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死亡
越辞以抓到魔域中人为由将他带回朝华宗, 关在了地牢之下。说是牢狱,手中有钥匙的却独独他一人,外界看来, 则是他在不间断刑讯逼供这个与魔物有关之人。
薛应挽端坐在那间号称是牢狱,实则一应俱全的屋中, 等着越辞每日来见他,说一说外面都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他不方便露面, 却日日想着要怎么动手才能杀掉越辞,可每次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疾而终, 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是他握着越辞的剑, 入夜后,剑尖离越辞脖颈只短短数寸。
而后一段急促敲门声音响起, 薛应挽来不及收剑, 越辞睁开眼时,便见到他抱着自己的剑一寸寸摸过剑鞘,声音平静:“这把剑……像是能与我感应。”
他也确实没撒谎,越辞总是有警惕心理, 屋中每一处微小动静都能让他警觉, 可许是因为这把剑真的有他的一部分,薛应挽无论触摸,使用, 越辞反倒少有反应。
越辞覆上他握着剑柄的手, 声音带着才睡醒不就的一点轻哑:“这把剑本来就属于你……想要吗?”
薛应挽摇头:“我有了更好的剑,师尊给我的。”
越辞沉了脸, 尽量不在薛应挽面前表现出来自己的不耐。
屋外声音再次响起:“大师兄,宗主找你有事——”
二人返回后, 极默契地没有与包括吕志在内的任何人提及千年前之事,有的事发生了,过去了,又何必重新细究。
站在面前的,才是现在的人。
“大概又是域外有异动了,”越辞留下剑在他身侧,摸了摸薛应挽头发,“老婆,你再睡一会,我晚点回来。”
薛应挽幽幽叹一口气,扯上被褥盖住脑袋。
想杀越辞,真是好难啊。
*
通过越辞每天带回来的消息,其实他隐隐约约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包括这十三年间。
沧玄阁从头到尾都知晓萧远潮身上血统,连最开始他的母亲,都是被沧玄阁刻意送去魔域的一个试验品。
沧玄阁阁主一族身上本就属于魔的支脉,万年来一直隐于人世,虽然不会被检测,但随着血脉一代代穿成变得淡薄,他们与生俱来的修炼优势也在逐渐减弱。
包括生命。
当初送萧远潮母亲到魔域,便是想要再培养出一个血统更为精纯,又不至于丧失人性的魔。
按照原本计划,他们于朝华宗商议后,本该带走经由刑罚后的萧远潮,能借由他的血脉,用以滋养自身,提淬出更精纯的一条血脉。
计划失败以后,沧玄阁陷入了终日惶惶之中,直到萧远潮再次前来,凭借更高的血脉纯度成功打开沧玄阁机关,带着妖物,控制了整个沧玄阁。
他并不在乎魔种究竟是谁,不在乎更高的修为境界天赋,从头到尾都只想让欺辱他的宁倾衡与宁老阁主二人付出性命。
他也做到了。
彻底融合血脉的萧远潮一时无人可当,本该支援的各大宗门也在知道他们本就为魔族血统时厌恶唾骂,沧玄阁被血洗足足三日,继而,由萧远潮接手。
据经由路过的人说,沧玄阁上空有连绵三日徘徊的血云,乌压压黑沉沉的,只靠近,便令人喘不过气。
等盘踞的血云散去,宁倾衡与宁天河的头颅被悬挂阁门之上,数千年底蕴的沧玄阁就此覆灭,阁中一片残垣荒芜,再无人烟。
萧远潮名义上是魔域领导者,实际上却和越辞暗中联系合作,倘若有一天魔种真的降临,想办法从魔域斩断根源。
不过薛应挽也好奇,上古时期便开始传这个魔种,一千年又他的两世,从来没有人真正见到过出世的魔种,哪怕上一世魔物破封印而出,魔种也依旧没有现世。
可魔种的存在,就像一个定时的隐患,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破土而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因为倏忽放过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薛应挽也不想冒这个险。
他想让魔种彻底消失。
*
当然,他回到朝华宗的事,即使是另一个身份,也瞒不住想知道的人。
越辞才离开不到一刻钟,薛应挽便明显感知道屋中多了一个人,他趴在本不该出现在牢狱里的床榻上,背对着他,被褥蒙头:“别来来去去的,我要睡觉。”
没有动静。
薛应挽不喜欢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好一会,骤然扯下褥子,转头道:“你要干什——”
话到一半,硬生生转了个弯。
因为他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此的另一个人。
“啊,师尊……”薛应挽惊讶,“你,你怎么进来的。”
说完自己又后悔,戚长昀的能力,想去哪还需要经过谁同意吗,就算是越辞,都难以发觉。
可他也有一段没见过戚长昀了,想起阵中千年前相遇,方悟懂为何无论两世间如何变换模样,师尊都能第一眼认出自己,心念微动,低声唤:“师尊……”
“那么多年了,”戚长昀道,“你一直没回来看过我。”
他二人之间的氛围已然不同,戚长昀又怎会不明此时的薛应挽经历过了什么。
薛应挽偏过头,胡乱说道:“毕竟不方便直接回来嘛……我都是死了的人。”
突然陷入了沉默中。
戚长昀上前数步:“怎么回事?”
“十、十三年前吗……那个时候是我冲动了,我只是想试一试……”薛应挽有些语无伦次,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干脆一股脑摊牌,“我知道错了,师尊不要问了。”
戚长昀轻声叹气,坐到他身侧。
“好。”
手指轻轻抚摸薛应挽发间:“那过得,还好吗?”
薛应挽点头,主动将脸贴上师尊掌心,习惯性蹭了蹭:“还……不错。”
戚长昀看着他,也许有很多话,现在却也不用说出口了,他二人视线相撞,薛应挽从一点惊乱到平复的安缓,再到一点点提起的焦虑。
能见到师尊,薛应挽自然很开心,可此时此刻,的确有些不太恰当。
他被越辞带回来,就算是为了杀对方,可还是与他又稀里糊涂搅在一起,师尊这时候来,薛应挽已经无法给出任何回应了。
何况还是在越辞不知道的情况下,特意跑来见自己。
像什么,算什么?
看了太多闲书的薛应挽脑中蹦出几个不能神思的词语,什么师徒什么背德,还有一个……
偷……偷情?
有这个念头的一瞬间,薛应挽一个激灵,晃了晃脑袋,起身推开:“师尊……”
面对戚长昀,他还是不擅长说出绝情话语。
好在戚长昀总是能从他的一点动作,表情中知道他的想法,身形一顿,放下了手。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
薛应挽低头,指尖绞着一点被褥,瓮声答:“嗯嗯……我知道的,师尊也看到了,我很好。”
“……嗯,”戚长昀答,“那就好。”
是不是他们二人少有这样连对话也觉得尴尬的时候,戚长昀什么也没说,薛应挽却无端感觉到了他的落寞,心中有些难过,道:“等过些日子,我再去看望师尊吧。”
“好。”戚长昀道。
他站起身,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我先走了,你不用在意我们二人之前的事,你喜欢谁,和谁在一起……都是你自己的意愿,我永远,是你的师尊。”
薛应挽猛然抬头。
戚长昀却已经离开了。
他好像总是不经意会伤害别人的心,可是他就一个自己,怎么能分给两个不同的人呢?
总不能连吃带拿,既要又要。
与戚长昀开始得糊涂,结束得也糊涂,甚至从未有过一个明确的表达,可二人就是心有灵犀,知道对方的想法,对方的选择。
而戚长昀也习惯性的,没有理由的去迁就他,哪怕不求回报,藏下对他许多年的喜欢,甘愿只做他的师尊,再不越界。
薛应挽靠在床柱上,蜷着一双腿,脸蛋埋进膝盖里。
他闷闷地想,此时此刻的师尊,是不是也和他一样难受呢。
有几次,薛应挽想着干脆追出去,和师尊道歉,说我也想一直当师尊的徒弟,没有想赶你走,没有不想见你。
可现在他还不能离开。
越辞现在在他人眼里,可算是朝华宗威风凛凛的大师兄,贸然杀了他,薛应挽不好办。
但若是在牢里杀了跑路,没人会去怀疑一个死人。
薛应挽换个身份换张脸,又能混一混,再回到凌霄峰,当他的霁尘座下弟子。
他这个人念旧,习惯了在一个地方百年,就很难挪窝了,好像长长久久的继续待在朝华宗,才能让他生出一股闲适的安心之感。
最好世间平和,没有大事,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魔种魔物,大家都可以安心修行突破。
薛应挽环顾这间被特意改造的“牢房”,沉下心,细细想道,如何才能将现在已经强大到一定程度的越辞杀死呢?
他手上法宝那么多,要怎样才能彻彻底底,一次置于死地,不留半点求生机会呢?
*
越辞回来了。
和每天的时间一样,傍晚日暮时分,夕阳收落,天色昏灰时,像是提醒他,还有人在等待着自己。
其实薛应挽所在位置,是看不到太阳的,连准确的时间都无法推算,他面前只有一个沙漏,慢慢看着漏下的流沙,等着时间悠然而过。
一转眼又快入冬,越辞不会去问他为什么要选择待在牢里,不会问他什么时候想出去,只会让他在的每个地方都温暖舒适。
就像他其实知道,有人在自己离开的时候进入地牢,和薛应挽待了不短的时间。
结了丹,薛应挽还是不习惯和那些修士一般辟谷,总喜欢吃甜的。越辞每天去买不同的糕点小食,路过长溪,看到新出炉的红豆薏米糕便起了兴致带回来,食屉装着,还热腾腾地冒着烟气。
“老婆,挽挽,”越辞叫他,“别睡了,我给你带了吃的。”
薛应挽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他从榻上爬起身子,越辞便坐在榻边,将一块糕点撕成小块,喂到薛应挽嘴里。
吧唧吧唧。
好吃。
越辞看着软软靠上自己的薛应挽,问道:“老婆还想吃什么,明天我给你带。”
薛应挽掰着手指数了数,熟练念出几道菜名,什么蒸鲈鱼炒虾仁南瓜饼子,还有冰酪酥山,眼睛眨巴眨巴,嘴边掉出一点粉屑。
越辞指腹拭去他嘴角屑渣。
“其实这样挺好的,”他说,“你一直在等着我,无论我去了哪里,都能想到,回来还能看见你。”
薛应挽叼着一块糖糕,眨眨眼。
他嚼吧嚼吧吞咽下去,手背擦嘴:“我不在的哪些年,你每天都这么想吗?”
越辞一顿,有点没反应过来,随后嗯嗯地应。
“是啊,天天都很想你。”
薛应挽略带蛊惑的声音传来:“那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做啊?”
越辞挑眉。
“回答啊。”薛应挽催他。
“……你先说说,要我做什么。”
“你以前可是什么都不会问直接听我的。”
越辞惊讶:“我可没有,你瞎说。”
薛应挽直起身子,哼了一声,又被越辞掰回肩膀,软声道:“老婆,好了老婆,老婆说什么我都应。”
“不信,”
“那要怎样才好,嗯?别闹脾气好不好。”
薛应挽忽而冷冷道:“那要你的命,你给不给?”
越辞笑道:“好啊,什么时候。”
“没在和你开玩笑呢。”
“我也是说认真的。”
越辞慢慢抱着他放在褥上,俯身自上而下,珍视地看着薛应挽的脸,指腹摩挲过爱人眉眼鼻梁,停留在那颗棕色的浅淡小痣上。
随后握着薛应挽的手,放在自己砰砰而跳的胸膛间:“老婆想要我的命,我当然毫不犹豫。”
薛应挽撇到他左手腕,那处的烧灼疤痕随着时日好了彻底。
连同百年间被消磨的少年气竟或多或少恢复许多,整个人恣意放纵,胸有成竹,唯独对他的情意中更多了些新鲜的热切,像是不断在试验着讨好自己。
“越辞……”他忽而问,“怎么感觉,你哪里不一样了。”
越辞道:“什么?”
“不,没什么。”
薛应挽垂下眼睫,攀在他后颈的手指弯曲,叩门似的敲了敲,越辞只是看着他,看不完似的流连。
“老婆,真漂亮,”他说,“你真好看。”
薛应挽动作一顿。
这是他们从前无言的习惯,每每他这样催促,越辞便十分顺从懂事地来亲他抱他,可他示意已然这么明显,越辞却还是毫无反应。
直到见他眉心微皱,才握上他的手,问道:“疼了?”又似反应过来,低头去亲吻薛应挽,动作仓促而粗鲁,将他口中每一处都舔。舐了个尽,留下属于自己的气息。
“老婆……好喜欢你……”
薛应挽微微喘息,额间渗汗,他掀开一点眼皮,紧紧盯着越辞的每一个表情与动作。
“越辞,嗯……你,你当时,与另一个自己打斗之后,你还记不记得,那颗石头,最后在哪里?”
“问这个做什么?”
“这块石头本来就关系重大,横断之乱就是因为妖族想寻找他争抢才开始,现在下落不清不楚算怎么回事,”他推了推越辞肩膀,不耐道,“你快回答我啊。”
越辞舌尖顶在上颚,汗水从迸出青筋的额头往下淌,声音含着一丝哑意:“在,我那里……”
没等薛应挽挣动,又补充:“另一个我,”他道,“那东西本来就是系统道具,给了很高权限,才有那样的能力,你放心,除了我之外,应该没有人能够使用,也没办法被带离先导剧情。”
薛应挽又问:“既然如此,那究竟该怎么判断谁是魔种?你的任务指示呢?”
越辞道:“这个简单,如果魔种死了,与奈落界的缝隙会被彻底填平,魔物再也无法突破封印而出。”
薛应挽问:“你还与萧远潮有联系吗?”
越辞道:“……没有,他身上有魔族血统,本就与我们不是同一类人。”
薛应挽看着他眼睛,确认再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
他的手又移向了枕下,那里始终藏着一把刀,他确认自己的判断,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想要越辞性命。
还没触碰上,便被越辞带着翻了个身,惊呼一声,如瀑长发倾泻在后背。
又失败了。
“明天一起出去走走吧,你一直待在这里,会闷坏的。”越辞说。
“可我……”
“没事,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薛应挽只得胡乱点头,已经顾不上回答什么问题了,他的手腕被人抓着按在结实的腹肌上,腰肢下塌,口中一下一下喘。息。
*
越辞没有带他去二人都十分熟悉的长溪,而是距离长溪十数里外的一个小镇,此处相比长溪繁华显得恬淡平静许多,街道三两条,店铺小摊子一应俱全,行人来去,孩童嬉闹。
屋房看起来有一定年纪了,走进青石巷道,能看见墙面爬满了湿漉的大片青苔,一些说不上名字的杂草顺着缝隙长出青苗,墙外榕树垂绦沙沙作响。
这里很安静,是薛应挽会很喜欢的地方,他一路沿着街道慢慢走去,临近入冬的凉风扑在脸上,带来舒适清爽之感。
越辞牵住他的手,随他一路无话地走,有树叶吹落到脑袋上,又被细细捡出,薛应挽抬头看时,只见到他傻兮兮的发笑。
“笑什么?”
“因为有一个这样漂亮的老婆啊,”越辞齿关粲白,眉眼朗俊,“老婆喜欢这里吗,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就来这里,或者一个相似的小地方住下,我每天给你去买好吃的,你想练剑练剑,想做什么做什么,要是呆腻了,我带你去旅游,好不好?”
薛应挽哼声:“你想得美。”
越辞立住身子,低下头,轻轻吻住他嘴唇,宽阔的身子遮挡日光,二人的影子融在一起,在无人的小道上被拉得很长。
“老婆,”他很认真地看着薛应挽,“好喜欢你。”
薛应挽抬眼看他。
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出对越辞究竟是什么心思了。
喜欢?的的确确是曾有过的,而且深入骨髓,刻骨铭心,他第一次学会动心,就是与越辞最初认识的那段日子。
现在想来,当时的越辞,对他也是有过几分真心的,只是后来一步错,步步错,便生生切断了萌发的细芽,非要闹得老死不相往来的痛恨。
后来不禁会想,倘若当时的越辞也退了一步,哪怕学会认错,承认自己的喜爱,要带他不顾一切的离开,薛应挽便不会那样失落,那样难过悲戚了。
他总归……很难学会心狠。
越辞的眼睛很亮,映着熠熠的日光,看向他时带了少年涩赧的笑意,手心紧张得发了一点汗,唇瓣分离时,还能感觉到热切呼吸。
随后,越辞将一把剑交到了他手里。
“老婆,”他轻声说,“我不是傻子。”
薛应挽平静地看着他。
手中剑沉甸甸的,像是曾承载过一个人的灵魂。
布满藤纹的剑鞘带着体温的暖热,纤白的掌心被另一只宽大的骨掌覆盖,越辞很轻地将脑袋靠在他的修长脖颈,嗅闻着那点熟悉的浅淡香气。
一个修为臻至分神的修士,又怎么会感受不到枕边人浓重的杀意,只是想慢一些,再慢一些,等和爱人再待上足够的时间,看够爱人的容颜,才了无遗憾,愿意将自己生命奉上。
“其实我不知道,老婆为什么要杀我,”越辞声音很轻,拥着他腰间的手也在细微颤动,“后来觉得,大概是我从前没做好的事太多,惹你生气厌烦的时候太多,我想,那的确是我做错了。”
他叹息一声:“阿挽的想法要去做,阿挽的心愿要去完成,想要我的性命,我也甘之如饴。”
薛应挽嗯声,嘴唇微动,喉中像是卡了一块棉花讲不出话,他说:“不是因为这些。”
“因为什么都没关系,我心甘情愿的……我从前,做了错事,现在,老婆是不是就能原谅我了?”
薛应挽缓缓拔出剑,放低声音,嗓中多了几分自己也没觉察的温和:“你不是……一直很有能耐吗,反正就算死了,也有办法重来。”
“我可以……稍微等一等你,但你不要再当越辞了。如果怕我认不出来,就约定一个暗号,你来找我,我就明白了。”
越辞将他抱得更紧了些,湿热的液体落到薛应挽颈侧。
“重来不了了,”他说,“我没有办法……再重来了。”
他直起身子,双手捧着薛应挽面颊,那双瞳孔湿润而满是不舍,嗓音颤动,哑声道:“你要记得我,不要忘记我,好不好?”
薛应挽回答他:“好。”
最尖利的长剑出鞘,随着心口闷沉的钝痛,剑尖从背后穿过越辞的身体,没入一只跳动的心脏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