欲望,从轻浅开始,直至为所欲为。

姜司茵做了一个缱绻的梦。

在梦里,她坠入了漫无边际的深海。

她仿佛在海底看了一场流星。

夜空里,漫天流星垂落,朝她飞来。

姜司茵的心脏被击中。

而流星击中的,又不仅仅是心脏。

猛烈的海浪反复侵袭,一遍遍击打着小美人鱼的鱼尾。

在海啸中,姜司茵抓住了那块浮木。

靳森的拥抱温暖,热空气在她周围升腾。

她从海底探出了脑袋,用力地呼吸着空气,才不至于窒息。

……

这个和海底有关的梦极为漫长,持续了很久。

结束后,姜司茵躺在床上,她缓了一会儿,还在轻声喘息。

也不知道她怎么了,眼神迷离地说胡话。

“靳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我对你是一见钟情,那你是日久生情吗?”

靳森蓦地看过来,目光很直接。

“哪个日,说清楚。”

她是名词,而他是动词。

懂了话里的含义后,姜司茵脸红一瞬,暗叫不好。

靳森抓住她的手,沿着敞开的衬衫,再落到衬衫以下。

她掌心温热,听见他低声道。

“你现在就能尝尝什么叫——”

“日、久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