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祝长君送走大夫后,进屋见顾时欢已经躺着睡着了,顾嬷嬷在一旁给她细细掖被角。

他站在床边端详了一会儿,她长长的睫毛时不时颤动,眉头也拧着,想必是疼得睡不安稳。

他抬手示意顾嬷嬷出去外间,两人换个地方说话。

“你们夫人这几日的汤药都是谁负责的?”

顾嬷嬷适才没听见他们在外间的说话,闻言,担忧问道:“大爷,那汤药果真有问题?”

祝长君点头,“大夫说夫人有中毒迹象,乃汤药所致,你细细回想这件事所有可疑之处,此事,我必要查个清清楚楚。”

“中毒?”顾嬷嬷低低惊呼出声,“中什么毒?”

“令妇人不能生育的毒,不过,索性时日不久,暂无大碍,调养半年即可恢复。”

顾嬷嬷心中暗恨,是谁这般歹毒要害她家小姐?可这汤药是从元安堂过来的,难道祝老夫人......

她赶紧摇头,祝老夫人盼孙子急切她是知道的,定然不是她。想了想,说道:“大爷,这汤药是老夫人吩咐的,每日都由元安堂的丫鬟送过来,想必老夫人也是被人钻了空子,还请大爷务必查清楚,此人心肠竟如此歹毒谋害夫人,若是继续隐在府中,恐怕后患......”

祝长君打断她,“稍安勿躁,我自是会查清,此事你知晓便好,无需声张,也不必告诉夫人。那汤药不能再喝了,往后无论是什么汤药,务必先问过大夫才行。还有,大夫说她需要调养半年,往后你多加照看些,仔细帮她养好。”

“大爷放心,老奴省得。”

“行了,你进去吧,我晚些再过来看她。”

祝长君离开正院后,就匆匆抬脚去了元安堂。

祝老夫人见他气势汹汹的过来,还带着许多人,不明所以,“长君啊,发生了何事?”

“母亲,元安堂有蛇鼠,不干净,我清理清理。”随后,让祝全带人将元安堂所有下人抓起来。

素荷站在祝老夫人旁边,见外头抓人乱哄哄的一片,她心里惊惶不安。

过得许久,祝全进来禀报说都抓起来了,还差一人。

“谁?”

祝全朝老夫人身边的素荷看去,问道:“不知素荷姑娘是否也要抓起来?”

祝长君冷冽的看他一眼,“我说的话没听明白吗?”

祝全领命:“是。”

素荷赶紧握住祝老夫人的手,眼睛却看向祝长君,“大爷,到底是何事,为何连奴婢也要......”她神情委屈隐忍,眼中有泪水在里头打转。

然而,祝长君没看她,挥手让人继续动手。

素荷握着老夫人不放,“大爷,您要审问奴婢倒是不成问题,可老夫人身边离不得人,可否晚些?”见他对自己的眼泪不为所动,便赶紧想了个迂回的法子,反正现在不能离开老夫人,否则就真的回不来了。

祝老夫人也被儿子这阵仗弄懵了,“长君啊,到底何事啊,为何连素荷也要带走?我身边就她服侍得最顺心呢。”

祝长君这才瞥了眼素荷,说道:“母亲,夭夭中毒了,此刻昏迷不醒,是喝了您吩咐的汤药所致,这元安堂除了您,任何人都有嫌疑。”他示意祝全,“带走吧。”

素荷是老夫人身边的得意人,祝全好歹给她留了体面,没有押着她,而是请她自己走。

素荷惊慌,看着祝老夫人眼泪直流,“老夫人,奴婢是您看着长大的,奴婢是个什么芯子,您最是清楚,今儿若是让大爷就这么带走,奴婢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元安堂管事?老夫人您......”

祝长君不耐烦,“还等什么?带走!”

他威严十足,隐隐压着脾气,老夫人正想张口为她求个情的,也赶紧禁了声。她还是第一次见儿子发怒,想必心中是真的气极了。

素荷被带下去后,祝老夫人才开口询问,“长君,你媳妇这会儿怎么样了?真是喝了我给的汤中毒的?中了什么毒啊?哎哟,我让人送过去的是些补汤啊,也就是想着给你们都补补,没准很快就能有孙子了呢。却没想到......”

祝长君安抚她,“母亲不必担忧,大夫说中毒不深,调养半年能好,往后别在做什么补汤了,您儿子没问题,您儿媳妇身子也好,想要孙子,我们会尽快生,您就别操心了。”

他语气中还带着些压抑的怒气,老夫人也不敢再多话,诺诺的说,“晓得了。”

唉,她心里失落,本来以为儿子儿媳圆房了,抱孙子也快了,那就多给他们俩补补,没准能更快些呢。哪知,却出了这等事,心里也愧疚得很,她说道:“一会儿我去看看你媳妇。”

祝长君也起身告辞,“母亲先歇会儿,儿子还有些事。”

......

正院。

顾时欢睡了没多久便醒了,看见祝长缨一脸担忧的坐在床边,她笑着安慰道:“长缨,我没事,大夫说只是错了骨,已经正好了,歇息几日就好,说不定下个月我们还可以继续打马球呢。”

祝长缨‘嗯’了声,但还是有些担忧,她之前听到消息,元安堂的下人们都被哥哥抓起来了,此事肯定与嫂嫂坠马有关。难道嫂嫂这次坠马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有人想害她?这事嫂嫂知道吗?

“嫂嫂,你为何会坠马?”

顾时欢回忆了下,“我也不清楚,就是突然一阵头晕,就从马上掉下来了。”

“是这样么?两刻钟前,哥哥让人把元安堂的人都抓起来了,你可知是为何?”

抓起来了?她不知道啊?顾时欢懵了,“难道是因为我的事?”

“我也不确定,哥哥办事向来密不透风,要不你回头问问,我都好奇死了,咱们府里太平了这么些年,还从未见过这么大阵仗呢。”

顾时欢点头,心中也疑惑,难道还真是因为她?她坠马不是意外?

抱着这么个心事,她蔫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祝长君回来。

顾时欢左腿夹着板子,挪动不得,吃饭都是在床上吃,顾嬷嬷给她在榻上放了个矮桌,上头摆着一碗粥还有一碗甜羹和几块油炸酥饼。

祝长君进来时见她吃得正香。

“晚上就吃这个?难怪你这么瘦!”

顾时欢不乐意,嘀咕道:“说我胖的是你,说我瘦的也是你,全都由你说完了。”

见她还敢埋怨顶嘴,于是他对着那额头就弹了个爆栗,随后把油炸酥饼和甜羹收走,吩咐顾嬷嬷给她弄些易克化的主食来,顺便也给他来一份,他还没吃呢。

“哎......甜羹为何要拿走?”

“晚上吃甜不宜养生,不懂么?”

“谬论!”她嘟哝嘴,认命的端起粥碗小口小口吃起来。

过了一会儿,顾嬷嬷端进来两碗面,祝长君也从净室洗漱出来,坐在顾时欢对面。

他吃东西慢条斯理,一点也不见粗俗,反观顾时欢吃一口面咕噜噜,咕噜了许久也没吃完,最后剩下大半。在男人凝视下,苦着脸说道:“夫君,我吃不下了。”

“你这碗这么小,没几根面条,这也吃不下?”

“嗯,我就是吃不下。”

竟有点撒娇的意味。

祝长君就吃这套,端过她的碗,拿起筷子把她剩下的面条也吃了。

两人这般亲密互动,倒真有几分恩爱夫妻的样子,顾嬷嬷在外间瞧得清楚,心里却纳闷,小姐失忆便罢了,为何连大爷也像转了性子般?

不过,这等情况她倒是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