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记得那天,大家都喝多了。

应宁在要走的时候,还贴心地给每个人都叫了代驾。

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的阿坤,是喝得最多的,许一琳过来接他。

几个人在酒吧门口互相道别。

谢陆言去开车,应宁就在门口等着,还顺便把小楼送上了车。

她跟代驾师傅说,一定得把人安全送回家。

许一琳的车来了,孟子坤没马上上车,而是摇摇晃晃地走到应宁面前。

他用双手扶着应宁的肩膀,先是笑了一下,接着就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打了个酒嗝,说:“妞妞……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应宁就问他怎么。

他抬手摸了摸应宁的头发,“你还记得夏可吗?其实,当年我把她送到国外去了……”

应宁笑了下,说:“我知道。”

“后来她给我打电话道歉了。”

他缓缓抬起头,难过地地望向应宁,那模样仿佛自己犯下了天理难容、十恶不赦的重罪一样。

应宁便把他的手轻轻拂下,依旧温和笑着,“别这么看着我,也不用说对不起,没事儿,真的,我没怪过你。”

许一琳将车窗摇下,紧接着按下了喇叭。

应宁把他扶进车内。

“再见了。”她向他们摆了摆手。

孟子坤没有回应她,只是眼眶泛红,他将头转过去,朝着驾驶座的方向望去,随后闭上了双眼。

许一琳瞧了他一眼,目光从他身前越过,与应宁轻轻点了下头,便驾车离开。

车子行驶出十几米远,孟子坤突然睁开眼睛,用余光透过后视镜,朝后方看去。

阿言的车子这时驶了过来,他下车后绕到副驾驶的位置,为应宁拉开了车门。

应宁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随后笑着钻进了车里。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闭着眼睛装死。

许一琳冷哼一声,开口,“你在外面到底有多少女人?”

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坐着,手里捏着枚打火机,火石被划来划去,成了车厢里唯一的声响。

“一个都没了。”

沉默了片刻,许一琳笑着问:“你喜欢应宁吗?”

打火机停顿了一下,他闭着眼睛,睫毛颤抖,随后又继续划动。

“你养孩子,是不是想让她高看你一眼?”

终于,他收起了打火机,偏过头去。

同时按下车窗,任风吹拂自己。

许一琳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背对着自己,肩膀颤抖了起来,便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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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坤婚礼的前夕,应宁和阿言选择离开了北京。

婚礼规模宏大且备受瞩目,大批媒体到访,众多社会名流出席,谈家成员自然也在其中。

他们出现难免会有些不合时宜,也不想让坤子感到为难,于是,提前离开成了他们二人共同的决定。

在离开之前的那个下午,应宁和谢陆言带着孩子回了趟南池子。

奶奶已经将南池子的房子留给谢陆言。原本周婶和王伯打算返回乡下,但谢陆言坚持挽留他们,并将这座四合院赠予他们居住。

周婶抱着小溪溪,眼中满是不舍。

王伯精心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四少爷,这些都是你平时喜欢吃的菜,请多吃一些吧,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为你下厨了。”

谢陆言举起了酒杯,向王伯和周婶敬酒,感谢他们多年来对奶奶无微不至的照顾,直到奶奶离世。

气氛中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曾经的小胖橘,现在已经成长为一只大胖橘,静静地躺在树荫下,享受着宁静的时光。

小溪溪依偎在应宁怀里,看着胖橘咯咯地笑着。

午后,距离航班起飞还有三小时,他们一家与周婶和王伯道别。

周婶扶着门框,身体微微佝偻着,不断地擦拭眼角的泪水。

应宁坐进车里,轻轻地握着小溪溪的手说:“跟婆婆挥挥手。”

她的眼中也泛起了泪光,声音略带哽咽地说:“您要多多保重。”

春意盎然之际,门口的石榴花开得灿烂,两位老人站在花下,泪湿衣襟。

车子驶出胡同,渐行渐远。应宁的思绪回到了两年前,第一次回到北京的时候,同样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季节,桃花灼灼,她提着糕点去看望奶奶。

应宁和小溪溪坐在车的后座上,小溪溪在儿童座椅里安静地睡着,应宁努力抑制住眼中的泪水,温柔地抚摸着宝宝的脸颊。

谢陆言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透过后视镜,看向应宁。

他温柔地喊了声“老婆。”

应宁擦去眼角的泪水,抬起头勉强一笑:“怎么了?”

“开心点呢。”谢陆言对着后视镜,向她做了个飞吻。

应宁这才笑了起来。

他们提前预订了机票,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人来送他们。

然而,小楼还是匆匆赶到了机场。

他向来是最操心的那个,原本前几日他也该离开的,却因应宁生产、坤子成婚,自己的行程一再推迟。

“就这样吧,我明天先充当个伴郎,坤子那个蠢货我实在放心不下。”

应宁让溪溪跟小楼道别。

小楼抱着她,轻声说道:“以后学说话了,第一个要叫干爹哟。”

溪溪眨了眨眼睛,嗯嗯地应了两声,把几个人都逗乐了。

这一次的离开,与上次截然不同。

登上飞机后,谢陆言小心翼翼地把宝宝抱在怀中,应宁轻轻靠在他肩头,一家三口在头等舱落座,无比温馨。

飞机直上云霄,向着全新的生活启航。

小楼站在外面,嘴里叼着根烟,一架飞机飞过,他抬起手,向着夜空无声挥了挥手。

然后转身,潇洒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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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

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

市集上人头攒动,喧闹声此起彼伏,一片熙熙攘攘的繁荣景象。

谢陆言一大早就穿梭在热闹的市场中,精心挑选着新鲜的食材。

买完菜后,他便开车回家,火速为应宁准备午餐。

十二点刚过,他便带着香喷喷的便当,来到了药堂。

刚抵达药堂门口,便听到一声响亮的“言哥”。

大力正悠然地站在柜台旁,脸上挂着标志性憨笑,和谢陆言打了个招呼。

芝芝原本正与大力闲聊得火热,一看到谢陆言的身影,立刻挺直了腰杆,假装忙碌起来。

这几年时间里,药堂的发展蒸蒸日上,不仅在镇上又开了两家药房,还招募了十几名伙计。

楼上的诊所规模也不断扩大,聘请了更多医术精湛的医生。

应宁当了妈妈,要照顾女儿,出诊的次数就少了很多,一周只出诊两次。

“偷懒呢?”谢陆言调侃一声,拎着饭盒往屋里走。

“言哥,哪有啊!芝芝身子不大舒服,我陪着说会儿话,嘿嘿,我这就去干活儿。”大力急忙为自己辩解。

谢陆言说道:“要是不舒服就回家歇着,不差这一会儿工夫。”

说完,他便伸手招呼另一个小姑娘过来接替芝芝的岗位。

谢陆言上了二楼。

到应宁的诊室门口,刚准备抬手敲门,却忽然听到诊室里传来一阵低沉而压抑的呻'吟声。

“哎呀,啊啊,嗯……”

谢陆言心头猛地一惊,毫不犹豫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只见白色的帘子后面,应明辉赤'裸着上身趴在治疗床上,那宽厚的背上一片通红,旁边放置着一瓶红花油,应宁正手持刮痧板,全神贯注地为他进行着治疗。

应宁闻声抬起头,脸上满是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饭。”谢陆言瞪着应明辉,气呼呼地说。

“那你去外面等会我,我还没忙完呢。”

谢陆言随即被应宁无情请了出去。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应明辉终于离开。

走之前还神清气爽地看了谢陆言一眼。

谢陆言立刻撩开帘子钻了进来,他对着应宁抱怨,“老婆,你以后别亲自给人做刮痧了,多辛苦啊,我不想你这么辛苦。”

应宁洗手消毒后,把白大褂脱下,走到他身旁,揉了揉他的肩膀,一眼戳穿他的小心思。

“都是当爸爸的人了,还这么小心眼儿?”

“就是当爸爸才要小心眼,谁让你是我老婆。”谢陆言转过身,一把搂住她的腰,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手,撒娇地往她怀里蹭,“我不要老婆给别的男人推拿,老婆只能给我推拿,好不好嘛?”

应宁笑死了,他这撒娇简直跟溪溪一模一样,应宁几乎怀疑溪溪会撒娇的本事都是跟他学来的。

“好不好嘛?”谢陆言眨巴眨眼眼睛,又亲她的手,她的手上还有一股消毒水味儿,他也不嫌弃了。

应宁没办法,只好点了点头,“好吧,等我招聘个师傅过来,我就把它交出去。”

谢陆言这才露出一点笑,随后他又坏坏地说:“那老婆以后只给我一个人推拿。”

“好。”应宁答应他,“以后只给你一个人推拿,你最近哪里不舒服吗?”

谢陆言说:“有点,有个地方硬邦邦的,一到晚上就难受的不行,回来你可得帮我好好推推。”

“哪里?”应宁担心坏了,恨不得现在就要给他看,谢陆言一把抓住她的手,勾勾唇角,笑了起来,“不急,晚上在看,现在先吃饭……”

下午五点,谢陆言从药堂出来,去镇上的幼儿园接溪溪放学。

没想到老师今天又给溪溪“告了一状”。

老师也很无奈,这已经是溪溪第三次把同桌小朋友用拳头揍哭了。

“这次是因为什么呢?”谢陆言领着溪溪从幼儿园门口出来,他背着机器猫的书包,脖子上挂着溪溪的水壶,到了车门前,没有先上车,反而蹲下来问溪溪。

溪溪在学校犯错这种事儿,他向来是在回家前解决的,坚决不告诉妈妈。

一方面是维护女儿,省的应宁数落她,应宁教育孩子比较严格,溪溪可怕妈妈了,一方面也是不想让应宁担心。

溪溪哼一声,傲娇地叉起小腰,小奶音凶巴巴的,跟谢陆言当年一模一样,“他抢我的橡皮!”

谢陆言耐心教育宝宝:“如果他需要,那我们就借给他呀,忘了爸爸妈妈是怎么告诉宝宝的吗?在学校,要学会和小朋友一起分享。”

溪溪撅了撅小嘴,指着自己肉嘟嘟的小脸说:“我分享惹!可他拿了我的橡皮,还亲了我一下!”

握草?谢陆言一听就急了,“那确实该打!”

丫的,臭小子,敢亲他宝贝女鹅?打一拳都是轻的。

溪溪高兴地跳了起来,“那爸爸给宝宝买零食奖励宝宝!”

谢陆言搂着溪溪的腿就扛在了肩膀,“走!爸爸带宝宝去买好吃的!”

来到附近的零食铺,正巧碰上了溪溪一位同学的妈妈。

“溪溪爸爸,上次多亏您帮我倒车,这瓶水您拿着喝。”女人超级热情,非要把篼里的一瓶水拿出来塞到谢陆言怀里。

谢陆言推拒,“别客气,不必了。”

其实,上次帮她倒车时是因为她的车挡住了他的出路,迫不得已才出手帮忙。

那次她还趁此机会偷偷拍了好几张他的照片发到了妈妈们的小群里,那个群里没有应宁。

自打溪溪上了幼儿园,谢陆言每天开着辆奥迪来学校门口接溪溪。

有时候提前到了,就从车上下来,曲腿靠在车头,指间夹着只电子烟,偶尔抬手抽上一口。

身材模特似的,衣服也很有品,一年四季都不重样。

他很少跟人说话,也没什么表情,但是只要他家孩子一出来,他就立刻挂上笑脸。

很快谢陆言就成了妈妈群里的大红人。

妈妈群里没有爸爸们,也没有应宁。

应宁除了班级群,没有加过任何小群,但是谢陆言是红人这件事,她还是略有耳闻的。

……

“喝吧喝吧,别跟我客气。”女人不由分说地把水硬塞到了谢陆言的手中。

若是换作从前,谢陆言或许会毫不留情地直接扔掉,但如今的他,舍不得浪费,于是拿出纸巾仔细地擦拭了一下瓶身,随后将其放置在后座上。

“溪溪,这件事不能告诉你妈咪,知道吗。”谢陆言郑重其事地叮嘱道。

“哦~爸爸帮别的阿姨倒车,宝宝肯定不会告诉妈咪的!”溪溪用小手捂着嘴巴,信誓旦旦地保证。

“那爸爸也不把宝宝打小朋友的事情告诉妈咪!”

谢陆言捏她小脸儿,“那你答应爸爸一个要求。”

“嗯?”溪溪眨眨眼。

“今天溪溪自己睡,不要半夜再来找爸爸妈妈了,好不好?”

溪溪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好的爸爸,今天溪溪自己睡!”

谢陆言握拳和宝宝轻轻一碰,开心极了,“成交!”

回到家中,应宁已经做好了饭。

大力结了婚,已经不和他们住在一起了,为了溪溪上学方面,应宁也和谢陆言在镇上买了房子。

现在他们住在新家里,普普通通的筒子楼,简单温馨,就是平凡幸福的三口之家。

吃了饭,应宁带着溪溪到卫生间洗漱,这时她问溪溪,“在学校有没有乖乖听话?”

“听话了妈咪。”

“最近没有犯错误吗?”

溪溪摇头,“没有的妈咪!溪溪很听话!爸爸可以作证!”

应宁给她把嘴角的泡沫擦干净,“那你快去睡觉吧。”

等溪溪乖乖躺下,应宁熄了灯,回到卧室。

谢陆言立刻扑了过去,却被她轻轻推开。

谢陆言立刻察觉出了老婆不太高兴的样子。

“老婆……”

“老师给我打电话了,你知道溪溪又和小朋友打架了?这都第几次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呢?”应宁坐到梳妆台前,生气地看着他。

想看他怎么解释。

谢陆言过去搂着她,轻声哄她,“老婆,小孩子之间偶尔打打闹闹很正常,我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为此烦心,而且我能处理好的……”

他说着,手在她睡衣领口轻轻蔓延,勾住一颗纽扣就要解开,被应宁一把扣住。

她很严肃,没跟他开玩笑,“那是怎么处理的?嗯?跟我讲讲?”

“老婆……”

应宁摇摇头,义正言辞,非要他说出个一二。

谢陆言各种语气求饶,“宝贝……宁宁……妞妞……”

应宁堵住他嘴,摇头,“喊我爸爸都没用。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对待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她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

谢陆言意识到撒娇卖惨这招行不通,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另一招。

恶人先告状,将她一军!

“宝宝为什么打小朋友?还不是老婆你让她去武馆找你表哥练武术的……我一直都不同意,宝宝那么小,你就说让她锻炼自己,这不,结果成这样了。”

应宁:“你还敢怪我?”

谢陆言趁机把她抱到怀里,亲她一口,“不怪不怪,是我错了,要不你打我两下出出气?”

应宁真的生气了,抬手就在他胸口“轻轻”来了两下。

谢陆言却咧嘴一笑,计谋得逞,抓着她的手往下移动,“打错地方了,不是这儿,再往下点。”

应宁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耳朵一红,把手往回抽,“你别讨厌,刚才事儿还没说完呢,休想糊弄过去。”

“哪有。”谢陆言直接把她整个人搂进怀里,按着她的手往睡袍中间伸去,他身上热急了,呼吸都短促起来,最近这两个月溪溪几乎天天和他们两个睡在一起,谢陆言已经好久没和应宁过夫妻生活了,尤其他最近健身健的,身体越来越棒,此刻已经受不了了。

他凑到她耳边,一边亲她耳垂,哑着嗓说,“不是说好要帮我‘推拿’吗,我那儿要憋疯了,老婆帮帮我……”

“不要。”应宁这样说着,睡衣已经滑到了胸口,半只香肩已经露了出来,她呼吸也变得滚烫,尤其是双手,不自觉地摸向他的□□。

“老婆答应过我的,可不能反悔,我……”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溪溪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爹地妈咪!今晚宝宝还是想和你们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