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红楼79
京城里但凡有点儿野心的,这一次都有些蠢蠢欲动,却只有寥寥数人跟随大军出发,且还都是家中不甚得宠的嫡次子,非得家族重用的长子,也非得长辈疼爱的幼子。
水琮拿到名单后,简直气笑了。
“这样的勋贵世族还留着作甚?文不能考取功名,武不能上阵杀敌,一家子老少爷们一个个全都裤腰带上挂着酒囊饭袋,叫人如何能够看得起?”
顺王水洛如今已经脱下大理寺官袍,换上了武官的朝服。
这些年来,他一直是最沉默,也是最低调的那个,此时听见水琮吐槽,也只能尴尬着劝慰:“他们不叫家中儿郎去,于臣反倒是件好事,前线行军打仗,叫这群人跟过去不是拖后腿的么?”
“那如今在队伍中的那几个瞧着如何?”
“不错。”
水洛损归损,但夸也是真夸:“臣也是没想到,这老太妃竟真舍得叫邹文林那小子跟臣一块儿去前线去。”
明明邹文林在大理寺干的好好的。
“他自从丧妻后就很有些混不吝,跟南安郡王势同水火,今年南安王妃要带着南安世子与南安世子妃回来久居京城,老太妃虽说疼爱这个庶孙,可比起嫡脉还是差了些的。”
水琮知道的更多些。
“他元配去的不明不白,连带着腹中的嫡子也没了性命,当年那一刀,差点要了南安世子的命,老太妃哪里敢再让他们兄弟俩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邹文林看似纨绔,实则心黑。
老太妃知道这个孙子是什么人,生怕他害了嫡孙,又怕嫡孙仗着嫡出身份来欺辱他,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便只能将邹文林塞进远军队伍里,甭管是镀金还是真刀真枪,先分开再说。
只是……
“如此文林怕是连着老太妃都要恨上了。”
在邹文林眼里,老太妃这样做,就是选择了南安世子一脉,而彻底放弃了他了。
“挺好,他之前不一直束手束脚么?”
水琮挺满意这个发展。
邹文林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感情了,南安郡王在南海势力巨大,俨然一副土皇帝的存在,四王八公之中,唯独这个南安郡王,不仅是水琮的眼中钉,也是太上皇的手中钉。
如今不下手,无非是忌惮他手中兵力罢了。
水洛闻言,忍不住抿嘴笑了笑,向来没什么表情的面上,此时竟也显露出几分少年意气来。
人人都以为,水洛会恨皇帝。
毕竟当初太上皇传位于幼子,若没有水琮的话,水洛便是妥妥的下一任皇帝,可偏偏水洛对当皇帝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顺王水洛只比皇帝大了五岁,如今正是而立之年,他母族不显,自小性子风流,对皇位并无野心,又一心习武,跟着师父修习兵法,只是多年未有战事,一直壮志未酬。
前些年安王前往西北震慑突厥,顺王就曾主动请缨过,奈何那时候太上皇还在宁寿宫虎视眈眈,对这些儿子的联合很是忌讳,若非安王老实的许多年,甚至连安王都去不了西北。
顺王水洛又主管大理寺,掌邢狱,性情又嫉恶如仇,偏偏又清楚许多勋贵世族的罪孽,太上皇生怕这个儿子脱离了掌控,去了前线,会偷偷私下将那些勋贵世族子弟坑死在前线。
所以死活不肯放顺王出京。
如今太上皇已经彻底放权,又恰逢即将与真真国开战,在大理寺蜗了好些年的顺王水洛终于如愿穿上盔甲,跨上战马,直奔边境去了。
大军开拔那一日,整个京城都陷入了另一种心理上的狂欢中。
看着那黑骑战甲,旌旗飘飘。
街道两侧站满了人,却没有一点儿声音,所有人都默默注视着这个庞大的行军队伍出了京城的城门,远远消失在了天际的边缘。
“这就是所有的大军么?”
城墙之上,水琮牵着大皇子水圣的手,带着他一起来为大军送行。
水圣穿着一身矜贵的皇子服饰,与皇帝站在一起,不仅没有丝毫忐忑惧怕的情绪,相反,他表现的十分优秀,若非身上穿着的是皇子服而非太子服饰,不然定会叫一些老臣回想起许多年前,太上皇牵着先太子的小手,站在城墙上面为大军送行的场景。
只是当年那个器宇轩昂的小太子如今已经尸骨寒凉,再寻不着当年的影子了。
“并非是所有大军。”
水琮拍拍大儿子挺直的后背,语气温和地为他讲解着:“这些皆是你六伯的亲卫,真正的大军则分布在沿途的各个大营之中,只等着你六伯率领亲卫途经那处的时候,便会融入大军队伍中。”
当然,更重要的则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沿途有兵力驻扎,也能保证粮草的安全。
大皇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水琮又笑着摸了摸他的小帽子,他这个大皇子不仅长得好,还是一等一的聪慧,叫他这个老父亲格外的骄傲。
城墙上的大皇子看着那大军开拔,旌旗猎猎远去的背影,心中豪情激荡难言,对父皇更是满心崇拜,眼底的濡慕藏都藏不住,而凤鸣阁中的大公主庆阳则是板着一张小脸,气势汹汹地跑回永寿宫去告状。
“母妃,父皇他太过分了!”
庆阳一进正殿,都来不及请安就忍不住的跺脚发火。
阿沅正歪着身子看账本子呢,就看见个一袭红衣的小炮弹从门外飞了进来,然后十分孩子气地跺脚愤怒。
真稀奇。
自从去了凤鸣阁有了自己的老师后,这孩子都多长时间没露出这样孩子气的一面来了。
跟在庆阳身后一路追过来的两个伴读进了屋却是第一时间给阿沅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只过了一个年,两个孩子就有些抽条了。
林黛玉的身体虽然在缓缓恢复,可到底根基有些差,吃再多都养不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纤弱,但如今的面色却是白里透红,若非那眉眼间还含着病气,看起来便与平常孩子并无不同。
且她长得格外清丽纯洁,若叫阿沅来形容,什么繁复的词汇都显得俗了。
她身上有一种不融于世俗的‘仙’。
当然,当她因为见解不同与庆阳发生争论时,那股子仙气儿就瞬间没了,只剩下那斗志昂扬。
史湘云则是身体的各个地方都是圆滚滚的。
包子脸,肉肉胳膊肉肉手,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娇憨可爱的小包子,见谁都是一脸笑,哪怕不说话,只叫人看一眼,便觉得心里都甜甜的。
她读书不如林黛玉,习武不如庆阳,反倒在内务统筹上很有天赋,入画就很喜欢她。
只可惜,那些正经教导庆阳的老师却经常对着她摇头,觉得她很有心不务正业。
史湘云又是个心大的,下了课,那些老师们说的话就抛诸脑后,心里便只剩下凤鸣阁小厨房里今日的菜单了。
“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叫了‘起’后,阿沅合上账本子,也不搭理庆阳,而是扭头询问这两个小伴读。
林黛玉捏着帕子掩嘴笑了笑:“公主今儿个一整天都生闷气呢。”
大半年的相处,又是自家的长辈,再加上身体有所好转,没有以前那种四肢沉重,说话无力的感觉,如今的林黛玉性情早已与原著中的她大不相同,说起话来十分自在:“陛下带着大皇子殿下去送大军开拔,公主早早儿的打扮好了在凤鸣阁等着,结果陛下只带了大皇子一人出宫。”
庆阳本就敏感,这会儿听见林黛玉语气中带了笑意,顿时双目圆睁,很是不敢置信地看向林黛玉:“你还笑我?”
“黛玉不敢。”
林黛玉赶紧低头,只是嘴角高高勾起,显然并没有真的不敢。
庆阳抱胸,很是不爽地撇过头:“哼。”
“行了,别作怪。”
亲妈看不过眼,一巴掌拍在庆阳的小屁股上。
史湘云却是跟庆阳一条心:“娘娘,公主都伤心一天了,怎么还能笑话公主呢?”她也学着庆阳的样子跺脚。
只可惜庆阳不领情。
她又朝着史湘云‘哼’了一声:“别以为本公主没看见你也在笑话我。”
史湘云:“湘云不敢。”
只是说完‘不敢’之后,忍不住拉着林黛玉背过身去捂着嘴偷笑了起来,着实是今日的公主实在太好玩了一些,明明早几日陛下便拒绝了公主,只说等大军开拔之后,有机会带公主出宫去民间走一走,却未曾答应带她去送大军开拔,偏公主不死心,一心指望着陛下能够改了心思,过来将她一起带过去。
大军开拔乃是国政,水琮愿意带上圣儿,阿沅都觉得意外,毕竟圣儿不是太子,也不是嫡子,水琮此时将他带到人前,是有特殊的政治意义的,至少已经透露出想要培养大皇子的意思。
他甚至都不需要明说,就能叫那些人心里翻腾不已。
日后落在大皇子身上的目光将会越来越多。
大皇子去的都是如此艰难,水琮又怎么可能会带上庆阳呢?
阿沅叹了口气,伸手摸摸自家女儿的后背:“好好读书,好好习武,如今你父皇不带你去,等日后你长大了,你自己带人过去便是,到时候你想带谁就带谁,便是把玉儿和云儿一起带过去都使得。”
林黛玉笑道:“那感情好,臣女也很想见识一番大军开拔的豪迈场面。”
“我长大了才不会站在城墙上送大军开拔呢。”
庆阳志向十分远大,她双手环胸,扬起下巴,神情透露出骄傲来:“哼,以后我也要率领大军,让父皇和皇兄来送我!”
说着,她扭头一把拉住林黛玉和史湘云的手,目光灼灼:“到时候你们俩一个做军师,一个做内务大总管,我嘛……”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脸得意:“就勉为其难做个大将军好了,跟六伯一样。”
提起水洛,她立时露出星星眼来:“六伯穿盔甲真是太威武了。”
“行,母妃相信你。”
阿沅笑呵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没说出什么扫兴的话来。
当然,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兴可扫,她的女儿想当将军这个理想不是很好么?还顺带着给林黛玉和史湘云都规划好了未来的职业。
就目前的情况,未来庆阳真训练出女兵来也很正常。
她可从来没想过将女儿培养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阿沅不泼冷水叫庆阳很是高兴,跟在阿沅身边就叽叽喳喳地告状,说凤鸣阁里有两个新来的女官,老想着管她,总说她言行举止不符合礼教,叫她烦不胜烦。
阿沅闻言,眸中冷色闪过:“哦?你是怎么处理的?”
“没怎么处理啊,花园里面不是缺了莳花宫女么?儿臣让她们去小花园去了。”
莳花宫女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很文雅,可实际上就是花草房里侍弄花草的小宫女,每天的任务就是侍弄花草,这活儿不轻松,但也算不上累,毕竟是女官,便是去了花草房也不会受嗟磨。
但小花园里有假山湖泊,为了安全,那道门常年锁着,而庆阳也不是个喜欢逛花园的小女孩,她所有的精力全都消耗在马场上了。
也就是说,她们一旦进了那小花园,日后想再出来,就很难了。
而且……
“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再给报个病,让她们回家去便是了,都是好人家的女孩儿,何必留在宫中蹉跎岁月。”
比起那些被卖进宫来的宫女,这些女官显然是被娇养长大的,虽都读书习字了,却也读傻了,庆阳有时候听见她们的言论,都觉得教她们读书的人脑子肯定坏了。
不然怎么会说出那种让人听了就想揍他的话呢?
“哎,其实她们说的话,太太以前也跟我说过。”林黛玉说起那几个女官时,忍不住唏嘘一声,这大半年来跟着公主读书,有许多到底都跟以前她母亲贾敏教导她的相悖,早先她内心也很是茫然,不知晓谁说的才是对的。
史湘云倒是一脸无所谓:“我母亲说只要我健健康康便好。”
文氏好容易捡回了一条命,生产时还伤了身子,这辈子很可能就这一个女儿了,自然希望史湘云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她甚至都有些害怕女儿成婚产子,她害怕史湘云遗传了她的体质,日后生产时再遇见危险。
阿沅看着这两个女孩儿,想到原著中这二人的悲惨,伸手分别摸了摸她们的脑袋。
“既然你父皇带着你皇兄出去了,咱们便也不带他们,自己玩一天。”
庆阳听了顿时眼睛一亮。
玩什么不打紧,重点是‘不带他们’!
于是阿沅也不看账本子了,一整个下午都在带着三个小姑娘玩耍,下棋,蹴鞠,放风筝,但凡是她们开了口,阿沅都没有拒绝过。
庆阳那点儿气不多时就散了,临走之前,还不忘去永寿宫私库里带走了一套玉制的棋盘棋子。
晚上水琮来了永寿宫,一来便问道:“今儿个下午庆阳来找你了?”
“是啊,气呼呼地就来了。”
阿沅笑着招呼小宫女来为水琮宽衣,在宫外忙了一整日,水琮两条腿都累得发僵,脱去了身上厚重的外衣,这才舒服地坐在了榻上。
“陛下,来泡泡脚,解解乏吧。”
小宫女端来了洗脚水,阿沅拉着水琮坐在了榻沿,叫人给他脱了靴子,又扶着他的脚下了水。
酸胀的脚踩进了热水里,水琮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才舒坦了。
“庆阳这孩子,可惜了,若是个皇子的话,朕今日定会将她一同带去。”水琮靠在椅背上,语气很真诚,显然,他是真为庆阳是个公主而感到可惜。
阿沅学着庆阳‘哼’了一声:“公主又如何,咱们的公主一点儿都不比皇子差。”
“瞧你说的,朕怎么会不喜公主?朕只是有些可惜……”
他拉着阿沅的手,难得推心置腹:“朕膝下不丰,登基十数年也才有了三个皇子,圣儿自是聪慧无双,叫朕很是满意,塱儿和埜儿如今还小,暂且看不出资质如何,庆阳资质能够媲美圣儿,每每想起她是公主而非皇子,朕都为她觉得可惜。”
阿沅见水琮可惜的真情实感,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便干脆什么都不说,只静静地给水琮捏着肩膀,做好一朵贴心的解语花。
四月十六。
林瀚大婚。
水琮到底没耐得住庆阳的缠磨,同意了他们去参加林瀚婚礼的请求。
龙凤胎出门,不仅各自带上了自己的伴读,身边还围着几十个护卫,得知自家宝贝女儿要跟着一起出宫,保龄侯一大早便带着妻子文氏到了林府,名义上是来帮忙,可实际上却是特意提前过来为大皇子和大公主排查一切危险,当然,也是为了能见女儿一面。
顾太师是朝中清流,顾家家风清正,顾太师也是两袖清风,顾家宅邸虽不大,却不代表人家当真没什么势力,相反,顾太师是文坛泰斗,主持过十几次春闱大考,座下弟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他一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大女儿早已嫁为人妇,长外孙都已经十三了,此次小女儿出嫁,这些学生们家家都送来了添妆,他们之中高中低三个阶层的官员皆有,添妆自然也有贵重有普通,但顾太师一视同仁,全都给塞进小女儿的嫁妆箱子里。
民间嫁娶,嫁妆是有定数的,顾太师再怎么位高权重,女儿的嫁妆也不能超过一百二十台,于是这嫁妆便按着这个抬数准备。
嫁妆沉重,抬嫁妆的力士也觉得吃力的那种。
临出门前,顾夫人哭的说不出话来,只伏在丈夫身上,这是她的小女儿,是她年近四十才生下的老来女,如今眨眼的功夫,竟也要嫁人了。
另一边的林府,有保龄侯夫妇俩在外张罗,显得一切仅仅有条。
只是家中宾客数量很多,许多以前没有交集的同僚此次也送了贺礼过来,哪怕坐在长廊上,也是不肯离去,想要吃上这一顿席面。
“今日这婚事真是太热闹了。”邢夫人拉着尤氏小声地感叹道。
文氏在后宅帮着招待过府的夫人们,这些夫人们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家中年轻的媳妇,其中就有宁荣二府的当家奶奶。
贾母对阿沅有意见,自然不肯过来,所以荣国府来的是邢夫人和王夫人,宁国府来的则是尤氏婆媳二人。
秦可卿也是新妇,看见眼前这熟悉的喜庆场面,面上也不由带上些许笑意来,作为一个晚辈,她自然不能安心落座,而是时不时的在几个夫人间说话逗趣。
尤氏虽与邢夫人不熟络,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且她跟邢夫人都是续弦,整个家里就她们俩的身份最低,就连她的儿媳秦氏,娘家都比她的娘家得用。
所以她也小声回道:“可不热闹么?这位如今不仅得陛下信重,亲姐姐还是得宠的贵妃娘娘。”
她们家若是也出个娘娘,半起事来只会更热闹。
邢夫人左右张望着,只觉得这屋里无一处不精致,只是:“今日只看见保龄侯府史家夫妻俩忙里忙外,怎么没见着林大人的父母呢?”
“据说人在姑苏,年纪大了,身子骨不佳,入京需要乘船,怕吃不消便不接来了,等成婚后有机会回了姑苏,再去拜见老人家。”
“应该的。”
邢夫人父母早亡,自己拉扯弟弟长大,听闻林家这般处理,也觉得很是应该,不由夸赞道:“有了这样一双儿女,想来两位老人家无论在哪里,都会过得格外舒坦呢。”
说起来:“今日贵妃娘娘可有什么表示?”
“有呢,今日一早不仅贵妃娘娘让人送了赏赐来,就连陛下也给林大人夫妻俩送了一对同心玉来,很是华贵。”
邢夫人目露羡慕:“也不知道我们家那个可有这样的造化。”
她本不是什么聪明人,立即就跟尤氏抱怨了起来:“那珍贵妃本就是姑爷家嫡亲的妹子,按理说与咱们府上也是亲眷,若好好巴结,人家虽不会待咱们如同待林大人这般处处精心,但看在亲眷的面上,帮扶下头子孙一把也是平常,只不知道家里那些个爷们怎么想的,竟指望着大姑娘。”
说到这里,邢夫人连忙捂住嘴巴,自觉失言,赶忙闭了嘴。
但她心里却忍不住想道,就大姑娘那个黄毛丫头,便是现在进宫就得宠,这一两年也不一定能生下皇子来,便是真能生下来皇子,大皇子都快十岁了。
还怎么比?
简直吃饱了撑的!
不如好好抱珍贵妃大腿呢。
正想着呢,外头传来一阵骚乱,所有人不由自主支起身子,往门外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面白无须,手持拂尘的内监快走几步站定在门口,一甩拂尘,声音尖锐又响亮。
“庆阳公主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