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危
令满朝文武震惊的是, 齐绍麟护送着伍胥到了边线上,还没跟南疆交手,就先跟大兴打了一仗。
明明是派去谈判的, 居然先打起来了。
皇帝气的在前朝摔奏折,“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事情传到后宫,姜栾倒是很淡定。
他对麟哥和伍先生是十分放心的。
果然前线有急报传回,说是卫将军带着一千精兵, 利用峡道优势,降服大兴一万俘虏。
紧接着又传回急报,跟大兴的第二次交手都打完了。
这次甚至是伍胥亲自带兵突袭,卫将军孤身一人单骑至敌方军营, 将大兴的最高将领给抓了出来。
朝野间顿时一片哗然。
永昌帝收到伍胥的亲笔信, 告知皇帝:臣下幸不辱命。
意思就是给大兴干服气了,可以开始谈判了。
而姜栾收到齐绍麟的书信上写的则是:初次领兵,练练手,勿念。已至南疆擒拿狗贼。
姜栾看后忍不住哈哈哈大笑。
……
齐绍麟与李衡汇合后接手了南疆的十万军兵。
此前李副将也曾带兵与南疆叛军交手, 若是遇到寻常军队还可以打一打,但正如姜栾猜测的那般,敌军虽然是草台班子般临时以金钱笼络起来的, 但每一股队伍里都藏着那么五六只血色的怪物。
那东西不人不鬼,全都失去了一层皮肤,反而个个悍勇善战, 癫狂杀戮, 几百号士兵都很难制服一只, 更何况这怪物还身形灵活, 到处搞偷袭。
寻常士兵沾了怪物的体/液, 还会发高烧, 皮肤溃烂,久病难愈。
李衡虽然接到军令,早有警惕,但因为没有很好的办法制服怪物,导致节节败退。
齐绍麟与李衡碰面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单骑突袭。
因着天启卫将军与大兴交手,已在边线处打出了不小的名头,所以南疆叛军不敢轻敌,多股兵力围剿齐绍麟一人不成,干脆放出了那些怪物。
齐绍麟与怪物周旋片刻,杀掉了其中一只,便不再恋战,掉头就回了驻扎军营,第二日依旧如此。
南疆叛军一时间摸不到头脑,怀疑齐绍麟此举是想消磨他们手上的王牌数量,于是便遣派更多的怪物上阵,试图绞杀齐绍麟。
直到第五日,齐绍麟没有孤身前来,而是率领军队一举压过,奇怪的是那些怪物们没有再攻击天启军,碰了面就纷纷溃逃。
其实齐绍麟单骑出马不是为了装英雄,而是探查这些怪物只攻击天启军,而不攻击南疆叛军的原因。
原来是因为南疆叛军隔一段时间就以一种名为“锣”的植物清洗身体,这种植物也是制造剥皮不死怪物的重要药物之一,且对失去了皮肤庇护的血奴来说是最剧痛的毒物。
但“锣”只有南疆虫王谷才有,所以齐绍麟暗中派人去采摘,自己则吸引南疆叛军注意。
由此,边线上的捷报迭出,永昌帝龙心大悦,干脆直接封将在外的齐绍麟为大将军。
至此,齐绍麟带兵离开上京城,尚不足一月。
眼见南疆叛军被打的溃散,天启军不日即可班师回朝,姜栾高兴之余却收到了齐绍麟一封急信:铁面君未在叛军中,称南疆王者另有其人。
姜栾沉思片刻,立即去见皇帝。
皇帝原本并不相信,有人能从百万雄师中取一人人头,但是齐绍麟这战神般的存在却是活生生的例子。
于是皇帝连夜召崔载州和北定王一同入宫,通宵达旦的商讨。
……
两日后。
一个看似寻常的午后,天地突然昏暗下来。
狂风大作,飞龙塔顶端的铜铃警告似的阵阵作响。
百姓们从街上跑过,赶着回家收衣服去。
睿宝正装模作样的听太傅讲课,看了看窗外,对姜栾道,“变天了?”
姜栾扭头,眼见窗外飞沙走石,狂风裹挟着折断的树枝袭过,低声问睿宝,“勤王军什么时候能到?”
“京都御卫队都已经守在了城门口,”睿宝回答道,“离上京最近的淮阳王军队,估摸着傍晚就能到了吧。”
姜栾闻言点了点头。
睿宝啧了一声,“这么大的阵仗,勤王军都找来了。姜栾,你有几分把握齐天行会带兵突袭上京?”
“不知道,”姜栾淡淡的说,“直觉吧。”
齐天行千方百计得了藏宝图,在南疆举兵,自己却没有留在反叛军里。
姜栾总有种莫名的预感,齐天行恐怕会避开与麟哥的正面交锋,直接对皇帝下手。
但实际上御卫队在上京城外围十几里地外,地毯式的全面搜寻,连半点行军痕迹都没有看到。
姜栾下了课,正想回到居所,却发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守在门口。
“崔丞相?”
姜栾踌躇片刻,第一反应竟是——这人该不会是齐天行假扮的吧?
不然他与崔相毫无交集,甚至算得上是皇帝那一派的人,崔相何必来找他呢?
“姜公子,”崔相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朝他微微点头,“昨日布置的功课,可做完了?”
姜栾顿时一脸讪讪。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就尴尬。
姜栾本就不算是聪明人,学生时期也就中等成绩,来到古代后看书认个繁体字都费劲,写毛笔字更是白搭。
所以明堂老师们看到他那一□□爬字都惊呆了,睿宝更是笑得喘不上气来。
其他老师也就算了,偏偏属徐进和崔相最认真,每人授课时都布置一张字帖让姜栾去练,写不完就站着听课罢。
崔相一看姜栾那样子就是没写,提醒道,“本相明天下了早朝会去明堂。”
“一定做完。”姜栾诚恳的说。
真没想到一国宰相,会盯着他个学渣做功课,甚至特意到他住所来催,这可真是……
“还有,小女的事,多谢。”崔相突然道。
“啊?”姜栾尚陷在被班主任催收作业的恐惧中没反应过来。
“嫣然后来都与我说了,”崔相解释道,“齐绍阳要与她施针时,其实嫣然是有意识的,只是尚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你守在床边保护她,她都感觉到了。”
姜栾倒是没有想到,怪不得崔嫣然醒来后莫名维护他。
“只是嫣然那个性子,”崔相摇了摇头,“她想亲自与你道谢,但因为身体残缺,不想出门见人,生怕遭人耻笑。”
姜栾想了想,“崔相,你想过给崔小姐安义肢么?”
“义肢?”崔相微微一愣。
姜栾看老头子那样子,恐怕这时代不流行义肢这东西,便道,“待我回去画给你看。”
崔相虽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却能听出姜栾是想帮女儿,点了点道,“如此便多谢了。”
“那字帖可以不写了么?”姜栾趁机问道。
崔相冷下脸来,“不行。”
一老一少面面相觑,姜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崔相无奈的摇头,似乎想发表点什么意见,突然间脸色一变,一把推开姜栾,“小心!”
俩人一同扑倒在柔软的草地上,对面地上落下一个黏糊糊的红色人影,四肢着地,冲他们龇牙咧嘴。
姜栾心里一凉,崔相也惊呆了,喝道:“这是何物?!”
“是血奴!”姜栾拉着崔相爬起来,“大人快进屋,不要被他的体/液溅到!”
崔相日日在早朝上和帝王商议国事,自然知道南疆人豢养的此等毒物,顿时耽误不得,爬起来比姜栾跑的都快!
索性附近的侍卫队听到了动静,及时跑过来拦了怪物一手,姜栾和崔相才得以逃脱。
姜栾还一边跑一边提醒道,“用长矛、弓箭!不要被它抓到身上去!”
俩人跑进了姜栾的居所关了门。
姜栾腿颤抖着,崔相更不必说,直接腿软的坐到了地上。
两人看向对方的眼神都透着说不出的恐惧。
“血奴……那怪物怎么会进到皇宫里来?”崔相颤抖着声音问道。
显然无论是多么严肃沉稳的老头,在面对死亡时都是一样的惊慌失措。
“不知道。”姜栾皱着眉道。
他千防万防,提前通知皇帝警惕,连勤王军队都找来了,御卫队在上京城外十二个时辰巡逻,怎么还会让这些脏东西混进来?
“宫内护卫队虽然加派了一倍,但是想阻挡血奴的话,恐怕很难。”姜栾喃喃道,“尤其血奴的体/液,也是一种毒。”
“它们怕‘锣’,但只有南疆虫王谷才有,”崔相想了想,“就算是怪物,这些血奴生前也是人,是血肉之躯,用火攻可以么?”
“倒是可以试试,”姜栾只知道这东西生命力极旺盛,倒不知道它们怕不怕火,且皇宫内到处都有木制建筑物,“需得设下陷阱,把它们赶至一处才行。”
这时门外的砍杀声已消失,侍卫在门外道,“回禀丞相大人,怪物已经逃跑了。”
姜栾和崔相对视一眼,一同走出门去。
这一护卫队少说也有二十来号人,与血奴交手后竟躺倒了二个,还有数人身上挂彩。
崔相一看便道,“去金华宫,先去保护陛下!”
虽然崔相与皇帝明争暗斗了二十多年,但也只是为了维护自己氏族利益,深知君在国在,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
这些怪物被人放进宫里,一看就是针对皇帝去的。
一众人走到皇宫的中心地带,地上的尸体变得多起来,到处都是喊打喊杀声。
姜栾用脚拨开交叠的尸体,崔相看了其中一具,“不是血奴,也不是汉人,这是什么人?”
姜栾看了尸体的服饰就懂了,“是南疆人。”
“不止是怪物,南疆人也攻进了皇宫?”崔相纳罕的摇头,“莫非是城外驻扎的御卫队出了问题?”
“或许有人能帮他们避开城外御卫队,进到皇宫中。”姜栾喃喃着,脑海中浮现出白曦鹤的脸。
他一直觉得白曦鹤身上有诸多可疑之处,但又不太像是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
俩人赶到金华宫时,御卫队早已将这里团团围住,外围躺了不少人的尸体,暂时没有见到怪物的影子。
皇帝穿着一身玄色睡衣,赤脚站在宫外咆哮道,“他们抓走了皇后!谁能把皇后给孤救回来,赐黄金万两,封一等候!”
“陛下息怒!”崔相走到皇帝面前安抚道,“当务之急还得解决宫内之危!”
皇帝急躁道,“淮阳王的人还没到?来人,把城外驻守的京都御卫军调进宫来!”
姜栾忙上前劝道,“陛下不可,淮阳王的勤王军未到,此刻将御卫队调进上京城中,城外兵力空虚,恐中调虎离山之计!”
皇帝听了姜栾的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儿犯了个重大错误,顿时一头冷汗。
崔相对永昌帝道,“陛下,可以先把兵力集中于金华宫,调小部分御卫队进城,对宫内叛军前后夹击,至于那些血奴怪物,可想法赶至一处,以火攻焚烧试之。”
永昌帝拉着崔相的手道,“就按你说的来。”
崔相又对姜栾道,“姜公子,烦请你去青宫通知太子殿下,把太子带过来。”
姜栾闻言一愣,立马点头道,“马上就去。”
先前以崔相为首的朝臣反对睿宝这个哥儿做太子,没想到危急关头这位丞相大人居然还挺关心太子,莫非是上课上出了师徒感情?
姜栾来不及细想,带了一队侍卫转身匆匆走了。
他隐约听到身后皇帝叫了他一声,“奕儿危险,不能出去!”
崔相则在旁劝诫道,“陛下您糊涂了,那位是姜公子,不是大皇子,须得请他保护储君安危。”
姜栾被侍卫们护在中间,一路往睿宝所居住的青宫跑去,一路上还真遇到小股的叛军。
但这些人零星几个,大多是南疆的农民出身,没受过什么专业操练,很快训练有素的侍卫解决了。
姜栾被血崩了一身,看到活生生的人倒在自己面前,颇有些于心不忍。
但没有办法,若是此时不动手,死的人就是他。
姜栾只得吩咐侍卫们加快脚步……快点,再快点!
此时一道红白相间的影子飞快闪过。
姜栾心中暗呼:糟糕,是血奴!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那道影子出现后,姜栾身后顿时响起一阵惨叫声。
“保护好姜公子!”
侍卫们自发围成了一个圈,将姜栾护在中间,以手中的长矛和砍刀突刺。
但他们这次遇到的血奴显然与前面的不同。
这一只如人一般直立行动,且速度极快,犹如会武功般与侍卫交手。
姜栾看清了那人以绷带裹着赤/裸全身,身形极为眼熟,似乎是从前日日都见到的……
“齐绍康?”姜栾不确定的喊一声。
那血奴身形一顿,抬手杀掉了挡在眼前的两个侍卫。
“你是齐绍康!”姜栾更加确定了,不可思议道。
与此同时,挡在姜栾面前的最后两个侍卫被血奴徒手杀死,溅了姜栾一脸血。
血奴没有停手,抓住姜栾纤细的脖子按在墙上,好在绷带阻隔了他的体/液。
“齐……齐绍康……”姜栾被血奴抓着,看着对方缠满绷带的脸,艰难的说,“你怎么会变成……咳咳,这幅模样?”
“不许叫那个名字!”齐绍康抓着姜栾,眼睛里流下一行血泪来,“你为什么……依旧能认出,我是个怪物,我现在是个怪物,快以看怪物的眼神注视我!”
听到这个声音,姜栾更加确信,“齐绍康……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齐绍康透过姜栾清澈的眸子,看到自己如今这幅鬼样子,自己都觉得恐惧。
但姜栾投向他的目光从来没有变过……不论他是青衣少年,还是被毁去容貌,亦或是现在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
“我要挖了你的眼睛,”齐绍康流着泪,声音颤抖道,“还记得么?我在齐府上承诺过,要gan烂你,剥烂你的皮肤,拔掉你的头发……这样你就跟我一样了,你是不是就属于我了?”
但他说完这句话后,就松开了勒着姜栾脖子的手。
“咳咳,齐绍康,你……”
姜栾刚要说什么,齐绍康却打断他,呵斥道,“快跑!跑得越远越好,在我后悔之前,逃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快跑!”
姜栾微微一愣,赶紧转身跑走了。
“你这个废物!”
姜栾刚跑了两步,就听到身后白曦鹤的声音响起,“齐天行带你来就是个错误,你还想拦我?!”
他知道白曦鹤来了,但此刻不能回头看,只能闷头向前跑去。
幸好此地与青宫所距不远,姜栾一溜烟钻进宫殿,却发现地上已经死伤无数,甚至还有具血奴的尸体。
姜栾心里一沉,绕过尸体在宫内四处寻找,最后在一具宫婢的尸体下面,发现了熟悉的衣服衣角。
“……”
姜栾心中虽然不愿相信,但是那花纹布样,满皇宫中除了太子,还有谁能穿呢?
那人就这样被尸体胡乱压着,脸朝下趴在血泊之中。
姜栾一言不发的缓缓走过去,脑海中浮现起无数与睿宝相处时的情形,这个矜贵又开朗的少年……
他颤抖着嘴唇,对着尸体慢慢跪了下去。
“睿宝……”姜栾伸手去勾睿宝的手指。
他的眼泪刚刚掉落,睿宝的手指却动了。
“姜……姜栾?”睿宝在宫婢尸体下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确认道。
姜栾:“……”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姜栾把睿宝从尸体堆里挖出来。
“你没事吧?”姜栾面无表情的打量着睿宝。
睿宝抬手擦去姜栾脸颊上挂着的眼泪,“你哭了?”
“艹!”姜栾突然爆发,给了睿宝一拳,“你没死躺地上装什么死人?!”
睿宝挨了姜栾的揍,却笑了,“我这不是怕被叛军发现么?”
“走走走!”姜栾不再废话,将睿宝从地上拖起,“我们得赶紧去金华宫,那里安全一些。”
“侍卫呢?”睿宝奇怪道,“只有你一个,父皇没给你派人?”
“路上倒霉,全死光了,就剩我一个,”姜栾回道,“别说了,快走!”
但他们俩刚钻出青宫殿门,就听到一人阴恻恻的笑声,“齐夫人和太子殿下?不错,一抓抓俩,不用费事去挨个找了。”
蹲在屋顶上的人倒挂下来,正是齐天行。
……
黑云压城,狂风肆虐。
飞龙塔笼罩在不详的血雾之中。
皇宫内几乎各处都充斥着杀戮的声音、宫人逃跑时的哭喊。
兀然出现的血奴与南疆叛军正在对天启的中心进行清洗,似有指挥般绕开陷阱,缓慢的向皇帝所在的金华宫聚拢。
“报!陛下,准备的滚石和火油无用,血奴绕开了兵线!”
“报!陛下,叛军已在东南门聚集!”
“报!东南门破了!”
探子一次次来报都是坏消息,最后的来报令永昌帝大为恼火。
“拿剑来!”皇帝大喝道,“孤要亲自杀敌!”
“陛下,万万不可!”崔相赶忙拦住。
这个时间点众大臣们都在自己家中睡觉,只有崔丞相因为种种原因耽搁在宫中,此刻即便与皇帝不对付,也得由他上了。
崔相皱着眉道,“陛下,一旦叛军攻破第一道防线,您就该撤离了,臣已经吩咐侍卫清扫西北门的叛军,届时御卫队也会在西北方向接应,护送您安全出宫。”
“你是想让孤临阵脱逃?”皇帝冷笑一声,“先前与南疆一役,你主战,孤主和,是孤王错了。如今叛军打进家中,更没有出逃的道理!”
“陛下冷静!”崔相劝诫道,“此乃权宜之计,如今宫内兵力不足,须得优先保证陛下的安全,待勤王军到了可反杀回来。”
“若是孤逃了,你确定勤王军不会变成叛军,趁机造反?”皇帝冷笑道。
崔相顿时沉默不语。
他虽然心中知道淮阳王他们必不能反,自己手握兵权这么多年,也没有完全得到三大将军的依附。
只是永昌帝疑心很重,这生死关头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所以,要早做打算么?
崔相下意识看向姜栾离去的方向,不知太子是否还活着。
这时妖风大作,距离金华宫不足半里的飞龙塔上,有人狂傲的大笑道,“想往西北门跑?你们逃不了了,那里全都是我们的人!”
“大胆!”众人仰头看去,皇帝大声呵斥道,“谁敢在飞龙塔上装神弄鬼?给孤现身!”
原是天子才能登的飞龙塔上,出现了两个交叠的人影。
白曦鹤依旧是一身白衣飘然,手中擒着晕厥的皇后,站在飞龙塔顶端俯瞰众人。
“皇帝,你当初肆意利用我,又将我赶出宫时,可有想过今日?”白曦鹤冷冷的说。
但皇帝的全部注意力被白曦鹤手中的皇后吸引,他气急的吼道,“你对皇后做了什么?孤命令你把皇后放下!”
“命令?”白曦鹤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哈哈大笑起来,“你凭什么命令我!”
皇帝沉声道,“就凭孤王是真命天子!”
“哈哈,真命天子?笑话!”白曦鹤以悲悯的神态看着塔下的一众人,“那你可知道,我是这人间的神?”
众人不曾想到白曦鹤竟如此狂傲,自称是神,简直如同疯子一般。
白曦鹤迎风在塔顶上站立的,不顾皇后的安危展开双臂,享受一般呼吸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喃喃道,“这才是属于我的,属于神的……”
但他还没念叨完,突然从背后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在塔上站立不稳,一头栽了下去。
只是白曦鹤实在命大,从飞龙塔上栽下仍不死,只是摔了个头破血流,半晌爬不起来。
塔下众人一片哗然,半晌侍卫们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以武器将白曦鹤制住。
齐绍麟一手捞着昏迷的皇后,半蹲在飞龙塔顶端,眯起眼睛问众人,“姜栾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