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将秦赫最后发来的这条信息逐字逐句仔仔细细看了三遍, 许柠柚头脑都还在发懵。
他算是终于体会到了网上常说的那种——
“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却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感觉了。
他实在不懂“为了独吞家产而罔顾亲情,送自己亲爸去坐牢”这样的字眼与语义, 怎么可能同季砚礼牵扯上关系。
因此许柠柚的第一反应, 是秦赫在故意说谎骗他。
可很快, 许柠柚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想,秦赫如果不是真的查到了什么东西, 应该是不会凭空捏造这种谎话的。
当然, 这并不是因为许柠柚觉得秦赫还能有些许所谓底线, 只纯粹是因为完全凭空捏造的谎话太容易被戳破了, 更何况季砚礼是学法律的,秦赫如果真的完全胡说八道口说无凭,那他轻易就会让自己陷入不利境地。
看起来这人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可即便秦赫真的查到了什么,许柠柚也毫不怀疑, 事情真相绝不会是像秦赫说的这样。
从情感上, 他无条件相信季砚礼。
从理智上, 许柠柚又想起了之前在季砚礼家,季砚礼竟会为了自己气他不爱惜身体而惊喜不已…
总之, 无论怎么看,许柠柚都很确信,即便季砚礼最后真的做过什么在外人看来所谓“不义”的选择,那也一定是他的父亲先对他“不仁”的。
可许柠柚同样也很清楚,自己这样相信季砚礼,不代表别人会相信…
他家人是一方面, 校内同学又是另一方面。
无论哪一边,许柠柚当然都不愿让季砚礼去蒙受这样莫须有的指摘。
他愣在原地站了好半晌,直至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太久, 指尖都不受控制般打起了颤,才极其艰难找回了些许神智。
许柠柚指尖终于落了下去,但却并没有点到“加入黑名单”,而是下意识打出一行字——
你现在在哪?我们见一面。
他不得不承认,秦赫准备堪称充分,好像箭箭连发,而终于有一支命中了他的痛点。
此时此刻,许柠柚满心都只有一个念头——
先见到秦赫,亲眼看见他究竟查到了什么东西,之后再想办法销毁或者交给季砚礼自己去处理。
可就在要把这条信息点击发送的那一倏忽间,许柠柚指尖却又顿住了。
早已岌岌可危的理智向他发出最后的警报——
秦赫这样句句威胁步步紧逼,想要得到的结果,是不是就是让自己主动提出见面?
自己如果真就这样提出来了,也真就这样去了,是不是就恰好落进秦赫的圈套里了?
这个念头浮上脑海的瞬间,许柠柚后脊都有一瞬发麻,他立刻指尖飞动又将屏幕上打好的字都删掉了,转而发去一条——
你到底想怎么样?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许柠柚想,季砚礼的家庭问题就已经是秦赫最后一张底牌,他现在亮出来了,当然就该同自己提条件了。
果然,两秒钟后秦赫就发来了一个地址。
并附赠两句话——
秦赫:小许学长,我想和你当面谈,半小时内到这个地址来,晚一分钟的话,我就不等你了。
秦赫:要你自己一个人来。
很显然,他这依然是在威胁。
所谓的“不等你”当然不只是字面意思上的不等离开,而是只要许柠柚迟到一分钟,或者发现了许柠柚不是一个人去的,他就会直接把之前给许柠柚发过的和季砚礼有关的那部分内容,还有所谓的证据,都一同发出去。
许柠柚将手机攥得极紧,甚至骨节都因用力而泛起了白。
他是真的陷入了两难境地——
当然不想独自去见秦赫,可却也不是很想立刻把这一切都告诉季砚礼。
秦赫的威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许柠柚能够感觉得出季砚礼一直很抗拒聊到家庭方面的话题,如果将这比作季砚礼的一个伤疤,许柠柚实在不愿以这样一种堪称惨烈的方式去将这伤疤揭开。
可现在半小时为限,时间分秒必争,许柠柚实在没有更多空暇再继续站在原地踟蹰不已,因此仅是片刻之后,他就先退出了和秦赫的对话框,转而点进季砚礼的聊天框中,飞快发去一条——
秦赫约我见面,说有之前舞蹈比赛的事情要当面和我说。
顿了一下,许柠柚又直接把秦赫发给他的地址转发给了季砚礼。
之后不等季砚礼回复,许柠柚就不再耽误时间,一路跑出学校,在校门口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这已经是许柠柚现在短时间内能想到的唯一解法了——
他告诉季砚礼自己要去见秦赫,只是先不提和季砚礼家庭有关的话题,但以季砚礼对秦赫这个“情敌”的在意程度,许柠柚毫不怀疑他会在看到自己信息的第一时间,就立刻赶过去的。
所以自己只要先在半小时内赶到地方拖住秦赫,拖到季砚礼赶到,问题应该就能迎刃而解了。
略微定了定心,许柠柚又看了看秦赫发来的地址,看起来是家咖啡厅,至少是公共场所,许柠柚稍微松了口气。
他正准备退出微信专注盯着看时间,可手机却又震动了一声。
以为秦赫又发来了什么令人作呕的信息,许柠柚皱着眉毛不耐解锁屏幕,却发现这次发来信息的并不是秦赫,而是季砚礼。
立刻点了进去,可季砚礼发来的信息,却让许柠柚倏然瞪大了眼睛——
香香男朋友:别去。
香香男朋友:我正准备和你说,我这边刚刚查到了秦赫买通你们之前舞蹈比赛赛委会的确切证据。
这个剧情走向简直让许柠柚始料未及。
季砚礼和秦赫这两个人究竟怎么回事?
互相查对方,互相握住对方把柄?
可很显然现在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一瞬犹豫,许柠柚就立刻又发去了一条信息——
季砚礼,那你还查到其他的了吗?你知道他也调查过你了吗?
这已经是许柠柚能想到的最委婉提醒。
毕竟调查季砚礼,当然也包括调查他的家庭情况。
而事实证明季砚礼确实足够敏锐,他立刻回过来了一条——
香香男朋友:无论他和你说了什么,都不要信。
许柠柚先立刻给季砚礼喂下一颗定心丸——
你放心,我只相信你。
发了这条,许柠柚又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一闭眼一狠心,直白又发去了一条——
我已经在过去的路上了,他要我半小时内到,现在还剩十八分钟,如果超时的话,他就会把查到的和你家庭情况相关的东西,全部都公开出去。
许柠柚原本真的不想和季砚礼现在谈这个话题,他想等一个季砚礼自愿主动告知他的机会。
可现在看来是不能再等下去了。
这条信息发出去的后一秒钟,许柠柚手机就连续震动了起来,季砚礼直接打来了语音电话。
许柠柚抿了抿唇,还是划了接听。
接通的瞬间,季砚礼的低沉嗓音就透着听筒传过来,言简意赅而又不容置喙:“不准去,不要单独见他,他在诓骗你,我没什么把柄能被他查到。”
虽然季砚礼这句话讲得听起来十分笃定,且好像可信度极高,但许柠柚却并没有立刻放松心神,他静默一瞬,就反问了季砚礼一句:“真的没有吗?”
许柠柚想,他大概无法忘记季砚礼之前无意间讲出的那句话了——
“我自己哪里有你重要?”
如果季砚礼真的是这样认为的,那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极有可能像骗自己说“吃辣不会胃痛”一样,也骗自己“秦赫查不到他任何把柄”。
想到这里,许柠柚心神更凛了凛,他又加重语气叫了一遍季砚礼的名字,强调道:“季砚礼,你才答应过不骗我的。”
手机听筒里有了一瞬静默。
许柠柚能听到季砚礼的呼吸声,明显比平时更沉。
不过静默确实只有一瞬而已,一瞬之后,季砚礼就又低声开了口,依然是无懈可击的笃定语气:“柠柚,相信我,无论他能查到什么,都绝对不会是任何实质的东西,所以不用信,也不用怕。”
许柠柚敏锐听懂了季砚礼这句话的更深含义——
没有实质的东西,但并不代表真的什么都没有。
秦赫敢用这个来作最后的底牌,那就说明他手里掌握的东西,即便并不是真正实质的把柄,但至少用来诋毁季砚礼,败坏季砚礼的名声已经足够。
“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许柠柚又给季砚礼喂了一颗定心丸,可讲了这句他又话锋一转道,“但是季砚礼,我不相信,不代表别人不相信,你再厉害又怎么可能堵得住所有人的嘴?”
听筒那头,季砚礼不假思索道:“我不在意别人怎么想怎么看。”
他在别人口中是圣人也好恶人也罢,甚至是恶灵厉鬼亦或过街老鼠,季砚礼都真的毫不在意。
他唯一在意的,有且只有一个许柠柚而已。
可许柠柚攥紧了手机,掷地有声抛出三个字:“我在意。”
他知道季砚礼对外向来冷淡近乎漠然,确实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可他很在意。
季砚礼本就没有做错过什么,合该一直是所有人眼里光风霁月的天之骄子,又凭什么要因为秦赫这样一个烂人,临到现在快毕业了,却要背上莫须有的罪名?
即便后来能澄清,即便事实上大概也没有人真敢当着季砚礼的面嚼舌根,可许柠柚还是舍不得。
他舍不得听人说季砚礼半分不好。
许柠柚这句话话音落下,听筒里就又暂时安静了下来,只有季砚礼比刚刚更显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片刻之后,再传出的嗓音沉得近乎发哑,声线甚至都透出了些微奇异的发颤:“柠柚,你这样,真的会让我更想欺负你的。”
没想到季砚礼会忽然讲这样一句话,许柠柚微微怔了一怔,又莫名觉得季砚礼此时语气格外熟悉。
片刻之后他才蓦然反应过来——
就是这个语气。
先前知道自己在气他不爱惜身体时候,季砚礼的语气也是像现在这样。
好像格外惊讶又隐隐兴奋得过了头。
像是从没被什么人这般在意过一样。
听得许柠柚心尖都止不住发酸。
可还不等他回应什么,出租车就在路边停了下来,听见司机回头过来说了声“到了”,许柠柚才后知后觉发现,他已经到目的地了。
暂时敛去多余情绪,许柠柚急忙扫码付了钱,边开门下车边加快语速对电话那头的季砚礼说了一句:“我在意,所以我不会让秦赫把任何对你不利的东西发出去,我现在下车了,你尽快过来。”
“不许进去!”听筒里季砚礼的声音陡然间提高了音量,语气严肃到了近乎威压,“我已经在路上了,最多十分钟到,你在路边人多的地方等我。”
许柠柚看了眼时间,发现距秦赫要求的“半小时”,只剩下六分钟。
他抿了抿唇,退了一步道:“我最多等你六分钟,如果六分钟之后你还没到,我就先进去拖住他,你尽快来找我就好。”
顿了一下,为了能让季砚礼安心,许柠柚又补上一句:“我看他给的地址是个咖啡厅,这光天化日的公共场合,他再有什么想法也不能当众对我做什么。”
许柠柚确实是这么想的,因此才敢不等季砚礼一起,先独自打车过来。
可季砚礼的下一句话却着实出乎了许柠柚预料——
“咖啡厅?”季砚礼嗓音冷得像能掉冰碴,隔着听筒都好像如有实质般冰到了许柠柚,许柠柚听他一字一顿道,“柠柚,还是你太单纯了,秦赫竟然能走到这一步,你真以为他会约你在普通咖啡厅见面吗?那根本不是什么正常的咖啡厅,而是那方面的根据地,还要我说得更明白吗?”
听清季砚礼最后半句话,许柠柚心尖顿时重重一跳。
这确实是他根本没想到的事情。
那方面究竟指什么,许柠柚当然很清楚。
只是在此之前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种类型的咖啡厅…
许柠柚下意识抬头看了看面前店面的牌匾——
花体英文,和秦赫发给自己的地址名称完全一致。
窗明几净,门口还立着一个广告,在展示店内的招牌——玫瑰拿铁。
处处看起来当真就像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咖啡厅,至少许柠柚在外面看不出任何异常。
可他相信在这件事情上,季砚礼绝对不会骗他。
又重重咬了咬下唇,许柠柚小声说:“我知道了,我在路边等你。”
听筒那头季砚礼听起来似是松了口气,又很快听他叮嘱道:“不要站在店门口,以防秦赫会在里面看到你。”
许柠柚应下来,边往旁边走了走。
时间分秒流逝。
六分钟,五分钟,四分钟…
在还剩最后一分钟的时候,秦赫又发来了一条信息,好似看戏般的口吻——
秦赫:小许学长,你要迟到了哦。
可季砚礼还没到。
他在电话那头急声道:“不要进去,我最多再要三分钟。”
他从收到许柠柚的信息那一秒钟起,就从法学院狂奔出校园拦了出租车,一路让司机风驰电掣,可还是和许柠柚有了些微时间差。
许柠柚自己也觉得季砚礼来得已经够快了。
可还是不行。
即便只是三分钟,他也不能再等。
许柠柚大脑飞转,电光火石间,他只留给季砚礼一句“你快来”,之后不等季砚礼再讲话,就直接率先挂断了电话,转而卡在最后的三十秒内,给秦赫拨出了一通语音电话。
直接在路边便利店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等着语音电话卡在将要挂断的前一秒钟被接起,不等秦赫讲话,许柠柚就开门见山装出一声闷哼,随后压着嗓音讲出一句:“我已经到门口了,但刚刚下车太急扭到了脚踝,现在不能走了,我就在路边这家便利店门口的椅子上坐着,你出来见我。”
无论如何,许柠柚也做不到任由秦赫将诋毁季砚礼的任何东西就这样发布出去,但他也确实不敢独自进到所谓的咖啡厅里去了,怕进去之后就彻底受制于秦赫而变得完全不可控起来。
现在这个有些拙劣经不起细究的谎言,已经是许柠柚在当下能想到的唯一对策。
他只需要拖住秦赫三分钟就好。
“你说真的?”听筒里秦赫的语气明显透着怀疑,“小许学长不要骗我,骗我对你没好处的。”
“我是不是骗你你自己出来不就能看到了吗?”许柠柚尽所能维持住语气里的冷静,“你如果出来看不到我,再想把那些东西发布出去也不迟,不是吗?”
听筒里有了片刻安静,许柠柚猜测秦赫应该是在判断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不过片刻之后,秦赫就又开了口,讲出一句:“我现在出来,小许学长不要和我玩花招,如果看不到你的话,我就会立刻把查到的东西都发出去。”
许柠柚平静应了声“好”。
电话被秦赫挂断,不到半分钟后,许柠柚就看到了他从咖啡厅出来,转而大步向自己走来的身影。
秦赫很快走近了,他站在许柠柚面前,垂眼看了许柠柚片刻,才意味不明讲出一句:“看来小许学长还真是在意季砚礼。”
许柠柚根本不接他话茬,只仰头直截了当问:“你究竟查到了什么?”
可秦赫并不回答,他视线从许柠柚的脸缓缓下移,以格外露骨的目光将许柠柚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后视线停在了许柠柚脚踝处。
秦赫勾了勾唇,又忽然问:“你说扭到了脚踝,扭的是哪边脚踝?”
许柠柚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内心作呕,但所谓做戏要做全套,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左…左边。”
答了这一句,他就又立刻把话题拉拽回去,又提高音量问了一遍:“你先回答我,到底查到了什么?”
可秦赫依然没有回答,不但不回答,他竟还直接在许柠柚面前蹲了下去,作势就要伸手去握许柠柚的左腿,还一副温柔语气笑道:“不是扭到脚踝了吗?我先替小许学长揉一揉。”
路边人来人往,许柠柚是真没想到秦赫竟然能大胆到这种程度。
他用力把腿往回收,边加重语气厉声道:“不要碰我!我们之间还没有达成任何协议!”
似是被他这句话提醒到了,秦赫动作顿了一瞬,就又仰起头笑道:“你说得对,小许学长,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我可以现在放你走,但你离开的那一瞬间,就是我把手里东西公开的时候。”
略一停顿,成功欣赏了半秒许柠柚瞳孔紧缩的模样,秦赫才不紧不慢继续道:“第二个,配合我的指令服从于我一个月,到时我会当着你的面,把我查到的所有东西都销毁。”
讲完了自己的最终目的,秦赫竟又做出一副善解人意模样,垂眼低声道:“小许学长,给你五分钟考虑时间,你边考虑,我边帮你揉脚踝。”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瞬间,秦赫就不再迟疑,大手干脆攥住了许柠柚的左脚脚踝!
可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还有第三个选择,”许柠柚皱着眉毛努力搜刮出一句骂人的话,大声骂道,“死变态去死!”
与此同时,他没有被握住的右腿就猛然发力,灌注了全身力道毫不迟疑重重踢向秦赫额头!
许柠柚这一踢是真用上了十成十的力道,加之秦赫本就是蹲在地上重心不稳,且毫无防备,因此顿时被踢得整个人向后仰倒躺在了地上,更是在吃痛间下意识放开了原本攥着许柠柚脚踝的手。
他简直气急败坏到了极点,骂骂咧咧着就要起身再去拽许柠柚。
可却再也没有了这个机会——
做工精良仿佛不染尘埃的皮鞋重重钉上他胸口,不轻不重一碾,秦赫根本坐不起来,更完全难以自控痛叫出声。
那只鞋又转而从他的胸口转到了右手——
正是他刚刚握过许柠柚脚踝的那只手。
发狠的力道重重碾过手指,秦赫甚至怀疑自己已经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响。
可这一次季砚礼甚至连痛叫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他被以完全挣脱不开的大力从后拖起来,一路径直拖进了他之前想要诱骗许柠柚进去的那家咖啡厅。
被用他原本为许柠柚准备的手铐铐在了座椅旁的铁环上,嘴里竟还被塞进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是圆球形的,填满了他整个口腔,又靠束缚带绷在了他后脑。
秦赫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东西也是道具中的一种,是口枷。
戴上会让人合不拢嘴却也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含混呜咽还口水横流…
当然,秦赫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东西会被用在自己身上!
不,今天后来发生的这一切,都全部让他始料未及。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许柠柚敢反抗他还那样大力踢他,更没有想到季砚礼会来得这样及时,且力气竟能大到将他完全碾压,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秦赫近乎是颤栗着仰起头去看面前的季砚礼,当真像看到什么来索命的恶鬼般惊慌失措。
谁知下一秒,季砚礼竟就更讲出一句让他惊惧到了极点的话——
“秦氏董事长抽逃出资,挪用资金,欺诈发行股票,背信损害上市公司利益…”季砚礼居高临下垂眼睨着早已狼狈不堪的秦赫,神色冷得像在看一个死物,语气却又偏偏沉静到了极点,慢条斯理一一宣告秦赫父亲的罪名。
略一停顿,季砚礼又略俯下身,抬手扣住秦赫脖颈,一字一顿嗤嘲:“秦赫,你既然知道我连亲生父亲都能送进牢里,又怎么敢来招惹我的人?是真觉得你父亲干干净净经得住查,还是愚蠢妄想我会对他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