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后方， 池立拿着手机站在窗口，看了一眼院子里那吻在一起的两人，脸色臭臭的冷哼了一声，刷得一下， 便把窗帘拉上了。

眼不见为净。

“池总， 刚才有人曝出了一个南瑾扔掉粉丝礼物的视频，据说是从南瑾的一个粉丝群里流出来的。那个粉丝把视频发到群里吼， 就脱粉退群了。我们联系过她， 但暂时没有得到回应。”

电话那一头， 秘书继续汇报：“现在南瑾的粉丝在大面积脱粉，好几个大粉都脱了。也不是那个粉丝是从哪里得到这份视频的， 我看了，视频很清晰， 想要拍得这么清楚，距离应该很近。”

他们甚至怀疑是南瑾工作室的人。

“继续关注，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池立嗯了一声， 淡声道， “也继续联系那个粉丝，看看她手上还有没有其他视频。”

既然要攻击， 当然要一次性打死，绝不能给敌人或者讨厌的人东山再起的机会。这一直是池立在商场奉行的行事准则。

南瑾不是他的敌人， 但绝对是他厌恶至极的人。

想到那个日记本，池立脸色就极冷。

秘书立刻应了是。

现在网上舆论还在继续发酵，已经成了今晚最爆炸的新闻了。

不光是脱粉， 还有回踩的迹象。

这也不难理解。

粉丝是最热情炽烈的生物， 也是最现实无情的。

喜欢时，可以把人捧上天。

不喜欢时， 自然也会毫无顾忌做出任何事，说各种难听的话。尤其是一些比较偏执极端的粉丝，他们爱时有多激烈，恨时就会做得有多过分。

南瑾被称为‘顶流’，是因为粉丝捧，而不是因为作品。自然，这种时候受到的反噬就更可怕。

如果南瑾没有在今晚发布退圈宣言，那么这个视频就算曝出来了，也掀不起太大风波，可以轻松处理。

偏偏选在了这个时机。

粉丝们本就因为他忽然退圈的事震惊、伤心、失望，本来还在猜测是不是有内情，如今看见这个视频里南瑾的言行，心疼自然就化为了被背叛的巨大愤怒。

这种情况下，当然就没人再把锅放在陈妙身上了。

无论是粉丝还是路人，都顾不上骂其他人，火力全部冲到南瑾自己身上了。

“所以，你退圈不是因为被什么人逼迫，纯粹是不负责任罢了。”

“好失望，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我快吐了，一想到喜欢了你那么久，为了你冲锋陷阵，我就好后悔，好恶心！”

只有极少数粉丝还在坚持偶像有苦衷，或者坚定认为视频是假的，是有人要陷害自己哥哥。

但这种观点根本站不住脚。

因为视频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徐惠子起初也不愿相信视频是真的，她自认自己很清醒，当然也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

她有钱有资源，很快就把视频发给了专业人士验证，结果却让她希望破灭了。

视频是真的。

也就是说，她那么喜欢的人其实一点不在乎他们这些粉丝，甚至还很厌烦轻视看不起。

当南瑾面对其他人时，高高在上的冷漠模样，只让她觉得自己喜欢的哥哥很与众不同，独一无二。

然而当这种态度落在自己身上时，感受又不同了。

她本来都联系好了水军，不惜花费大价钱，想要为他讨回公道了，结果，原来全是她自作多情！显得她愚蠢至极！

徐惠子当然无法接受。

她要当面问个清楚！

……

视频出现在粉丝群的时候，南瑾工作室的人就第一时间发现了。若是平常，他们会立即采取措施，根本不会给视频流出去的机会。

但南瑾要退圈了。

工作室当然也要解散了。

到底是合作过几年，看到视频后，经纪人还是立刻告诉了南瑾，询问他的意思。如果要管，他们就立刻动作。

“不用了。”南瑾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有些漫不经心，“我都退圈了，以后也不会再出现在公众面前，热度很快就过去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

经纪人看着他的神色，见他心不在焉的模样，便把到嘴的劝说咽了回去。算了，他之前又不是没认真劝过，何必再讨人嫌。

当事人都不在意，他也没必要多管闲事了——如今他和南瑾的合作都结束了，如果再管，确实是多管闲事。

“那行。我让大家都收拾一下，以后，各自保重吧。”经纪人说了一句，便没再继续了。

南瑾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

脸上没有一丝留恋。

对于旁人来说，或许会有舍不得，但于他而言，不过是甩开了一个包袱。他确实不在意网上怎么说，粉丝怎么想，此时此刻，他所有的心神都挂在了一个人身上。

他还是不信陈妙当真无动于衷。

然而一夜将过，他收到了很多人的来电和消息。

唯独没有陈妙。

最后，南瑾终于忍不住主动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然而电话响了许久，也没人接。

他又打了一次，依旧如此。

南瑾连续打了三次，都没有被接通。心头涌上了巨大的挫败和愤怒不甘，以及嫉妒——陈妙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机，许久，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我退圈了，你现在满意了吗？】

【我可以不在意你的欺骗，我也骗了你。我们可以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直到天亮，也没得到回复。

*

另一边，盛淮死死看了那条朋友圈许久，目光在‘喜欢的人’四个字上更是停留了很长时间，几欲冒火。

凭什么？

他在这里焦头烂额，陈妙却要和‘喜欢的人’开开心心过年？

愤怒和嫉妒几乎在一瞬间烧毁了他的理智和冷静。

盛淮想也没想，便拨出了那串熟悉的号码。理所当然的没有打通，他忘了，陈妙又把他拉黑了。

意识到这一点，盛淮呼吸骤然加重，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幸而之前被拉黑后，他就备了待用的新卡。连续被拉黑几次后，这更是养成了习惯。所以盛淮想也没想，便熟练的找出新卡换了上去。

然后又一次拨了那串号码。

通了。

他一定要狠狠警告那个女人，告诉她，他绝对不会放过她，他会让她后悔的！盛淮在心里组织了许多发狠的威胁，然而，直到电话自动挂断，也没人接听。

顿时一口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憋得他整个人都难受极了。

胃疼似乎也紧跟着犯了。

整个腹部都传来了疼痛，并一点点蔓延开来。从最初的隐痛，到再也无法忽视的剧烈。

盛淮用力的按着腹部，却顾不上吃药，只死死地握紧手机。

电话打不通，他便发消息。

他一定要让陈妙后悔骗了他，更后悔离开他！

【那个男人能给你什么？以及，池立能接受你的欺骗吗？陈妙你太不了解男人了，没有男人能忍受得了背叛，你有什么？你以为你承受的了他们的报复吗？你会后悔的！】

发完之后，他深吸了口气，又补了一条。

【不过，只要你回来，向我道歉，求我，我可以考虑帮你】

没人回复。

但没有关系，盛淮扯了扯唇角，他自信，陈妙终会来找他求助的！

毕竟一个出身普通的大学生，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资本的报复？不仅是池立，那个男人想来也不是普通人。

*

江钦也一直关注着网上的风向。

在看到南瑾发布退圈宣言，又看到徐惠子之类的粉丝发布的极端言论后，他立刻便想要动作。

他不知道梦到底是不是真的，梦境里的一切会不会发生，但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也不会放松。

他讨厌梦里的结局。

不想，还没等江钦出手，那个视频就爆了出来。他不知道是谁放出这个视频的，但眼见着大家的焦点一点点被转移，心里还是大大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这是好事。

他一直让人监视着徐惠子，知道她没有再继续骂陈妙，但这还不够。他必须把所有的危险都扼杀。

“联系那个粉丝，询问她视频的来源。若有其他有关视频，不计代价也要买下来。”

“不要放松对徐惠子的监视，一旦她有对陈妙的任何过激行为，立刻汇报……”

直到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完毕，江钦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明明身体和精神都很疲惫，但他依旧没多少睡意。

况且，他也不想睡。

……他害怕又做那个梦。

今晚的年夜饭是他一个人吃的。

隋时宁临时有事，离开了。她形色匆匆，脸色疲倦，神情冰冷，即便什么也没说，江钦也知道出了很不好的事。

而这事，与他父亲有关。

这其实不难猜。

因为隋时宁直接把他带回了隋家，而不是江家。明明是大年夜，一家人却并未聚在一起，甚至连一个电话也没。

当然，往年他们一家人也不见得能聚一起吃饭。

这根本不是一个家。

窗帘没有关上，江钦躺在床上，侧头望向窗外。今夜的月色极好，月光与星光交汇，温柔的洒落下来，仿佛在祝地上的每一个人新年快乐。

马上十二点了。

江钦拿出手机，终于还是滑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上。他的手指在上面停了许久，终究还没有按下去。

又是漫长的凝视，他朝下滑走，拨通了吴茗的电话。

“喂江哥，新年快乐啊！”吴茗的声音有点哑，似乎是喝了酒，带着点醉意，“这么晚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江钦抿了抿唇，忽而问：“我对陈妙是不是很不好？”

这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吴茗没有平时的委婉，说话很直：“确实很不好。如果是我，早就忍不下去，至少得把你揍一顿。”

就算这样，也不解气。

江钦顿了顿，急促的喘了一口气，又道：“如果我从现在开始保证对她很好呢？我可以给她很多很多钱，给她想要的一切，把她捧在手心里，只对她一个人好，再也不三心二意……她会原谅我吗？”

不等吴茗回答，他急急补充：“我可以立刻和她结婚，把名下所有财产全部转给她，这样，她会满意吗？”

现代社会，婚姻有时已经成了一桩交易。

莫说财产共享了，因为对婚姻对对方或者对自己都没有信心，很多人都会先签婚前协议。

不是不爱，只是变数太多。

谁也不想受伤。

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钱已经等同于爱。你给了对方多少钱，便代表你有多爱。他愿意把自己的全部都给陈妙，陈妙还会相信他吗？

“江哥，你来真的？”

吴茗被吓了一跳，本有些微醺的脑子都瞬间清醒了。

江钦可是江家和隋家的继承人，哪怕最近听说江父和江母在闹离婚，江父有了私生子，但即便如此，江钦也会拿下财产的大头。

整个隋家+大半个江家，这份财产有多庞大？

吴茗有些不敢想。

“我当然是认真的。”江钦握紧手机，又问，“她会愿意回来吗？”

这是现实，不是梦。

所以，他还有挽回的机会对不对？

吴茗老实回答：“陈妙怎么想我不清楚，但如果是我，我肯定愿意回来。”老天，那么多钱呢。有这么多钱，爱不爱有什么重要呢？

拿到手上的才是最实惠的。

虽然吴茗嘴上说，不清楚陈妙的想法，但他其实不认为陈妙会不愿意——这也是人之常情，面对那么庞大的财产，有几个人能抵得住这种诱惑？

除非陈妙比江钦更有钱！

但这可能吗？

江钦心里蓦然生了一丝希望。

挂了电话后，他带着这份希望，鼓起勇气给陈妙发了一条短信：【新年快乐】

当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毕竟他现在用的是陌生新号，陈妙或许根本就没有看到这条消息。

许是因为有了希望，睡意渐渐袭来，江钦终于敢放心入睡。这一晚，难得一夜无梦。

等到翌日醒来，江钦甚至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醒来的第一件事，他就迫不及待地联系了律师。他昨晚对吴茗说的话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过的。

他知道，他现在说什么话，陈妙都不会轻易相信。

所以，他会做给她看。

他可以给陈妙全部，隋时安……可以吗？

虽然是大年初一，但江钦舍得给钱，所以律师下午就带着合同来了。然而江钦刚签好字，正思索着要不要现在就去找陈妙，手机忽然响了。

是吴茗打来的。

他皱眉接起，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吴茗急声道：“江哥，你看微博了吗？卧槽，出大事了！”

“怎么了？”

江钦有点不以为意，他不觉得有什么大事比手头上的事更重要，便道，“我现在正忙着，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我先挂……”

“是有关陈妙的事！”

不等江钦说完，吴茗就急急打断，“你快去微博看，艹，陈妙刚在微博上晒出了银行卡余额！”

什么？

陈妙为什么要晒银行卡余额？

再说，就算晒了，值得吴茗这么大惊小怪吗？

“……你自己去看吧。”

话音未落，吴茗就已经挂了电话。

江钦凝眉，须臾，还是点进了微博。

果然便见陈妙不久前发了一条新微博。因着南瑾，她到底受了一点影响。再加上之前与池立的‘绯闻’，最新几条微博下都很热闹，不过骂她的占多数。

很多人骂她捞女，骂她想嫁豪门想疯了，骂她是金主包养的金丝雀，骂她痴心妄想。

尤其是当曝出池立和白富美在情侣餐厅约会的视频照片后，陈妙被嘲得更厉害了。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陈妙豪门梦碎，马上就要被抛弃了。

此前，陈妙没有管过。

她好久没登陆这个号了，平常刷微博都用小号。虽然她不在意那些骂声，但看见了，还是影响心情。

而那些人见她没有回应，更认为自己猜对了，更是大加嘲讽。戾气重一点的，更是骂的很脏。

总之，已经是网暴的程度了。

直到今天早上，陈妙忽然发了律师函。

她要告网暴她的人。

“律师函？啧，吓谁呢！”

“娱乐圈的正常操作了，律师函警告，哎呀，我好怕怕啊。”

“P图而已，当谁不会啊？网上一搜，全是模板。”

“网暴什么了啊？这难道不是事实嘛？陈妙难道不想嫁豪门，难道没有讨好金主？”

“同意楼上，没见过被包养的金丝雀这么嚣张的。有脸发律师函，有那么勇气，怎么不自力更生呢？”

“我把话放在这儿了，只要陈妙说她这辈子都不嫁豪门，我就向她道歉！”

几乎没人把陈妙这张律师函当真。律师函一出来，全是冷嘲热讽。

陈妙一条没回。

只不过五分钟后，又发了一条新微博。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放了一张截图。点开一看，才发现是银行卡余额截图。

“笑死，上银行卡余额截图？呵呵，我倒要看看多少。”

“到底是受宠的小情人，估计最少也是七位数。”

“那可是妙立总裁，应该挺大方，我大胆猜测八位数吧。”

虽然八位数存款已经是普通人或许一辈子也难以达到的程度了，但对于那些豪门来说，或许还不够他们一套珠宝的钱，所以大家不以为然。

“来来来，我们来数数多少钱。1、2、3、4……8、9、10？”

“……不对，眼花了吧？我怎么数出来是十位数？！”

放大截图的人几乎都呆住了。

错了吧，一定是他们看错了！

十位数，并且是以5开头的十位数？怎么可能，陈妙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