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得知自己的身体还有这么个严重的debuff后,孟逐星不禁开始认真思考起——如果她和陆宗青结婚,对她会有什么好处?
平心而论,在这个年代,陆宗青不封建不迷信,也不介意她寡妇的身份,真的很难得。
再加上他本身条件不差,要模样有模样,要身高有身高,职业也很体面,昨天还不顾危险帮自己吸蛇毒,说来说去,怎么都好像是她攀上了高枝儿?
孟逐星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还是很难相信这样的好事儿会轮到她。
原主运气一向不好,陆宗青找她结婚不会有什么诈吧?
可人家图她啥呢?
图她瘦瘦小小身子弱,图她无依无靠名声不好?
啧,这怎么可能。
排除掉不可能,唯一剩下的原因便是——陆宗青果然有几分喜欢她,所以才要娶她。
想到这里,孟逐星又觉得有些愧疚,陆宗青喜欢的是胆小可怜的原主,她只是异世的一抹游魂,占据了别人的外壳。
要是她真的与陆宗青结婚,感觉像是抢走了属于原主的幸福,很对不起她。
孟逐星翻来覆去也没想出个结果来,听到外面有人叫她的名字,是马小兰来了。
她赶忙起身开门,见马小兰风风火火地跑进来,“逐星,我怎么听说吴婶儿来给你做媒了呢?还是陆家那个人!”
孟逐星对她为何会知道,已经见怪不怪——四合村地方不大,消息流通得非常快。
谁家老母猪下崽了下的几个是什么花色,不出半天都传得满村皆知。
一是因为这会儿着实没什么娱乐的,二也是因为村里人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住得又近,基本上不会有秘密存在。
“是有这么回事儿。”
马小兰急了:“他可不成!逐星,你可别被他的皮相给迷惑了啊!别被他给妨到!哎,你的脚踝咋了?”
“昨天晚上回来被蛇咬了一口,还是他给我吸出的毒。”
“看吧看吧!我就说这人是煞星!还没跟你怎么样呢,就害你被蛇咬。”
孟逐星忍不住笑:“这只是凑巧而已,只是一点儿皮外伤,怎么你信他是煞星,却不信我是克星?”
双标得可爱呀。
马小兰理直气壮:“他跟你能一样吗?咱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要真是克星,我怎么一点儿事没有?可他不一样呀,连仅剩的妹妹也是个病秧子,刚要和你相亲就害你遇到蛇。以后你要是嫁过去,不知道还要吃多少苦遭多少罪呢!”
孟逐星安抚道:“你别急呀,我又没答应。”
“没答应就好,我还不想与你分开……”马小兰抱住她的手臂蹭了蹭,突然动了动鼻尖,“咦,哪来的一股奶味儿?”
孟逐星小心翼翼地拉好衣襟,佯作不知:“嗯?有么?你是不是闻错了?我倒是闻到了一点鸡屎味。对了——”
她岔开话题,“屋后的母鸡下了蛋,黄瓜也有不少熟了,待会儿你带点给婶儿他们尝尝。”
“不用,我家的也快了,不过怎么感觉你这边的鸡鸭与蔬菜长得更快啊?”
孟逐星面不改色地扯谎:“可能是在山顶上,阳光充足。”
“哦……”马小兰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来到屋后视察蔬菜、鸡鸭,还掐了根狗尾巴草逗小黑玩,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
孟逐星站在阴凉地里,不禁弯起了唇角。
小兰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且不说煞不煞星的,她对陆宗青的了解几乎为零,要是只看表面的条件就嫁给他,还是去那么远的黑省……
万一他很会伪装,她目前看到的一切都是他装的呢?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万一他再性格暴戾,一言不合就对她动手,她的这副小身子骨不是很快就要被折腾散架?
……
这么一想,孟逐星心里那点儿与陆宗青结婚的念头彻底蔫巴了。
还是搞钱与学习更重要!
目前她已经储藏了不少红薯、鸡蛋,黄瓜也切片腌制晒干存了两袋子,吃上是不愁了,可这个小木屋还是太过简陋,被褥也太过单薄破旧,还得想法子弄点旧家具、布票棉花才好。
也不知是巧合呢还是巧合,孟逐星才动了这个念头,到了下午,她就见陆宗青扛着一只大麻袋和一张木桌子来到了小屋门口。
他放下东西,喘息微沉,“你如果要看书学习,还是有张桌子比较好,不累。”
孟逐星怎么敢直接收下,连忙道:“宗青哥太感谢你了!我正想着去踅摸张桌子呢,你就给送上门来了,这我可不能白要,你看这样,我自己养了几只鸡,下了不少鸡蛋,都可新鲜了,我拿鸡蛋给你抵好不好?”
陆宗青抿了抿唇,解开麻袋,露出里面崭新的蓝布与雪白的棉花,在孟逐星惊讶的目光中,缓缓说道:“好,这些东西就算十个鸡蛋好了。”
“……”
孟逐星觉得他这是在贿赂收买自己。
“宗青哥,昨天我想了很久,我暂时不想结婚的想法还是没有变,所以……”
“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陆宗青沉声道,“我只是想让你过得舒服一些。”
孟逐星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没谈过恋爱,不知该怎么回复比较好,见他额上隐隐有些汗水,便叫他进来喝点水。
桌上晾了两碗白开水,陆宗青端起左边的一饮而尽。
他下颌微仰,越发显得脖颈修长,喉结清晰可见,上下滚动时,看起来莫名的涩情。
孟逐星突如其来的口干舌燥,连忙挪开目光。
可身体的反应最诚实。
她耳根微红,抬手遮住了胸口。
救命……
这副身子怎么这么敏感!
孟逐星内心崩溃面上却还要装作无事发生,偏偏陆宗青此时皱了皱眉,问:“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有么?”
“一股很浓的,奶香味。”
陆宗青眸光微凝,顿在了孟逐星身上,瞳孔不敢置信地放大:“你……”
孟逐星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在看到衣衫上湿了一片时,她绝望地闭了闭眼。
毁灭吧,累了。
一片诡异的沉默后,陆宗青背过身去,谨慎措词:“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孟同志,有病就要去看医生,不能耽误。”
孟逐星声若蚊蝇:“是一种怪病,不好找医生看的。”
陆宗青顿了顿,“那天在我家也是这样?”
“嗯……”
孟逐星开始破罐子破摔,“宗青哥,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就不再瞒你,我这个病很是古怪,平时好好的和正常人一样,就是有时候会这样……”
“你是个好人,值得更好的姑娘,我祝福你。”
陆宗青却问:“你很难受么?”
“……有一些吧。”
“我认识一个老中医,住在镇子上,你要是愿意,我明天带你去找他瞧瞧,好不好?”
孟逐星忍不住问:“他很厉害吗?”
如果可以医好,她当然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他是我一个战友的爷爷,从前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夫,成不成的,总要试试才知道。”
“那……就麻烦宗青哥了。”
“不必客气,我先走了,这布和棉花你改天重新做个被子盖,明天早上我在村口大路上等你。”陆宗青不给孟逐星拒绝的时间,迈着长腿离开了。
孟逐星看着鼓囊囊的麻袋,不禁叹了口气,这人情债越积越多,可怎么还?
第二天,她一大早就起来,捡了鸡鸭蛋,摘了五六根水灵鲜嫩的黄瓜,满满当当的装了一篮子,拎着东西下了山,直奔陆家。
此时天才刚亮,村里人还没开始活动,孟逐星轻声敲门。
很快,陆宗青便开了门,他今天穿了件白衬衫黑长裤,愈发显得笔挺英俊,孟逐星愣了一下,将洗干净的衣服与竹篮交给了他。
“宗青哥,这是思甜妹妹的衣服,篮子里是些鸡蛋和黄瓜,都是新鲜的。”
“多谢你。”
陆宗青接过东西,低声道:“思甜昨天有点咳嗽,还在睡着,我们现在走吧,你的脚踝还疼么?”
说着,他推出一辆二八自行车。
见孟逐星看过来,陆宗青解释道:“我昨晚跟村长借的,到镇子上挺远的,有车子方便些。”
“只是一点皮外伤,我没什么事了,宗青哥真是多谢你了。”两人并肩往村口走去。
孟逐星小声问:“思甜她是生病了么?”
“老毛病了,换季或者变天,就容易咳嗽,之前我带她去看过医生,没检查出什么毛病,只能说是娘胎里带的,就这个体质。”
“她太瘦了,要是能每天吃点好的补补,兴许能好点儿。”
“嗯,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想以后把她也带到我那边去,有我在,她也能过得好一些。”
孟逐星眨了眨眼,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陆思甜借住在他们大伯家,寄人篱下又体弱多病的,他们的那个大娘孟逐星也曾听说过,是村里有名的大嗓门儿,做事风风火火的,家里四个孩子,三个女儿,最偏心小儿子陆宗民。
这样重男轻女的家庭,想想也知道小姑娘的日子不会有多好过。
陆宗青每个月都汇款10元,这笔钱不是小数目,可真正能花在陆思甜身上的有多少就很难说了。
此时天还早,晨雾未散,两人走到村口时,都没遇见一个人。
孟逐星不禁松了口气,许是她的表情太明显,陆宗青神色微妙:“你很不想让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
“宗青哥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想影响你的名声。”
见他盯着自己,孟逐星心口莫名急跳了两下,解释道:“我在村里声名狼藉,要是被人看到你跟我在一起,怕是会影响你跟旁人相亲……”
陆宗青沉默须臾,长腿跨上车,“上来吧。”
“哦哦……”
孟逐星略显笨拙地侧坐在车座上,身子不稳,她下意识地扶住了陆宗青的腰。
唔,手感蛮好……
等等,她在胡思乱想什么!既然都不打算跟人家有什么,就不该再做一些引人误会的举动!
她缩回了手,努力支撑在后座上,可山路崎岖颠簸,饶是陆宗青骑得并不算快,孟逐星还是保持得非常吃力。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已经离开村子老远了,不会有人看到的,你,扶着我吧。”
孟逐星再也坚持不住,伸手捏住了他的衣角。
陆宗青抿了抿唇,黑眸中闪过一抹黯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孟逐星以为自己的屁股就要被颠簸成几瓣时,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来到了一条胡同里,木门破旧,朱漆斑驳,门前的花草却收拾得极为利落。
“这里是周大夫的家。”
陆宗青停好车子,从车把上解下网兜,来到门前抬手敲了敲门,“周爷爷,我是周晋的战友陆宗青,来看您来了!”
没一会儿,门被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位精神矍铄、身着灰衫的老年人。
“你就是小陆?可算见着真人了!快进来快进来!”周大夫满脸高兴将人往里请,“小晋每回写信都提到你,承蒙你在部队里多关心照顾他,他才能习惯那里的生活。”
陆宗青笑道:“您言重了,我与小晋是战友,又是一个镇上的老乡,能在那么远的地方遇见不容易,自然要互相照顾。”
“周爷爷,这是我带回来的一些营养品,您别嫌少。”
“那怎么成!”周大夫连忙推拒,“你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怎么还能收你的礼物?小陆,这个丫头是……”
“周爷爷,实不相瞒,我今天来除了看望您,还有个请求,”陆宗青介绍孟逐星说,“这是我同村的妹妹,染有怪疾,想劳烦您帮忙诊脉瞧瞧。”
“哦?走进屋去,我仔细看看。”
进了堂屋后,孟逐星坐在板凳上伸出手腕,见周大夫凝眉沉思,半晌后问:“丫头,你的怪疾是不是难以启齿?”
孟逐星面色一红,点了点头。
周大夫却笑了,“这病症虽怪,我却也曾听闻过,无需太过紧张,想是你年纪还小,身体尚在发育之中,再过段时间看看,也许过阵子自己就好了。”
陆宗青问:“您看要不要给开张方子,拿点药吃吃?”
“这倒不必,胡乱吃药反而有害。”周大夫顿了顿,“要是觉得影响生活,可以找人帮忙,或者结婚后就好了。”
孟逐星:“……”
这话说得怎么让人浮想联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