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宣示主权
原来上辈子南注赫并不是没带伞,而是在看到她的时候,选择把伞留在了那里。
那天冒雨回家的女孩不知道自己错过了来自陌生少年的善意,她在雨中浑身湿透,头发被打湿,眼前也一片模糊的时候,心里只有无尽的委屈。
并不仅仅是因为淋雨,而是之前的难过都在那一刻积攒到了极点,那种决堤般的崩溃,十八岁的东幼晶忘不掉,二十五岁的她还是忘不掉。
当她重新丢掉过去重新回到十八岁的时候,却知晓了上辈子不曾了解过的事。
东幼晶抬起头望向正对着自己傻笑的南注赫,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她最终只是浅浅地笑了,“其实我也带伞了。”
南注赫的脸上不免带出了一些遗憾的神色,东幼晶这才慢悠悠地说出下半句,“但我想和你同撑一把伞。”
南注赫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伞,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
东幼晶把自己的伞装进袋子里提在手上,上前自然地挽住了南注赫的胳膊。她感受到对方肌肉的紧绷,温柔地说道:“走吧。”
南注赫瞬间觉得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他就像是第一次穿上衣服的大狗一样,四肢都有点不听话了,差点走出同手同脚的步伐。
‘幼晶靠在我的身边,还挽住了我的手……’
南注赫心如擂鼓。
这一切都如同美梦一般,就连门外溅起的雨水都变得可爱了起来,潮湿又暗淡的雨天仿佛被加上了一层电影滤镜……原来学校的雨景有这么美。
南注赫撑开伞,向东幼晶的方向倾斜着。
他们离得好近,近到南注赫可以闻见女孩身上清新的柔顺剂香味。他后来也买到了同款,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如东幼晶身上的好闻。
他们从学校走到了公交车站,南注赫收起伞,低下头看到了东幼晶白皙纤细的小腿,问道:“冷不冷?”
东幼晶摇摇头,伸出手握住南注赫的手腕,“你看,我的手还是热的呢。”
南注赫突然感受到手腕上的细腻与温热,有些怔然。
东幼晶的手心温度并不高,可却让南注赫心口有种被烫到的感觉。
“车到了。”东幼晶清澈的嗓音让南注赫从心猿意马中回过神来。
公交车停在了站台前,两人走了上去。或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今天的公交车上比往常人多,已经没有空余座位了。
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挤到一小块空地,南注赫红着脸,将东幼晶圈在自己身前,“这样你就不会摔倒了。”
东幼晶微微低下头,像是害羞了。
旁边的人看到他们,忍不住流露出了笑意。上了一整天班的疲惫似乎也得到了缓解,他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果然是青春啊!
东幼晶听到了公交车上的播报,下一站她就要下车了,“注赫哥,我到站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南注赫却拉住了她,“我送你回去。”
东幼晶抬起眼与他四目相对,少年的眼中写满了“不要拒绝我”。她似乎心软了,抿了抿嘴,然后开口说道:“好吧。”
南注赫得偿所愿,跟在她身后下了车,他再次撑起伞罩在了东幼晶头顶,完全不管自己还有一半肩膀露在外面,校服都被打湿了一片。
连绵的雨声仿佛被隔在了伞外,他们并肩走进巷子里,这一会儿的安静一点也不显得尴尬,反而流动着一种难言的暧昧气氛。
南注赫又偷偷瞧了东幼晶一眼,女孩忽然开口,“前面就是福利院了,我就住在那里。”
“啊,这么快。”南注赫不小心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东幼晶停住脚步,转向他,漂亮的双眼弯成两道月牙,“谢谢注赫哥送我回来。”
南注赫喜欢她叫自己“欧巴”,东幼晶的嗓音温软柔和,即使没有撒娇听起来也让人心里酥酥麻麻的。
“明天我们还一起回家吧。”南注赫不舍地站在原地,想要和她多呆一会儿。
东幼晶犹豫了一下,“明天放学后我要去咖啡厅兼职……”
“没关系,我就在咖啡厅等你。”南注赫连忙说道,“正好你可以监督我写完作业。”
东幼晶闻言笑了笑,“那你可不能偷懒。”
南注赫认真地做出保证,“我一定不会偷懒的。”
东幼晶静静地看向他,南注赫不敢大声呼吸,生怕打破了这份温柔。
他忽然感觉到一只手碰了碰额角的发丝,原来是东幼晶将他不小心被雨打湿的碎发拨到了一边。
“回去的时候不要再淋湿了。”
南注赫喉结微动,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压抑着怒气的男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
车浩言刚刚打开门就看到了这一幕,他气得脸都涨红了。
南注赫将东幼晶护在身后,看向车浩言。虽然对方看起来更健壮一些,但他并不害怕。
东幼晶拍了拍南注赫的手臂,“没事的,他是我福利院的哥哥。”
她捡起地上的雨伞,对南注赫说道:“我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家,注意安全。”
“明天见。”
南注赫无视了车浩言的瞪视,和东幼晶道别,“明天见。”
他举着伞站在那里,直到面前的大门在眼前“砰”的一声被关上。
南注赫不仅不生气,面上还浮现了明朗的笑容。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他们只是喜欢你漂亮……像那种小子更是这样,不管嘴上说得多好听,其实根本就负不起责任来!”
“幼晶,你有在听吗?”车浩言强压下方才被那个“小白脸”激出的怒气,对东幼晶说着早恋的危害。
东幼晶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一声。
刚才东幼晶碰到南注赫的头发时,对方又为她贡献了一些爱慕值,如今已经到达了七百点。
“……总之,你不要和那个人来往了。”车浩言口干舌燥地得出了结论,“明天就去和他划清界限。”
“可是我很喜欢他。”东幼晶看向车浩言,认真地说道。
后者的脸色变得更黑了。
东幼晶从小时候就很受欢迎,经常有学校里男生或女生向她表白,但她从来都没答应过,那个小白脸凭什么?
就算幼晶想谈恋爱,难道……难道就不能看看他吗?他才是陪伴幼晶最久的人,只有他才最了解她啊。
东幼晶没有理会车浩言强烈的嫉妒心,她直接提着书包走到活动室,和院长一起带着年纪小的孩子们做了会儿游戏。
车浩言不敢在院长面前造次,只能憋着气回到房间,然后才震怒地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
虽然还没有确定关系,但东幼晶和南注赫之间的氛围很明显是友达以上,恋爱未满的程度了。学校里很多人都在猜测他们交往了,只是还没有得到当事人的承认。
他们也没有故意掩饰什么,南注赫每天放学都会等东幼晶一起去车站,有时候还会把她送到兼职的咖啡馆。
然后……他就会在咖啡馆里被东幼晶监督着写完当天的作业。
东幼晶这么优秀,他自己也要变得优秀起来才行。虽然南注赫确实有这样的动力,可他的雄心壮志在连续写了十五分钟作业后就消失殆尽了。
他干脆抬起头用手托腮,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在收银台后面工作着的东幼晶。
她真好看,怎么看也看不腻。就是周围那些同样盯着她的人有些让人厌烦。
叮叮咚咚,门口的风铃响起,有客人进来了。
东幼晶对来人露出笑容,“欢迎光临。”
说完这句话,她的眼中冒出了一点诧异。
边柏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从那天见过东幼晶之后就时常想起她来。那个钥匙扣上的咖啡馆名字在他脑海里出现了一次又一次,他终于决定过来看看。
其实边柏贤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因为一个钥匙扣说明不了什么,但没想到东幼晶真的在这里做兼职。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边柏贤不确定对方还记不记得自己,毕竟他们只有一面之缘。
东幼晶笑着说道:“是啊,好巧。”
边柏贤听到她这么说,心里有点开心。她还记得他。
东幼晶怎么会忘记对方呢?那可是她在学校里遇见的第二个特殊人物。
两个人心里都明白这并不是什么巧合,区别就在于东幼晶看透了边柏贤的想法,而后者还以为眼前的女孩什么都不知道。
“要喝些什么?”
边柏贤说道:“淡一点的冰美式,可以吗?”
“不喜欢太苦的口味啊。”东幼晶眼尾弯起一道漂亮的弧度,“和我一样呢。”
她的嗓音轻柔又带着一丝甜意,像是冲泡开的蜂蜜糖浆,边柏贤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他觉得自己好像耳尖红了。
今天的咖啡店里人很多,比往常还要多一些。自从东幼晶过来兼职之后,店里的回头客就增加了不少,很多人都是冲着她来的。
边柏贤往四周看了看,没有空着的桌子了。如果打算在店里用咖啡的话,他就要和别人拼桌。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扫到了窗边摊开作业本的南注赫,少年应该是高中生,和自己的年纪差不了太多。
边柏贤走了过去,“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南注赫打量了他几眼,点点头。
等到边柏贤的咖啡端上来,他刚喝了一口,忽然听到对面传来略带幽怨的声音:“你刚刚和我女朋友聊得那么开心,在说什么?”
边柏贤手上的咖啡差点洒出去,虽然他控制住了,但还是呛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