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樱……？”

余泽略有些迟疑地望着姬凝霜，在意识到了她刚才话中的含义之后，不禁瞳孔地震：“你让小樱也过来了？！”

度送灵气是以姬凝霜为媒介，在余泽的灵气损耗时，让其他人为他补给灵气。

至于如何补给……此前在姬凝霜和瑶月仙子师徒俩身上，余泽已经确切地体验过了。

在眼下这个特殊的环境下，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加快摧毁众生棋的进度，余泽自然是不反对。

但是——

这不代表能让余樱也加入其中……

“你在想什么呢？”

似乎意识到了余泽心中所想，姬凝霜不禁斜了少年一眼，道：“三位二品的灵气，再加上你自身的灵气，恐怕也就勉强能够摧毁众生棋吧。”

“到时候，需要有另一个人来为你护法，保护你的安全。”

余泽若有所思地自语道：“小樱就是这个人选么？”

姬凝霜无声颔首：“她如今是三品大能境，而且同样也拥有大气运的加持，不受天地法则的枷锁束缚，所以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其实如果季长老在的话倒也可以……只是她如今还在闭关，恐怕短时间内是看不到她了。”

虽然过去和季婉姗有些不合，但姬凝霜一直都是认可季婉姗实力的。

“话又说回来了，我刚才说余樱姑娘也来了的话时候，您的表情似乎有些微妙，莫非……是在想什么事情么？”

这时，姬凝霜忽然话音一转，带着几分轻佻的眼神打量着少年，话语中似乎透着几分戏谑。

明明的确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但被姬凝霜忽然提及，余泽这会儿却又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和莫名的心虚。

余泽轻咳一声，道：“我只是没想到小樱竟然也过来了而已，毕竟她如今继承余家家主之位，内部应该每天都有不少事情要忙吧。”

没有给姬凝霜继续开口的机会，余泽继续说道：“差不多该开始了吧？”

在这个话题继续纠缠下去，最后倒霉的肯定还是他。

明知余泽是在转移话题，但姬凝霜并未再出言调戏，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等她们到了以后就可以开始了，到时候……我们会将灵气都度送给你。”

“但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余泽轻轻摇头笑道：“这些已经足够了。”

他停顿了下，凝望着姬凝霜精致清冷的脸蛋，认真道：“倒不如说，幸好有你们在。”

如果不是姬凝霜的话，仅靠他一个人想要在短时间内摧毁众生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察觉到少年认真的视线精致地望着自己，女子宗主显然不善于应对直球，脸蛋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绯红，轻轻瞥了少年一眼，便是低垂着眼帘不再吭声。

余泽见状，伸手顺势牵住了姬凝霜细软的小手，那身雪白的宫裙繁复华美，将她的身段包裹得严严实实，然而却仍旧难掩胸前的饱满挺拔，隐约间浮现出一抹白腻。

仔细想想，似乎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像现在这样，和凝霜坐下来闲谈了吧？余泽忽然心想。

“看够了没有？”察觉到少年在自己身上扫过的火热目光，姬凝霜有些羞涩又有些恼怒地低声斥道。

余泽在姬凝霜的身旁坐下，温和笑道：“反正一会儿也要度送灵气，现在看一会儿也没关系吧？”

“而且……”余泽停顿了下，“你讨厌这样么？”

姬凝霜一时间默然。

如果说讨厌的话，她此刻就不会站在这儿，还主动提及为余泽度送灵气的事情了。

只是这位往日一直高高在上的宗主，很显然不太适应自己处于被动的情况。

凝望着那张绝美精致的侧颜，余泽缓缓地靠近女子宗主的耳垂。

在察觉到少年温热的呼吸时，姬凝霜的心跳骤然加快，低垂着眼帘，尽可能保持着语气的冷静：“先等一下，等她们都来了再……”

“等我们来了不还是先从你开始么？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吧？”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无比温柔的好听嗓音。

穿着黑色教皇裙袍的金发女子踩着优雅的步伐，一步步地走来。

姬凝霜仿佛如梦初醒般，恍然抬头。

在察觉到这位教皇此刻那玩味的眼神时，姬凝霜秀眉不禁轻轻蹙了下：“你来了么？这么说，月读也到了么？”

不知为何，她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莫名地有些遗憾。

虽然刚刚和余泽亲昵时似乎表现的有些‘抗拒’，但说到底这只是这位的矜持或者说是傲娇。

这会儿另外两人都来了，就意味着她和余泽独处的时间也没了。

果不其然，在凯琳的声音落下之后不久，月读的身影紧跟着映入了视野之中。

月读仍旧是一身白色衬衣搭配大红的长裙，繁樱般的长发披散在背，体态优雅。

她微微偏了偏头，目光顺势看向了余泽，在二人紧握的双手上停留了片刻，笑吟吟道：“我是不是来早了？”

“需要等一会儿再进来么？”她继续问道。

原本羞恼的心境逐渐地趋于平缓，姬凝霜没有理会阴阳怪气的月读，淡淡道：“不必了，别忘了我们可不是来吵架的，抓紧时间让他的灵气恢复到巅峰，然后协助他一同摧毁众生棋吧。”

虽然说的是正事，但话外音却有些反击月读‘不懂事’的意思。

月读眯起了眸子，但还是将忍住了吵架的冲动。

这时，凯琳微笑着说道：“别耽误时间了，快开始吧。”

“如果你需要再适应一下的话，可以先从我开始也没问题哦？”

说到最后，她面带温柔笑容地望向姬凝霜。

圣庭教会虽然没有反对神职人员成婚，但作为教皇，在教会成员心中一向都是神圣高洁的，此刻这番话若是传出去的话，恐怕会让人大跌眼镜。

姬凝霜心中的好胜心显然被激起，淡然道：“不必了，你们就在旁边看着吧。”

说到最后时，她低头看向面前的少年，连带着刚刚那凌厉的眼神一起扫向了余泽。

这眼神真可怕，没想到还能看到凝霜这样的一面……一直在旁边保持沉默的余泽感受着这股浓烈的火药味，不禁暗暗心悸。

得亏这会儿是有正事，否则她们恐怕得自己先内讧起来了吧。

心中感慨了一声，余泽很快便是收敛了思绪，尽可能地保持着平常心。

毕竟，摧毁众生棋，解放奴隶系统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女人之间的吵架……等之后就由她们去吧。

大不了就是小黑屋走一遭而已！

……

轰！

太古始祖往前踏出一步，在她的身后，一尊足以撑起天地的法相跟随着往前踏出，而后一拳朝着瑶月仙子的方向轰出。

地面轰然崩塌，那一拳径直地砸向了瑶月仙子。

然而这时，异变陡生，在瑶月仙子的身前，一道金色的符文悄然涌现，淡金色的光华弥漫，将她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

与此同时，另一道蕴含着雷电法则的符文没有一丝征兆，朝着太古始祖的背后猛然落下。

然而还未靠近之时，太古始祖的身影便是犹如幻影般消散，紧接着是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媚态万千，令得在场所有修士皆是心神荡漾，神情恍惚。

“幽若，你果然背弃了盟约，选择站在瑶月仙子那边么？”

依附在白音身上的太古始祖重新拉开了距离，她的背后，九条狐尾犹如孔雀开屏般绽放，美则美矣，却让人望而生畏。

而在太古始祖的面前，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然并排而立，幽若宫主指尖撩动着一缕发丝，嗓音轻佻魅惑：“别误会了，我帮的可从来都不是她，只是和人有过约定罢了。”

太古始祖眯起眸子，道：“余泽么？”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还拉拢了其他仙人吧？所以他们当中才有人暗中留手，想再观察一下情况。”太古始祖继续道。

幽若宫主面具下灵动的眸子不经意地眯起，并未吭声。

太古始祖的神色依旧如常，只是缓缓张开了双手。

“不过，你真的以为拉拢了其他仙人，余泽就能安稳地摧毁众生棋，修改法则了么？”

瑶月仙子秀眉轻蹙，不知为何，她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幽若宫主同样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注意力下意识地落在了太古始祖的身上。

“想让余泽死的人，可从来都不是我。”太古始祖轻声道。

轰隆——！

原本阴沉沉的天穹，忽然间有一缕光驱散阴云。

犹如阳光普照大地般，万物生灵焕发新生，温暖的气息覆盖着整座上苍。

如此的柔和，仿佛天生亲近于生灵，在金色光辉沐浴下，无数修士都是不禁陶醉似的闭上眼睛，他们感受到了对这气息天生的亲和力。

然后——

沉浸其中的修士们还没来得及继续感受这股温暖的气息，身体便是犹如泡沫幻影般破碎，化作无数金色粒子随风飘散。

天地法则！

法则的气息铺天盖地，明明比一品都要恐怖不知多少倍，可却让所有修士都没有任何反抗的欲望，反而想要接近它。

即使自身毁灭都在所不惜。

瑶月仙子美眸缓缓睁大，心中涟漪荡漾，低声喃喃道：“法则竟然亲自下场了？”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一品都是寒毛直竖，只有他们才最清楚，这看似充满‘亲和力’的光球到底有多可怕，它压制了天地间的一切生灵。

只要还在上苍之中，任何生灵都要接受它的法则约束，没有任何例外。

“所以我说过了。”

太古始祖在那柔和的白光面前缓缓张开了双手，仿佛在拥抱整个世界。

“想让他死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是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不容许‘漏洞’出现的，是上苍法则。”

她望向在场的数位强者，缓缓道：“你们的确能拦住我等，但现在，你们要和法则对抗么？”

……

这一刻，柔和的光辉笼罩了整片上苍，一些小门派中原本正闭关的老怪物都是纷纷惊醒过来，走出了闭关的洞天之地。

在感应到那光辉之中的法则时，大部分的老怪物皆是暗中惊喜，他们席地而坐，欲借此感悟天地法则。

然而，刚刚运转炉鼎，天地间的法则就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应一般，法则直接将他们的身体笼罩其中。

咔嚓。

没有任何征兆，体内炉鼎在瞬间崩碎，这些曾为了苟活于世间而闭关许久的老怪物们，皆是被天地法则硬生生地溶解，化作它降临世间的‘食粮’。

“老祖……”这些小门派中的弟子眼睛血红，在上苍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有一位祖师级的人物，至少能够在一方立足。

可如今，天地法则降临，四品以上的修士一旦运转炉鼎，就会化作法则降临的食粮。

……

九头麒麟兽拉着一辆玉辇，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虹光，往归一宗的方向疾驰而去。

余樱抬手轻轻揭开窗帘，通过窗户眺望着外头的世界。

芸芸众生，诸多修士皆是在上苍法则之中化作灵气飘散于天地之间，隐隐约约间，冥府仿佛在震动着，因为一瞬间有大量的魂魄涌入了冥府，造成了上苍的震动。

“看来，天地法则已经忍不住了么？”余樱轻声自语道。

以往上苍法则只会在冥冥之中对上苍产生影响，可如今，似乎是察觉到了余泽在摧毁封印他的众生棋，上苍法则竟然想以众生为食粮，强行干预人世间。

谁会想到，上苍至高无上的法则，竟然就是过去引起余泽死亡的‘幕后真凶’？

因为余泽的存在会威胁到上苍的法则，法则不允许这种‘威胁’存在，故此在冥冥中引导了一切。

少女心中轻声自语了声，透过窗户眺望着归一宗所在的方向，心中不禁喃喃：

“得尽快和哥哥汇合才行呢……”

……

归一宗。

当余樱踏入了姬凝霜所在的主峰时，却只看到了一枚茧正静静地搁置在凉亭下。

凉亭下，还有三名女子。

她们看上去衣裙似乎都有些凌乱，少了往常高高在上的高贵，却多了几分女人的妩媚慵懒。

“姬宗主，你们这是怎么了？还有，我哥哥呢？”

余樱快步上前，很快来到了姬凝霜的身旁。

从过去至今，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位宗主这副虚弱的样子。

姬凝霜脸蛋尚还残余着淡淡红晕，她指了指一旁的那枚茧：“已经到最关键的一步，这之后，护法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余樱愣了一下，目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姬凝霜略显凌乱的衣裙，还有凯琳和月读此刻随意的打扮，心中逐渐了然。

这么说，她们三个人，已经协助哥哥彻底摧残众生棋了么？

余樱低垂着眼帘，樱色眼瞳深处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只是乖巧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说罢，她按着裙摆翩然起身，朝着那枚蕴含着时间之理的茧一步步走去。

慢慢地，少女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凉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