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回到宅子, 萧元宝泰然自若的进了屋里去,房门一闭,人立现出了原型。
他一头扑到了床榻上, 在上头欢雀的连滚了几圈, 头发都散乱了才克制的停下来。
一把扯了褥子,将自己的脑袋严丝合缝的蒙进了里头去。
人停下来了,心里的喜悦,却是久久平息不下来。
北南哥哥是喜欢他的。
他说他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只想和他成亲。
跟他喜欢他一样。
真好。
比学会写字要好,
比学会做菜要好,
总之比什麽都好!
萧元宝越想越飘然, 心中充盈的好似能够飞起来。
他想着, 天底下可再也没有比这更欢心的事情了。
他们还有很多很多以后, 很多很多的日子能够共处, 一想到这些, 他便对将来充满了期许。
萧元宝高兴的到了午间饭点不觉饿, 过了饭点当午歇也不觉困。
精神比前一日夜里早早的睡, 自然的醒来还要精神百倍。
想着想着, 他又在床榻上打起滚儿来。
“小宝,刘妈妈新做了些桂花糕, 我端来与你吃。”
萧元宝正乐呵着,乍的听见门外传来祁北南的声音,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他慌忙把自己衣裳整理了一下,稳了稳神色, 这才又像往时那般自然的前去开门。
“刘妈妈今年新鲜拾的桂花, 可真洁净,好香。”
萧元宝嗅了嗅碟子里的桂花糕, 心情和糕点一样香甜。
他教祁北南在桌子前坐,去取香茶来配着桂花糕吃:“我还用蜂蜜腌了几个罐子,很香甜。冬月天气冷,爱吃热水,就能取了桂花蜂蜜兑水喝,桂花蜜拿来送人再好不过。”
祁北南看着萧元宝说话一本正经的模样,头发却乱糟糟的,好似教什麽揉了几道一般。
他道:“你在屋里做什麽了?”
“嗯?”
萧元宝眨了眨眼睛,无辜道:“我没做什麽呀。”
“那头发怎这么乱。”
祁北南伸手与他理了理细软的发丝,亏得是这些年二姐儿总与他用些滋养头发的香油,以前稀少的发丝如今生得茂密又乌黑,倒是不枉这些年的精心打理。
萧元宝连忙捂住脑袋,耳尖发红,赶忙去屋里妆台前的铜镜上照了照,见着自己脑袋跟被屁蹦了似的,心虚的用梳子赶紧理了理。
祁北南站在他卧屋的帘儿下,瞧着他梳理头发,转又见着床榻上褥子皱做了一团。
估摸着人是在上头滚了不下五圈,他忍不得笑了起来。
萧元宝回头见着祁北南在笑话自己,他赶紧又去理了理床铺。
“我这卧屋里头合该放一架屏风才好,鑫哥儿院子里就有好几架,又精美又能遮蔽。”
“好,去给你置总行了吧。”
祁北南道:“只不过近来手头上有些紧凑,待着宽松了好生置办些东西下来可好?”
萧元宝闻言疑惑道:“倒卖绸子不是挣了些银子在手上么,如何就又紧凑啦?”
“那自然是去经营旁的生意了。”
祁北南将一叠房契递给了萧元宝。
萧元宝忙把香茶放下,他接过房契一掐,发觉很有些厚度,连忙把房契展开数了数。
一数竟然有十五张。
上头一水儿的落着磷州云平坊铺子一间。
喜人的是,竟然还有一处小楼。
萧元宝瞧得欢喜,虽早晓得了祁北南要在州府上置铺子,可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把事情办成了。
“怎这么多!磷州的铺子竟这般价贱?一千贯在县上只怕也堪堪能买下这么些铺子。”
祁北南道:“州府上的铺子不便宜,只是咱新置的铺子位置偏僻,占了些好而已。”
“那往后赁金能拿得起来么?可别砸手上了。”
祁北南道:“你还信不得我呀?”
萧元宝一笑:“也是。阿南哥哥办事总是教人放心的。”
他又细细看了一遍房契,道:“旁人前去州府赶考,一心都挂记着考试的事情,你倒是好,竟还能腾出空闲来去置买铺子。”
“不多置些家业下来,往后……”
祁北南捏了捏萧元宝的脸:“往后家里人多起来,怎么养家糊口啊?”
萧元宝领会到其中意思,脸红起来,他拨下祁北南的手,这未免也想得太过长远了一些,才哪儿到哪儿啊。
默了一会儿,他想起要紧的,道:“你不是说学政有想择你做女婿的心思么,你预计如何呀?”
“学政未有明示,要等我中举。我本想等放榜之后再行处理的,不过没想到杨郴叙会提前来与我相谈。”
祁北南道:“既是没有那意思,不可耽误旁人,我趁此已经与他明言了。杨家是官宦人家,婚姻之事,想来也不会痴缠勉强。”
萧元宝心中微安,又忍不住试探问道:“那……那你怎么和杨公子说的?”
“我能如何说,没得旁的可说的。实言相告,我已经定下婚约了。”
祁北南看着萧元宝道:“婚约不会改,勉强也是无用。”
萧元宝闻言抿着嘴,嘴里吃着桂花糕,心里却甜滋滋的。
想着祁北南因自己拒了旁人,如何能不高兴。
祁北南见萧元宝没说话,只笑。
如此这般反应,让他有些诧异:“我说婚约的事,你不好奇?”
话毕,他忽的有所明悟:“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们有婚约的事了?”
萧元宝眸子动了动,倒也没有再隐瞒:“嗯。”
祁北南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连忙问道:“甚么时候晓得的?”
“就……就是刚搬来城里的时候,爹爹告诉我的。”
萧元宝声音小了些下去,有点不好意思道:“那时候哥哥小三元案首,风光得很,在县城里置了宅子,搬过来住人就不在爹爹的眼皮子底下了。他怕丢了好女婿,嘱咐我多生点心眼儿好好盯着呢。”
祁北南扬起眉:“萧叔真与你说这些?”
萧元宝道:“哥哥要不信去问爹爹好了。”
祁北南吸了口气:“我也没见你好好办萧叔交待的事啊。你这般早就晓得了,却还装聋作哑,跟不知道似的。”
“日里说些话来,存心的气我。”
“我才没有。”
萧元宝立也替自己辩驳,反责怪道:“你还打小就知道这事呢,作何那么多年月下来,也不吐露半个字出来。尽厢伙同起来欺瞒我。”
祁北南微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想告诉你么。”
“当初我来投奔,一无家业,二无功名。萧叔又心疼你,他便是重信重诺不曾因我已无父母依靠而轻待我,可要将孩子交给这样一个人,做父母的心里定也是不乐意的。”
“我心中知晓这些,便同他许了诺,不与人提婚约的事情,只待着将来得了功名,能与你安稳日子时再由萧叔做决定。”
祁北南说着嘴角上扬:“不过若你说的是真的话,那萧叔当是认可我了。”
萧元宝瞅着他像是才得知爹爹认定他的模样,撅了撅嘴。
他才不信他才晓得爹爹是认可他的。
早好些年前,家里的大事多已是他做主,他怎会不知爹爹的意思。
祁北南见萧元宝两只眼睛微眯起,狐疑的神色,笑道:“好吧,萧叔确是早已经同我传达了他的意思。”
“后来没告诉你,不是为旁的,又或是起有别的心思。只是你年纪尚小,我不想用婚约束着你,你也当有你的选择。”
萧元宝听闻此番答案,心中畅然。
这些年两人生活在一起,许多想法,总能不谋而合。
他很高兴。
祁北南继续道:“我本是起了主意,预备这回乡试放榜以后就告诉你婚约的事情。”
“不想……”
他顿了顿,想着今日的事情,他便无奈。
颇有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受,想要试探这哥儿,当真是讨不得好。
“不想会提前说与你知道了。”
萧元宝见状,有点心虚。
他今天见着祁北南和杨郴叙说那么久的话,又不知道两人说的究竟是什麽,心里醋味儿翻腾,还觉得自己不如别人,心生卑怯。
多番滋味混集在心头,确实是脾气也上来了,口不对心,任性说些反话来刺祁祁南。
他没想到会那么伤祁北南的心的,也没想过他会那样着急。
时下,静下了那些情绪来,萧元宝歉意道:
“先前是我不好。我如今晓得了你的心意,以后再不会说那样的话来让你伤心了。”
他眨了眨眼睛,与祁北南央好的说道:“既然本就想告诉我的,我提前两日知道也没有甚么差别的。”
祁北南道:“怎麽没有差别。待着放榜以后,我若中了举再与你说婚约的事情,岂不是更郑重,更显诚意。”
他巴巴儿的去把铺子房契准备好,就想着等到时候有了产业,又有功名,再与人说婚约的,这朝全都给打乱了。
萧元宝道:“即便没有这些,凭这些年的情谊,我已全然觉得足够了。”
“怎么说来都是我高攀,哥哥又何必还要做得那般完好,不是更教我觉着愧不能当么。”
祁北南每每听闻萧元宝说出那般贬低自己的话,心里便不是滋味,总会教他想起昔年的事情来。
他不想重来一遭,小宝却还是这般,让人心疼:“小宝,你很好。值当旁人的用心,最高的诚意,也值当最好的对待。不要说你不匹配这样的话来。”
萧元宝看着祁北南认真的眸子,受这般坚定的认可,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受。
卑怯,其实也有很大的缘由是因为不确定,但他确定了祁北南的心意,这些年养成的心性,便教他不再那般卑怯了。
他轻轻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祁北南眉眼含笑,捏了捏萧元宝的手,犹嫌不足,又捏了捏他的脸和耳朵。
只觉得满心满眼的都是喜欢。
萧元宝教他捏得烦了,转也去摸了摸祁北南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
想着这么英俊的郎君,往后就是他一个人的了,怎么想怎么都觉得高兴。
两人不瞧书也不做事,就在屋子里待了大半日。
好似就那么一道待着,什麽旁的事情都不做,也觉得十分有趣味,不晓得时间怎么就过去了……
且再说这时候的杨学政府上,杨郴叙与祁北南示好受拒后,回屋里便闭了整日的门。
杨学政原先还不晓得是怎麽回事,问了下人的话,才得知杨郴叙去送了祁北南。
他见着在屋中红肿了一双眼睛的杨郴叙,气道:“爹已将人唤前来与你相见,祁北南那般聪明的人,必然一点即通。若是他有那意思,放榜后自会再上门来。”
“偏生你却沉不住气,半点不矜持,巴巴儿前去与人示好,这朝倒是好了,教人一口回绝了去,平白丢了脸面。”
杨郴叙本就伤心,又受学政责备,心头更是难受:“爹爹只怪我,怨我罢。”
“当初那马俊义与我示好,爹爹要筹谋。人马大人四品官员,咱家与之,已然是高攀了。爹爹却嫌马俊义不受马大人的重视,又还只是个秀才,生要我等着乡试后再做考量,教我不可与人过热,也不能太冷淡了去。”
“可人家也不是傻子,全由着爹爹盘算,早先已不与我再来往。”
杨郴叙呜咽道:“婚姻大事,我知当家里做主,由不得自个儿的心意。为此一应也都听爹的安排。”
“我本就瞧得中祁北南,得知爹爹说相中了他,心头何其欢喜,哪怕他此次不中,我也是肯同他结亲的。”
“爹爹却要生等着人放榜后才计算,到时候人高中了举子,属实是不差。可那时也有的是人家瞧得起,县公家不也有个到了年纪的女儿么,程家可也对祁北南赞赏有余呢。我早些前去与他示好,教他知晓我们家的诚心,又有甚么差。”
杨学政恼声道:“知县不过七品官儿,就是那程相公得了升迁,也不会一夕越过你爹去。且那边家里头就是个庶女,她能与你比么。祁北南是痴傻不成,舍你去要那头。”
“那程家就一个女儿,县公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还管甚么嫡庶了。”
说罢,他又摇着头:“如今平白谋计再多也不过是白搭二字,争辩这些来还有甚么用处。我若未前去与他言自己的心意,还不晓得人已经有了婚约。”
“如今早问倒是早死心,人家已定了亲,还由得着咱挑三拣四么。”
“爹爹盘算来,盘算去,我今年已二十了,出去与姑娘哥儿闲会,人家都讥讽我年纪这般大了还没着落呢!”
杨学政听到此处,见着杨郴叙哭得伤心,心头不好受,到底是没再继续出言责怪。
他在雕花椅上坐下,叹了口气:“说来,也是爹不好。”
“县学的读书人中,几番比量,想着还是祁北南合适。一个寄人篱下,却富才学的读书人,咱家里容易把控,提点起来说不准有大前程,这才与你选中。怪爹只留心了祁北南的品性和家境,却没有打听清楚他婚约上的事。”
“爹百般钻营,也是因本事不大,做官多年,也只还是个六品小官儿。难得你品貌好,爹总想与你多打算些。不想本末倒置,反倒是耽搁了你的婚事,教你受人笑话了。”
杨郴叙揩了揩眼睛,他心里苦,却也知道他爹的不容易。
杨家并非世代官家,是从杨学政起始做官的,他也是从小户人家科考入的朝堂。
家里在官场上没有多少人脉,朝廷尽数又是世家大族把持着,他们这等苦读致仕的人家,想要往上爬,谈何容易。
偏生儿子还不成器,读书多年,也没考出个甚么名堂来。
还是家里捐钱,买得了个小县丞做着,庸庸碌碌,也不见能有甚么升迁之相。
杨郴叙相貌好,从小就读书,杨学政难免会起些钻营的心思。
许也是早知晓自己为着家里的兴衰而被安排,杨郴叙心中已然接受,如今听他爹说这些,不免还是伤怀悲哀。
“爹,那往后当如何?祁北南已然说明了有婚约,给了我体面,咱家总不能纠缠。”
杨学政摆摆头:“家里掏空家底子,走尽门路也与你哥哥寻得个去处,不当再教你为着家里而白白耽搁了,都是一家里的孩子,怎能太过区别相待。”
“待着秋闱放榜,从榜上寻个你瞧得中的定下罢,再钻研盘算下去,只怕以后连举子都不好寻。”
杨郴叙应了声,只觉着人活在世间,如何能这样苦。
翌日,祁北南一早去了趟赵光宗家里。
过去的时候,赵光宗还在屋里吃早食。
“甚么事,这般时辰来我这边,可是稀奇。”
赵光宗问祁北南有没有用早食,听他吃罢了,转唤人与他做盏子茶来。
“这物什,与你了。”
赵光宗见着祁北南带了个四方长匣子来,光是见那匣子上描了金花边,便可知不是什麽残次物。
他放下箸儿,下了桌子匆匆前去开匣子,只见里头端放着做茶十二先生,一整套的物什做工精致,分外风雅。
他两眼放光,看向坐在一头悠闲吃茶的祁北南,道:“青芜坊的十二先生手艺考究,一套难得,甚么意思?大清早的来与我送这样的好礼,莫不是你飞黄腾达了?”
祁北南道:“这套十二先生放在库房里好些时候了,放着也是放着,你爱吃茶做茶,索性与你用了。”
赵光宗小心合上匣子:“早不索性晚不索性,偏生今朝索性,岂不是太凑巧了么。”
“快快与我说来,是要央我办事,还是发了横财。”
祁北南道:“我发甚么横财,又能央你办甚么事。”
“不应当啊。”
赵光宗把匣子放在了祁北南身侧的桌子上,他早觉自己上不得榜,便坦然说起玩笑话来。
“你这般我可不敢收如此贵重的礼,怪是烫人的。眼瞅着放榜在即,万一我榜上有名,往后就是举人老爷了,你趁此央我做事怎么办。”
祁北南睨了赵光宗一眼:“你倒是想得长远。”
赵光宗笑道:“快说吧,究竟怎么个事儿。”
祁北南方才慢悠悠道:“我与小宝的事,劳你费心了。”
赵光宗闻此,顿时目光暧昧起来,两只眼睛燃起了问闲的光。
“昨日,莫不是发生了甚么好事?”
“事情曲折,我便不一一赘述了,不过好在是结果不差。”
祁北南拍了拍赵光宗的肩膀:“我这人历来是赏罚分明,记你的功劳。”
赵光宗大笑起来:“好好好!这朝我是把礼收得安心了。”
祁北南未与赵光宗谈杨郴叙的事情,不过他既会喊萧元宝去学政府门口接人,心里大概也是有些猜想。
这朝祁北南又来谢,想来是与他想得不差了。
两人都是有分寸的人,自不会拿这些事作炫耀的谈资。
事情要传出去了,教学政折损颜面,容易得罪了人去。
两人还是说了半晌的话。
赵光宗与祁北南说谈昨日去他外祖家里的事情,说的是外祖想他得很,唤他过去吃个便饭,谁晓得去了竟是相看人家。
他半点准备也没有,弄得怪是窘迫。
“那到底相中了不曾?”
祁北南道:“你与我是同年,今年可就弱冠了。”
“我一直不慌不忙,那是我爹娘在世的时候就与我妥当了,你可别学了我的不急。”
这几年身边相识的人,逐渐到了年岁,前前后后的陆续都有了着落,便是老光杆子方有粮,再些日子都要成婚了。
正是与唐家豆腐坊的姑娘。
这小子有福气,唐家就一个独姐儿,老两口做生意又攒得不少银钱,如今姑娘要嫁人,生是在交子巷上与孩子置办了处小两进院儿。
待着成了亲,院儿就做嫁妆,教方有粮和唐家姐儿住。
方三哥儿年中的时候也成了亲,在县城下一个农户人家上。
虽依旧在乡里,可那农户田地丰厚,还有山林,是个富农人家,日子过得不必城里的经营小生意的人家差。
说算下来,村子上那一圈熟识的年轻人中,也就赵光宗还没有着落。
祁北南也看不明白这小子,这几年赵家也一直在与他相看人家,可就是没有成的。
说他是已经有了心仪的人,故意戳黄婚事,却又不像。
反倒是更像还没长出来感情那根筋似的。
分明性子也开朗,又随和,当是个很快就能定下人家的,偏却还一点音讯也没有。
这人呐,当真是说不清楚。
赵光宗道:“我有甚么相不相得中的,人家相得中我便成。”
“你一个男子不主动些,人家哪好意思。如此态度,旁人不就以为你没有那意思吗。”
“哎呀,我实在是干不来那些事,教我去与姑娘哥儿的示好,倒是不如喊我写八篇文章。”
祁北南无言。
觉着这小子大抵是没得救了。
“也罢,姻缘自有天定。”
祁北南悠悠道:“待着我家的孩子能读书写字的时候,你再议亲,也挺好。说不准你的子女还能与我的孙儿结亲。”
赵光宗:“……”
再是没有比祁北南更能劝人的了。
很快,日子就到了九月初五。
这一日,正值秋闱放榜。
天一亮,就有跑闲率先前去告示栏观榜了,只带着先瞧见榜,跑去与中榜的人家报喜,讨上些喜钱。
这一日,上榜的人家,出手都大方得很。
祁北南不慌不忙的在书房拾腾,巳时揭榜,早去也是无用。
家里距学政府外的大告示栏不过两刻钟的时间,要是巳时二刻还没有人上门来报喜,那他也没必要前去看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