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番外 补偿
沈辞拿着毛巾帮他擦头,半天没得到回应,不禁疑惑地“嗯”了一声。
秦抑这才开口:“你父亲告诉我的。”
他眼神有些躲闪,但因为低着头,对方也看不到,像是怕他不信,又补充说:“在达成协议时提条件,交换一些关于你的信息,并不难吧。”
沈辞有点怀疑——原主那个人渣父亲真的会关心儿子的衣服尺码吗?
但目前也找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他姑且信了,伸手把某位行动不便的未婚夫从浴缸里捞上来,把上衣给他让他自己穿,又蹲身帮他擦拭双腿。
如果忽略他腿上那些青青紫紫的话,这双腿确实还挺好看的,修长笔直,就是瘦得过分,沈辞也分辨不出这种“瘦”到底是因为他身形消瘦导致的,还是肌肉萎缩导致的,或者二者都有。
他一点点擦去秦抑腿上的水珠,帮他换好了干净衣服,扶他回到轮椅上,看了一眼他还有些潮湿的头发,发自内心地赞美道:“哥哥湿发的样子也很好看。”
秦抑抿唇,什么都没说,操控着轮椅离开浴室。
沈辞也跟着他出去,找到吹风机帮他吹头发,秦抑本能往后躲:“我可以自己来。”
沈辞言简意赅:“教我学琴的报答。”
秦抑只好闭嘴。
因他那向后躲的动作,本就没系好的睡衣顿时滑开了,沈辞一垂眼,就看到他胸口苍白的皮肤,在那皮肤之上,赫然有一道奇怪的疤痕。
疤痕的颜色很浅,大概三厘米长,并不是特别容易被注意到,平常藏在衣服里完全看不见,刚才在浴室里他的注意力又全在秦抑腿上,现在才发现。
于是他关掉吹风机,好奇地问:“这也是车祸留下的吗?”
秦抑一顿,立刻把睡衣扣子系好了:“不是。”
不是?
沈辞回想了一下,秦抑身上的疤痕似乎都集中在腰背和双腿,胸前确实没有,而且这个疤痕和其他的都不太一样,更像是陈年旧疤。
最关键的是……好像离心脏非常近。
沈辞忽然有种不太好的猜测,很想深入问问,可秦抑明显不想再多说,直接转移了话题:“你也去洗澡吧。”
沈辞身上还湿着,衣服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他见秦抑明显抗拒的情绪,只好不再多问,乖乖应道:“好。”
秦抑的头发已经基本干了,被吹风机吹得有点炸,倒将他身上那股阴郁冷冽的气息冲淡了不少,显得柔和多了。
沈辞上楼回到自己房间,从衣柜里拿出两套睡衣,又返回了秦抑的卧室,询问道:“哥哥,你觉得哪个好看?”
秦抑本来以为他回去洗澡了,看到他又拿着衣服回来,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顿了一下才道:“都行。”
“都行是什么评价……选一个吧。”
秦抑看了看两套睡衣,也没什么太大区别,不过一个颜色深一点,一个浅一点,他指了指浅色的那套:“这个。”
“好,”沈辞把睡衣往床上一扔,“那你等我,洗完就给你按摩。”
说完,转身扎进了浴室。
秦抑张嘴想说什么,可浴室门已经关上了,他忍不住皱眉。
为什么要在他的浴室里洗澡。
衣服还不拿进去。
浴室里传来水声,沈辞估计是冲的淋浴,很快就洗好出来了。少年裹在柔软的浴巾里,只露着一颗湿漉漉的脑袋,和两截白皙的小腿。
秦抑看着他走近,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对方,就看到沈辞停在床边,开始用浴巾擦身上的水。
少年的躯体不断在浴巾下隐现,秦抑呼吸微微一停,不太自在地别开了眼:“为什么不穿好再出来。”
沈辞抬起头,疑惑地问:“在这里穿不行吗?”
可能是习惯了,以前他家太小,浴室也小,洗完澡以后浴室里都是潮气,在里面穿衣服会把衣服弄得很潮,非常不舒服。
现在换到这么大的别墅,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
秦抑没回答他行不行,好半天才道:“不可以在别人面前。”
沈辞一愣,琢磨了一下他这别扭的语气,不禁笑起来,裹着浴巾就扑到他跟前,作势要抱他:“当然不会了。”
秦抑忙把他挡开,命令道:“快点把衣服穿好。”
沈辞在惹秦少生气的边缘疯狂试探了半天,知道再越界他就真的要发怒了,便乖乖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穿衣服。
秦抑浑身僵硬地坐在床边,听到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终于还是没忍住抬了一下眼,就看到少年白皙的脊背,以及优美的腰线。
紧接着这抹色彩被垂落的睡衣遮挡,秦抑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一紧,立刻收回了视线。
沈辞换好衣服,把头发彻底擦干,可能是洗澡时水开得太热,他脸颊有些泛红,先去喝了杯凉水,随后在秦抑面前蹲身,开始今日份的按摩。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秦抑昨天被他按摩过一次,今天就不那么抗拒了,他低头看着少年的发顶,始终一言不发。
沈辞在他大腿上按揉了一番,抬起头问:“这里有知觉吗?”
秦抑摇头。
又转移到小腿:“那这里呢?”
秦抑再次摇头。
最终沈辞握住他的脚腕,用力按了按他的脚心:“这里?”
“不用试了,没有。”
沈辞沉默。
看起来除了“关键部位”,其他地方都没知觉啊。
也不知道是算幸运还是算不幸。
沈辞不再多问,继续帮他按摩,或许是洗过澡的缘故,秦抑的体温比平常高了些,脚趾难得是暖的。
按摩持续了快一个小时,按到沈辞额头和鼻尖都有些冒汗,他停下来呼出一口气:“有觉得舒服点吗?”
“嗯,”秦抑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去把空调打开吧。”
沈辞果断拒绝:“不行,我好不容易才让你神经痛缓解,万一一着凉,又疼了怎么办?”
“不会。”
“那也不行。”
沈辞站起身来,看一眼时间:“该睡觉了。”
说完,又一次离开了房间。
秦抑从来没有这么早睡过,或者说,神经痛从来不允许他这么早睡。往常这个时间,正是疼痛开始加剧的时候,今天却姗姗来迟,始终没有动静。
这种幻痛一刻也不会停止,但如果是现在这种程度,就还在他所能忍受的范围内,不会太过影响正常生活,也不至于让他半夜睡不着跑去喝酒。
他并不喜欢喝酒。
秦抑慢慢在床上躺下,双腿依然没有知觉,但这五个月来,他似乎是第一次没有像往常那样痛恨这双没有知觉的腿,有什么东西因那少年的接近而稍稍瓦解了,身体轻松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疼痛且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