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羊的基地不同中原中也未来住的高级公寓,这里设施简陋，桌子椅子都带着点陈旧与褪不去的脏污。
窗户的位置开得很高，光只从上面漏下来,照亮漂浮在空中的灰尘。
奥莉从少年中也的头顶跳落，落点选在一张木制的椅子，四条腿的椅子有一条腿格外短些,坐起来摇摇晃晃。
她新奇地左右挪动重心，尾巴高高翘起,开心道：“好朋友小时候住的地方有好多的玩具！”
其实那根本不是玩具，只是一些无人要的破旧家具。
少年摸一摸鼻子，低头看向蹲坐在一旁的赭色大猫,问道：“你没给她买玩具吗？”
中原中也平静地看他一眼,回答：“买了。”
小猫崽子不感兴趣有什么办法。
她对玩具的兴趣只有三天，三天过去,开始再新奇的东西都不爱玩了。
“这里有纸箱子！”奥莉高高兴兴地跳进一个空箱子,小毛团子撞到纸箱内壁,瞬间翻到一个方向,将她倒扣在下面。
少年中也下意识上前一步，喊道：“喂！”
怎么这么不小心？玩个纸箱子都能把自己扣住。
周围漆黑一片，奥莉顶着纸箱子往前挪动，一旁刻意抠出的两个小洞透出些许的光。
她昂头一凑过去,鼻子顶住洞口露出来,发出闷闷的声音：“纸箱子里面有香香的味道！”
少年中也一愣。
他艰难地开始进行回忆,这个纸箱子以前是干什么用的。
“啊……”
他想起来了。
少年中也蹲下身,替奥莉掀起纸箱子,道：“这里面以前放过一些青花鱼罐头，可能是开的时候,油弄到上面了。”
“鱼的味道！香香！”奥莉开心地翘起尾巴。
少年伸手挠一挠她的下巴，笑道：“你怎么这么容易满足？”
一张坐不稳的破椅子、一个以前装过青花鱼罐头的纸箱子……一些普普通通的东西就能让小猫开心好一会。
“小时候的好朋友不喜欢这里吗？”奥莉头顶纸箱子，好奇问他。
少年中也想一想，道：“也没有不喜欢，我都习惯了。”
他从有记忆起就生活在擂钵街，羊的基地是他和白濑他们一点一点建设出来。
这里或许不是特别美丽舒适。
但却是他和孩子们的栖身之所。
“中也，你今天这么早回来了？”白濑的声音由远及近，中原中也抬头看过去，少年青涩的面容与他记忆中的白濑，相比要稚嫩不少。
他轻晃一下尾巴，走到阴影处的位置坐下。
少年中也收回手，回头应一声。
他掀起一点的纸箱子，重新落下盖住藏身里面的奥莉。
“中也，你看这是什么？”白濑得意地从口袋里取出一把蝴蝶｜刀，耍着花式甩出刀刃。
少年中也挑一下眉，道：“蝴蝶｜刀？你从哪弄来的？”
一般的便利店不卖这种东西。
擂钵街附近的混混掏武器，不是水果刀就是淘汰下的旧手｜枪。
蝴蝶｜刀这类刀具，反倒不多见。
“从老店那里弄到的，”白濑不等少年中也多问两句，洋洋洒洒说出刀的来历，“田中老头前段时间扒尸体不是捡到不少好东西吗？有外来的家伙被港口黑手党弄死了，他趁乱过去摸的。”
少年中也皱一下眉，低声道：“最近少去老店，田中干的事，港口黑手党不一定不知道。”
只是暂时不去找他的麻烦。
若是他们腾出手了，指不定要怎么收拾他。
白濑兴奋甩着蝴蝶｜刀的动作一顿，悻悻道：“中也真是越来越小心了，田中只是去摸一下尸体身上的东西，港口黑手党有什么对付他的理由？”
少年中也抿着唇，摇头道：“他这是在动港口黑手党的东西。”
即便他们开始不在意，但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出事。
白濑撇一撇嘴，道：“就算港口黑手党真的要去找老店的麻烦，中也你那么厉害，我们又不怕他们。”
他完全不明白。
中也的异能明明很强，对上港口黑手党的异能者也不落下风。
他到底为什么要让他们避着港口黑手党走。
“……”中原中也轻晃尾巴，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一幕。
羊的孩子们不同他。
他们十分天真，昔日朝不保夕的日子，让他们习惯只着眼当前的事，不会过多考虑以后。
对于港口黑手党的存在，他们开始的时候，或许会有些惧怕。
但随着“中原中也”为他们一次次善后，羊的孩子们逐渐不把危险的黑手党放在眼里。
二十三岁的中原中也不愿评说什么。
他跳上一旁的桌子，肉垫踩着桌子扎扎实实落下一声闷响，惊得白濑看过去，道：“这是猫吗？中也，你带回来的？”
少年中也含糊着应一声。
白濑抱怨一句道：“基地里的粮食不是很多，我们养不起这么大的猫，你要是可怜它，给点吃的就算了。”
“这猫有人养的，他只是跟着我过来看看。”
少年中也低声说道。
“是吗？”白濑狐疑地看他一眼，道：“先说好，你要养猫，必须经过我们的同意，不然它的口粮，你自己负责。”
他念念有词，抱怨着养猫的麻烦。
倒扣的纸箱子慢慢挪动，撞上他的小腿，惊得白濑差点跳起来。
“什么东西？！”
他连着倒退几步，捂着胸口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道：“老鼠吗？基地什么时候有老鼠了？”
“喂！猫，这里有老鼠，你快去抓老鼠！”
中原中也瞥他一眼淡定地不为所动。
少年中也偏过头，差点笑出声道：“那不是老鼠……”
“不是老鼠？那是什么？”白濑谨慎盯着悉悉索索挪动的纸箱子，握紧口袋里的蝴蝶｜刀。
少年中也抿唇忍着笑意，蹲下身掀开箱子给他一看道：“是猫。”
“喵！”奥莉探出头，精神奕奕地叫一声。
“猫？”白濑狐疑地上下打量奥莉，道：“这猫怎么长这样？”
少年中也淡定地回一句：“新品种。”
白濑半信半疑。
“你不信？”少年中也抱出箱子下的奥莉，摸一摸小猫毛，道：“这是那只大猫的孩子，小猫跑进来玩，他跟过来了。”
白濑看一看奥莉，再看一看中原中也，满脸都写着“你在糊弄谁”。
“喵。”
中原中也低低地叫一声，奥莉蹬一蹬后腿挣脱少年的怀抱，跳到赭色大猫身旁。
蓬松的大尾巴圈住她。
大猫低头给小猫舔毛的一幕温情十足。
“行吧。”白濑勉强相信了。
他无视闯入基地的两只猫，侧头对少年中也道：“我们下午准备去游戏厅，你要去吗？”
少年中也迟疑一下，看向奥莉和中原中也。
深邃的钴蓝猫眼抬起看他一下，又低头继续专注给奥莉舔毛。
变身成猫以后，中原中也对给小猫崽子舔毛有十分高的兴致。
猫以气味标记事物。
给小猫崽子舔舔毛，用他的气味盖住奥莉的味道，别的动物嗅到就不敢欺负她。
“喵！喵喵！”人类的游戏厅，奥莉想去！
她大声地喵喵叫，期待的小眼神被中原中也劈头盖脸舔一口下意识眯起闭眼，再睁开圆溜溜地看向少年时期的他。
“……去吧。”
少年中也收回视线，道：“我也有一段时间没去了。”
话是这么说，但真正让少年中也决定要一起去的理由去奥莉看着很想去。
虽然他还没有成年，但已经无师自通要如何纵容自家的小猫崽子。
“喵呜～”好耶！
奥莉高高地翘起尾巴，甩一甩头努力去适应脑袋毛湿漉漉的感觉。
“那行，”白濑一口应下，道：“我们一起去找省吾他们吧。”
少年中也看一眼奥莉和中原中也，犹豫一下道：“你们先去，我等会过去。”
有白濑在旁边，奥莉和十年后的他不方便说话。
“……中也，你真的不会背着我们偷偷养猫吧？”
白濑再次表示怀疑。
少年中也有点无奈，开口道：“羊现在的处境，我们都知道，这里不是合适养猫的地方。”
他们自己都过得马马虎虎，何必去折腾一只小动物呢。
白濑点头赞同道：“你知道就好。”
生活在擂钵街的人，根本不适合养宠物。
他最后看一眼一大一小的两只猫，转身道：“行了，我先去找省吾他们，你快点过来。”
少年中也低应一声，看着他走出基地。
“他是好朋友小时候的朋友吗？”奥莉好奇地昂头问道。
他有点奇怪道：“你没见过白濑？”
奥莉乖乖摇头。
少年不由皱起眉。
“白濑出国了，”中原中也开口道：“他在国外混得挺好，我们有些年没联系了。”
少年中也皱起的眉头松开，真心实意地笑道：“是吗？听起来真不错。”
“白濑什么时候出的国？”他有点好奇地问道：“他舍得放下羊吗？”
中原中也叼起奥莉，扭头放到背上，道：“不舍得，所以出国他还是弄了一个羊。”
少年哭笑不得道：“既然舍不得，那为什么还要出国啊？”
白濑不是一直都很在乎羊吗？
跑到国外，怕是没几个孩子会跟着他一起走。
中原中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跳下桌子，尾巴扫一下少年的小腿，道：“走吧，去游戏厅带小猫崽子长长见识。”
“长长见识！”奥莉欢呼一声，转移开少年中也的注意力。
他关上基地的大门，落后中原中也一步，好奇道：“未来没有游戏厅吗？”
只是一个普通的游戏厅，却能让奥莉这么高兴。
难道未来的游戏厅都倒闭了？
“横滨还有一家，但是生意不太好，”中原中也忆起许久不曾去过的游戏厅，道：“大多数的游戏厅，后面都撤了机子，改成小钢珠店了。”
少年惊呼道：“不是吧？小钢珠能延续十年，游戏机居然不能？！”
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打小钢珠算是赌博行为了。
一般的小钢珠店都不会让未成年人进入。
“有更好的游戏取代它们了。”
中原中也加入港口黑手党以后，几乎没再去过游戏厅。
头一年的时间，他要赶着在太宰治成为干部以前，晋升干部得到兰波留下的资料。
后面魏尔伦出现，中原中也得知过去的一切。
他不需要再赶着与太宰治比拼晋升干部的速度，可还是不大愿意输给他。
再后来，等中原中也腾出时间，想去回顾往昔，逛一逛游戏厅时，愕然发现横滨的游戏厅大多都改换门面了。
市面上，有更好有更有趣的东西取代它们。
去游戏厅的人少了，老板不赚钱，慢慢也就撤了机器。
唯一剩下的一家走的还是怀旧风，日常生意不坏不好，小猫两三只的客人，多亏老板有钱，哪怕不赚钱也开着店。
“有更好的游戏啊……”
少年中也试图想象一下，可惜他想象不出未来是什么样的。
他摇摇头道：“其实游戏机也不错，对战的机制和人物、技能设计都很好了。”
他想不到更好的游戏是什么样的。
“奥莉有好朋友给买的游戏机，”趴在中原中也后背的小猫崽子昂起头，稚声稚气道：“小时候的好朋友要试一下吗？”
他疑惑一下，道：“现在？”
少年中也左右观察都不见奥莉和未来的他身上有什么装东西的地方。
“在这里！”奥莉轻晃一下尾巴，探入颈前蓬松的毛发，取出一台小小的掌机，连同几个卡带，道：“这个插卡可以换游戏！”
少年怀着莫名的震撼接过掌机，道：“你从哪里掏出来的？”
掌机又不是骰子一样的小东西。
奥莉是怎么藏到毛发里的？
“从奥莉的空间哦。”
她得意地轻晃起尾巴，道：“好朋友给奥莉买了好多可以换的卡带！不同的卡带里面有不同的游戏！”
少年中也试探着摸索一下开机。
游戏厂商的LOGO闪过，很快进入游戏画面。
一只手可以拿住的掌机，竟然真的能像游戏厅里的游戏机一样玩游戏！Ǘnȉċôȑո
“我给你买再多有什么用？”中原中也轻嗤一声，道：“你还不是玩两天就腻了，跑去啃你的纸箱子。”
奥莉舔一舔鼻子，小声道：“但是纸箱子是好朋友给奥莉的呀。”
她啃纸箱子，用牙齿在上面打孔也是好朋友纵容的。
中原中也轻晃一下尾巴，无视小猫崽子的辩解。
“游戏厅在前面，”他停住脚步，抬头问研究掌机正在兴头上的少年道：“你要玩这个还是那个？”
少年中也握着掌机，犹豫一下道：“奥莉不是想去游戏厅吗？我们去游戏厅吧。”
虽然对手上的“游戏机”很感兴趣，但奥莉没来过游戏厅，他这里比不得未来繁华，总要带她去见一点有趣的东西。
他弯腰将掌机和卡带都递回给奥莉。
浅粉色的小毛团昂头看向他，稚声疑惑道：“小时候的好朋友是要干什么？”
他一愣，道：“把这个还给你啊。”
奥莉轻晃一下尾巴，疑惑道：“小时候的好朋友不是很喜欢吗？”
为什么要还给她呢？
少年语塞一下，突然发现他们的理解相互出现点误差。
奥莉觉得这东西给他就是给他了。
但十三岁的中原中也觉得，这不是他该拿的东西，哪怕要玩之后也要还给奥莉。
总没有“老爸”去抢女儿的玩具吧？
“收下吧。”
中原中也淡定道：“她不爱玩了，放着也是闲置。”
奥莉开心地举起尾巴，道：“奥莉还有好多没拆过的卡带！小时候的好朋友可以都玩一下！”
少年中也沉默。
他想说，他其实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玩游戏，平日要保护孩子们，又要对抗旁的组织侵蚀。
少年时期的中原中也玩游戏的时间真的不多。
全都是百忙之中腾出来的空闲时间。
但人总要放松一下，所以他选择了游戏厅的街机。
“这是收集宠物的游戏、这是吃豆子的游戏、这是出门冒险的游戏……”
稚嫩的小女孩声音，高高兴兴地为他介绍。
少年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接过奥莉递来的背包，装下掌机和所有的卡带，看着活泼又话多的小猫和一旁眸光沉静看向他们的赭色大猫，心头莫名升起一股热意。
热热烫烫，好似温水熨着心脏。
心头软得厉害。
“我请你们去玩街机吧！”少年背上背包，兴致高昂道：“虽说花样可能没有未来多，但游戏厅里的联机能遇见不少高手！”
奥莉高高竖起尾巴，举爪应声：“出发！目标是神秘的街机游戏！”
少年中也忍俊不禁。
他熟门熟路地走进游戏厅，将货币兑换成这里通用的游戏币。
“走，”他抛一下手里的游戏币，高高扬起嘴角道：“前面的机子最好玩！”
奥莉好奇地左看右看。
喧闹的人声与袅袅升起的香烟味道，闹得奥莉折下耳朵，捂住鼻子还是不住感到好奇。
“这里臭臭的。”
她低头小声对中原中也道：“有一点好朋友喜欢的臭臭味道。”
猫不喜欢。
“我最近已经很少抽烟了，”中原中也有点无奈，道：“忍一下吧，这里人多，又不是特别通风，味道多少是有点的。”
要不是他也变成猫，他都不知道奥莉嗅着香烟是这样的感觉。
尼古丁的味道，习惯抽烟的人闻着不算什么。
但猫咪的嗅觉灵敏，肯定是不大习惯这种气味。
“好朋友最近为什么很少抽烟啦？”奥莉轻晃着尾巴，好奇道：“你是不是准备戒了？”
她有点开心。
中原中也轻哼一声，道：“你不是讨厌这个味道吗？”
每一次他抽烟，奥莉都要躲得远远的。
直到中原中也身上的烟味散去，她才若无其事地跑回来。
“有吗？”奥莉开始装傻。
她左看右看，稚声稚气道：“奥莉只是不大习惯臭臭的味道，不是要干预好朋友的爱好哦。”
中原中也轻嗤一声。
他一掏出烟盒，奥莉头也不回地跑掉，立刻消失在中原中也的视线范围。
务必不让自己嗅到不喜欢的烟草味。
“最近感觉没什么必要，”他淡淡道：“准备戒了。”
最开始抽烟是因为压力大以及周围的同僚都会抽一点，久而久之，中原中也也染上抽烟的习惯。
现在养猫了。Ünĩćŏřŋ
一方面是奥莉不喜欢，另一方面也是中原中也的压力减轻，渐渐不再需要抽烟解压。
他回家摸摸奥莉，压力就能释放不少。
抽烟也就变成不必要的事。
“好耶！戒烟！”奥莉欢呼一声，伸爪扒拉一下中原中也的嘴，稚气的声音透出几分庆幸道：“人类抽烟，牙齿会黄黄，好朋友非常幸运，牙齿还没开始黄黄。”
香烟的味道臭臭。
奥莉一直很担心中原中也会因为熬夜抽烟，变成丑丑的人类。
“比起牙齿，吸烟更大的危害是别的吧……”
中原中也嘀咕一声，看一眼烟雾缭绕的方向，甩一甩尾巴避开他们。
“奥莉！”少年中也朝他们招一招手，他想再喊一声中原中也，可又不知道如何去称呼未来的自己，只好含糊其辞道：“这边！”
中原中也驮着奥莉跳上街机的操控台。
她好奇地看向屏幕道：“这就是街机吗？”
只有几个按钮。
看着和掌机差不多。
“要试一下吗？”少年中也低头看向奥莉的小爪子，沉默一下。
他开始思考猫要怎么玩街机。
“要！”奥莉欢快地应一声，尾巴卷住操纵杆，爪子拍向圆圆的按钮道：“奥莉还没有玩过这个！”
少年中也迟疑一下，小声问道：“她行不行啊？”
中原中也瞥他一眼，道：“她可能比你还行。”
十三岁的少年表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