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帧起手,没有铺垫。
沈离想过钱行之可能会问他的腿,但没想到钱行之这么直接地说起康复。
腿是自己的腿,沈离当然也明白康复训练的重要性,不然也不会给自己制定那么严苛的训练计划,不过康复中心……
“还是算了吧,”沈离并没思考太久,“我自己在家也能练,现在都一年多了,没什么必要。”
沈离话音一落,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停顿一下。
没过几秒钟,钱行之似乎是把免提打开了,声线的距离明显隔得更远了些,又更多了几分隐隐的锋利感:
“怎么没必要?你具体说说你的顾虑吧,我先记一下。”
沈离蹙眉:“……什么?”
就听钱行之的语调依然从容不迫,好像每一个字都经过了精心挑选,语气中也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严谨,声线冷冷的:“步态矫正和并发症处理,你自己都没法进行,怎么会没必要?——但你要是实在不想去,可以说说你的顾虑,我们一起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沈离这下是真的愣了一下。
这七年,钱行之好像完全换了一种处事方式。
“其实……”沈离刚说了两个字。
却再次被打断:“不能敷衍我。”
沈离面色微沉,声音停顿一会儿。
电话那边安静地等待。
半晌,大约三十多秒。
沈离开了口:“贵,也太远了,康复中心基本都在大城市,不在一线或省会也在二三线,而且康复也是长期的事,不是一天两天。”
“哦,如果只是这些问题,你都不用担心,”钱行之不急不缓,“我在耿家村附近的那个镇上,和人合作新开了一家,开车从村里过去,也就40分钟左右。”
沈离这般一听,眉头顿时蹙得更深,觉得钱行之是不是疯了。
这么胡来?
也太离谱了。
“——没有必要吧?”
沈离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非但没有感到一丝的感动,反而觉得钱行之这么做非常有悖逻辑,于是连带声音有些发冷,带着质问:
“你说开了一家康复中心在哪儿?”
“嗯,你们那边镇上。”
“你怎么想的?”
“我——”钱行之这边也刚说了一个字,沈离像刚刚他打断自己那样,也打断了他。
只听沈离的声音干净而透亮,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冷冽,好似被寒霜包裹着,清脆却带着刺骨的凉,仿佛能瞬间冷却周围的空气,语气中更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你怎么可能把康复中心开在联营镇上?资质、市场、还有后期的经营,这些都怎么办?能不能不要再做这种一拍脑门,就浪费资源的决定?”
沈离这话说得有点重,也算是下意识的应激反应。
毕竟钱行之以前,就是个行动力超强的人,但做事从不周密计划,很多项目都损失惨重过,却记吃不记打。
沈离是万万没想到,为什么离婚七年,钱行之还能做出这种自我感动的事,说出去都离谱得很。
“……”
然而沈离一句话说完,也是着实有点痛苦地皱紧了眉头,眉心都微微蹙起了,本能地反思自己的话会不会太重。
毕竟钱行之的出发点也是为了他。
就听电话那头沉吟半晌,才又有声音传出来。
哪怕是被骂了一通,钱行之的声线也听上去毫无情绪,像谈生意一样:“嗯,你先听我说完。”
沈离闭了下眼,冷着脸没再作声。
就听钱行之问:“联营镇有个李大夫你知道么?针灸、正骨,都很厉害的那个。”
沈离想了一下。
“……你是说李翠英?”
“对,”钱行之不急不缓,“李翠英几年前就从镇卫生院退休了,现在在家义务帮慕名来的人调理,我今年年前就去那边实地看了一下,她是在家里挂了张执业资格证,居家给人看诊的,因为口碑太好,每天排队的人爆满,有的时候都堵在居民楼里面,也不太方便,而且人一多万一被邻居举报,也可能被当作非法行医,毕竟家里不是诊所,没有具备诊所资质。”
沈离垂下眼,思考片刻,有了些猜测:
“……所以呢?”
“所以年前,镇里的招商引资会我参加了,他们想把价格过贵的闲置养老院,改造成医养中心。我那个新康复中心是和镇卫生院合作的民生项目,县里批了专项资金。除了针灸理疗区,还规划了老人日间照料中心——你的康复室其实是预留的残疾人康复专区,我也找了几个专业的康复师,这些也都符合政策要求。”
沈离:……
沈离听了眉头微展,继续向钱行之询问细节:“可是镇级民营机构怎么批的医疗资质?县卫生局……能通过这种合作模式?”
他不太了解这一块,钱行之却是对答如流,听上去很熟悉每一个环节的运作:
“嗯,项目挂在县中医院名下,他们出资质,我们出场地,李大夫作为专家进驻。而且省里刚出台的《乡村医养结合实施方案》,我们这是试点项目,和镇里签了十年长约,前三年免税,后五年减半——省残联还有专项补贴,持残疾证每个月能报销12次康复训练。”
沈离:……
“哦,价格上也不用担心,基本上都是成本价,能走医保了,比起以前在李大夫家里看病,肯定是要更方便。”
沈离:……
“......试点项目选址必须满足民政部《社区医养结合服务规范》第四章 第二款,联营镇养老院层高和消防通道都是达标的。每天有卫生院的巡回医疗车经过耿家村,可以免费接送,你坐车过去,单程是四五十分钟,不过也就每周两三次,花不了多少时间……如果,哦,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将来也去耿家村住一住的话,我可以开车带你,应该就更快一些。”
钱行之说到这里,似乎也觉得没什么要额外补充的了。
于是像跟老板汇报项目的员工一样,还特意加了句“差不多就这样”,一如他最初跟沈离说“我给你找了个康复中心”一样平静简单。
然而钱行之所说的一切,几乎完全超乎了沈离的预料。
沈离便也只听他说着,无声地握紧了膝盖,手背上的青筋隐约可见,好像除了“嗯”一声,也没有什么能说得出口的话来。
沈离的指节重重压在大腿的陈旧伤疤上,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经纬。
就听电话里钱行之的声音再度传来:“你要是不信,明天我把立项批文扫描件发你。”
沈离猛地松开攥着裤管的手,掌心肌肤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他当然听得出那些文件编号背后的分量——要查清省级专项资金流向,要打通市县两级卫健系统,要协调至少三个部门的公章......
绝不是临时起意的产物。
沈离的喉结重重滚动一下,只觉桌上那盏功率微弱的暖色小台灯,光芒灼得人心烦意乱。
可最终,沈离还是听见自己声音像浸了冰水的瓷器,突兀但正常地向钱行之道了句谢:
“……谢谢。”
礼貌也生分。
就听电话那头顿了两秒,突然传出了一声傲然的冷笑。
“嗤,谢什么?又不是为了你一个人开的。”
只听这人立刻又抄起一副嘲讽调子,像竖起刺的刺猬,磁性的声线降了八度,仿佛一秒又进入了另一个角色,整个人都莫名其妙地再度高傲起来:“啧,刚刚骂我的时候,简直是一脉相承,比关副局长还有劲儿。”
沈离:……
“我……”
“不用道歉了,”钱行之打了个呵欠,“早被你骂习惯了。”
后来好久没听沈离骂他,反而浑身都挺痒的。
沈离确实有被无语到,沉默半晌,才冷漠道:“我哪有总是骂你,离婚前也没有骂你啊。”
“是啊,离婚前你一直道歉。”
钱行之的声音听上去凉凉的,“我说的是上学的时候,你忘了?”
沈离:……
那时间也太远了。
“尤其是老班刚把我换成你同位的时候,我作业不写,上课不听,你每天都能把我训得像狗一样。”
沈离回忆了一下那颇久远的十几年前:“那是王老师让我帮扶你学习。”
“哦,效果拔群,特别显著,”钱行之轻声讽笑,“就是也不知道这活动上哪还有,钱灏宸也挺需要。”
沈离抿了下唇,也不知道钱行之到底是在打趣他,还是随口说说的。
沈离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昏黄柔和的光线在空气中晕染开来,仿佛一层薄纱轻轻笼罩着整个空间。
灯光映照在墙壁上,勾勒出他淡淡的影子。
沈离最终只是看了眼墙上钟表的时间,打断了钱行之继续聊下去的意思,没有再和这人继续回忆什么校园时光:“一点多了。”
沈离的声音淡淡的。
钱行之于是便也戛然而止。
过了半晌,才道:
“好的,你睡吧,我收拾一下。”
电话那头的语调瞬间又冷了几分,沈离轻蹙着眉,微微侧头,将贴在耳边的手机拿远一些,又看了眼通话时长,不知道要不要选择挂断,还是继续连着。
就听钱行之又说:“你想挂就挂,挂了也没事,没人会说什么。”
沈离想了下,拒绝说:“算了,既然跟观众已经说了,也应该遵守规则——你也把你那边的音量键调到最低就好,把手机放进卫生间也行。”
“嗯。”钱行之简简单单应了一声,“那睡吧,别管了。”
沈离没有再应声,食指伸长,轻轻抚了下音量键,最终却还是没有摁下去。
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动作轻柔,顺便插上了手机充电线。
等到房间再次恢复了宁静,钱行之那边也不再有声音,只有台灯发出微弱的灯光,映照在沈离的侧脸上,勾勒出他略显疲惫的轮廓。
沈离对着台灯枯坐了一会。
三五分钟后,他拉过被子,侧身躺下,背对着手机,仿佛在刻意与手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柔软的被子已将身体轻轻裹住,沈离的呼吸也渐渐平稳。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床的金属边缘,冷硬的触感从指尖窜上后颈,带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沈离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在浑浑沌沌中,好像听见有人打了几个喷嚏,近得就如同有人睡在旁边一样。
或许是由着这几个喷嚏声,沈离做了个梦。
梦里是个雨天,雨下得很大。
沈离刚放学,浑身淋了个半透,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喂狗,却发觉家里的狗粮全没了,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到处去找毛团,毛团的窝也不见了,平时放狗窝的地方,干净得连根狗毛都没有。
梦里的自己心觉不对,扬声去叫钱行之,钱行之却也不在。
双人床上只剩了一只枕头,钱行之平时睡觉的地方,则端端正正地摆着一枚戒指,压着一本离婚证。
沈离梦到这里,其实便已经知道是梦了。
还背着书包呢,上哪来的戒指和证件;
毛团也是妈妈养的狗,钱行之就算要跟他分开,也无权夺走毛团的抚养权;
更何况他们的戒指……
钱行之也从未还给过他。
可是沈离看见梦里的自己,站在那床边站了很久很久,才默然将证件与戒指都收好到床头柜里,转身去厨房做饭了。
还没看清自己到底做的是个什么菜,沈离便从梦里渐渐转醒了。
沈离看了眼手机锁屏的时间,五点三十一,睡了四个多小时,颇满意地打了个呵欠,赶紧将烫得吓人的手机从充电线上拔下来,解锁先看了眼通话,确实仍通着,只是电话那边也毫无声响。
手指轻点,沈离将自己的麦给关了,缩小通话窗口,揉着酸痛的双眼在黑影里刷了会手机,趁着今天因为和钱行之通话而额外得到的使用手机的时间,打着呵欠搜了搜十字绣代工厂之类的。
没查几分钟,便将昨晚突如其来的想法给否了。
感觉最好还是找原材料能就地取材的东西,像十字绣这种又要来回运输、利润较薄、销量全靠网友爱心、实际用处着实不大的可代替装饰品,既做不长久,也不太现实。
又选了几个品,再一一否掉。
倒腾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六点多,也没选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只能暂时决定,等这个节目结束之后,先把村子的专属直播间做出来,把流量引过来,第一波先卖卖农副产品,其他东西后面再说。
想到这里,沈离又把节目的话题都看了看。
节目的流量的确不小,无论是哪个平台,都有很多相关的话题。
不过沈离着重看的是疆南的,这人的话题少得可怜,三五分钟就能完全刷完,目前来看除了:
#杨至琦疆南好配#
#疆杨或许有戏吗?#
两个比较邪门的话题以外,还没什么别的太意料之外的。
沈离草草关了vb,点开直播软件的网友评论区,在搜索框里输入“疆南”,再次检索——
打眼便看到相关“疆南”的话题下,讨论度最高的一个词条。
浏览量已上亿,回复数也有大几十万。
【当我把疆南的脸p成钱行之,“相配”二字直接吻了上来】
沈离眉头紧皱,手指点开话题。
就见最初几楼是几张p图,打眼一看还挺像那么回事——
要不是沈离亲身经历过,第一天晚上的那场1v1约会,差点真要以为那图片上,坐在自己对面的是钱行之了。
楼主是个名叫【行离之间铁粉七号】的id,一连发了8张p图,都是节目在第一天当晚他和疆南吃饭,节目组直播拍摄画面中,被网友截图截到的某些片段。
钱行之的脸,则是用的既往影视剧里,比较合适的形象神态。
沈离点开其中一张回复最多的,放大细看,颇无语地笑了一下。
不得不说这图p得还是挺有违和感,不像是有专业团队,或是从事专门宣发的精英老手做出来的图。
像是粉丝的自发行为。
沈离于是顺着那个【行离之间铁粉七号】的id点进去,就见这楼主发了的其他主题贴中,还有一个【我和姐妹们在bo2发布了“行离之间”cp铜仁文,欢迎看看呀】
沈离本能地点进去。
【好吃好吃好好吃啊啊啊[大哭]给姐香迷糊了[大哭]是喷香的饭[大哭]】
【[黄心][黄心][黄心]】
【我将封lz为[黄心]厨神】
【楼主:嘿嘿嘿我写的是纯爱复婚流啦,另一篇是我姐妹写的,大家可以都看看!】
沈离满脸疑惑。
顺着一层层链接,还是没摸到地儿。
最后在某个热心层主的二次指引下,存到两张图片。
其中第一张写得挺好,畅想了一下两人的学生时代和婚后日常,笔触有点酸涩,沈离看得有点感慨,没敢细想。
另外那张则需要先存图,再倒转,后翻转,又放大,还得调个色。
沈离忙活了三分钟。
最后只看了三秒钟。
而当沈离意识到这是什么文的时候,大脑已经完成了对那几行字的信息处理——
一切都来不及了。
沈离二话不说,立刻给手机熄了屏。
铁面无情地将手机放得挺远,本人则从床上坐了起来,收拾收拾,刷牙洗脸去。
于是。
不知过了多久。
当钱行之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咳嗽两声,打了个呵欠,对着自己的话筒轻轻地叫了一句:
“……沈离?”
沈离的声线透着几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冷漠:“嗯,我在。”
可钱行之尚未细品,因着这句“我在”勾了下唇角,正要再说句什么,就听沈离清泠的声线已然再次从声筒中传来,语气很淡,公事公办:
“醒了就挂了,工作去吧。”
?
钱行之:……
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一句话,就听“滴——”的一声提示音,通话了一夜的vx电话被沈离无情挂断。
钱行之昨夜洗了个凉水澡,本就有点着凉,在吱嘎吱嘎的小破床上躺了半宿,身也不敢翻,怕弄出动静被沈离听到——虽然沈离说要把声音关掉,不过以沈离刀子嘴豆腐心的行事风格,应该不会关。
钱行之这般想着,半截小腿露在床外,兴奋的大脑却像上了发条,怎么都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才勉强睡过去。
而现在,钱行之撑着发重发晕的脑袋,看了眼助理发的信息确认了下流程之后,转脸就点开了昨天的录音文件。
39分钟的录音。
这人翘着二郎腿,在吱嘎吱嘎的破床上听了两个多小时。
直到早上九点多,助理来敲门,才反手将录音一关,把音频给工作室管剪辑的小郑发了过去,附带留言:把那段聊沈离师父的对话给剪掉。
“老板?”助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您起床了么?我可以进来么?”
钱行之换好了衣服:“进。”
踩着细高跟的徐助一推门,下一秒,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女人身着剪裁精致的灰蓝色职业连衣裙,妆容精致,神采奕奕,看上去既专业又职业。
“老板,我和您对接一下,您对李导突然新加的连麦项目的要求——现在可以么?”
“可以。”
钱行之微微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慵懒和从容,一边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袖口,一边对助理道:“录音我先发给小郑了,让他剪一剪能用的,至于这个录音发布时间……”
钱行之的声音一顿,小徐拿备忘录记录着,听到老板的声音一停,也抬头去问:
“您觉得让节目组,什么时候发布合适?”
钱行之咳嗽两声,因着凉而微微哑声的嗓音,听上去更磁性低沉了:
“……如果今天直播间的前任投送投票,我票数领先第一,就让他们把录音放到我进去小屋之后,有唱衰我和沈离的舆情时去发。”
徐助:……
6。
“好的老板,那如果今天您在投票中,票数并未领先呢?”
钱行之烦躁地一蹙眉,面色有些不悦:“那就今天发,让他们剪快点。”
徐助脸上的微笑不减:“好的老板,我催他们尽快,但大概率也不会半天就制作好呢。”
……
“加钱。”
“好呢老板。”助理眼底的笑意有些忍不住,“那么请问,这个录音,您确认不收钱,做免费花絮是么?不过,李导那边的专家让我转告提醒您,最好还是能够稍微设立一点门槛,筛选一些观众,李导还是建议您再考虑下,多少收点——您需要再想一下么?比如如果88太贵的话,八块八呢?”
钱行之吸了吸不通气的鼻子,臭着的脸认真思考了一会,三秒钟后给出了个结论:
“八毛八吧,不用再多了,”钱行之一锤定音,“让他把这部分收益单独计算出来,一分都不能少,我后面有用。”
“好的老板。”徐助将所有内容记下,又立刻汇报下一个事项,“甄恬那边做出的热搜,咱们这边已经完全将词条清除掉了,不过#剧本#、和#钱行之只拍摄两天#的这两个词条,传播过于广泛,我们需要发个声明辟谣么?”
“发,现在就发。”
“好的,公关已经把博文写好了,图片一会儿传到您手机上,您先过目,没有问题之后,我再让工作室立刻发表。”
“嗯。”
“那您这边还有其他问题么?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刚刚那两件事我现在就去处理。”
钱行之的目光游离了一下,又立刻聚焦,开口问道:“连小七是不是今天来这边配音?”
徐助愣了下,在手机上查了查,“啊,对,今天还是苏西澜配小屋里的系统音。第一天也是他配的,第二天是王子欣,第三天是苏西澜,第四天是……”
钱行之慵懒的声线一顿,打断她:“行了,知道了。”
-
当天中午,节目开播。
【直播观察室嘉宾-前任投票通道】开启的一瞬,观察室中便有了影像。
蜂拥而至的观众们,还没来得及看清谁坐在哪儿,哪个机位是谁的。
便见最C位的机位上,摄像头正给到一个手部特写。
一只修长匀称,骨节分明的左手,分明是被摄影机,或无意或蓄意地对准了。
而这人的无名指上,的的确确套了一只素环戒指。
——足有半分钟之久。
正当直播间刷起了一串:
【靠,怎么今天一上来就带货啊?】
【没到带货时间呢哥!!!】
【能不能卖点便宜货啊?戒指我也买不起啊】
……
镜头上移。
只见直播观察室的C位主镜头里,钱行之那张棱角分明、俊美无俦的脸,出现在屏幕中,面无表情地将左手撑在了腮下,把自己锋利完美的下颌线用手遮住。
跟谁欠他多少钱似的。
整套动作却非常丝滑,堪称一套完美小连招。