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深夜。

两道目光彼此相凝，余泽的眼中映出季子涵那双小鹿般通透的眸子。

在短暂的凝视之后，季子涵眨了眨眼，继续道：“她今晚不是还惩罚过你么？所以我想师弟或许会知道什么呢？”

虽然知道她是真心在询问，不过总有种事后被捉奸的感觉……

余泽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最近的一些事情导致她有些烦恼吧。”

“最近的一些事情……？”

季子涵轻轻蹙眉，在短暂的思索之后，似乎也隐约想起了什么，抬眸道：“你是说……瑶月仙子？”

从大婚结束开始，关于瑶月仙子的传言就越来越多，如今的上苍中，已经有不少修士都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

至于究竟是谁放出的消息……如今也没人知晓。

余泽轻轻“嗯”了一声：“师姐也听说了么？”

季子涵闻言，不禁给了余泽一个斜眼：“那不是当然么？最近宗门内也有不少传言，说是瑶月仙子其实还活着，而且已经快正式迈入帝境了。”

她说着，话音忽然一转，继续道：“按你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有可能呢……？难道仙子真的还活着，所以娘亲今日才在烦恼此事？”

“嗯……或许吧。”余泽轻轻点了点头，只是心中不禁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瑶月仙子的事情，起初知晓的人并不多，但如今却连师姐都知晓了此事……看这样子，应该是有人在幕后做推手。

是太古圣地……还是说，还有其他势力在暗中生事？

不过其实这消息并没什么意义。

一品的晋升仪式压根就遮掩不了，这之后势必会轰动整个上苍，即便没有人散播消息，当瑶月仙子开始晋升仪式时，上苍所有修士也都会知晓此事。

想到这里时，余泽心中不禁有些遗憾，暗中叹息一声。

可惜，季婉姗虽然如今有大气运的加持，又有瑶月仙子的道韵，晋升二品是迟早的事情，但想赶在瑶月仙子晋升仪式前正式踏入二品，恐怕是来不及了。

否则，一位二品圣人，将会在这场乱局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时候不早了，师姐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暂且收敛了思绪过后，余泽适时地提出告辞。

季子涵微微颔首，旋即又是疑虑地望着余泽：“话说回来，你真的没事么？娘亲没对你做什么？”

“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么？”

余泽顿了顿，有些无奈道：“话说回来，你到底把师父当成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了？”

季子涵不禁白了余泽一眼：“我这不是担心你多问两句么？”

“好啦，既然没事就算了，我也回去休息了。”

说完之后，她转身离开。

沿着小道一路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这时，季子涵转念一想，从纳戒之中取出了一套衣裙，往温泉的方向而去。

说起来，似乎也好久没有泡过温泉了，今天修炼累了一天，放松一下身体也好……

心中正想着这样的事情，正好这时，季子涵看到迎面有一名清冷柔弱的美人正款步而来。

她似乎刚刚沐浴结束，一身宽松的衣袍掩盖住了丰腴曼妙的身躯，秀发高挽，垂下丝丝缕缕的发丝衬着白皙的玉颈。

隐约间，仿佛能够感受到那份乳肉的伟大。

“子涵，你怎么在这儿？”

看到眼前的少女，季婉姗不禁有些讶异地问道。

若是仔细一看便会发现，她的脸上还残余着淡淡的红晕，在看到季子涵时，眼儿中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觉的慌乱。

“刚准备来泡个温泉放松一下，娘亲这是才刚来么？”季子涵疑惑地问道。

季婉姗柔声道：“已经泡了一会儿了，正准备回去冥想……你也别泡太久。”

“嗯，我知道了。”

季子涵明媚一笑，直至目送着季婉姗离开时，秀眉这才不禁轻轻蹙了下。

已经泡了一会儿温泉……

没记错的话，师弟才刚从温泉回来吧？

难道温泉太大，没遇到娘亲？

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那处温泉的确是很宽阔。

然而——

季婉姗可是三品巅峰，怎么可能连余泽的气息都察觉不到？

可刚才她却连提都没提她这个师弟。

季子涵望着季婉姗离开的方向，心中的疑虑愈发地浓郁。

……

“师姐比我想象中要敏锐许多，恐怕瞒不了多久了……”

此时此刻的余泽坐在房间中，点亮了一盏烛火，坐在床榻前，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季子涵是个很聪明的姑娘，但刚才仅仅一个照面，她似乎就已经猜到了些什么……这样的反应，委实还是出乎了余泽的意料。

这之后，找个时间和她说清楚吧。

不过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余泽在床榻前，缓缓地闭上眼睛，开始了今日的修复灵识修行。

因为余樱的缘故，如今的余泽同样拥有着长生体的部分体质，因此能够自主地修复缺损的灵识。

虽然没办法在这两日内就将灵识完全修复，但至少这几日下来，他的灵识强度已经可以媲美四品，而肉身更是接近三品巅峰。

在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后，余泽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望向了窗外的朦胧月色。

还有那不知何时坐在窗台前，身姿曼妙的女子。

白裙下，一双嫩白脚丫轻轻晃荡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透着淡淡的银辉。

瑶月仙子。

“您不是已经回去了么？怎么还在我房间里……？”余泽有些诧异地问道。

“不欢迎我么？”

瑶月仙子微微歪头看向少年，淡淡一笑：“婉姗毕竟刚得知你我之间的事情，我担心她会不会有些过激举措，因此特意来看看。”

“不过看这样子，事情比我想象中要顺利许多。”

说到最后时，眼神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余泽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您会来找我……难道是决定好何时开始晋升仪式了么？”

瑶月仙子微微颔首。

“明夜。”

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至于地点，就定在仙渊吧。”

仙渊，位于妖域和荒域的交界处，它的形成无人知晓，甚至有传言，让上苍修士敬畏而恐惧的冥府，就在仙渊之中。

余泽露出思索之色：“仙渊背靠妖域，的确是个极佳的渡劫地点。”

此前瑶月仙子就曾说过，她自己晋升一品的话，只有不到六成的把握。

而如果有幽若宫主在，这个把握能提升到九成。

但这有个大前提——晋升仪式不会被人打搅。

为此，才需要余泽等人的护法。

“既然明夜就要开始晋升仪式，您今晚不再休息一下么？”余泽问道。

“你觉得对我而言，休息有多大的意义么？”瑶月仙子反问道。

余泽一时间哑然。

的确，到了二品，精神实际上都不太容易疲惫，一晚上不休息实际上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还是说，你不愿让我留下么？”

这时，瑶月仙子的声音再度响起，充满怜悯的柔和眸子望着余泽。

“我只是担心您一直维持着灵体状态的话，多少会影响到自己的灵气……”余泽有些无奈地说道。

“无妨。”

瑶月仙子淡淡一笑：“这其实也是幽若的意思。”

余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瑶月仙子一眼。

幽若宫主……？

似乎是看出了余泽的疑惑，瑶月仙子缓缓道：“其实不光是你，我也同样不解。”

幽若宫主是什么人，在如今的这世上，没有比瑶月仙子更了解的了。

她的行为举措，往往都是任意而为，一切都随自己的心情。

原本在瑶月仙子的预想中，幽若宫主能够不插手晋升仪式的事情就已经不错了。

然而……

余泽却说服了她。

亦或者说，是幽若宫主给了他一个说服自己的机会。

可按理说，余泽再怎么样，也不应该会认识幽若才对……

瑶月仙子暂且收敛了思绪，浅笑道：“总而言之，你应该不介意我今夜留下吧？”

“自然，您想待到什么时候我都很欢迎。”余泽笑道。

说着，他的视线不禁又是在瑶月仙子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不知是因为已经在开始准备晋升仪式还是如何，此时此刻的瑶月仙子显然比起此前任何时候都要强势，哪怕气息内敛，都仍旧难以遮掩那无形中散发出的威压感。

接近一品的准帝境，仅仅是第一眼便让人产生了发自心底的敬畏。

难以想象，当她真的步入帝境时会是怎样。

“怎么了？”

察觉到少年的目光，瑶月仙子笑着望来，声线轻柔：“莫非刚才与婉姗亲热之后还不够满足么？”

余泽无奈道：“在您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瑶月仙子想了想，淡笑道：“小色鬼？”

余泽：“……”

在短暂的无言过后，余泽很快便是为自己声明：“我想，大概没有几个人在见了您之后会毫无念头吧？”

“但真的敢动手动脚的，就你一个。”瑶月仙子淡笑道。

这话并不是玩笑话，一个接近一品的存在，光是站在她面前都会发自内心的敬畏，更别说是碰她了。

只能说，余泽在精神意志上的天赋有些异于常人。

这时，她看着一脸无言的少年，笑着从窗台前轻轻跃下，赤足如雪，踩着优雅的步伐来到余泽面前，凑到他身旁悄声道：“如果你和婉姗刚才亲热之后还不满足的话，我可以稍微帮帮你哦？”

缭绕在耳边的话语，在此刻简直有种让人心跳加速的魅力。

看着眼前这具绝佳的仙躯，还有她眼中那明显在勾引人的诱惑眼神，余泽终于忍不住，伸手将仙子紧紧地搂在怀里。

低头将脸埋入她的怀中，嗅着那股清幽的芳香，直至过了好一会儿后，余泽才缓缓地松开了手。

“这次就算了。”

余泽抬头看着她：“等明夜结束之后，我再亲自品尝一下一品的美妙之处。”

瑶月仙子不禁一怔。

直至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少年话中的含义，不禁抿了抿嘴，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笑意。

她微微俯下身，在少年耳边悄声道：“好啊。”

“到时候，我让你上一品。”

……

荒域和妖域的交界处，仙渊。

传闻任何修士靠近仙渊，其自身的灵气都会受到极大的阻碍。

因为背靠妖域，因此妖域能够随时进行支援。

而如今在妖域之中，可是还有数位三品以及二品的存在。

正常情况下，护法并不需要这么多人。

但瑶月仙子的晋升仪式不同，她牵涉到上苍太多势力的利益了。

在如今的上苍，境界最高也只到二品为止……至于帝境，已经许久不曾出过一位。

倘若这时候，极域曾经的主宰晋升一品……谁也不知道瑶月仙子这之后是否会对上苍其他势力产生念头。

次日夜晚，余泽等人便是一同来到了仙渊前。

此次同行的除了姬凝霜和季婉姗以外，还有苏蝶颖，乃至是凯琳等人。

如果她们今后都能这么和谐相处就好了……余泽望着眼前几人，心中不禁感叹了一声。

大概是因为知晓今日晋升仪式的重要性，余泽收养的这几位奴隶，并未再有什么冲突，这让余泽在欣慰之余，多少也有些遗憾。

在他们靠近仙渊时，隐约间似乎听见仙渊之中像是有某种可怕的气息喷涌而出，那气息宛如来自地狱之中，引起附近的地面震动。

传闻仙渊时太古时期就自然存在，其中蕴含着上苍法则，神秘而强大。

季婉姗来到了仙渊前，转头望向了身后的瑶月仙子，道：“仙子，我们会在此地护法，您就请专心应对一品天劫吧。”

她的神色如常，只是看着瑶月仙子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

这也难怪，忽然某天得知自己的老师和自己的弟子关系不清不楚，而且自己昨夜也和他……

这之后该怎么称呼她？

是叫她仙子，还是管她叫‘姐姐’？

毕竟都上过同一张床。

瑶月仙子微微颔首，目光从众人的身上扫过，在经过余泽的时候停留了片刻。

而后，转身翩然走向了仙渊上空。

缓缓地闭上眼睛。

一袭白裙在风中飞舞，裙下似有灵气悄然地环绕上来。

紧接着，那原本呈半透明的身体逐渐地变成了实体，白皙的肌肤似乎比起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动人。

因为仙渊的环境恶劣，因此并没有什么修士。

起初并没有人察觉到这儿的动静。

轰隆隆……

直至一道震动天穹般的雷声响彻整个上苍时，不少沉睡中的老怪物都是被惊动了，纷纷睁开了眼睛。

一团团厚重的乌云压顶，天色迅速阴沉下来，铅色云层在翻涌中汇聚于仙渊之上，雷光闪灭。

……

太古圣地。

相比起尸族近来的动静，万月阁这边就显得尤为清净。

“看样子应该是开始了么？”

安柳萱坐在安静的庭院下，端着茶杯，眼帘低垂，道：“一品……如果瑶月真的能晋升一品的话，上苍这之后不知道得闹出多大的动静。”

在她身旁的影子恭敬说道：“如果按照上苍规则的话，如今是不允许出现一品的存在，倘若她能晋升一品，那这之后，您同样也有机会。”

安柳萱不置可否：“不过晋升一品的困难，可不光是来自上苍规则啊。”

她刚说完，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轻轻瞥向了某个方位。

位于太古圣地的尸族深处，一道散发着滔天死气的男子虚影，正化作一道流光，遁向仙渊而去。

“还是忍不住了么？”

安柳萱轻笑了声：“看样子，很快就能看到一场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