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是不是只要知道下一个地方…你就会拆掉它…”

木须阳菜紧紧盯着松田阵平蹲着的背影,她没有任何拆炸弹的技能,也没有任何现有价值,让警方放弃一大堆的民众,反过来选择她。

所以,现在,她所能抓住的,只有他——松田阵平!

“…对吗?”在她自己都没有注意的地方,双手已经抖成了筛子。她没什么大抱负,没什么大期待,她所需要的就是活下来!

许是木须阳菜那包含住了对生的渴望的目光太过炙热,松田阵平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当然,但想要知道下一个地点只有等到最后…”

“我知道在哪里!”如果说眼前的人是真的,那手机上每日送达的推送想必也是真的!那就一定在!

“在!”张开的嘴巴在即将吐出地点时卡住了。

如果说…她现在把地点说出来,是不是手机就暴露了…那她…

“在哪里!”松田阵平站起身来,从上往下低头俯视,双眼甚至不愿遗漏她嘴唇的颤抖频率。心理的防线已经突破,现在只需要一点点的压力…微微眯起的眼睛,在为需要的真相等待,连带着一起微皱的眉头,牵动着心里一丝丝矛盾感。

“……”希开的嘴唇,木须阳菜的双眼努力聚焦,紧握的双手摁压着胸口,像是在安抚快要跳出身体的心脏。

知道未来所会发生的事情,听上去是一件多酷的事情啊!但当这件事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那便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实。

排异意识,总会让人类不自觉地将与自身不同的事物打上不良的标签。一旦她能提前知晓未来的能力曝光,她的结果会是什么?轻则手机被拿走,重则她被关起来,等待研究。或许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吧,因为她会被一个问题难住:为什么手机谁了不选择,偏偏选着她…

一个根本没有任何正确答案的问题,便可以将她打上异类的标签。商人家庭出来的孩子,虽不懂多少财经知识,但对于危险的预设,木须阳菜还是有的。未知,让她感到恐惧。

不能说!自我保护意识阻断了大脑发出的指令,封住了嘴巴。现在是生死与生存的博弈。

“还有一分钟。”看出了木须阳菜的犹豫,松田阵平将自己的手机摊开,平放在摩天轮座位椅上。有意无意点开的声音,让电子指针转动的声响充斥着整个车厢。

生与死,这样的选择,优先权比秘密的曝光来的更加急迫。

是规避风险,还是…生!

咔嗒咔嗒…

一声两声…

碾压着木须阳菜不断跳动的心脏…

选生!选生!我选活着!

“在医院!在杯户中心医院!”

……

警车呼啸而过,在搜查一课和爆裂物处理小组的共同努力下,犯人所预订的爆炸时间,并没有如期到达。银色的手铐将人命任意玩耍的手死死禁锢在方寸的空间内…

事发突然,警察暂时接管了游乐场,游客全部离开,他们继续摸排隐患。由于本次事件阻止及时,没有任何人员伤亡,现场的氛围还算不错。

刚刚经历了生死一瞬的木须阳菜坐在救护车的后门口,双眼无声的发呆。一场大起大落的遭遇,最后伤到的地方竟然只是从强行拆开的门框内出来时,不小心划伤的…说出去都没人信啊…

但木须阳菜现在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思绪停留之处是松田阵平十分严肃地告知她,位置正确的时候。

位置正确,说明手机提供的信息是真的。

松田阵平是真的,信息也是真的,也就是说从前那些数也数不清的推送都是在这个世界,真是发生的事件!

每天…都在她身边发生的事实…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木须阳菜,瞬间有种被真相包裹住的彷徨感。真的等于曾经全部发生过的,爆炸案、挟持案等等,一切的一切都在她身边或者说是在她所处的世界中上演过。而她,一个提前一步知道的先行者,只是在用看玩笑的立场,看待这一件件与她看上去毫无关系的事件。当死伤人数,从单薄的数字变为活生生的生命流逝,那是一种认为自己明明可以出手相助,却没能阻止的无力感。哪怕…她能提前给警方传递一个信息也是好的啊…明明她曾经有许多的机会,阻止死亡,阻止家庭破碎,但…

这种明明拥有活在已知未来的视角,却没有有效使用上的慌乱感,让木须阳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

手中握着的水杯伴随着她的颤抖,溅出小水滴。彷徨之后,是无尽的害怕…

“别紧张,木须…阳菜,对吧,我们只是进行例行笔录。”

“啊…哦…”木须阳菜一晃神,“抱歉…”

“没关系。”站在面前的女警察,手里拿着黑色的记录本,在上面写写画画。知道木须阳菜刚刚从命悬一线的摩天轮上下来,理解这对于她心理的攻击,所以对于她的木讷反应,十分耐心地引导。“…需要了解的就这些了,其他的松田警官那边已经替你记录好了。啊对了,松田警官,你可能还不知道他,就是刚刚和你一起呆在上面的那位警察。虽然看上去凶凶的,其实人还蛮好的。要是他在上面凶你了,千万别放在心上…”

他…已经替她回答了?!

缓缓瞪大的眼睛,穿越人群,像是开启了特定导航一样,直接锁定了站立在那一方的松田阵平。

他…竟然没有说手机的事情…

为什么?

难道不需要吗?

可是她不是说出来正确地点了吗?

预知能力,对于警察来说,可以勉强不少的麻烦,而且她的手机针对性很强,就是警察发生的那些事情…他为什么帮她隐瞒…

为什么萦绕着脑袋,木须阳菜想不通,反射弧跑过一圈,结果停留在松田阵平帮她隐瞒了手机这个事实上面。不管怎么说,这个结果对她来说,是好的,她并没有因为手机而被警察团团围住,也没有因为额外的能力所得,而被异样的眼光包围…但又感觉这不太好…因为在已知手机提供信息是真实的情况下,之后她该怎么做…

既然知道了这些都是事实,那她就没办法当做没发生一样,将手机上的信息置之不理。但想要交给警察…emmmm…

人果然是一个很矛盾的生物,上一秒她还在为自己的命运瑟瑟发抖,现在就开始烦躁该怎么让警方知道了。唉…

“…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放心,警方一定会多多提防此类事情的发生…”女警察安抚地拍了拍木须阳菜的肩膀。见她愣愣地看着前方,便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入眼的一瞬,她立马换了一副轻松的神态。轻拍着木须阳菜肩膀,女警察的声音温和了不少。

“那是我们搜查一课的佐藤警官,工作能力超强。原本应该是她来跟你做笔录的,实在是被松田警官这次冲动的行动惹生气了,正在十分严肃地训斥他。哦对了,松田警官刚来搜查一课的时候,就是她带着的…”说些题外话,也是想转移转移她的注意力。

训斥…木须阳菜有些木讷地看着前方的两人,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给她的感觉不像是训斥。那个…松田阵平,他,正在笑。没有被墨镜遮住的脸上,眉眼弯弯,虽然有些被训斥的不耐烦感,但绝对没有生气。而那位女警察,似乎比其他人的情绪激动很多,更加着急想要宣泄出来…对,是焦急!她那确实是训斥,但更多的是担心…

那大概是…原来他有对象了啊…突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emmm…木须阳菜微微垂头,“嗯…”

女警察抱着笔录本,腾出另一只手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还有其他工作,木须小姐先在这里休息片刻,等排查完就能离开了,回去要主要好好休息。”

“谢谢你…”木须阳菜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有些疲惫的肌肉,让她的嘴角上扬的很艰难。

“啊啦!”身后一声带着惊讶的呼声,“我们又见面啦。”

“嗯?”木须阳菜扭头,一位笑眯眯人士正斜靠在救护车的门框上。“你…”面前人的脸,和昨晚上在巷子口出现的冒牌交警对上了。

“萩原警官!”还未离开的女警察,双手抱着笔录本,看到萩原研二的同时,笑容更灿烂啦。

“你好啊,正巧看到认识的人,所以过来看看,没有打扰到例行公务吧?”萩原研二朝盯着他看的木须阳菜眨了眨眼睛。

“没有没有,原来木须小姐是萩原警官认识的人啊,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抱着笔录本,虽然想多待一会儿,但手头的工作重要,女警察只犹豫了一秒便快步离开了。

萩原研二目送着她离开,然后低头看向还盯着他看的木须阳菜,“怎么?今天看我像不像一个真警察?”

“你本来就是真警察。”木须阳菜收回视线,警察证一般不做假,所以昨晚上,她才敢稍微大胆些,和他掰扯一下。“只是职位有点奇怪…”

“这样啊。”萩原研二在旁边坐下,木须阳菜马上往另一侧移了移。“证件上是真的,昨天那是事出有因。别担心,我只是看到你一个人坐在这儿…”他顿了顿,眼睛里的不正经又多了一些。“眼睛盯着松田看,所以…”后面的话没有继续。

“……”木须阳菜抿嘴,“我只是想谢谢松田警官,在上面把炸弹拆掉,久了我的命。”总不能说是在想为什么松田阵平没有说出手机的事情吧。

“谢谢这种事情还是应该亲口说出来比较好~”萩原研二站起身,双手拍了拍因为坐姿褶皱了半分的衣物,脸上的笑容不减,“走吧,阳菜酱~就让我带你去说谢谢吧。”

“?!”啊?

说什么谢谢?!

还有为什么直接叫她阳菜!

这个人怪奇怪的!

木须阳菜愣神的几秒钟,整个人直接被萩原研二提起来往前走。木须阳菜的格子比萩原研二矮了许多,或许是抓她的手臂还是手腕、手掌之类的部位都不太合适,萩原研二十分绅士地选择了揪着她肩膀上方,工作服的马甲。远远看过去,就像是被他提着肩膀走的样子。

更加奇怪了…

“我…我还不能走,那位盘问我的警察女士说…”要等到警方结束排查后才可以离开。

“啊,这样啊…报告什么的明天,明天没问题的…”

“继续加油!萩原警官…”

萩原研二一一和路过的警察打招呼,所以人,真的是所有人都十分友好地嘱咐他好好休息,甚至有几个看上去级别比较高的警察,十分重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继续说着鼓励以及赞许的话。

而作为本次被带上摩天轮,与现场零距离接触的木须阳菜,像是隐形人一样被大家忽略掉,也有人的视线略过她,但都被萩原研二的打趣话接了过去。

“你…”走出被警察团团包围的游乐场,眼看着萩原研二就要把她带上一辆陌生的白色车子,木须阳菜立刻甩开了他的手。

“你为什么要说认识我。”

“哦?我们难道不认识吗?昨晚上我们可是有了不少的交流。”萩原研二毫不在意木须阳菜甩开她的手,自顾自地解锁车子,拉开车门,然后歪头朝着木须阳菜保持微笑。“上车吧。”

漆黑且狭小的车辆内部,打开的车门像是通向深渊的入口。木须阳菜可不认为萩原研二会真的按照他对其他警察所说的那样,只是想把她这个有点交集的人送回家。“你想干嘛?”

起码对方的身份是警察,多了些警惕外,木须阳菜并没有怕他。“谢谢你带我出来…”不然的话,也不知道她要在里面逗留多久,“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我可以自行坐公车回去。”说完便紧跟着往后推了一步的动作,转身想要离开。

“这样可不行哦。”萩原研二依靠在车门上,“揣着一部可以预知未来的手机,却没有警察盘问你。木须小姐就这么离开,难道不会觉得心有不安吗?”

!!

又一个!

“你是怎么知道的!”木须阳菜紧张地捂住正装着手机的口袋,回转的双眼,死死盯着萩原研二,而他依旧是那个礼貌且疏离的微笑。

“因为…”萩原研二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将手机屏幕对着木须阳菜,上面正是一段未播放的通话录音。“在医院结束拆弹工作的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小阵平这边的工作进行的如何,所以便打了一个电话。有些不巧,真好听到了一些让人十分惊讶的话,还是木须小姐亲口说出的…”

大拇指移动到播放键上,萩原研二的笑脸收起,露出十分无奈的表情,“唉~又一个不巧,当时不小心点到了录音键,真好将这些话录了下来。嗯~木须小姐想和我一起在这个空旷的停车场听一听都有什么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