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防弹车飞速奔向城乡结合区的省道, 枪声与烟花的爆响悉数被甩在后方。一个剧烈颠簸,牙齿磕到唇,铁锈味弥漫开来。

虞惊墨温柔缱绻地吮吸这一点血, 舔过青年柔软如玫瑰花瓣的唇,直到对方喘不过气来, 才慢慢放开。

烟火斑斓的光从车窗照入, 与那双明澈的双瞳交相辉映。

田阮一眨不眨地看着虞惊墨, 苍白的脸浮出淡红,看了眼驾驶座专心开车的毛七,不好意思说话。

虞惊墨拥着他, 大手在他光洁细腻的后颈轻轻揉捏、摩挲,就像给受惊的小猫顺毛,“没事了。”

“大哥来了吗?”田阮注意到有狙击瞄准的红点时, 就有了这样的猜测。

“嗯。”虞惊墨不是准备万全来的, 武装部队人数不够, 杜恨别的人也只有十几个, 而祁烽这边有四五十人, 个个持枪,只能打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祁烽太自信了,又或者说是自负, 才能让他们悄无声息地打响第一枪。

田阮坠下窗户前,若有似无地看到红点, 嗅闻到虞惊墨身上的气息, 所以他赌了一把。

他赌赢了,如若不然, 此时他已经凉了。

远处的战火渐渐变得零落,防弹车停下来, 与另一辆越野车会和。

杜恨别站在越野车旁,用警用通讯耳机说着什么。贺兰斯百无聊赖地倚在窗边,看到防弹车过来,他立即跑过去把车门一拉,“哦豁,欢迎英雄救美归来!”

在前方还停着一辆车,以防被跟踪,田阮和虞惊墨换乘那辆车,防弹车回去继续执行任务。

田阮心脏仍然怦怦跳着,他没空理会贺兰斯的揶揄,对杜恨别说:“谢谢大哥能来。”

杜恨别一身正装,在夜风的吹拂下,连发丝都没有凌乱,镇定有余道:“你要是出事,恐怕爸妈能把祁烽连同整个贩毒窝点一锅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杜家可能因此破产,还会被全世界的法外狂徒追杀。”

“……”

杜恨别:“怎么看,这都是一笔亏本的买卖。所以最好是确保你的安全,作为兄长,我尽了职责;作为杜家的掌权人,我无愧任何为我卖力的人。”

田阮笑了笑,未置可否。

他当然知道,他从来不是这位便宜大哥心里最重要的人。

“你们先回去吧。”杜恨别说,“这里交给我。”

这种场面杜恨别见得多了,也就见惯不怪,他知道怎样保全自己。

虞惊墨微一颔首:“劳烦大哥。”

杜恨别:“难得让堂堂的虞惊墨叫我大哥,也算值了。”

贺兰斯:“gay里gay气。”

田阮:“……”

四个gay对视一眼,分成两拨。

田阮坐上熟悉的迈巴赫回去,将枪声与烟花丢在身后,惟愿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面对这样的险境。

田阮一个校园文的配角,再也不想误入黑道文。

车子足足开了四个多小时,都跨省了。

田阮打开地图吓了一跳,这要是再迟一点,明天就能被拐到缅北。

想及此,田阮后怕地抖了两下。

抵达苏市时已过了夜里十二点,田阮给路秋焰报了平安后就困得不行,靠在虞惊墨怀里睡了过去。

虞惊墨直接将睡得沉沉的青年一个横抱抱出车。

庭院灯光大亮,映入眼皮一片暗红的血色,田阮惊醒,扑腾起来:“谁?放我下来!”

虞惊墨凤目低垂,手指紧了紧,“别怕,是我。”

田阮迷蒙的眼睛染上水气,默不作声地靠在虞惊墨怀里,“虞先生,我们到家了吗?”

“到了。”

管家和刘妈隐约知道田阮被绑架,都心惊胆战的,见他回来,双双红了眼睛。管家就跟山羊叫似的:“夫人啊……”

刘妈唱戏:“没事就好呀呀呀~”

田阮很不好意思地从虞惊墨身上下来,摸了摸饿过头的肚子,路上只吃了两个小面包,喝了矿泉水。他眼巴巴地问:“虞先生,我可以吃夜宵吗?”

“可以。”虞惊墨牵起他手,“正好我也饿了。”

刘妈这就下了一锅热乎乎的小馄饨,都是她白天就包好的。

田阮坐在餐桌边,问:“有没有春饼?”

苏市的春饼与别处不同,是用野菜切碎了,混在糯米粉和大麦粉揉成的团子里,混着一点白糖,先用水蒸一遍,再用花生油煎一遍,做成圆圆扁扁的小饼。

自带一股清甜软糯的春天滋味,且柔韧有嚼劲。

刘妈这就给他煎了春饼,配着馄饨刚好不腻人。

田阮吃的时候才觉得饿狠了,喝得连汤底都不剩。

刘妈见状更是抹眼泪:“夫人受苦了。”

吃饱喝足的田阮微微晕碳水,打了一个哈欠,“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的福气在后头呢。”

虞惊墨只吃了半碗,放下汤匙,领着田阮上楼洗漱。

田阮迷迷糊糊被脱了衣服,迷迷糊糊站到花洒下,被翻来覆去地看。过了半晌,他明白过来,面朝虞惊墨说:“虞先生,我干净的。”

虞惊墨一顿,道:“我是看你有没有受伤。”

“我干净的。”田阮认真地重复。

虞惊墨叹息:“我从没有觉得你不干净,就算……你也是干净的。”

“真的吗?”

“不要把贞洁看得比命重要。”虞惊墨的掌心贴着青年塌陷的腰窝,细腻得仿佛将他吸附,“灵魂的纯净比肉身更重要。”

田阮点点脑袋,湿润的发丝滴下水珠,“就算这样,我还是希望我的这个人只被你拥有。”

虞惊墨低头吻了吻青年光洁饱满的额头,“我也是。”

田阮害羞地抱着他,“虞先生,我要你。”

虞惊墨轻笑:“我也是。”

心有灵犀的二人,直到凌晨两点多才分开。

田阮的身体、心灵,全都被虞惊墨占得满满的。如果他是一棵树,此时应当为虞惊墨开满了花。

星期一,升国旗,唱国歌。

田阮在梦里唱了出来,一睁眼,才发现不在学校。

虞惊墨正在为他挑选衣柜里的内裤袜子,瞥见角落的一只小保险箱,找到打开放在床头柜上。听到青年的哼唱,他笑了出来。

“……”田阮瞅着保险箱,“这什么?”

“一些房产证和存折,还有结婚证。”虞惊墨挑好内裤和袜子,这就坐在床边,熟练地给田阮穿上。

田阮被揉捏成一团面,不一会儿,他的体面回来了。扒着保险箱看里面的本子,一看一个不吱声。

他的虞先生,比他想象中更有钱。

几百亿的豪宅,那是说有就有。十套大别墅算什么,十艘游轮才算顶级霸总。

虞惊墨道:“如果你不念书,你上午可以做spa,和富人们打高尔夫球,出席高端酒会。中午吃几万元一顿的法式料理。下午可以去观看画展,去听歌剧,去私人沙滩度假。晚上你等我回来就好。”

田阮:“……”

虞惊墨指着这些房本:“你还可以数着这些房产证玩,随便拍卖一个。”

田阮在床上翻滚,“可恶的有钱人,我是不会被金钱腐蚀的,我要读书!”

虞惊墨笑了一声:“所以你和那些人不一样,我喜欢。”

田阮停下翻滚,羞恼地瞪着他,“你肯定觉得我傻。”

谁不想当有钱人?田阮也想当,也觉得虞惊墨说的那种生活很美好,但总归不是自己想要的,宁愿吃读书的苦,也不想一生碌碌无为。

这是违背人类本性的,不是傻是什么。

“不。”虞惊墨看着青年,“读书学习永远是人类最基础的获取社会资源的通道。我喜欢你读书成长,壮大自己。你也有你自己的人生舞台,待你闪耀夺目的时刻,我会在台下看着你,为你鼓掌。”

田阮被说得脸都红了,起身抱着虞惊墨亲了亲他唇角,“虽然我只是个小配角,但我会努力不辜负你的期待的。”

“在我眼里,你是我唯一的主角。”虞惊墨说。

田阮笑起来,忽然一顿,“一般配角的剧情进行到这里,戏份就杀青了——天啊,我要上学!”

要是真如虞惊墨所说,当个普通的“富太太”其实也不错,唯一的不好,就是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

比如,某人:“虞惊墨居然给我老公使了那么大绊子,我要毒死他夫人!”

又比如,某人:“只要虞惊墨的夫人掉下悬崖死了,我就有机会上位了。”

再比如,某人:“虞惊墨,你让我倾家荡产,那我就捅死你夫人!”

论豪门小爸的一百种死法。

田阮抖了抖,还是上学最安全,豪门争斗他一点也不想参与。

吃过午饭,田阮特地带了一大包零食,犒劳一下为他打扫卫生的路秋焰。

虞惊墨送他到校门口,道:“这几天保镖贴身保护,不会离你五米之外。”

上次就是保镖大意了,才会让田阮被劫走。

田阮也不怪保镖,谁想得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祁烽就敢当街抢人。

背着书包抱着零食,田阮像只招财猫挥挥手,“虞先生再见。”

虞惊墨目光缱绻,“放学来接你。”

田阮点点头,快乐地奔向教学楼,全无昨日的恐慌——心大,就这点好。

待田阮到了教室,保镖贴在教室外墙上,刚好五米远。

田阮:“……”

路秋焰路过保镖,斜乜一眼,步伐落拓地走近教室,打量一眼田阮,“回来了?”

田阮把零食往他桌上一放,“虞商呢?”

“开会去了。”

“开什么会?”

“论加强德音安全管理策略方针。”

“……好绕口。”

“德音学生被拐,虽然不是在德音,但有必要普及教育。”

“你说话真是越来越有虞商范了。”

路秋焰不置可否,从零食袋掏出一瓶口香糖,倒了两粒在嘴里嚼,满口薄荷味,“你没事就好。”

以往田阮这么说,肯定会被刺两句。今天路秋焰居然一反常态,田阮感动不已:“路秋焰,你真是我的好儿媳。”

“……滚。”路秋焰说。

“你果然还是你。”田阮放心了。

很快,虞商回来,上下打量田阮,“没事吧?”

田阮期待地看着好大儿,“虞先生送我两本房产证,安慰了我受伤的小心灵。”

虞商:“……房产证没有,两分学分要吗?”

“要啊,你加在路秋焰的学分里就好。”

路秋焰:“……干嘛给我?我不要。”

田阮:“你上次为我打油条同学扣了两学分,正好加回来。”

路秋焰莫名其妙:“没有啊,虞商你居然偷偷扣我学分?”

虞商:“我没有。”

田阮嘻嘻一笑:“虞商果然舍不得扣路秋焰学分。”

两人:“……”

教室外的保镖:夫人真会抠糖吃。

如往常那般插科打诨一阵,田阮被李校长叫去,温声问了他几句话。得知他没事,李校长松了口气。这交流会毕竟还是德音主办的,田阮要是出了事,德音恐怕也要受影响。

不能给自己的夫人上学的贵族学校,还有什么存在意义呢?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李校长想。

田阮上了半天课,终于想起便宜大哥。

走出教室,保镖紧随其后。

“小……”虞啼哭哭啼啼跑来,“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田阮放下手机,夸大其词:“虞先生神通广大,脚踩祥云、身披霞衣落在我身边,将我救出水火。”

“小叔真帅!”虞啼这就好了,嗑生嗑死起来,“我给你们写了一篇文……”

“打住。”田阮抬手制止,“不管你写了什么文,烂在肚子里。”

霸道小叔俏小舅子什么的,这样的糟粕文学不听也罢。

虞啼扭扭捏捏:“可是我已经发表在校报上了,你放心,我用了代称,没有直接写你和小叔的名字。”

“……”

正在此时,校报社团的成员正在路边卖报纸:“号外号外!‘霸道总裁的小娇妻’正在连载中!欢迎收看第八章 ,小娇妻身陷神魔三角虐恋,霸总飞天遁地救小娇妻于诛仙台!”

田阮:“…………”

女生们迅速围上去,“上一章不还是霸总给小娇妻过生日,买了一个国家,结果那个国家出现了叛乱,两人携手大战,误入星际通道,于是开了战甲满宇宙飞吗?”

“还飞到了伽马星系,小娇妻和那个章鱼人外怎么样了?”

“我看不得人外,章鱼更不行,霸总把章鱼剁了吗?做成烧烤了吗?”

校报成员:“没错,两人把章鱼做成烧烤吃了哦。这章更精彩,是误入上古通道,小娇妻被魔尊抓了,霸总为了救他,几乎毁灭三界!”

“天啊,霸总好深情。”

“给我来一份!”

“小娇妻真是惹人怜爱,果然到哪里都有修罗场。”

女生们拿着校报满足地散开,在校园的大道上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

校报成员手里还有最后一份,看到田阮,这就送上去,“同学,你要吗?”

田阮:“………………”

虞啼猛地咳嗽起来,“那啥,我还有事,先溜了。”

一份校报居然要一百块,就四张纸而已,田阮直接抢了。

“哎你还没给钱!”校报成员追着田阮跑。

田阮跑到路秋焰身后,“救命啊,抢劫啊!”

“……”校报成员和路秋焰面面相觑,悚然一惊,“是他抢劫,不是我。”

路秋焰掏出两个钢镚儿,财大气粗地说:“买了。”

谁人不知校霸的威名,校报成员这就揣着两块钱一溜烟跑了。

路秋焰睨着身后气愤的田阮,“抢劫的是你,气成河豚的也是你,有毛病?”

田阮怒瞪报纸,“这写的都是什么,我要举报,这是罪证!”

“?”

路秋焰当田阮被气得头脑不清醒,拎着他往校门口走。

直到坐进迈巴赫,田阮才回神,而虞惊墨已经拿着报纸看起来。田阮慌忙去抢,“虞先生别看,污染你的眼睛。”

虞惊墨已经一目十行扫完,专门看了眼作者名:“大鸡萌妹?”

田阮:“……是虞啼。”

虞惊墨不惊不动,“整天不学习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欠教训。”

要是写点别的就算了,结果原型就是虞惊墨和田阮,那他们就不能坐视不管了。虞惊墨专门给沈婉月打了电话。

沈婉月听完女儿这么不靠谱,十分歉疚:“你放心,我会教育她的。”

田阮自顾给杜恨别打电话。

“你个小没良心的总算想起还有我这么个亲哥?”杜恨别语气慵懒,嗓音回荡,似乎在一处空阔的地方。

“大哥,你一切顺利吗?”田阮讨好地问。

“嗯。”

“那个活该千刀万剐的王八蛋怎么样了?”

“中了两枪,跑了。”

“哦。”田阮有些失望,却也知道,大反派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

还得是主角的光环才能彻底灭了祁烽。

“不过周顾被丢下了,他腿部中了一枪,跑不掉。”杜恨别又道。

田阮眼皮一跳,“是吗。”

“嗯,现在人在一间仓库,你要怎么做?”

“我能怎么做?当然是交给警察叔叔了。私自动刑是犯法的。”

杜恨别笑起来,是那种斯文败类的笑声,听得田阮头皮发麻,“我的好弟弟,真是守法好公民。”

田阮硬着头皮说:“那当然。大哥你也不要乱动,万一被抓到把柄,你的中国市场还要不要了。”

“OK。”

挂断电话,田阮心情复杂,到了这地步,他居然还是不恨周顾。

祁烽固然十恶不赦,周顾肯定也帮着做过不少恶事。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田阮却恨不起来。他茫然,问虞惊墨自己这样是不是不好。

但凡一个有社会公德的人,都会恨一个为毒贩子做事的人。

虞惊墨思忖须臾,道:“你知道了他的结局,所以你不恨。”

田阮恍然大悟,他比别人看得更远些,知道那些人既定的命运,所以他不恨。因为他知道,那是这个世界安排给他们的“剧情”。

只有如祁烽这样脱离剧情,试图伤害田阮的,他才会因为恐惧而产生恨意。

但只要剧情回到正轨,他的恨意会消弭,因为结局不会变。

翌日放学,田阮去了医院。

周顾被警方收押后,因为腿部中弹伤势严重,只能送来医院,还没审问,就要本着人道主义免费给他治疗。

病房门口守着两名警员。

虞惊墨提前替田阮打过招呼,田阮畅通无阻地进了病房。

雪白的病床上,周顾合着眼睛,手边吊水滴答,床头心电图有规律地起伏,鼻腔通着氧气管,脸颊一片苍白。

短短一天,他的鬓角就生出了几根白发。

田阮注视着他,等他醒来。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周顾睁开了眼睛,叹气道:“你到底在等什么?”

田阮拿下仅戴的一只耳机,“我不无聊,我听法语歌。”

周顾艰难地倚靠在床头,一条腿包扎得严严实实,活像胖了十几斤,但小臂是没有什么肉的。他望着田阮姣好年轻的面容,忽然有些失神。

田阮看着他,“你被抛下了,有何感想?”

“已经死了七八个弟兄,他没办法带着我。”周顾喃喃,“他不是想抛下我,是没办法。”

田阮怔然,“恶有恶报这个词,你听过吗?”

周顾嗤笑一声:“善恶终有报,我写这些文字的时候也是相信的。但你知道吗,人就算在日记里,也会骗自己的。”

一个曾经视金钱为粪土的人,在多年后被查抄出家财万贯;一个讴歌纯爱的人,不久后爆出出轨第三者;一个在文字里如何对亡妻深情不移的人,其实已经儿孙满堂,续弦纳妾两不误。

“作家的笔,就是谎言的利器。”周顾说。

田阮沉默良久,“你说的那些,只是个人人品问题。不是所有作家都这样。”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贱,对吧。”周顾闭上眼睛,像是陷在某种回忆里,“你不会懂的,如果你一出生就没吃过糖,有一个人给你吃了第一颗糖,你会记得一辈子。”

田阮:“我懂,所以我才可怜你。”

“可怜?”周顾像是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你有什么资格可怜我?”

“……”

周顾睁开眼睛,那目光近乎柔软,又冰凉;近乎深情,又薄凉:“田阮,你现在很年轻。当你年岁渐长,容颜不再,他是否会一如往昔深深地爱你?”

“我也曾被深深地珍惜过,被捧成天上的明月,我以为我在他的生命是最特别的存在,被他放在心尖。”

“……十年过去,一切湮灭。你是否会如我一般破碎?”

田阮站在周顾的对面,就像在看一面在时空中流转的镜子,光影飞掠,时间消失。

许久之后,他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