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不瞑目
钱卓坐在轮椅上,眼下乌青浓重,面部浮肿,鼻子上还贴着纱布。
苏别槿和那双压抑的眼对视,好似看到无数阴暗角落里的怪物张牙舞爪。
看来真的很恨她,伪装成这样都掩盖不住厉鬼般的怨气恨意。
“钱学弟,不是说道歉吗?”
“来吧,我洗耳恭听。”
然后苏别槿就当着他的面打开了星脑,点开了录音。
原本钱卓还打算为了计划忍耐一会,假装说几句。
但现在苏别槿都打开了录音,谁知道她会不会当场录下来发出去。
钱卓顿时感觉张不开嘴,支支吾吾半天没吐出一句道歉的话。
“哈--”
苏别槿忽然莫名摇头发笑。
钱卓抬头,那笑容愈发灿烂。
他第一次见苏别槿这副鬼上身的样子,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你别笑得这么瘆人。”
苏别槿收起笑容,重新看向他。
“钱卓,你今天来找我不是道歉的吧?”
钱卓怔住,表情努力无辜:“学姐,你怎么会这么想?”
下一瞬,他立即低头联系李漳,询问四周情况。
得到有一只四级变种正在靠近的消息,他勾唇阴笑。
再抬头,刚想继续伪装,苏别槿毫不留情戳破了他的计划。
“你在等什么?”
“让我猜猜,是变种对吗?”
“你打不过我,所以约我来这里,想借变种的手杀了我。”
钱卓收起伪装的嘴脸,表情僵硬:“你怎么知道?”
“是谁告诉你的?”
“李漳背叛了我?”他开始到处怀疑:“还是方篮他们?”
苏别槿冷笑:“谁都不是。”
“叽叽叽--”它来了,是四级。
煤球从包包里探头,黑豆豆般的眼睛里盛满了期待。
低档货吃多了,好不容易有个中档换换口味。
得到煤球的提示,苏别槿眉头一挑:“你在等变种,学弟猜猜我在等什么?”
他太震惊了,一副她才是这里主人的感觉。
钱卓抑制住心里的恐惧,问:“等什么?”
苏别槿朝着他身后一指:“它来了。”
钱卓回头,正好看见一只浑身湿漉漉,黑色带棕黄色条纹的水蛭变种张着巨大的吸盘。
“啊啊啊啊--”
他下意识尖叫恐惧,吓得变了脸色。
随后想到自己手里的手串,立即抓起来挡在脸前。
嘴里和念咒一样神神叨叨:“没事的,没事的,我有手串。”
下一瞬,水蛭变种果然停在原地不动。
它开始扭动着粗壮肉乎乎的身子,试探地看向苏别槿那边。
钱卓抓着自己的手串亲了一口,得意地回头看向苏别槿。
“贱.人,等着被变种吃了吧!”
“该死的贱.人!想不到吧,我有秘密武器。”
钱卓晃了晃手里的手串,甚至开始指挥起身后的变种。
“上吧,把这个该死的女人吃了。”
三米高的水蛭愣住,吸盘在风中凌乱地晃动。
看得出,它很迷惑。
“你确定,它真的会听你的?”
苏别槿和那只水蛭变种对视,然后往后退了几步。
钱卓正得意着,以为她是怕了,刚准备嘲笑她,坐看这个贱.人是如何被变种吸干血液,变成人干的,头顶忽然投下一片阴影。
紧接着,几滴透明涎液滴落到他的额头,一路滑到包着的鼻子上。
“下雨了?”
钱卓疑惑抬头,正好看到对着他摁下来的巨大吸盘。
他双眼瞪大,瞳孔骤缩。
“啊啊啊--”
“错了,应该是她,错--”
不等他说完,整个脑袋被巨大的吸盘包裹住。
那只变种边吸血边看向苏别槿这边,见她没有动手的意思,开始大快朵颐地用餐。
“叽叽叽--”差不多啦,我等不及了。
煤球催促,它饿了。
苏别槿估算了一遍时间,觉得时机正好,也就出手了。
她将煤球随手甩出去:“去吧,先扎破它的皮。”
“叽叽叽--”
铲屎官你不道德!
居然拿它当武器!
无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它为了吃口饭也是拼了。
煤球将身上的刺变得坚硬胜铁,挂到水蛭头顶上,疯狂扎扎扎。
一下又一下,我扎!我扎!
水蛭再次愣住,它不理解,它大为震撼。
不是说好的不管这个人吗?
还不等它想明白,脑壳一凉。
苏别槿两只手握着被划开的坚韧表皮,刺啦一下将水蛭的皮从头撕开一个大口子。
“自己进去找毒腺。”
她可不想再把手伸进这对红红黄黄浆糊一样的东西里自己掏。
“叽叽叽--”明白!
煤球迫不及待一头栽进去,开始在水蛭变种的体内四处搜寻毒腺,边找边吃。
吸了一辈子血的水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是被别的生物进入体内吃死的。
随着水蛭变种倒下,吸盘力道越来越小,被吞了头的钱卓重新掉回自己的轮椅上。
他的脖子上围了一圈血点,面色青白,奄奄一息。
苏别槿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戳了戳他。
原本已经失去意识的人在求生欲的作用下短暂清醒。
眼前一团朦胧模糊的光影,只能依稀能清楚轮廓。
但下一秒,他就从轮廓判断出对方是苏别槿。
“你、你怎么--还没--”
“是不在在想我怎么还没死,你的手串为什么不起作用了?”
苏别槿示意他回头看。
钱卓艰难地挪动脑袋,最后哐当一下砸在轮椅扶手上,他用侧眼余光扫视,视线停在地上那只死掉的变种身上。
短短十几秒,脑海划过种种画面。
骤然一瞬,眼睛冒出可以化为实质扫射的恨意。
他想要开口质问怒骂,却呼吸越来越困难,最终彻底倒在轮椅上,双眼瞪大死不瞑目,含恨而终。
苏别槿站在原地,久久不曾行动。
煤球从水蛭体内出来,清理干净身体往包包里爬。
“吃饱了?”
“吃饱了我们该走了。”
钱家一定会很快查到消息,就算不是她直接动的手,也会迁怒到她。
还有秦熄,距离周末只剩不到三天。
她现在就该踏上回首都星的路了。
钱家。
“你说什么?卓儿没了?”
“他怎么没的,谁杀的他?我要给他报仇!”
钱母得到消息,险些心痛地当场昏过去。
钱父也匆匆从外面回来,把医院的人还有发现钱卓尸体的清剿队和清理队的人都扣在了家里。
他责问医院的人:“你们是怎么看的病人,我儿子受那么重的伤你们还让他离开了病房?”
“我要让你们医院关门大吉!”
“还有你们。”钱父愤怒地看向清剿队和清理队的人。
“北山那边有变种,你们为什么不做好警戒?”
“为什么要让其他人进去?”
清剿队的人整天和变种打交道,过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日子,半点不惯着钱父。
队长嘲讽道:“我们的人可提前在外面设置了路障,还写了标识牌,北山那边也提醒要关闭好几天。”
“我们不怪你个老东西管教不好儿子,乱动警戒物品就算好的了。”
“你儿子私自挪了那些东西,可是相当于在杀人!”
提到这个,队长心情更不好了:“还有,你儿子擅自闯进去,害死了自己和他的同伴,我们跟着被扣赏金,你得原价照赔!”
“你你你--”钱父被气得心脏疼。
“我要找那只变种的尸体!”
他得为儿子报仇。
“尸体已经自噬。”
钱父:“那杀死这只变种的人呢?我要找他问问当时的情况。”
“这只变种是被游猎人杀的,对方采集了变种的毒腺就走了。”
钱父听到这,只感觉死无对证,情绪激动之下大脑轰隆一下,夫妻二人相继重重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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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叽叽叽--”醒醒,铲屎官,到中转站了。
煤球伸出软软的刺,用力顶着白皙的手一蹦一蹦。
苏别槿睁开眼,抬手把窗帘推上去。
刺眼的人造光射进来,照的她眼睛有些恍惚,好似在窗外看到了秦熄一闪而过的脸。
通道里,苏别槿戴上墨镜前往下一航班所在的登入口。
突然,前面走出来一行人,五六个人目标明确,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包抄。
苏别槿扶着墨镜试图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她刻意放慢了脚步紧贴在一个老太太身后,远看她们看像极了一家人。
顺利与那几个保镖和助理擦身而过,苏别槿缓缓呼出一口气。
抬眸打量周围情况,视线划到前方入站口旁被众星拱月捧着的男人,瞳孔骤缩,迅速低下头。
秦熄神情异常冷淡,听着那几个人一遍遍说着枯燥乏味的夸赞,时不时试探按时他能否给空间站投资。
见他们半天没找到人,秦熄心底已经有几分不耐和烦躁。
“秦先生,关于我们刚刚聊的您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您可以……”
耳畔如蚊蝇吵嚷的声音加剧了他心底的烦躁,凌厉的目光犹如刀锋扫过,几个还想再开口的经理瞬间闭嘴。
“还没找到吗?”秦熄点开星脑,嗓音冰冷。
“抱歉,boss,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姐突然不见了。”
“我不听借口,我高价请你们不是来吃干饭的!”
挂断通讯,秦熄修长地食指落在一丝不苟异常顺滑的领带上。
头颅微昂露出凸起的喉结,冷峻的视线随意在人群飘忽游移。
忽然间,扯着领带的手顿住。
他微眯双眼,看着悄悄往入站口走的身影,包裹在笔直西裤下修长有力的双腿迈开,毫不犹豫朝着某人的方向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