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李双睫是鬼, 宋恩丞并不感到意外。

这一路上她的诸多反常也有了缘由。明明是极端厌恶肢体接触的人,她却借由帮助或催促,主动拍过许多人的肩背。李双睫的手上沾着颜料, 悄无声息完成猎杀, 没有人察觉。

“恐怕队伍里的人都被你杀光了吧?”宋恩丞冷冷地盯着她, “你还是那么喜欢拿人来捉弄。”

确实是捉弄。

被淘汰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淘汰, 躲藏了一路, 跋涉到终点,最终才发现背后的血迹。可笑她扮演得非常认真,完全沉溺于逃生者的角色里。宋恩丞猜测她有几个瞬间会忘记自己是鬼,和同伴们同仇敌忾。她沉溺于这样歹毒的乐趣, 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

这么个人, 就是这么个聪明的、残忍的、无与伦比的天才。做什么都很拿手。别说是一场游戏了, 就算是现实中,谁能从她手底下讨得好处?宋恩丞自嘲, 他拿什么去和她斗呢?

李双睫:“我倒是很好奇你突如其来的背刺, 该不会你早就知道, 所以才把我推出去挡刀?”

“我试一试你而已。”宋恩丞说, “如果你是鬼,那正好应证了我的猜想, 如果不是, 替团体牺牲也正合你意吧?只是我没想到你睚眦必报到这个份上, 都到最后了还要来找我算账。”

“老实点!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我叫板?”李双睫的指尖摩挲着他喉间脆弱的肌肤, 隔着薄薄一层皮肉,那冰刃似乎能刺进他正鲜活跳动、滚烫的血管之中,“你也不想现在被淘汰吧?”

“……那你想怎样?”

“我也不知道呢。”李双睫歪着头,眨巴着清冽的眼, 一副的为难的模样,“直接把你杀了,倒也不解恨,把你放了更是不可能。这样吧,鉴于你之前惹我生气了太多次,你跪在地上给我磕三个响头,并且大喊“双睫大人,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就可以考虑考虑放了你。”

“那你还不如直接把我杀了。我说的不是游戏,是生理意义上的,我死也不可能跪地求饶。”

李双睫冷哂,“那么有骨气?”

“比你这种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人有骨气。”宋恩丞顿了顿,嘲弄,“起码比你这种死不要脸纠缠的人有骨气!我说过,断了就是断了,你让我滚,我也滚了,现在何必为难我?”

“我为难你?”李双睫双手揪住他的衣襟,将他反摁在坚硬的石壁上,疼痛从宋恩丞的背椎处炸裂开。李双睫像要和他打架,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心中积怨太久,总需要一个出口。

李双睫缓缓抬起拳头。

宋恩丞睁着眼看,毫不回避地看,他必须弄清楚李双睫发怒时的每一个表情。他要记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用心地记住。同时他也要让李双睫记住,他做不了她最喜欢的那一个,还可以当她最厌恶的那个。他很懂如何让她束手无策,咬牙切齿。他是和她过分熟的人。

要么做愛。

要么做恨。

来吧,李双睫。

不能打炮的话。

起码我们还能打一架。

他持久地等待,可李双睫的拳头却并没有落下。于此同时,她也在思考着宋恩丞的想法。突然,她放下了拳头,而是笑着对他说:“你想知道,你把我推出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宋恩丞问。

李双睫微笑,不语,低头。

视线落在双腿之间。

宋恩丞的理智。

崩。

断了。

“……什么?”他反扣住她的肩膀,“李双睫,你最好是在开玩笑,你知道你在表达什么吗?”

“怎么了?”她挑了挑眉,“真奇怪,某人不是说我死不要脸地纠缠么?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你……”宋恩丞额角青筋暴动。

她抬起下巴,月光下璀璨,幽艳。

鬼。

“和你有关系么?”

是他说过的话。

如今,却变成她刺向他的回马枪。宋恩丞浑身止不住颤抖,他想说什么,告诉她别这样。他不喜欢听,他害怕面对……难道就不能别让他知道吗?

干脆、干脆打他一顿就好了呀!

“你们……做到哪一步了?”

他干涩的声音,如同枯井。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是你亲手把我推给他的啊。虽然都是鬼,但裴初原为了帮我保秘,肯定得求些什么吧。”李双睫把手放在自己的裤腰带上,“你就没发现它是松开的吗?”

宋恩丞转身就走。

李双睫从身后追了上来,厉声警告:

“听我说完!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就因为这个过家家一样的破游戏么?”宋恩丞倏然转过身,“看来你很遵守它啊?李双睫,这个游戏的输赢就那么重要吗?你的胜负欲就这么重?重到非得和裴初原做些什么不成?”

“完全不!”李双睫同他撕咬,“我和他做些什么,纯粹是因为我喜欢!别替我找借口了!!”

一时间,陷入沉寂。

“是喜欢他,还是喜欢那种感觉?”宋恩丞朝她走过来。他将青筋勃发的手伸进口袋里摸索,掏出三张符咒,“这东西,你熟悉么?喜欢吗?忘了告诉你,除了郑揽玉,我也是救世主。”

“既然你这么喜欢遵守游戏规则。”

他将那三张定身符,一次性撕开。

“现在,该你别动了。”

他撕碎它们,像对待一些无用的纸张。李双睫蹙眉:“你也是救世主?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因为我不在乎。”宋恩丞抬起她的手,擦拭她指尖的红色颜料,用自己的衣摆,“我说了,我不在乎什么游戏,不在乎输赢。其实我也不喜欢这个夏令营,我来,纯粹是因为你在。”

“你知道我的。”他轻声说,“你一直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但是你不说。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任由我一直跟在你的屁股后面。你习惯我老实的样子,你知道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但你知道我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宋恩丞用力地端起她那张脸,指腹碾压这只鬼干燥而柔软的唇,“我在想,是否我对你的好,最后只换得一个毫不在乎、懒得去珍惜的下场?”

“我没对你好吗?”李双睫露出被冒犯的怒笑,“你以为我对谁都像对你一样?你不高兴了,我还来哄你。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你觉得我脾气很好?你知道么?你对我说的这些话,但凡郑揽玉或裴初原,其他任何一个人对我说,我早和他断交了!我还在这儿纵容你?!”

“对,继续你的作风,继续你这样的甜言蜜语,哄骗我,作弄我,这就是你最擅长的事。”

李双睫崩溃了:“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了是吧?我认真的,我早就说过你是很重要的人!”

“……好假啊。”宋恩丞别过头去。

清澈、苦涩的笑,从他喉间溢出。

“你要是真觉得我重要,就不会和郑揽玉眉来眼去,也不会和裴初原……”他深吸一口气,眼尾泛着脆弱的红,“之前你说没得玩了,我还真以为你改了,没想到只是玩家里不包括我。”

“我真改了!”李双睫不乐意被诬陷,“我刚才骗你的,我没和裴初原瞎搞,我和郑揽玉虽然昨天刚和好,但是也约法三章了,不会乱来。整个高二下学期,我没和他们发生些什么!”

“谎话连篇。”

“宋恩丞!!”李双睫气得要打人。

“别动啊,你可是被我定住的鬼。”

“你玩游戏玩傻了是吧?!”

“是谁一开始非得较真呢?”

李双睫自知理亏。

“行。”她说,“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你最多能定住我三分钟,现在还剩多少时间?一分三十秒?珍惜你最后的时间吧,一分三十秒之后,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

宋恩丞掰直她的脸。“我是应该好好珍惜啊。”他在她的嘴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惹得李双睫惊呼一声,这家伙!这次根本没守着力度!她感到下唇刺痛的折磨,然后是被舔舐过的。

痒。

“你知道么?你真的是鬼。讨厌鬼,霸道鬼,一只不解风情的鬼。你干嘛老是来招惹我啊?既然不打算把整颗心都给我,为什么还来撩拨我、操控我?这是你这只鬼对我的折磨吗?”

“你……”李双睫掩唇,几乎失声。

老天,她好不容易忍过一个学期!

“裴初原碰过你哪里?”他吮吻着她的唇珠,留下彼此喘息和诘问的空间。手却落在她的短袖下摆,“这里,他碰过吗?”伸进,指尖触碰到渗着汗液的,紧绷而坚硬的小腹,“这里呢?”

“没有!!”李双睫不堪其扰。

宋恩丞审视她的表情,他测谎。

最后却笑了起来。

“你这只小骗子。”

他轻咬着她的唇,裹挟着情色的吻。和上一次的含义不同了,两人的初吻,大多是较劲和试探,带着青少年的青涩的不娴熟。如今,宋恩丞有技巧地吮抿她,轻,撩拨一片情潮。

指腹是柔软的,修剪整短的指甲是粗糙、坚硬的。宋恩丞用那条分界线划过她的马甲线,惹得少女平坦的小腹剧烈起伏。他在催情么?落在她的胸衣上,李双睫脑海中空白一瞬。

“他碰过这里么?”

她不感到羞耻,她感到刺激。

她反问他:“你敢碰这里么?”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受控制了,至少,是不受李双睫的控制。他吻着她,聚拢、收紧,隔着胸衣感受那道柔软。李双睫也感受着他愈发急促的喘息,最终,她不可抑制,得意地笑。

“瞧瞧你,宋恩丞。”她勾住他的脖颈,两条手臂像两只毒蛇爬了上去。身体是危机四伏的,可眼神却是犀利的,“瞧瞧你现在妒忌的样子,你之前不愿意和我搭话的那股子清高呢?”

宋恩丞不说话,他的面色很沉,为自己做的事而羞耻,为自己低的头而痛恨。身体和灵魂是两码事,他的灵魂在爱意中上升,头颅却愈发的下沉,沉到她的肚皮上,贴吻了上去。

“嗯……”新奇的感受。

渴望从皮肤里冒出来。

“这里,他亲过吗?”他哑声问。

他的声音仿佛钻进她的肚皮里。

却没有回声。

李双睫俯视着他,以上位者的视角,残忍地怜爱他那双被碎发遮盖住的眼睛,沉沦情欲,无力还手,即便知道危险也无法逃脱。甜蜜的沼泽,在泛滥,拖拽他进入囚徒的洞穴里。

她拨开额发,教他露出眼睛。

“我喜欢你现在可怜的眼神。”

“你是喜欢折磨我。”他闭了闭眼。

“也许你可以试着喜欢这种感觉?”

“我是受虐狂么?喜欢上被你拿捏的感觉?”宋恩丞想,好吧,他可能喜欢。蠢透了,因为她三言两语,他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李双睫就是他的克星,小时候是,长大了亦是如此。

他抬起她的衣摆,从肚脐往上吻,舌尖和喘雾带出的一片潮湿。她的肋骨很硬,往上却是软的。被浅色的弹性布料包裹住。那一瞬间他想撕碎她!像咬她一样咬它,衔住那颗红樱果。

叼住。

撕扯。

扯到她也快乐了,不由自主地送上来。就是这么连血带肉的纠缠。他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红线连接在年少时一起掉过的眼泪里,幼儿园就牵在一起的小手上。她的颜色,是第一次来月经时,借宿在她家中的他偶然看到的颜色,布料上,一小片,他当时以为她受伤了。

后来他才反应过来,那是李双睫开始和他有区别的起点。此后,她便不再是“多年的好朋友”,而是隐含了其他的意义。他没有承认,当他第一次看生物书时,他想要了解的是她。

埋进松软的棉料里。

宋恩丞喘得闷极了。

李双睫也是。所以在宋恩丞再次往下吻,并且越过那条裤腰的警戒线时,她并未制止他。她被欲望冲昏了头脑。被他恨着去讨好。宋恩丞即便吻她,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让她爽翻了。

宋恩丞是用牙齿咬下她的裤子的。

李双睫抬掌,摁住他滚烫的额头。

他不愿意,被她像小狗一样摸,甩了好几次都没有甩开。最后轻轻地喘了一口气,在布料沾湿之所在,他抬头看她。她的脚踝贴在他跪下的膝盖侧。这个视角去观察他爱的女人。

“说你爱我。”他贴住,用脸颊蹭。

李双睫说:“我没说过我不爱你。”

宋恩丞得胜一般笑了几声,好像得到她的爱就是天大的好处。可惜她的爱那么多,随便分给谁都是一次蛊惑。小骗子,他得到的只有她的愛液而已。起码那个很多,充盈,摸得着。

“宋恩丞……”抓紧他的额发。

他问:“希望我用手,还是?”

李双睫咬着唇,满脸潮红地望着他。神色是纠结、试探和茫然的。她的陌生让宋恩丞确信,他确实是第一位攀登者。这里,或是哪里。她不知道,不知道!行了吧?她自己用的手呢。

但用唇舌呢?

会更舒服么?

只可惜,在李双睫犹豫的空隙,宋恩丞却已经结束了这些。猝然的,他快速替她穿上了裤子,整理她的衣摆。

什么?怎么回事?不是正到兴头上吗?她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宋恩丞。

“你别!”她意识到他在报复了。

宋恩丞轻笑,俯身在她的耳边。

余热。红晕。未消。

“李双睫啊。”情人间的呢喃,“你对我的爱,还是带着恨意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