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一舞毕, 田阮脖颈沁出细密的汗,虞惊墨拉着他走到一旁,给别人让出位置, 掏出细软的手帕给他擦拭。

田阮盯着路秋焰和虞商,笑得不行:“他们怎么总是踩对方的脚?”

虞惊墨瞥了一眼, “他们跳的都是‘男方’。”

“?”

“社交舞是为男女搭配而设计, 在舞步中, 男方较为主动,女方则较为被动。”

虞商和路秋焰学的都是男方的舞步,彼此攻击, 毫无美感。

偏偏路秋焰不服输,虞商踩了他多少脚,他要如数还回去。

虞商绷着脸, 又不好停下来。

直到圆舞曲循环五遍, 大家才渐渐尽兴。

有人找虞惊墨攀谈, 内容外行人听了就头大, 他们就去会客室谈话。田阮留在宴会厅喝着柠檬水, 吃着开心果,看路秋焰黑着脸坐在身边。

“脚疼吗?”田阮关心地问。

路秋焰:“……当然疼了,再也不和虞商跳舞, 使不完的牛劲。”

田阮露出姨母笑:“力气大好啊。”

别看虞商瘦条条的,其实脱衣有肉, 击剑散打还会骑马。可以说, 虞惊墨就是把他当王储养的。

在商业帝国,虞商这个年纪的杰出后辈就找不到几个。

力气大的主角攻才能控制得住主角受, 将主角受按在浴室墙上、边走边抱着干、野外打野战……等等play。

田阮回想原书那个香:“嘿嘿嘿……”

路秋焰恶寒道:“你笑得好变态。”

田阮立即止住笑,“我过会儿就教训虞商, 力气那么大,都弄疼你了。”

路秋焰:“……”

田阮忽见一颗香槟色的脑袋晃来晃去,脸上也是戴着狐狸面具。

路秋焰:“那个琴笛又换假发了?”

好巧不巧,那人穿的也是一身骚包的白,只不过身上缀了很多亮片,活像一座移动的银山,闪瞎众人的眼睛。

真的太闪了,田阮看了十秒就迫不得已挪开视线,“……他爸的,肯定是贺兰斯。”

路秋焰也被闪到了,“操,穿的什么衣服,比你穿的还具有视觉攻击。”

田阮:“……”

因为贺兰斯实在太闪耀,宴会厅灯光倏然暗了几盏,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暗下来,然而他还是很闪。

他的身边立着一位戴狮子面具的高大男人,唇角斯文地微笑,嗓音清越低沉:“让你不要穿这件,果不其然成了全场焦点。”

贺兰斯就跟一盏不停闪烁的人形小灯泡似的,抬手指着田阮,“他穿得更丑。”

田阮:“……”

杜恨别随之望去,没认出来,点评道:“是丑得千奇百怪。”

田阮:“大哥你失去了我兄友弟恭的心。”

杜恨别:“……田阮?”

“哼!”

“……”杜恨别挽救道,“其实也不是那么丑,现在已经看顺眼了。”

田阮噘着嘴巴:“明明贺兰斯的衣服更丑。”

杜恨别文艺道:“他是黑暗里的光,你是光明中的鲜花。”

这句话成功挽救了岌岌可危的兄弟情,田阮问:“你们怎么来了?跳舞都结束了。”

杜恨别:“是来晚了一点。”

贺兰斯:“在家睡觉。”

两人同时说。

“……”

田阮:“好一个白日宣淫!”

声音有点大,四五名贵宾看过来,又被贺兰斯给闪瞎。

贺兰斯皮笑肉不笑,忽见同款狐狸面具的白衣“幽魂”飘荡,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那里是不是有一只仿了我样子的鬼魂?”

田阮看一眼,“是人家先来的,是你仿了人家。”

“人家是谁呢?”

“琴笛。”

“谁的情敌?”

“名字叫琴笛,也是我的情敌。”

贺兰斯被绕了进去,“你的琴笛?你出轨了?”

“没有!”

听了半晌,贺兰斯厘清了关系,直言不讳:“那不就是一绿茶嘛。这种人我熟悉,我去打发掉。”

田阮眼睛亮晶晶:“谢谢你啊,嫂子~”

贺兰斯:“叫哥夫……算了,随你怎么叫,我无所谓。”说罢施施然走向琴笛。

琴笛本来只是在漫无目的地飘荡,顺便想想怎么完成计划,忽见一个银光闪闪的人走来,晦暗的世界登时被照得一片通亮:“啊……好亮……”

贺兰斯坚定地走过去:“小琴儿。”

琴笛柔弱地倒在地上:“……你是谁?你、你不要过来……啊……”

贺兰斯一个眼疾手快拉起来,将人拉到怀里,深情款款道:“我们都戴着狐狸面具,真有缘分。”

琴笛闻到贺兰斯身上佛手柑、薰衣草、以及劳丹脂的味道,红了脸颊耳廓,挣扎道:“放开我,登徒浪子。”

贺兰斯将自己的面具推上去,绮丽蛊惑的面容比衣服更要闪耀,一双狭长微翘的狐狸眼透着摄魂心魄的潋滟,他松开琴笛,微微一笑:“抱歉,吓到你了。我只是不忍美人摔倒,而无人扶。”

琴笛错愕地看着贺兰斯的脸,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看的脸?较之虞惊墨的俊美,更显柔和秀丽,简直像是从漫画里走出的王子。

贺兰斯狐狸眼微微眯起,朝他伸手,“美丽的先生愿意与我共舞吗?”

琴笛目光闪闪,红着脸颊点头,“我愿意。”

然后他们就开始翩翩起舞。

看着这边的三人:“………………”

路秋焰遥遥地朝贺兰斯竖起大拇指,“碉堡了。”

田阮看了眼杜杜恨别,“大哥你作何感想?”

杜恨别淡色的唇紧抿着,眼中如同结了寒霜。他若无其事地拿过侍者托盘内一杯威士忌,一口喝光,喉结上下滑动。

须臾,他说:“还是欠教训。”

田阮点头,“回去后一定要狠狠地啪啪啪!”

“……”

路秋焰想说又没说,不知道田阮欠教训的时候,有没有被虞惊墨狠狠地啪啪啪。

话虽如此,田阮却也猜到——

贺兰斯这是打算给琴笛下个鱼饵,钓出虞惊墨和田阮的鸳鸯池,只要琴笛一被钓出来,就是被甩到一旁晒成咸鱼干的时候。

贺兰斯这招,才是杀人诛心。

田阮不由得佩服,果然偏离了原书的轨迹,人物性格不变,做事的手段也不会变。

又是一舞毕,琴笛像是完全被贺兰斯吸引了,这样高挑漂亮的男人,也不一定非要去钓虞惊墨——那个冰山脸真是能把人冻死。

眼前的这人就很好,虽然穿得太潮了些,但不妨碍是个金龟婿,身上的饰品每一样都价值几十万。

“还没有问,先生叫什么名字?又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琴笛羞怯地问。

贺兰斯这张嘴向来舌灿莲花:“我姓杜,刚从国外回来,家里做外贸的。”

“你家资产一定很大吧?”

“一年也就几千亿。”

“……”琴笛被震慑住了,天哪,这样的贵公子居然被他钓到了?这是什么破天富贵,踩了狗屎运,百年机遇可遇不可求。

要是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琴笛当即下了决定:“杜公子,你等等,我去和朋友说句话,马上回来。”

“好啊。”贺兰斯笑眯眯,魅力十足。

等到琴笛走向二楼,贺兰斯悠哉地溜回来说:“还不派人去盯着?他肯定是受指使才会来勾引有夫之夫,幕后另有其人想搞虞惊墨。”

田阮大惊,赶紧呼唤毛七。

毛七点点头,脱了外衣,换了张客人中常见的猫咪面具,静悄悄跟着琴笛上了楼。

琴笛毫无设防,在这样的宴会所,没必要跟踪他这样一个小角色。

他来到拐角的栏杆边,有个身形中等、戴黑猫面具的男人正倚栏望风,手里摇着一杯红酒摆pose。

“萧总。”琴笛弱弱地开口,“我不想勾引虞惊墨了,他根本不上钩。”

萧总:“你勾引他,我勾引他夫人,到时候我们一举两得,有什么不好的?”

“我说了,他根本不上钩。”

“如果他发现他夫人和我睡在一起呢?”

“什么意思?”

萧总笑笑:“田远喝的柠檬水里,我下了药。”

琴笛:“……你好龌龊。”

“同样是勾引有夫之夫,我们都一样龌龊。”

“我和你不一样,我至少从没想过这种下贱的法子,要是被虞惊墨知道,你吃不了兜着走。”

萧总冷冷地看着琴笛,“我把你弄进这里,不是让你说风凉话的。你要是放弃勾引虞惊墨,你母亲的医疗费也就没着落了。”

琴笛冷笑:“我已经傍上大款了,他很喜欢我,我已经不屑与你同流合污。”

萧总还要再说什么,忽见毛七那么大个人站在三米外,悚然一惊,“你……”

毛七扭过头就走。

“拦住他!”萧总指挥自己的两个保镖。

两个保镖一齐扑向毛七,毛七行伍出身,自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三拳两脚就打倒了,摘下面具,面无表情地看着萧总。

萧总后退几步,琴笛还没认出来,惊恐地和萧总一起后退:“杀手??救命啊——!”

毛七直接翻越栏杆跳到一楼,惊得周遭宾客四散,他横平竖直地走到田阮面前,面色复杂:“夫人,你被下了春药。”

田阮:“啥???”

“在柠檬水里。”

田阮面前确实放着一大玻璃壶柠檬水,他喝了一半,剩下一半分给了路秋焰、贺兰斯和杜恨别。

倒霉的四人大眼瞪小眼。

“………………”

贺兰斯朝杜恨别靠近,“我无所谓,我有解决需求的对象,你们呢?”

田阮:“……我……”

路秋焰:“操!!谁干的?”

毛七说明了缘由。

路秋焰这就上楼把那个萧总打了一顿,十分钟内就让对方变成了猪头,与此同时,他感觉身体有点发热。

田阮悲痛地找上来,“路秋焰,你不能和他待在一起,去找虞商。”

路秋焰面具掉了,气红了脸,将奄奄一息的萧总踩在脚下,“我干嘛要去找虞商?”

田阮自己也热,但可能是体会过情欲燃烧的滋味,所以不怎么急,“你不去找虞商,怎么解决问题?”

“我自己解决……”路秋焰又踩了将要起身的萧总一脚。

琴笛弱弱地看向贺兰斯,“杜先生……你喝了柠檬水吗?这位是?”

贺兰斯靠着杜恨别,笑得没心没肺:“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啊小琴儿,我骗你的,我不姓杜,我姓贺,就是那个破产的贺家。”

琴笛如坠冰窖,“什么?”

贺兰斯拍拍身边的杜恨别,“这我情人,那根特别大。”

“……”

贺兰斯勾着杜恨别,“来吧宝贝,我们去春宵一度。”

杜恨别弯起唇角,瞥了面无人色的琴笛一眼,直接将快要走不动的贺兰斯打横抱起。到底不放心田阮,说:“你去找你老公。”

田阮:“……我知道。”

杜恨别来也因为那档子事迟到,去也因为那档子事早退,唯一干成的事就是干贺兰斯。

田阮还在苦苦劝着路秋焰,结果虞商就匆匆跑来,一把拉过路秋焰,惊骇难言,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

路秋焰甩开他手,羞怒道:“这狗东西陷害我和田阮。”

虞惊墨也来了,一手按在田阮肩上,嗓音平静有力:“萧总伤得太重,送去医院吧。”

几个保镖将萧总拖起来丢出会所。

虞惊墨又道:“附近有家温泉度假村,虞商,你把路秋焰送去那里,洗个冷水澡,再用温泉泡一泡。”

虞商慌忙拉住路秋焰,故作镇定地点头,“我知道。”

路秋焰垂着脑袋,不敢看任何人,那模样像是要气哭了。

田阮心疼又愤怒:“那柠檬水还剩下一点,琴笛,你给萧总灌下去,你妈的医药费就有着落了。”

琴笛愕然,紧接着含泪点头,“……谢谢……”他下楼端起柠檬水壶,里面果然还剩一点底,不过沉淀后的底部药性才最强,萧总喝下这些,恐怕一路上都要在救护车里社死着被拉走。

“路秋焰,没事的。”田阮安慰,“洗个澡就好了。”

路秋焰闷闷的,点点头。

“去吧。”

路秋焰被虞商带走了。

田阮本该激动的,终于有个刺激的情节,但他怎么也激动不起来——唯一激动的就是小田阮,幸好衣服足够宽大,才没有露出丑态。

这是违背主角意志的情节,那柠檬水本来是田阮喝的,如果不是路秋焰在他身边,根本不会遭此劫难,自尊心受到这样的侮辱。

况且主角攻受二人还没正式捅破窗户纸,就要面对这样窘迫的事。田阮感到了深深的疲惫:“他们还未成年呢,不能这么搞啊……”

“看样子你没事?”虞惊墨问。

田阮脸蛋红红:“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虞惊墨忍笑:“还挺能忍。”

田阮啪叽一下倒在虞惊墨怀里,“虞先生……我不行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